润玉一身素白纱衣,手握一卷经书,神情专注,握书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让人看一眼,便有了摸一摸的yu望。
听到许念进来的声音,他转头对着许念浅浅一笑,那一笑似晨间清露一般淡淡一抹,转瞬即逝,却比春光明媚,比花酿醉人。
许念看着长大后的小龙鱼,神色悲伤,她终于不得不承认,没有儿时记忆的小龙鱼,早已不再是她的小龙鱼了。
许念本想质问润玉,为何他有婚约却不告诉她?可是她问自己,有什么立场来质问这些?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虽然脉脉温馨,愉快融洽,有着淡淡的欢喜,但却远不到爱情。
“我要走了,来与你辞别!”许念淡淡一笑,眼里却有掩藏不住的失望和伤感。
润玉一下站起身来,起的太过匆忙,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落地,发出咣当巨响,惊得一旁闭眼熟睡的魇兽蹦跳起身,睁着双迷茫的大眼睛,四处查看,片刻后,便跑去了庭外的小花园。
“为何要走?可是润玉招待不周?可是有人惹你生气了?”润玉看着许念的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惊慌。
“没有,只是六界盛景无数,我想去看看。”许念看着润玉清润的双眸,心底泛起淡淡酸楚。
“我陪你一起。”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许念,润玉的心里就一阵阵闷痛。
许念看着这样的润玉,却无法回应他,她不能让自己处在第三者那样难堪的境地。润玉已有婚约,即使未婚妻未出生,可是婚约就是承诺,婚书上签了天帝,水神和润玉的姓名,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润玉是水神之女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许念从空间中取出凌水剑和一罐水果糖,水果糖和两人初遇那次许念给小龙鱼吃的一样,“这是答应送你的礼物,虽然晚了四百多,不,四千,也不是,算了,晚了多少年又有什么重要呢?”
将礼物放在厅中的桌子上,许念转身离开,她没有留下的理由了,那枚龙之逆鳞,许念握在掌心半晌,逆鳞经常被许念拿出来摩挲,已经变得十分光滑,可是许念握的十分用力,棱角依然刺得许念觉得痛。
“念念!”身后传来润玉急切的喊声,许念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许念刚到南天门,润玉便跟了过来,他的心告诉他,不能让许念就这样离开,都则他会后悔终生的。最近,脑海中时常闪现儿时的画面,可却是一些很短暂的画面,让他心力交瘁。
两人刚刚站定,锦觅和月下仙人也到了,锦觅身旁还跟着个须发花白,略显老态,发髻簪着一根干瘪胡萝卜样式的暗橘黄色发簪,连顶端的绿叶,也是残破的墨绿色的邋遢老头,锦觅称呼他为老胡,其实就是个胡萝卜精。
几人还未叙话,面前突然飞出一只散发着du气的大鸟,落地后便化成了人形,身上布满了疙疙瘩瘩的毒瘤,一双眼睛血红,指甲泛着黑绿色的幽光。
锦觅一见,便大喝一声,飞身便要冲出去,“是穷奇,我要为肉肉报仇!”
月下仙人和老胡拉着锦觅就要退后,显然三人都不是穷奇的对手,但是锦觅一个使力便挣脱了。
锦觅虽有心报仇,可是她的灵力太过低微,还未近身,便被上古凶兽穷奇的灵力气浪撞飞出去,眼见着就要和月下仙人等摔到一处。
许念见状,随手挥出一道灵力屏障,稳稳的接住三人。
“念念,你退后,我来对付穷奇。”润玉将许念护在身后,语气关切的说道,之后便手握凌水剑飞身而去。
能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下意识的保护她,许念神色复杂的看向润玉。
这把凌水剑是许念在秘境中所得,对水系法术修行者有极大的帮助,可以自然的将水系转化为冰系,攻击能力更加强大,所耗费的灵力却是相差不多,甚至更少。
这上古凶兽穷奇着实难对付,润玉和他缠斗在一起,有了凌水剑的加持,一时难分高下,锦觅见状,又运起灵力冲了上去,她极想亲手杀了穷奇为肉肉报仇。
因为锦觅的加入,润玉便分了三分神思注意她,穷奇极为灵透,他转身就朝锦觅攻去,润玉急忙去拦。哪知,这只是穷奇的一招声东击西,眼见穷奇的毒针就要射中润玉,许念凭空挥出一道灵气盾,尽数将毒针挡下。
看着穷奇不依不饶的模样,许念两只手飞快的掐起法决,一道灵力铸成的禁锢阵法,拔地而起,将穷奇牢牢的困在阵中。
许念右手微微聚力,一道灵力铸成的长剑紧握手中,就在许念要诛杀穷奇的前一刻,旭凤和天帝及时赶到,旭凤急声喊道:“不可杀!”
