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羡,阿羡,我们到了!”岸边一个长相秀美,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声音轻软的唤道。
“再不起来放狗了啊!”一个清朗的男声插话道,语气里不乏揶揄。
一个男子以荷叶遮面,一袭墨蓝色外衫,内衬暗红色衣袍,身姿颀长,潇洒的翘着二郎腿,双手朝后托着头,躺靠在细窄小船里悠然的享受阳光,宽肩窄腰,黑色的腰封,勾勒出他迷人的腰线,简直比女子的腰还要勾人。
“狗?定身咒!”男人还未起身,就朝之前说话的男子打出一道定身咒。
真的是条件反射了,只要一听到狗,魏无羡第一时间就会弹出定身咒。
江澄立时被定在原地,他怒瞪着魏无羡,又转着眼珠子,求助似得看向身旁的姐姐。
“阿羡,快别闹了,给他解开,一会儿阿澄真生气了。”江厌离笑着打圆场。
魏无羡长腿一迈,三两步便上了岸,将自己挂在江澄身上笑了片刻,这才解开江澄的定身咒。
江澄一能活动,就躬身反手给身后的魏无羡肚子上来了一肘子,这才算顺气。
“啊!”魏无羡故作痛苦的弯腰捂着肚子,暗红色的发带伴着发丝飘到身前,随着轻风飞扬,颇有岸边谁家少年,足风流之感。“江澄,你大爷的,你真下手啊!”
“活该!”江澄整理了一下衣冠,一甩袖,转身朝客栈走去。
江厌离和身后的几个内门弟子,已是见怪不怪了,几人颇为闲适的在街上逛着。
“公子,买些桃吧?又大又甜的水蜜桃嘞!”
“枇杷,卖枇杷,清晨刚摘的新鲜枇杷!”
“沙梨,清脆多汁,沙梨!”
……
七月的姑苏,各种水果开始上市,从街上走过,都能闻到水果的甜香味。
“师姐,我刚才给念念传讯了,告诉她我们住在彩衣镇的书枕河客栈,她说会在客栈和我们汇合,大概中午能到。”魏无羡双手背后握着随便,提到许念时,眉眼含笑,唇角高高扬起。
“无耻之徒!”江澄鄙视道。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这句话点亮了魏无羡和许念的爱情之光。
去年五月初,许念途经莲花坞,便去看了魏无羡。
毫无悬念的,魏无羡又被虞夫人罚抄家规了,他和江澄逃课去挖莲藕,被虞夫人逮了个正着,不用想,肯定是魏无羡提议和怂恿的。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虞夫人真的是被魏无羡气的恨不能用紫电将他抽一顿。
不得不说,虞夫人就好像是在魏无羡身上装了个GPS定位器一样,每次只要魏无羡一干坏事,总能被虞夫人抓个正着,魏无羡都习惯了,连跟着看的江澄姐弟也都快习惯了。
自从那年无意间听到许念和江枫眠的谈话,虞夫人倒是气顺了很多,不再揪着藏色散人一事不放,夫妻两人的关系温馨了不少。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为云梦江氏未来的家主,天赋竟然完全比不上一个家仆的儿子。这都不计较了,可你都这样了,你心里没点儿数吗?还跟在人家后面逃课,人家是会了可以不学,你呢?
所以这些年,虞夫人真的是对魏无羡恨得牙痒痒,可也没有真的重罚过他一次,大不了就是跪祠堂。
说实话,江澄还算不错了,只是有魏无羡这个妖孽做参照物,才显得他不那么出众。
学霸和学神,从来不是一个lever上的生物。
“羡羡,又抄家规呢?”许念推门而入,魏无羡正无聊的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握着毛笔,不知道在画什么,唇角微勾。
听到许念的声音,他第一时间不是转头看她,而是将桌案上的纸张用书本遮住,“念,念念,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打招呼?我好去埠头接你啊!”
