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狐之助和它背后的时之政府空手套白狼摆了一道,闲鱼的心情别提有多糟糕,她就像是玩蹦极的时候断了绳子,眨眼就从天堂下了地狱。纵然小狐狸抱着她的腿可怜巴巴的卖了一中午的萌,可也完全无法弥补闲鱼心灵上的创伤。
万屋啊万屋啊……
想想以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在学校里老嫌弃大妈们搞得番茄蒸鸡蛋、妙脆角炒肉、椒盐月饼、红烧橘子猎奇,可来到平安京后才知道那样丰富多彩的创新菜色是多么的难得,虽然不能说色香味俱全,可起码有咸之外的味啊。在电脑手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听我一句劝,珍惜现在的生活吧,其实就算没有调料的方便面,也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古代难得的佳肴呢。
之前闲鱼对万屋有多期待,希望落空后就有多失落,这样郁闷的心情一直到下午贺茂忠行教导他们学习写符箓的时候,也没有改善。所谓一点灵光即是符,闲鱼满脑子忧伤,又哪来的灵光能调集灵力写出成功的符箓呢。她自己也知道现在的状态不好,所以拼命的收拢心神想要集中精力,可越是想要写好,反而越是因急躁犯下更多错误。
再闲鱼又一次将符纸写破的时候,贺茂忠行道:“今天便到此为止,你们先回去吧。”
闲鱼低落的叹了口气,将没写成功的灵符都收拾起来,对着忠行行礼后准备离开。而这个时候,在上首并不急着离开的忠行开口道:“清微丹诀有书:法中之要,非专干符,非泥于咒,先以我之正气,合将之灵。”术士内炼通灵,方能制符。这不仅是对其本身灵力的要求,还有对精神上的。他有些担忧鱼姬的状态,毕竟她年幼又身为女子,便又多叮嘱道:“不要辜负了那位风神大人特地为你求得的御守。”
御守?闲鱼怔了下,下意识的按住胸口,她抓住脖颈的红绳,将它提了出来,道:“这是…风神大人给我的?”
并不意外弟子不知道昨夜风神来过,总行颔首道:“没错。”
得到答案后,闲鱼说不出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她两手捧着御守,问道:“师父,这也是风神大人神社的御守么?可我记得,他的社纹并不是这样的。”一目连的神纹应该是眼睛的简笔,可这个御守上画着的却是星梅。
“自然,这是北野天满宫供奉的新晋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御守。”忠行放下手中的毛笔,语气异常严厉道:“神明与神明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一位古老风神低头去求取新晋神明的赐福……鱼姬啊鱼姬,这份恩情,你定然要牢牢地记住。”
“我会的。”捧着御守,闲鱼抿着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年幼女孩眼中的认真取悦了忠行,也是他多言了,赖光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是忘恩负义之辈呢。想到好友抱怨过的,鱼姬曾以真名起誓侍奉风神的事情,忠行便提醒道:“昨夜那位风神降临之时,不仅气息浅薄,连身形都只是勉强凝聚。怕是等不到你成为巫女,便要消散了。”
仿佛心被人掏出来扔进冷库,不仅长了冻疮,还在不断的开裂。忠行的话,毫不客气的提醒了闲鱼一直忽略的事情,那就是一目连可能堕妖的现实。如今的她已经能够分清楚妖力和神力的区别,也很明白现在的他依然是风神,附加在铃铛上的风神之佑,以及后来的那叠风符带给了闲鱼一个错觉,让她以为如今一目连依然神力充沛,一切都还为时尚早……
如今她才意识到,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是啊,在她还是闲鱼的时候,就算粗心大意,也总是有父母在身边善后。后来在公司实习,也总是和同学、同事们一起,大家能彼此扶持。哪怕毕业后父母意外去世,闲鱼没有了避风港,她也只是懦弱的缩在鸟笼里,所谓的独立,也不过在那方寸之间。以前闲鱼能够独自活下去,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坚强成熟,完全是因为成年后的她生活在一个和平富饶的现代化城市。
