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静一静, 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司业大人。他姓楚,乃是新科状元郎,我们大魏朝开朝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大家何其有幸,能够得状元郎亲自教导, 往后, 大家务必要努力进学, 万不可再惹是生非,徒增事端了。接下来, 大家就听楚司业训话吧。”
汪祭酒讲完这一席话后,就回去处理事务了,剩下的, 还是要楚辞自己来讲的。
“各位好,我是楚辞。今日能站在国子监和大家交流一二, 倍感荣幸。咱们国子监乃是一国最高学府,能够成为里面的学子, 想必大家都有其过人之处, 接下来, 我会一一点名, 请点到名字的上到台前来,和大家讲一讲,你有何长处。”
楚辞微笑着扫了一眼那边的班级,除了昨日个别不在操场上的学子之外, 其他人都目瞪狗呆, 完全没有想到, 昨日温文尔雅的书生,竟然会是司业大人而且他还要点什么名姜四郎他们四个此时还在学舍里睡大觉呢
楚辞低头正要点名,忽见那边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猫着身子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悄悄溜走了。他没有声张,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去的。
国子监外院一共二百六十二名学子,按照三十人一个班,一共分为了九个班。这九个班每班配一名博士,一名助教再一名学正或学录。相比起现代有些地方的大班额教学来说,这里的教学条件已经很好了。
除了三个先生之外,每个班都还有专人负责他们的生活起居等一应事务,就相当于宿舍管理员,只不过因为不入流,所以根本就没有官职,只能算是临时工。
这九个班的名字很是普通,就是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来排名的。内外二院也有升迁制,每逢三月一试的大考,就会按照成绩来进行微调。一般来说,上去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甲班冯陌。”楚辞开始点名了,被叫到名字的人有些局促,但还是上前来了。
“冯陌,请你说一说你有何长处吧。”楚辞十分亲切,看着登上台前的冯陌。
“啊,这这个”冯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国人一贯的教育,就是以谦虚为主的,大家比较习惯的是贬低自己,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夸赞自己,无异于是王婆卖瓜,说出去不免让人耻笑。
“没事,大胆说,有何长处都可以。”楚辞拍拍他的肩膀,见他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便让他暂退一旁。
“看来大家都不太明白该怎么说,那这样吧,就由我先抛砖引玉一回。鄙人姓楚,字怀槿。我善画,善字,善做文章。我待人谦和有礼,事必躬亲,上敬帝王,下孝父母,尊敬师长,友爱同窗,希望日后我能成为一个好的司业,与大家一同上进。”
有两个老夫子听了楚辞的话,眼睛都快要翻白,几乎晕厥了。听听他说的这些都是什么哟哪有人如此恬不知耻,将这些好词全都用在自己身上的
不过,楚辞在无耻,那也是他们的上官,还轮不到他们来点评,楚辞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底下的学子们到底年轻单纯些,听了楚辞的话顿时都笑了起来。
“大言不惭”一个声音从底下传来,楚辞一看,有一个学子正挑衅地看着楚辞。
大家有些小兴奋,这个学子叫温然,他最喜欢和夫子们抬杠了,而且嘴尖舌利,总是能把夫子们气个倒仰。今日这楚司业一来,他们就杠上了,想来是有好戏看了
谁料楚辞并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你说我大言不惭,那么你可能反驳出我话中有哪点是做的不对的”
“你初来乍到,我怎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温然哼了一声。
“呵呵,你既不知我是何等人,为何又要说我大言不惭呢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了解我,然后找出我话中的不实之处,再来评判。而不是张口就来,随意行事。”楚辞仍是笑着的,可温然却感觉有一股压力袭来,他忍不住低下头,开始思索楚辞说的话。
