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比寿似乎习惯了用沉默, 来应对绝大多数他觉得棘手的场合。
铃木园子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棘手”。
在她本人的雷达探测不到明确爱意的前提下,不论怎么相处,感觉都很尴尬,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 惠比寿自然而然的给她上起了课。
怎么说呢
园子在观看术法演示的间隙里想作为丈夫,担任妻子的引导者似乎挺顺理成章的吼
但因为前头还有个夜斗在, 所以严格来说, 铃木园子也并不是个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最起码有夜斗这个做神只会斩东西,没有神器就要折掉八成战斗力的前车之鉴在, 园子很清楚的知道绝大部分神明, 除了御使本职,其实也不会什么花里胡哨的多余酷炫技能。
主要靠神器。
单比变戏法,甚至可能怼不过深山老林里成了精的狸猫。
但惠比寿懂的就很多。
式、术、法。
比起神明, 他渊博的更像是个兢兢业业了几十年的资深法师。
园子潜意识里总觉得,这里头可能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但她一贯不会拿想不通的事情折磨自己, 于是这点点疑惑, 在看到一个一个的黑西装彪形大汉, 接连变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后,整个人主要是嘴巴顿时就震惊成了一个“o”型。
还有个小哥哥唰的一下,变了个雕花的小板凳。
别说战斗武器,生活用具了,甚至于惠比寿之前穿的长风衣和手套都是魂体所化的神器变得
园子当时就觉得她可能当不成个好神了。
毕竟随身穿着几个人什么的,听起来就沉重的使人秃头。
就这么在谢顶的边缘熬到了天黑时分, 园子暗搓搓的松了口气。
她假装转头看向窗外,可浮夸的“哎呀”了一声,说“都这个点了,我该回去啦。”
因为高天原的白天黑夜其实是一种模拟,虽然大家也是日夜交替的过,但并没有普通人类那种“黑天一定是拿来睡觉的”的认知。
惠比寿听了这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就温吞吞的“哦”了一声。
园子居然从这个简短语气词里,听出了一咪咪的“沮丧”。
啊,铃木小姐用棒读的语气腹诽道他果然好爱我的。
因为爱意感知雷达出了点问题,园子实在不是很能拿捏和这位“未婚夫”的相处尺度,自觉这一天应该是从头尴尬到尾,无奈对方的态度却像是慢慢软和了一些。
告别时,惠比寿还十分绅士的给她拍了拍衣角。
园子原本也想回拍一下以示敬意,临拍之前,突然想起他这衣服是个人变得,生怕挨到哪个不太对的地方,原本已经抬起来的手,又硬生生的放下了。
于是场景变得更加尴尬了。
僵了那么几秒钟,惠比寿先生拉过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告别道“下次再见吧。”
园子嘴上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想的确是等下次再见,估计就是半年以后结婚的日子了。
这么一算,她下半年好忙哦。
结果成了正式神明的铃木小姐,去御柱塔跟黄金老头汇报好消息的时候,突然被那位服务了她半个多月的助理小姐告知您还记得,之前那个关乎人类进化的体检计划不
“地方比赛已经比完了,全国大赛马上都快拉上帷幕了,铃木财团毕竟出了冠名赞助费,您有没有空去露个面呢”
连体检用的机器都准备好了
园子先是恍然大悟了一下是哦,我当初还顺手给了笔赞助费来着。
那都要比完了,这个大赛组委会怎么都没联络过我一次呢
疑惑不过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就找到了新的懵逼点“黄金老、不是,御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还要我负责这事”
助理小姐欲言又止,说“御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而且他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偶尔也要休息的啊。”
