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试、乡试都要在原籍贯所在地考,王家祖籍金陵,王家人齐齐行动,仅用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把行囊包括要乘坐的船只给打点好了。
只是金疙瘩要出门,就算是回金陵去考试,鉴于位于金陵繁华地段儿的王家祖宅已经荒废了许久,所以王大太太是强烈要求她跟着季言之一起回金陵,好一路照顾。
面对如此汹涌的溺爱,季言之却只想哭了。娘啊,你家宝宝已经断奶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何况…“姑姑就嫁在金陵薛家,到时借助在姑父家就是…”
“亲姑姑哪有亲娘照顾得好。”
船都要开了,王大太太还要那儿坚持己见,季言之只能赶紧运用自己灵活的身子快速溜上船,然后一边催促开船,一边挥手大声表示:“祖母、父亲、娘亲、叔父、婶娘,小子这就去为自己的未来奋斗,你们不要太想小子啊!”
谁会想你这个败家、注定到考场一日游的玩意儿啊。作为对儿子了解最深的王子胜嘴巴下意识抽了一抽,瞬间就惹得他感觉十分敏锐的媳妇好一枚大白眼。在这离别时刻,王大太太懒得修理丈夫,只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站在甲板上朝着他们挥手的儿子,等船只乘风破浪、在水面上行驶,很快就连影儿也看不见了。
王大太太擦了擦眼泪,在王子胜嘟囔有啥好哭的时,王大太太直接翻脸,冲着王老太太告状道:“老太太你瞧瞧大爷,这哪是送你孙子离家的伤感,分明就是在高兴送走了一个祸害…”
“好啊老大,老太婆就知道你看不上老太婆放在心窝窝里疼的小孙孙,要是老太婆的小孙孙是祸害,你就是天大的祸害。当初老太婆咋没有将你丢进马桶里溺死呢,留你这么的气我这把老骨头。”
季言之一向是王老太太心中的逆鳞,王老太太是真心觉得她的宝贝小孙孙哪都好得不能再好,小孙孙说能给自己考个状元、探花郎回来,那就一定能,就算不能考个状元、探花郎回来,那也一定是主持科举的考官嫉妒她的宝贝小孙孙的缘故。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对于未来,王老太太比季言之他自己还要有蜜汁自信。
顺着河道而下的船只很快就乘风破浪的到达了金陵,薛姨妈早早就接到了亲妈的传信,早早就亲来码头,等着侄儿到来。
季言之下了船,先跟薛姨妈问好,然后和着她分别坐上轿子,一路上热热闹闹的去了薛府。
薛家的老祖宗原先本是小商小贩,因为眼光好舍了身家投了太~祖,太~祖成功建国后论功行赏,便给了薛家世代皇商以及紫薇舍人的身份,明面上为皇商负责采买日常所需供给内务府,暗地里却为帝王的密探,为帝王搜罗金陵等地的情报。
这一届的紫薇舍人便是薛植,也就是季言之的嫡亲姑父。薛植虽说习惯天南地北的到处跑,但对于王家唯一的独苗苗还是了解颇深。不过他老谋深算,即使也不怎么相信季言之能通过乡试大比获得举人的身份,顺利获得参加次年在京城举动的会试的资格证,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在薛姨妈骄傲的说她的嫡亲侄儿定能如愿以偿考个状元、探花郎回来时点头附和。
“读书有什么好的。”金陵第一混不吝薛蟠童鞋不屑的撇嘴,一点也没眼力见的拆起台来。
呵,果然是薛大傻子。正好他在‘指引’牛盾好好做人的过程中,也算体会到了别样的乐趣,为了不使他嫡亲姑姑的唯一儿子坑爹坑妈坑亲妹最后反而被娶的妻子坑了,所以他就发发善心,也指引薛蟠好好做人吧!
相信有他在,薛蟠定能好好做人的!