许念扭头投去疑惑的一眼,她在等旭凤给自己一个理由,这个孽畜差点儿伤到润玉,岂可轻易放过他?
“许念仙子有所不知,这穷奇的血有剧du,无论任何东西一但碰到,就会腐灼黒化,如同烧焦一般。而且,穷奇一但身死,他的骨肉便会化成du液,方圆千里都会化为焦土。”旭凤紧张的看了眼锦觅,见她无事,才向许念解释道。
“那该如何是好?”锦觅十分焦急,她想现在就诛了穷奇,好为肉肉报仇。
“昔日上神斗姆元君用御魂鼎将穷奇封印其中,但是上神闭关,不轻易出世。所以,要想彻底收服穷奇,还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魔界的陨魔杵。”
“陨魔杵又是何物?”锦觅满脑袋问号,旭凤说的东西她完全不懂。
“陨魔杵可以祛除穷奇的魔性,之后,便可以再将穷奇封印到御魂鼎中。”旭凤细细的解释道。
“何必如此麻烦?”许念手指飞速结印,十指翻飞,快的只余残影。她直接将禁锢穷奇的阵法中的灵气全部抽离,又叠加了几道阵法封印,饶是穷奇再厉害,没有灵气,他也翻不出浪花来,至于想要解开封印,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许念手腕翻转间便将阵法缩成巴掌大小,小小的阵法悬浮于掌心,看着被困其中已化为原形的穷奇,犹在做着困兽之斗,不断的在四周撞来撞去,却于事无补。许念转手就将穷奇抛给了润玉,“好了,现在是要杀还是要囚,你们自己做主。”
“渺渺六界,有缘再见!”
穷奇本被封印在魔界,至于穷奇缘何逃脱?又为何偏偏来了天界?那就是天界和魔界要追究的了,许念并不关心。
“仙子留步?”许念刚要走,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说话了,语气中满是喜悦。
许念看向来人,他头戴紫金冠,腰缠白玉带,四合如意云纹袍,面目不甚威严,晶灿的眼睛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噙了丝笑纹,倒有几分春风满溪桃花盛的模样,和那凡间小庙里摆放供奉的塑像倒是有些出入。“你是天帝!”
虽是问句,但是许念肯定,眼前之人定是天帝无疑。
天帝笑的春风和煦,看着许念时,满眼的惊艳。
许念这会儿正憋着一肚子的气,她和润玉走到今天这一步,始作俑者就是天帝,他还敢出现在许念面前,许念左手掐诀,右手一个挥袖,就将天帝纳入她的绝对领域。外人只觉眼前一花,两人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许念抽离了领域内的所有灵气,对着天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单论腿脚功夫,十个天帝也不是许念的一合之力,“你这个渣男,大猪蹄子,害我如斯。你这个混账,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天上飞的,水里游得,土里长的,你一个都不放过,你这个大渣男……”
“仙子有话好好说!别打了,哎呦!”天帝不停的躲藏,他的心底泛起了深深的恐惧,这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术法,他现在一丝灵力也无,仿若一个普通凡人。
片刻后,许念停下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在领域中纳入丝丝灵气让太微整理仪容,他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出去,明日就该悲愤而死了。太微毕竟是天帝,有天道规则庇护,许念揍他可以,但是要杀他,天道规则第一时间就会将她驱逐出这方世界。
“你若是想寻我报仇,我没意见,可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一次不成,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许念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仙子多虑了,本君并无此意。还不知仙子名姓?”太微又恢复到他那副温和有理,心怀天下的模样。
许念一挥手,撤掉了自己的绝对领域,空气中只留下四个字,她的身影早已在千里之外,“笠泽许念!”
“笠泽?”天帝的脸色突变,他应该是想起了簌离,想起了龙鱼族的灭族之事。他扭头看了眼润玉,只见润玉手中紧紧握着一柄三尺青峰,看着许念离去的方向,久久呆立不语。
润玉失魂落魄的回到璇玑宫,今日的璇玑宫格外的安静冷清,往日这里总是充斥着许念的笑闹声。
润玉朝书桌旁看去,今日之前,在那里两人一起看书写字,讨论术法;窗边的小几处,日光和煦时,两人会在那里下棋喝茶,谈天说地;晚上,殿外的小石桥边,流光树下,两人一起舞剑,逗弄魇兽。环顾四周,这璇玑宫中到处都是许念的影子。
润玉捂着自己的心口,神情哀伤,喃喃的低声说道:“你走了,可否将我的心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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