园子心说他要休息那就让他儿子顶上啊为什么找我
不对,他没儿子。
玛德,他也没儿子
不孕不育中的铃木小姐自怨自艾了一下,因为那份微妙的同病相怜想到了五十年后的自己,嘴巴上不清不楚的哼唧了两声,勉强也算是答应了。
回头她一想,不好
跟首相会面的发言稿,她早八百年前就忘完了,坐在车上努力回忆了半晌,就记得打头一句是您好。
铃木园子萎靡不振的在车玻璃上磕了两下脑门,觉得自己可惨。
因为不确定自己的不孕不育到底什么范畴,一时半会儿也不敢通知家长,下半年还有接踵而来两场婚要结
新郎还都不一样
所幸场地隔了十万八千里,主流宾客的种族也天差地别最起码不用担心来宾们撞到熟脸,端着酒杯对脸尴尬了摊手
原本放假的时间,要拿去看初高中生打比赛,还要挨个给他们检查身体,等暑假一过,又到秋拍集中的时间了,她收拾收拾东西,又得去给夜斗买礼物。
这么多人要哄。
这么多事要干。
园子叹气我好忙哦。
第二天,她真的就忙起来了。
主要工作是看录像带。
七釜户研究所的那一票老教授们的态度,也变得有一点点奇怪。
具体说起来,可能是更热情了
反正园子众星拱月的坐在中间,打瞌睡似的看了好几场全国级别的篮球比赛。
因为兴趣点不在这里,她从头到尾也没分出个谁输谁赢,这帮五颜六色的小伙子们,在赛场上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园子在对抗瞌睡虫的间隙里,甚至没能把比赛片段联系起来,以至于一连看了三场比赛,上场六个学校,她愣是没能分辨出谁和谁是一队的
只觉得唰的过去了一个人,唰的又过去了一个人。
有时候打着打着还少一个人。
看着可费眼睛。
三个小时后,关了投影设备,打开灯。
一位老教授推着眼睛,满怀期待的问她“您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他说的是比赛过程。
险些睡完比赛全程的园子茫然的揉着眼睛,就很犹疑的摇了摇头。
老教授的表情顿时垮了下去。
可能在腹诽这孩子是不是瞎了
这位老先生喜欢碎碎念,这句话他无意识念出来了。
其实一开始吧,园子看着是有点不对劲,觉得这家伙跳的真高唉什么的,后来发现场上十个人,八个人都能跳这么高
这是不是就显得大家都很普通
在铃木小姐朴素的世界观里,她甚至担心起了剩下那两个人,发育的是不是不太健全
老教授自个儿碎碎念了半天,园子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可能是块“不可雕也的朽木”,但对方身上却呈现出一种旺盛的说教欲,很有些“你是朽木也要把你整成才”的执着精神。
您老人家图的什么呢
她很费解的这样想到。
然而那边厢,完成自我安慰的老教授已经决定了他要请铃木殿下去看现场版
园子心说要不是我爸交代我暂时听黄金老头的话,有这时间我保准回家睡觉去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说那我们换个项目,去看空手道吧
公费出游,反正是全国大赛,她看小兰肯定不打瞌睡。
她还可以加急订个灯牌,让国家级的研究员去给小兰摇荧光棒,多有排面
话音一落,她又觉得不对这帮老东西现在看谁都不对劲,幸村精市至今为止自由还受限呢,别再把小兰牵扯进来
说是任何检查都是为了保证民众的合法权益,但政府最擅长鼓吹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哪怕到时候真查出问题,要解剖几个,也绝对不能有小兰
在源头上就要把这个可能性掐死
遂一转头,说“我们还是去篮球吧。”
铃木小姐毫不心虚的颠倒黑白道“毕竟我瞎呢,录像看不准,看看现场,说不定有救的。”
老教授可能没想到她变卦这么快,思路还停在空手道这个话题上,啧啧有声的在那感慨“空手道这个项目确实值得注意,之前有个四百连胜的选手都打出国门了,可惜创造了记录、有了国际知名度以后,动起来也就不方便了。”
“真想碰,估计也只能赶在对方受伤、可能黯然退场变流星的档口,由我们这边,出面给点超自然的医疗援助了。”
老人家的语气可以说是十分惋惜了。
可园子差点原地笑出声。
有这么一道宫廷大菜在前头顶着,小兰这道普通招牌菜瞬间就安全了
第二天清早,篮球高中生男子夏季杯总决赛
洛山打桐皇。
第三名昨天已经比出来了,赢的是阳泉。