不会做饭可以叫外卖,遇到困难就上网搜索一下……但平安时代没有那样的便利。她觉得自己是成年人已经想的很周全了,可实际上全是空想。如果仔细琢磨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就算神祇宫会对巫女提供物资和保护,但在一无所有的古代,只做家务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忠行不是拥有灵视的麻仓叶王,见鱼姬的脸色难看,也只以为她是被这意外吓到了。看小徒弟似被自己吓的不轻,他倒有些担心了,一改以往对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态度,轻声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过几日夏越大祓式,我的妹妹文子会从稻荷大社归来短住,她是稻荷神御馔津大人的巫女,自然会教你如何供奉神明。一人的新愿或许不足,可至少不会消失,等你成为巫女,可以另想办法收集信仰。”
闲鱼的心定了定,握着御守轻轻点头。她拿着画失败的一叠灵符和纸笔回到原本的坐席上,又蹲在桌案上尝试绘制。
忠行并没有出声反对,他将手里的书文整理好,便离开将书房的空间留给弟子。不过他前脚刚离开书房,狐之助便偷偷摸摸的跑了进来,它没有打扰她,只是蹲在闲鱼身边看她认真的写着符箓,只是不意外的,写好的雷咒又和先前无数次一样以失败告终。
“唉……”闲鱼挫败的叹了口气。
狐之助在一边干着急,他刚想开口安慰,便被门外的脚步声吓得赶紧钻到了闲鱼的袖子里。来的人是麻仓叶王,他抱着一叠书走了进来,目光在狐之助躲藏的袖口停留了一秒,便满不在乎的挪开。
闲鱼铺开一张新纸张,拿起笔继续开始书写,但她才刚沾好墨水,毛笔的顶端便被叶王按住。他握住竹竿的上方,带着闲鱼的手在纸上流畅的写出雷咒的讳字,并道:“法是心之臣,心是法之主。无疑则心正,心正则法灵。守一则心专,心专则法验。”他漂亮的收笔,灵力也在同时运转于符箓上:“非法之灵验,盖汝心所以。”
拿起那张完美的雷符,回想着方才在毛笔上感受过的灵力运行,闲鱼道:“谢谢你啊,叶王师兄。”
“今天所学都出自神霄雷法,你不妨先回去看看。”叶王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新书,回头见闲鱼还在看他,便道:“课程进度不能放慢了,我们在这里学习的时间可是有限的。”
“如果无法静下心来,那就出去走走吧。”晴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外面,他隔着御帘站在午后日光下,透过竹帘狭小的缝隙,道:“心乱的时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只会适得其反。”隔着帘子,闲鱼和叶王看不清他的脸,可脑中却能自然而然的描绘出他笑的样子。
去外面啊……说起来闲鱼来到平安京后,活动空间便只固定在赖光和贺茂的府邸,晴明这么一说,她也有些心动。
叶王并没有反对晴明的提议,别说是闲鱼,便是他被收养后,也很久没有离开过府邸了。
门外的晴明看了看天空,道:“那么,明日我们去岚山吧。”说完,他将目光移回室内,意味深长道:“只不过,到时候要委屈一下师妹了。”毕竟是风头正盛的源少将之女,当然不能肆无忌惮的和外男跑去山野。
闲鱼一脸懵懂。
……
第二天,闲鱼便知道晴明所说的冒犯是什么了,她被式神簇拥着换上了一身男孩的打扮,头发也被梳成了她先前嘲笑过的总角。但闲鱼这时候便不会计较那么多了,因为男童的打扮要比女孩子凉快的多,相比起来也更方面活动。也拜这萌二发型所赐,平安京好看点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长的男女莫辩,她的脸多精致可爱,也不显突兀。
踮着脚转了一圈,闲鱼体会到久违的清爽畅快,不过在见到保宪带着几个武士骑马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赶紧回到叶王身边站好。
这次要和他们一起前往岚山的大师兄保宪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边还有几个贵族少年,其中一个见到晴明等人,便问道:“保宪,这便是你的师弟们吧,这晴明和叶王我倒是见过,另一个呢,也是忠行大人的弟子?”
听到这么问,不擅长撒谎的保宪立刻紧张起来,倒是闲鱼不慌不忙的站出来,道:“没错,我也是在忠行大人门下修行的弟子。”
方才问话的贵族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羡慕,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源赖床。”这个格式完全没有问题,一看就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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