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石榴花开的红艳娇嫩,花瓣挤挤攘攘的簇拥在一起,一朵朵点缀在墨绿间,煞是惹人怜爱。
“皇上,尝尝这道柠檬蒸鱼柳,鱼肉咸鲜爽口,嫩滑弹牙,又有柠檬的清香,十分不错。”许念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弘历的碗碟中,笑着说道。
以前富察.容音固守规矩,从不和弘历一桌吃饭,几次试探下来,许念却没有了那么多顾忌,宫里就这么大,生活已然十分无趣,还要这么拘着自己过日子,也太痛苦了。而且许念发现了弘历的隐藏属性,你和他规矩,他反而跟你客气,你偶尔怼怼他,他反而对你更上心,真是个抖M的别扭怪。
爱不爱他是一回事,但是为了自己的后位稳固,为了永琏和未出生的永琮,许念也要在弘历心上留下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
“皇后也尝尝这道素炒青笋尖,甚是清脆可口。”弘历也未假手于人,笑着给许念夹了一筷子青笋。
永琏小手握着个白瓷勺,一勺一勺的吃着蔬菜面,不时就伸手想要偷拿一块糖醋里脊吃,他的脾胃弱,许念平日里并不多给他肉吃,可这小家伙又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母子二人为了吃肉的问题,每日斗智斗勇。
三人坐在一张圆桌上吃饭,画面很是温馨。
吃完饭,宫人利落的撤下膳桌,奉上两杯清茶,永琏也跟着嬷嬷去了院子里玩耍。
屋内就剩弘历和许念,丫鬟都退去了外室,如玉端了药汤过来,许念他们吃饭的时候,如玉就已经试过药了,“娘娘,该喝药了,在放一会就该凉了。”
“你身体不适?怎么不告诉朕!”弘历原本斜斜的靠坐在软榻上,说话的时候,身子都挺直了几分。
许念安抚的拍拍他的手,笑的很是温柔,“没有不适,之前张院判给我诊脉,说是有些体虚,便开了固本培元的汤药,还放了百年份的人参根须,生怕我虚不受补,已是极为用心了。”
许念放下药碗,用丝帕沾沾唇角的药汁,似是想到什么,娇羞的看了弘历一眼,“对了,臣妾前几日给皇上绣了一个荷包,我拿来给你换上?”
说着,就起身朝卧室走去,弘历眼含笑意的看着她的背影,许念才刚走了两步,就软软的朝旁边倒去,弘历眼疾手快,飞快起身一把将许念搂在怀里。
这时他才发现,许念双眼紧闭,唇色发青,唇角溢出暗红色的血迹,似是中毒了。
“太医!快传太医!”
看着许念双眼紧闭的软倒在自己怀里,弘历突然心中一痛,将许念抱到床上安置好,他紧紧的握住许念的手,小声的呢喃道:“容音,你不要吓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张院判来的很快,路上他就听如玉姑娘说了事情的经过,他心里已经有些思量了,待他给皇后把过脉后,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皇后如何了?”弘历焦急的问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并无大碍。”
“朕都看的出来,皇后这是中毒了,你竟然说她并无大碍,朕看你这个太医院院正是当够了,想要换个地方待着。”弘历坐在许念床边,看着张院判时眼眸冷酷无情。
“皇上容禀,皇后娘娘之前身体里积了少量毒素,平日里并诊不出来,只是她最近一直在服用臣开的固本培元的汤药,药汤里百年人参须的药性,激发了她体内的毒性,这才会吐出毒血。”张院判仔细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长期给皇后投毒?”弘历也听懂了,“那她现在吐出了毒血,身体便无碍了?”
“是,皇后娘娘的身体很快就会大安,还请皇上放心。”张院判拱手回道。
弘历问道:“你可知皇后为会何中毒?还是这种长年累月的慢性毒?”
“这个还需微臣检查过皇后常用的东西才知道。”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虽然张院判说许念无碍,可是看着她苍白的脸庞,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让他心底的一股邪火怎么也压不住,全冲着张院判就去了。
弘历就坐在许念床边,握着她的手,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人的一些往事,不到一个时辰,张院判就捧着一炉香进来了,“启禀皇上,微臣找到毒源了,就是这线香。”
许念此时也幽幽转醒了,弘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皇后,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快点拿水来给皇后漱口。”
弘历将许念扶坐起来,她身子无力的靠在他胸前,弘历一手端着茶碗喂她,明玉捧着个痰盂,跪在榻下,许念的嘴里还有残留的血腥味,她漱了几次口,才觉得好多了,说话的声音却还是有些虚,“臣妾刚刚虽然昏迷着,但意识却很是清晰,似乎整个人被关在一处黑暗荒芜的牢笼里,耳边一直传来皇上的说话声,臣妾便一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这才能很快转醒,皇上功不可没。等臣妾可以下床了,就亲自打赏皇上。”
“打赏朕?也就是你敢这么放肆的调侃朕了,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般伶牙俐齿的一面。”弘历看着许念挑挑眉,唇角微勾。
“臣妾还有很多面,皇上留着以后慢慢发现吧。”
张院判跪在下首,心里不禁腹诽:皇上,您还记得跪在这里的张院判吗?