园子坐在角落的看台上,周身环绕着七个年逾花甲的老头老太太,打比赛一开始,就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啥”的蜜汁茫然感。
结果比赛一开始,现场氛围顿时就被烘起来了洛山的啦啦队打ca可专业。
园子不知不觉间也没有犯困,但从头看到了尾,她觉得打的明明还算正常啊,哪怕夸张了点,也不过就是“我国篮球人才济济”的等级而已。
老教授他是所长,总发言人,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铃木殿下旁边眯缝着眼睛看了半天,说“不对。”
园子“咋了”
您老也瞎了
老教授也不在意她那一望即知的腹诽,颇有些气愤的说“之前录像里那几个重点人物,今天根本就没出场”
园子捧场的念叨了一句“是吗”,回头再去看场上,似有所觉。
这头发的颜色似乎确实是素净了一点哦
那边厢,老所长真情实感的觉得这个事情还挺大的
毕竟各个项目的比赛时间大体虽然一致,但赛程差异很大,所以御柱塔打的是“赛后强化合宿”的名头,把时间安排在了所有比赛结束之后。
官方赞助商大铃木声称要给给诸位优秀人才们,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机会,为了安排好切实符合各人素质的训练课程,所以每一位被选上参加合宿的选手不论什么项目,都需要进行全面的体检。
这个范围,几乎囊括了所有比赛项目的前八强。
结果单篮球这一项,毛病的最突出的几个居然偷偷躲了起来
老所长拿出早年对着录像初步筛选出的名单细看发现那个变化a001他们一般只记编号,对目标的身体参数,比对照片上的直观长相清楚的多就是洛山出身。
正好姓赤司。
到了老所长这个级别,一看赤司这个姓氏,想到的不是什么三大财团他想的是赤司家早逝的那位少夫人,出嫁之前,仿佛是姓的场的
而的场家的那个眼睛哦,祖传的有问题。
这孩子按谱系算再是外孙,他那血统,也是正经嫡系里流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的眼睛可能也有点问题
老所长倒是知道,的场因为眼睛的问题主要是当年为了力量和妖魔做交易,做完了居然还跳票,从能力到人品被诟病多年,哪怕除妖十家就剩的场一枝独秀,每次开会还有被人家暗搓搓的diss一番。
所以他们家的人,本身也很忌讳被人提到眼睛的问题。
御柱塔虽说把控在非时院手里,但零零散散的,也留了不少方便其他势力安插人的边缘位置,这是黄金之王以铁血手段统合了地下世界之后,刻意留给各家的喘息空间。
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的默契。
御柱塔不会闲着没事故意去犯这些古世家的忌讳,的场忌讳眼睛的问题,想藏一个孩子,当然没事这毕竟是个抽样调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当初允许他们安插人手,为的就是在冲突之前,给各家一个自我反应的时间,御柱塔也怕一不注意踩到雷点,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看的嘛。
但是赤司这孩子一个人藏就是了,怎么和他同一个初中出身的另外两个男孩,最后也没出场呢
老所长一翻资料,他没记错桐皇有个青峰,阳泉有个紫原。
决赛唉,一下子王牌都不出场了是什么鬼
这不不明摆着躲避检查呢吗
老所长一边口不对心的夸奖,说这个叫赤司的孩子真够义气,都升高中了,还要把原来的部员也管着。
一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资料的边角揉的跟齁过了头的腌菜帮子一样。
园子就听他一直碎碎念到第三节结束,听得肚子都饿了。
那边厢,老教授还在言传身教,说“的场家这样做明显过了,遇到这种情况,是一定是要说说他们的”
园子捂着肚子哄老头,说“行行行,点名批评好不好”
“我回去就汇报黄金老头,和他们家家长谈人生,哦”
老教授一听这话,仿佛突然被哽住了,倒是坐在她后面的一位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接棒来教育她。
老太太念说“您也长这么大了,不要什么事都推给御家做,的场家这是个态度问题,但也不过分,我们默认人家可以独善其身但也没规定对方不能兼济天下不是何况只是顺带处理几个关系好的小孩子。”