季言之冲着他呵然一笑,不言语,但其中蕴含的意味深长还是让薛蟠顿时有了一种寒毛卓竖、悚然的感觉。
小动物直觉很敏锐的薛蟠搓了搓鸡皮疙瘩,然后也冲着季言之咧嘴,露出了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傻笑。
“表哥来金陵是为了科举,可惜不能欣赏淮河两岸特有的美景了。”
季言之自然知道薛大傻子口中所谓的特有美景指的是,一到夜幕降临就莺歌燕语围绕的青楼画舫。各画舫的花魁们千姿百态,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她们聚在一起自然称得上金陵夜晚特有的美景。
只是季言之根本没那个心,前世作为王生功成名就之后,同僚也曾要送过他弱风扶柳宛若菟丝子的瘦马,都被他婉拒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不会为了所谓的子嗣后代来‘自我牺牲’,没孩子又怎么,他从族中过继来的嗣子不也是个孝顺的。
前世他一世一双人和陈茵过了一辈子,今生成了王仁,他也打算和他的小未婚妻明兮一世一双人。只是到底受了原主王仁唯恐天下不乱的影响,总觉得好好做人的不能只有他一个。
瞧瞧‘接受他指引’的牛盾多乖巧,瞧瞧以前浪荡成性的贾琏娶了深受他言语影响的王熙凤后都知道每天按时归家了。季言之很有自豪感的相信,有他在,即使时间很短并不长,也能将薛蟠改造成真好二郎。
抱着如此美好、如此纯善的愿望,于是季言之很耿直的向薛植提议,说什么薛蟠算地头蛇,一定会金陵十分的了解,考试前和考试时就不说,考试后等待放榜的时间里,务必让薛蟠跟着自己,好好学习。
薛植自然不会相信什么跟着季言之就能好好学习,好好做人的鬼话,只是到底是他夫人的嫡亲侄儿,他唯一儿子的嫡亲表哥,薛植可没有理由拒绝让薛蟠跟着季言之一起玩耍,只得点头答应了这事,却不想等到以后薛蟠经过一段痛并快乐的美好时光,真的乖巧、懂事,薛植一直都在庆幸当初的决定。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只说考试的事。
季言之已经将书画一技学到了他能学到的极限,而科考基本都是从四书五经中选择的考题,万变不离其宗。季言之前世曾刻苦的钻研过,因此入了考场,看到考题后很快就上了手,只是原主王仁的字迹到底不好看,季言之为了不太出格,书写字迹就显得格外中庸,至少比之他的锦绣文章要逊色不少。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什么,算是老黄瓜刷绿漆的季言之对于自己是否高中很有自信心,因此一出考场,便立马带上新上任的小弟薛蟠开始走街串户,轻装上阵的体验起金陵当地的风土人情。
后世的驴友大多喜欢玩什么穷游,而季言之前世因为没钱也挺喜欢穷游的说法的。在季言之看来陶冶情操的同时能强健体魄,让人知道生活的不易,是很适合薛蟠能够好好做人的万善引子,说要带薛蟠好好玩耍的季言之那是逢山必爬,逢树林必钻,短短几天就把薛蟠‘弄得’欲哭无泪到了极点。
“果真读书人的脑袋瓜就是与众不同啊,哥,我的亲哥,你说说咱们一天到晚要爬多少的山,看多少的日出日落啊!”
早上天还没亮要爬山,晚霞落下之时也要爬山,而且为了体验大自然的美好,他们吃的食物都是山里有什么吃什么,虽说野果子的味道挺不错,季言之打猎烤肉的技术也不错,但薛蟠就是觉得他是傻了才会相信季言之所言的,带他一起学习一起飞的鬼话,就这么几天,薛蟠真心觉得自己都快成野人了。
季*始作俑者*言之才不觉得他们快成野人了,他只会觉得自己的办法很好,只是薛蟠是个木头疙瘩,不能很好感受体会罢了。
季言之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果真俗人就是没有追求,表弟啊,表哥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看,姑姑和姑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那是千娇万宠也不为过,却为什么答应让你跟着表哥体验人生,姑姑和姑父是真心想让你跟表哥学习成为国之栋梁有用之事,而不是变成一个混吃等死,只会拿着家产浪上天的废物点心。”
薛蟠翻着白眼,牛逼轰轰的道:“咱老薛家有钱,小爷我就是浪上天又咋的,表哥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老子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咋的”不能光我一个好好做人,要大家一起来才能更好创造明天。
绝不承认自己‘险恶’的季言之又开启了嘴炮功能,好一阵喋喋不休,堪比老和尚念经的说教话语只把薛蟠说得脑袋发胀,连自己答应了什么‘送命’的要求都忘了,只能在季言之让他在观看了旭日东升时写一盘不下千字的观后感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不写也可以,你可以和表哥一样选择画旭日东升图,只要表弟所画的旭日东升图能赶得上表哥所画的三分之一,表哥就立马终止咱们爬万遍山欣赏朝阳生、夕阳落的大自然风景,并且在姑姑、姑父面前赞美表弟一百遍。表弟啊,表哥是真心为你好,你觉得表哥这提议如何?”
不如何… …
他又不是眼瞎,也不是真蠢蛋儿,会看不明白、不知道仁表哥所画的旭日东升图已经算得上是精品吗,就他画岩石像大鸡蛋,画鸳鸯像肥鸭子的手艺,能赶得上仁表哥的三分之一那才奇了怪了。呵,要想赶超表哥,绝对会成为有生之年系列的之一,没有之二。
真心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感到绝望的薛蟠到底还是动笔写了,但他那一手标准狗爬的字迹以及纸上的好多圈圈叉叉,直接就让季言之冷酷无情的说了一句“不合格,重写!”
薛蟠:…… ……
好想打人,但是打不过,真心是一件比‘不合格、重写’还要悲伤的事。
悲伤已经开始逆流成河的薛蟠含着眼泪,重新陷入写观后感的汪洋大海中,而等他终于字迹工整且没有用圈圈叉叉代替不会写的字时,已经到了放榜的那一天,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这世名王仁、字言之的季言之的的确确榜上有名,而且名次还挺靠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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