许念也没追着不放,“我下午就走,就是路过莲花坞,所以来看看你。”
魏无羡拉着许念的手走到桌前,“快坐,你要是忙就算了,身体要紧,反正我现在修为精进了不少,可以经常传飞讯给你。喝茶,是你喜欢的白眉茶。”
许念看着他不由失笑,“羡羡,你别紧张。”
“我紧张了吗?我没紧张啊,就是看到你,很激动嘛,你知道的,我们已经快半年没见过面了,我很想你。”最后一句,魏无羡的声音很轻,他定定的看着许念,小时候那个小女孩,如今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倾世佳人,比他画中的样子还要出尘绝艳。
“嗯,我也想羡羡,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你。”因为魏无羡的性子一直活泼又跳脱,生怕他惹祸,所以虞夫人严禁他出云梦。他想去看许念都不行。
魏无羡看着许念宠溺的笑笑,伸手在她鼻梁上轻刮了一下,“还算你这丫头有良心。”
“那这有良心的丫头,可要再做些有良心的事,帮你抄家规,如何?”许念笑睨了他一眼,灼灼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似是能晃花人心。
许念跪坐在案几前神色认真的抄着云梦江氏的家规,案几临窗而置,窗户大开,抬眼看去,是一小片荷花池,里面放置着三两块奇石,窗边还种着一树白玉兰,因为用了术法,玉兰花常开不败,有一枝调皮的探身到了窗边,抬手就能触到。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照在她身上,让她身上落樱淡粉的衣裙,颜色显得更加浅淡了,屋子里很安静,瑞兽香炉上袅袅青烟缓缓飘散,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细碎声,白皙手腕间的银色手链若隐若现。
不过两柱香,许念就伏在书案上睡着了,侧脸枕在胳膊上,睡得很是安然,留给魏无羡个后脑勺。
魏无羡痞痞的靠坐在桌边,一手撑头,眼睛一直注视着许念,看她抄着抄着家规,就趴在那里睡着了,“可见这家规是助眠利器啊,我家念念也难以幸免。”
魏无羡起身,悄声走到许念身侧。阳光照的她的鬓发微微泛黄,皮肤细腻的似乎能透光,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小片阴影,小巧挺立的鼻梁,因为侧趴着,嫣红娇软的唇瓣微微嘟起。
看着看着,鬼使神差的,魏无羡慢慢俯身,薄唇凑到许念的唇角,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一吻过,魏无羡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许念,心里的甜蜜汹涌而至,洇的他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是蜜做的。
就在此时,一声怒喝打断了这份旖旎,“魏无羡,你个无耻之徒!竟敢偷亲阿念!”
江澄的一句爆喝,半个莲花坞的人都知道魏无羡干的好事了。
许念赶了两天路,确实有些疲累,再加上这样温暖安静的午后,真的太适合睡觉了。
她慢慢睁眼看向魏无羡,此刻的魏无羡窘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耳朵连着脖子都红了,像个煮熟的虾子,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念念,念念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江澄说的那样,嗯?也是江澄说的那样,不对,反正,唉,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对了。”
许念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倾身向前,抓着他的衣襟,微踮着脚尖在他唇角印上浅浅的一吻,笑着问道:“我想的是这样,你呢?”
“我,我也是!”魏无羡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他抬起双手,轻轻的将许念环入怀中,心脏狂跳,真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狱,额头抵在许念肩上,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如碎玉相击般的清朗笑声,听的许念心中溢上丝丝甜蜜,也跟着他笑出声来。
江澄站在院中,目睹了事情的全部发展,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神情有些茫然,“我这是帮了魏无羡,绝对是帮了他!”
心中无比懊恼,虽然他只将许念当朋友,可是,他也不愿意看到魏无羡这家伙,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的欢心,“真是没天理!”
有人说过,真爱的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正正印证了两人。
好似水到渠成一般,两人在一起了,虽不能日日见面,可思念和感情却随着时间的流逝,积累叠加,变得愈来愈重。
魏无羡笑着搭上江澄的肩膀,“阿澄,说到这个,我还得谢谢你,你可是我和念念的大媒人,待我与念念成亲时,定给你包个大大的谢煤红包,师姐可以作证。”
“得了便宜还卖乖!魏无羡,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真不知道阿念看上你什么?”江澄冷冷的说道。
魏无羡自恋的摸摸自己的脸,捋了下鬓角的一缕青丝,看着江澄,轻轻的挑了下眉,“谁让本公子气宇轩昂,英俊不凡呢!”
江澄闭眼深吸了口气,和魏无羡说话,真是是能气死他,他一把推开魏无羡,走到江厌离身侧。
江厌离笑着分开两人,“好了你们两个,在外面不比自己家里,还是要注意举止的。”
路过一个卖白糖糕的,魏无羡跑路去买了几块,自从幼年时挨过饿,那时觉得特别想吃的东西,后来都变成了喜欢的食物,白糖糕就是其一。
“师姐,吃吗?”魏无羡将油纸包的白糖糕递到江厌离身前,他已经拿起一块开吃了,“就是这个味道,好吃!”
“我不吃,你吃吧。”江厌离笑着推拒了。
“阿澄,你吃吗?”
江澄深深的看了眼魏无羡,眼中满是无奈,“阿姐刚说让注意举止,你就在街上吃东西,魏无羡,你……”
“好啦好啦!不要念了,我们马上就要进云深不知处了,接下来的三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白糖糕,你就别念我了。”魏无羡扯着江澄了衣袖撒娇,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仿佛上演过千百回似得。
姑苏蓝氏住的地方,名为云深不知处。
江澄是又好气又心疼,“那你快吃吧!说的那么可怜。”
魏无羡神情闲适的看着路边的小摊,江澄落后两步,吩咐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再去买一包白糖糕,放到魏无羡房中。”
“公子?”青年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事情的发展应该是这样吗?
“让你去你就去!他要是问了,你就说是你买的,快去吧,早去早回!”江澄一甩袖,大步走开了。
哎,看着别扭的小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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