“在这件事上,您不是也有私心吗”
园子恭敬受教,心里暗搓搓翻了个白眼就因为她有私心,要不是这帮人硬架着,她都没觉得的场家有错呢。
何况您几位就知道人家是发现了你们的计划故意藏起来的吗
说不定那几个天才或者说超能力者备选只是觉得比赛太无聊,不想来浪费时间的呢
她猜中的其实是真相。
然而那边厢,老太太还在循循教导“所以也不需要做的特别明显,但绝对要有所表示,哪怕看在除妖师一脉的面子上,默认了他们藏人这件事,也必须让对方意识到你察觉他们做的手脚了,只是没有计较而已。”
园子心说怎么又是我,谁要和赤司家的人聊天
她小时候见过赤司征臣几次,看着比道明寺枫还吓人那气场都不只是冷硬,那完全就是毫不遮掩的凶
还有他老婆
那位夫人好像是叫诗织,看着倒是温柔的很,但园子从小就蜜汁不喜欢她。
也不知道是味道还是气场哪里不太对劲,靠近了她就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园子打小就躲着赤司家的人走,连他们家儿子十五岁生日宴正式介绍继承人,算是比较隆重,都找借口没有去。
以至于铃木小姐现在回忆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那位继承人大名叫啥。
苦恼的她有点想抠手。
一位白胡子老头顿时苦口婆心起来,念叨着“第五王权者当年就害御家留下了一身暗伤,最近他的氏族又开始不安分,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事来,御家已经乏术了,您不要做起事来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的好不好哟,怎么就能这么随心所欲呢”
园子说我看他们家人可别扭呢
“别扭了十几年了”
何况我姓的是铃木没错啊,你们这一副等我给黄金老头养老送终的态度,我会误会自己改姓国常路了啊喂
白胡子半点没觉得违和,语重心长的仿佛她真的姓国常路,就解释道“别扭也是正常的。”
“除妖师会豢养妖魔作为式神,用的力量说是灵力,其实都带点妖气,”他比划了一下,“如果赤司夫人身上多带些本家指的场制作的配饰防具,那味道肯定就更大了,您厌恶这种东西,属于本能。”
园子心说本能正好。
“诸位总不能强迫我连本能都改了吧”
老教授呵呵一笑,重点是“这都什么非常时期了,您正式要想办法,赶紧克制住本能才对”
“妖怪的气息再冲鼻子,也不会比黄泉津国的恶神们味道大,你看就这样,每年神议还不是照开不误讨厌又不是什么大事,谁还没个讨厌的东西呢”
“我年轻的时候特别讨厌吃海菜,但不代表我吃了海菜就会死,所以在快饿死的时候,我还是会选择吃海菜的。”
园子听完这串活灵活现的比喻,配合的给老人家鼓了个掌。
但她还是没搞明白这怎么突然成了个非此即彼的选项了呢
她还必须得选“去”
御柱塔再生死存亡,和她有个毛关系哦
只是这几位老人家耐心十足,念起来人那叫一个此起彼伏,语气还特别语重心长,动辄还要换位思考或者使用一番排比,搞得她压力好大的。
园子心说行就行呗回去让助理小姐写个批评通知,发去的场家的邮箱要么给赤司也发一份。
了不起她来按发送键好了
就很消极的决定看完比赛不去御柱塔搞汇报了,直接回家吃饭。
几位老教授眼见熊孩子说不听,场上又找不到计划中的素材,好给这位上一上权外者的辨别课程,忧心忡忡的先走了。
园子可光棍的拿出电话,准备叫司机。
结果突然插入一通来电。
声称自己是这届夏季杯组委会xxxx会长的秘书。
当头一句“请问是铃木小姐吗”
园子“嗯哼”
秘书“您现在在会场当中吗”
园子“嗯哼”
秘书笑眯眯“我就知道您一定在的。”
园子总觉得这人的语气怪怪的,心头有种蠢蠢欲动说一句“我不在”的冲动。
秘书小姐可能是个新人,听声音年纪也大不到哪去,告诉她“虽然贵方的赞助主要集中在后续的集训项目,但前期的冠名费用也可以获得一定的曝光度,尤其是现在,您刻意得到一个给获胜选手们颁奖的机会哦”
全程语气类似意不意外,开不开心jg
园子心说广告找广告部,宣传找公关部,要颁奖,你好歹提前一周给发个具体流程啊
这么儿戏,哄孩子还是打发人呢
居然还能找到门路弄到她的电话号码
不对。
园子突然想起当时研究完幸村以后,老头老太太们说要借着合宿的名义搞调查,园子那会儿还顶着二把手的荣誉称号,比现在稍微有责任心那么一点点。