弘历此刻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处理呢,“张院判,你刚才说皇后中毒,是因为这线香?”
“是的皇上,这线香看似无毒,但却可以让人身体虚弱,季节交换,微不注意就会生病。皇后娘娘用的久了,长年累月,这才在身体里积下了毒素。”张院判笃定道。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是这香的问题,咳咳……”许念一口否定道,之后看着张院判手上的香低声喃喃,“这不可能,不会是她的,一定不是她……”
明玉看着许念失魂的模样,心疼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娘娘,您的身体还虚弱着,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二阿哥还需要您的照顾呢!”
提到永琏,许念的茫然无措的眼眸渐渐回神,“对,我还有永琏要照顾,我不能倒下,决不能倒下。”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莹白如玉的脸颊滑落。
“明玉,这香是谁送给皇后的?”弘历看着许念茫然无措,又泪眼朦胧的模样,心里阵阵疼惜,语气严厉的看着明玉问道。
对上弘历锐利的目光,明玉这才磕磕巴巴的说了两个字,“纯,纯妃。”
弘历听到纯妃时,并未多么诧异,在这后宫里,能让皇后如此维护的宫妃,除了纯妃,再无她人。
“来人,纯妃谋害皇后,将她打入……”不等弘历说完最后两个字,许念抬手覆上了他的唇,纤细柔白的手指轻压着他的唇瓣,语气脆弱的哀求道:“不要,皇上,臣妾求你了,给她一次机会吧,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害我生病,可我相信,她没有要我性命的打算,否则我与她时常在一起,她可以动手的机会很多。”
弘历抬手握住了许念的手,因为许念的开口求情,他心里不知道是不是舒了一口气,他既希望皇后可以不过分的善良,也希望她能不过分的恶毒,还真是矛盾。
而且,许念的一句话倒是给了他提醒,“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害我生病”,皇后生病了,又能带给她什么好处?继而,他又想到纯妃以往对自己的各种回避,她心里似乎另有他人。
想到这里,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弘历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声音冷然的说道:“李玉,去钟萃宫传朕旨意,纯妃性子柔嘉,素有佛缘,日后便待在钟萃宫里潜心礼佛,侍奉佛祖,无故不得出。即是礼佛,那便一切从简,日后,钟萃宫的一应吃穿用度,一律比照寒香庵。”
寒香庵是看管德行有失的官家女眷之地,那里日子清贫,每日穿粗麻衣,抄佛经,捡佛米,劈柴烧水,洗衣做饭,全都要亲力亲为,稍有做的不好,就是一顿鞭打。
许念这次没再开口阻拦,活着,却永远也见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再无翻身之地,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前世,她的七阿哥永琮,就是被纯妃害死的。他还是个小婴孩,纯妃竟然派人在长春宫纵火,活活烧死了永琮,这一世,她要她活着受尽折磨。
没了皇上的宠爱,没了皇后的庇护,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只有一个一文不值的纯妃头衔,她会过的多么凄惨,许念只要想想就身心舒畅。
“娘娘,纯妃想要见您?”明玉开口说道,她其实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的?性子却是收敛了许多,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说话不经大脑,肆无忌惮的了。自从永琏阿哥那次病重后,长春宫里的宫人换了一茬,高贵妃被贬斥了,纯妃被禁足钟萃宫礼佛,尔晴更是丢了一条命。
许念伏案写字,字体是最基础的楷书,她最近正在给永琏开蒙,便想自己写一本描红字帖送给他,听到明玉的话,也未停笔。
书桌边放着一杯雨花茶,茶香袅袅,茶色碧绿清澈,轻啜一口,沁人肺腑,齿颊留芳,“翠玉泡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谢娘娘夸奖,这是小厨房刚进上来的桃胶桂圆香奶露,娘娘尝尝?”翠玉笑着说道。
如玉收拾了桌案,将许念刚写好的字帖摊开晾晾,以防墨迹未干,晕染开了,明玉侍奉着许念净手,许念擦着手上的水渍,这才看着有些忐忑的明玉说道:“本宫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你去回她,她所求的,本宫已然全部知晓。再告诉她,皇上也知道了,且他父亲及家人,已经在去泉州府上任的路上了,山高水长,希望佛祖保佑他们一路平安。”
平安两个字,被许念说的意味深长,明玉见此,机灵的快速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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