她不止批复了这个要求,还想到了大伯当年整的那几个培训基地网球部分占地面积最大,他自己努力不成,曾经有段时间里,真情实感的想捧出第二个越前南次郎。
那些地方随着大伯的兴趣转移,已经放着落灰好几年了,这会儿正好可以拿来用一下
因为也没指望靠这个赚钱,她的意思是租金不用多给,非时院出面把草皮换一换,卫生整一整,就挺好的。
不然在深山老林里荒的跟个鬼宅似的。
诸位老先生投桃报李,说那干脆事情还是国家做,但名声可以让给铃木来收。
就说全程都是铃木赞助的算了。
园子想了想也行,因为仪器药品监察员什么的才是大头,她不太好意思占公家的便宜,又顺手就签了一笔赞助费。
不多,但是够买个冠名的牌子。
这笔钱她没告家里,直接拿零用钱抵了,所以联系电话填的她自己
想到这里,园子表情微妙的看了看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所以电话对面那个语气奇怪的货,还真就是本赛季组委会派来联系她的
但非时院打出去的应该是铃木财团这个大招牌吧
这种小家子气的态度怎么回事
电话里,那位秘书小姐还在喋喋不休道“奖杯是协会的话事人负责颁发的,但每个队员还要戴一个奖牌,您可以去给冠军队带奖牌呢”
铃木小姐抬头一看,第四节比赛还剩1分59秒。
你们这个组委会通知赞助商都这么“临时”的吗
那边厢,秘书小姐说“铃木小姐你记得快些准备,本场比赛有电视转播的,结束和颁奖之间还有五分钟的广告时间,不要迟到了。”
然后她把电话给挂了。
园子举着手机,整个人都懵掉了。
这都哪来的草台班子
颁奖嘉宾这种事,不带提前通知吗
她要是穿老头汗衫洞洞拖鞋来看比赛,那边准备怎么见人
所幸铃木园子只要是从御柱塔出来,穿的肯定都特别隆重而且古色古香人家准备的工作服都这样,她习惯了以后,拿过来什么她就换什么。
现在低头一看,这衣服真不接地气
首先走路就不方便。
铃木小姐抄着老长的袖子按照指示灯往后台走,就对方临时发给她的日程安排来看,她等下要和那位负责人一起从通道里走出来,被安排好的媒体拍两张照片之后,再去给冠亚军戴奖牌。
就很形式主义。
不过园子算了下冠名费,觉得这点形式主义勉强也算是赚了,虽然心头有股火气,还是强行把它忽视掉了。
她本来也不是特别爱发脾气的人。
因为不是专业级别的比赛,反而不太注重安保问题,来当拉拉队的,都是参赛学校本校的学生,赶上比赛结束了,玩的好的就直接去后台看学长们了,以至于结束没多久,后台的人就比看台的多了。
铃木小姐在门口堵了三分钟,秘书第二通电话都打来了,她还是没能挤过去。
对方开场就是略带焦急的询问。
“您现在到哪里了,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了”
园子本想说政府机构还不是真政府,半民办不做人,赞助商的时间表,估计是跟着负责人走的你们家那傻逼会长知不知道铃木财团什么咖位
不提前通知安排好就算了,居然还用这种口气催人
不过想想,越到上层,才越能感受到大财团的压迫力,底下的小鱼小虾米们,反而觉得这一波就是有人出钱求名而已,何况现在钱都出完了。
铃木财团再名声斐然,也不是随便拿出来一个人,就能被诚惶诚恐对待着的。
毕竟铃木大厦的清洁工叔叔他也代表不了铃木。
但铃木园子可以。
本来也就是为了帮忙顺便赞个助,她这人一向又不在意什么排面,但此时此刻,她敏感从这位秘书小姐焦急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责备。
铃木大小姐站在人头攒动的后台愣了愣,当场就把电话挂了。
这仿佛已经算是很严重的态度问题了吧
虽然一直说要招赘,但在没有未婚夫的时候,园子依旧要上课因为没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她就是铃木家的继承人。
现在卫宫切嗣还没有公布,她顶着继承人的名号,要是让个xx协会xx会长的私人秘书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临开始五分钟指挥走位
那铃木家也就不用要脸了。
这不是无知者无罪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大财阀拥有的金钱数额已经变成了单纯的数字,权势布局什么的,也是金钱的附加产物,活到最后,计较的就是一张脸了。
要是让道明寺司来,园子估摸着他应该会就近砸个消防警报器,等场馆内挡路的都跑完了,再大摇大摆的走正门进去,把这个搞错了供需关系乱摆架子的秘书小姐抽一顿。
哪怕她是个女的。
园子心说直接翻脸走人其实也很怂唉,不管事后回头能不能把场子找回来这个所谓负责人十成十得上门道歉求原谅,但这会儿,他们确实是踩在铃木的脸上。
犹豫再三之下,她就寻思着,要不要也去找个警报器,意思意思砸一下。
铃木小姐穿着一身长袍,循着标记拐弯走了两步,赶上墙角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妹子,正靠在火警铃旁边打电话
她的表情还挺着急,善解人意的园子小姐于是决定等等她一等。
粉毛妹子对着电话说“还有三分钟就要颁奖了,阿大你到哪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被墙挡住的地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眯眯眼可自然的拿过电话,语气温和的说“青峰,切记学校给的优待和减免,是为了能提高招生知名度,比赛你觉得无趣不参加就算了,多少我们都是亚军,但之后需要露脸的场合,作为奇迹世代王牌的青峰你,最好赶紧来配合工作,我们来年的招生手册还等着杂志截图呐。”
说完啪的把电话给挂了。
笑的挺温柔,动作超果断
那粉头发的姑娘就很着急,急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圈,碎碎念说“阿大上次考试成绩就是擦线过的,上课睡觉还正好被教导逮住,这次要是被抓住把柄,暑假八成要被揪去补课了”
今吉翔一笑容不改,反而敏锐的一转头,看到了侧身站在拐角处的铃木园子。
“哦呀,”他说话带着股显而易见的关西腔“这位小姐是迷路了吗”
园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就被笑的有些意志模糊。
等再回神时,这位眼镜君已经把她重新带回了场馆左入口。
园子一看这个大门,憋屈的记忆瞬间回笼,眯眯眼帅逼的声音再好听,也不能蛊惑她往前走一步
因为不自觉又回忆了一遍刚才那几通电话,园子的愤怒值飞快的跑回了巅峰,气势汹汹的就走了。
那边厢,今吉看会场吵吵闹闹的,影影绰绰还传来了洛山可有气势的循环打ca,随便拉了拉某位旁观者的袖子,问“颁奖还没开始吗”
这动作其实有些突兀,不过他语气神色都十分自然,气场还蜜汁和谐,那路人小哥愣了愣,还是回答说“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说是奖牌数目错了还是什么的,工作人员要回去另取,所以要额外耽误一段时间。”
桃井瞬间松了口气。
“太好了,”她掰着指头一算“这一来一去最少十五分钟,阿大肯定赶得及的”
回头就打电话催人去了。
倒是今吉似有所觉的环视了一圈,发现之前跟在他们身后找路的那位小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了。
场馆做出口斜后脚草坪外侧,“不见踪影”的园子小姐叫太阳晒的有些生无可恋,虽然生理上没有任何异常,但心理上她还是习惯了做人,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中暑了。
心理影响生理,甚至觉得口干舌燥。
园子环视一圈,在前方拐角的路牌下,看到了一个自动售货机。
机器前面站了个人。
黑皮黑衣服,黑包黑鞋,似乎是没睡醒,背还有点驼,一边投币,还一边接着电话,也不知道对方都说了些啥,他整个人似乎都很暴躁,一个劲的回答“知道了”“啰嗦”一类的话。
但手上动作还是懒洋洋的。
结果往机器里投了三次硬币,那玩意儿闪了半天,还是故障着不出货。
就很火大。
园子慢悠悠的踱步过去,眼见他骂骂咧咧的走了,提示灯似乎还是故障的,她盯着机器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轻轻磕了它一脚。
叮当当
随着一阵脆响,机器上那一排灯挨个亮了一遍,卡在机器中部的硬币似乎也顺利落进了盒子里,然后因为没有按选择键,自动掉了第一排第一个饮料出来。
一罐甜牛奶。
园子盯着机器看了会儿,心说她的幸运值果然还是ax的,不过她现在心头有火,喝碳酸类的比较带劲,心想先把那罐子拿出来,结果这机器果然是老旧了,她伸手够了半天,才将将摸到罐子。
腰还没直起来呢,头顶突然罩住了一片阴影。
园子眨了眨眼睛,试探着一抬头。
刚才那个黑脸又回来了。
好高
铃木园子脖子都仰疼了,才反应过来她可以先站直喽,她手里还捏着那罐甜牛奶,虽然很想说就她的身价绝对不会贪路人小哥一杯饮料,但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有点暗搓搓占人家便宜的意思。
面前这人长得也挺帅,不过眼带嘲讽,还高的跟堵墙似的,就很有压迫感。
园子心说他不是要打我吧
但为了罐甜牛奶挨打好跌份的,要是让姓道明寺的知道了,她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不过因为这人真的蛮帅的,园子就很善良这人要是脾气上来了硬抢顺手打到她,很可能会倒很长一段时间的霉,人家也是无辜的,何必呢
她抬手往前递了递罐子,肢体语言一个大写的给你。
青峰大辉居高临下的看她。
他一贯不会什么察言观色的技能,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懒,但客观体现出来,就是情商偏低,稍显笨蛋绿间语,但挺意外的是,他居然能看懂眼前这个货的意思。
要是绿间看到,大概会说恭喜你,终于撞到一个比你更笨更懒的神奇物种了吧
眼前的神奇物种又抬了抬手。
青峰呵一声,没好气的嫌弃“谁要这甜兮兮的东西”
他用舌尖抵着上颚弹了弹舌,居高临下看眼前这个女孩子其实只能看见个头顶,显得她脸特别小,下巴颏就那么一点点,穿的还特别精致,在青峰大辉的认知里,是高端人偶娃娃才会有的那种打扮。
总体来说,不是他主要吃的那一款,但也不算太讨厌。
青峰君自诩不和女孩子计较,顺手在人家头顶压了一下他压桃井和樱井压习惯了,语气居然意外变好了点。
他说“送你喝了。”
说的还挺潇洒。
铃木大小姐当时就炸了。
当家的大人们天天不在国内,是都忘了铃木家大门朝哪儿开吗
前头有个把她当蹭热度打发的,现在路上碰见的陌生人,居然都开始打她了
园子攒的那股邪火瞬间直充脑门,气的血管仿佛都噼里啪啦乱跳了起来,可想拿钱砸人。
可惜今天跟着御柱塔的车,她被助理小姐照顾习惯了,加上衣服不太方面,很久没有在怀里揣支票本了。
拔剑四顾心茫然
铃木园子都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想砸钱却没带钱的一天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炸一下的铃木大小姐,气愤的薅下手链子就要砸人。
白金链子镶的粉钻,她自备的,换成日元得好几千万呢
砸了
自觉很气势汹汹。
结果“biu”的一声碰在人家肩膀上,肩膀不动如山衣褶甚至都没变化,粉钻它自己轻飘飘的就落下来了。
青峰大辉条件反射一抬手,链子正好落在掌心。
黑皮少年皱着眉头看了半晌。
“就为了罐牛奶”
自觉成功拿金钱讲了道理的大小姐傲然仰头不然呢
青峰大辉啧了一声,提溜着链子晃了晃,说“我处女座的,要么蓝宝石,要么紫水晶,你这个粉色的挺难弄的吧”
“五月在相熟的精品店预约了半个月,粉色的星座手链一直是没货,她都气跳脚八百回了,但我又不是小女生,你给我这个也没用啊。”
园子当时就叫他念愣住了。
脑子里哇撒这么直男的外表居然懂星座好想问问他我的星座宝石是啥五月又是谁你拿精品店几千日元的小玩意儿跟我这个比认真的吗等等念头纷至杳来。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直男,尤其是看似懂行的直男面前装逼,真的好难哦。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时间线是诚凛第一次全国大赛失败后,当届夏季杯冠军洛山,亚军桐皇,季军阳泉。
但决赛时奇迹成员都没上场。
赤司家的血统延续我第一篇文的设定。
秘书小姐是个坑老板的智障,真的什么都不太懂,观念类似于土豪也有几个穷亲戚,因为赞助费不多,觉得可能是个旁支姓铃木,打着旗号来玩的,不当回事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另,青峰的所有不够直男的知识储备皆来自于绿间君。
第一百章留念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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