“好了,我已经抛砖引玉,接下来就由你说了。”楚辞略退开一步,让冯陌站在台前。
“我我善弈,善琴,呃,上敬帝王,下孝父母,尊敬师长,友爱同窗。希望日后能金榜题名”
冯陌自己想了一下,然后套用了楚辞的一两句话,而后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
“好,冯陌说的很好。”楚辞带头鼓起了掌,其他人一见,也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
“谢谢楚司业。”冯陌涨红了脸,神色有些激动。他下去后,楚辞又开始点名。
几个毛头小子缩在操场的墙后面,看着前面的高台上,学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台。
“这,他也太狡诈了吧”朱明越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想起昨天自己兴致勃勃地教楚辞怎么翻墙出去,他就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谁能想到呢老子昨天居然和司业一起看戏,说出去连我家的大白都不信”祝峰一脸神奇,大白是他的爱犬。
“我就说昨天看他不太对劲”吴光愤愤不平,而后遭到了其他人的鄙视。
“咱们以后行事小心一点,我瞧着他不像个善茬。”姜显说道,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怪不得这人昨天说,他来外院来对了。
“我觉得你们现在说这些没用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怎么过去”那个来喊人的叫赵清,他为着兄弟义气来叫他们,可不是为了和他们一起挨罚的。
“咱们趁他们说话的时候从后面溜过去。”
“你们当他是死人啊五个人怎么溜得过去”
“这样吧,我去前面搞点动静,你们趁乱钻到里面去。”朱明越决定牺牲自己,成全他们。
“好,老朱你可真讲义气这个兄弟没交错”其他人拍拍朱明越,以一种他即将壮烈的眼神看着他。
朱明越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悲壮地绕到前面,从墙角处“哎呦”一声跑了出来,然后捂着肚子倒在高台旁边。
全场一下子轰动了,趁着楚辞他们去搀扶朱明越时,其他人趁乱跑进了队伍里,也装作一脸着急的样子看着前面。
楚辞将朱明越扶了起来,担忧地问道“这位学子,你怎么了”
“司业,我肚子好痛,还有点作呕,可能是昨天受了风寒,所以我早上就来迟了,您不会怪我吧呕”朱明越显然很懂得如何使用苦肉计,瞧这虚弱的小样子,听听着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事出有因,我自然是不会怪你的。按理来说你只要待在学舍休息就可以了。你能忍受痛苦,来这操场上迎接我,吾心甚慰啊”
楚辞十分感动的样子。
朱明越表面难受,心里却很得意。他凭着这一手,骗过多少人,还从来没有被怀疑过。
“既然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得不回馈一下你。我这身子骨啊,也不太好,经常都会伤风感冒,苦不堪言啊可是后来,我遇见了一位大夫,他给我开了一个方子,搓了一些药丸子送给我,我只要不舒服,便服食一丸,立刻就能好了。”
楚辞表情夸张,就像是天桥底下卖大力丸的老汉。他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个锦囊,里面放了好几粒丸子,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你既然已经受风寒了,那么你就服两丸吧。”楚辞纤长的手指扯开绳子,摸了两粒桂圆大小的药丸子出来。
朱明越一脸警惕,尬笑着拒绝“不,不用了吧司业我觉得我好像好了,哈哈。”
这人心真黑明摆着想搞死他呀
楚辞正色道“讳疾忌医可不行,我身为国子监司业,关心每一个学生的身体是我份内之事。啊,你是怕这药丸有问题吧这样吧,我昨天也吹了风,我先服一丸怎么样”
他拉过朱明越的手,将两粒丸子放进他手中,而后又从锦囊里拿出一丸,塞进嘴里,咀嚼起来。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舒适,朱明越心想,应该没那么难吃吧
他拈起一粒放进嘴里,入口微甜,还有些清凉,他瞬间放下心来,学着楚辞用力一嚼。
“呕”他呕了一声,然后快速跑到角落,“呸呸呸”地吐了起来。
“你这是为何呀良药苦口利于病,吐一颗,罚两颗”楚辞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脸不可违抗。
朱明越快哭了,初入口时甜滋滋的,谁知道一嚼之下,竟然又酸又苦,还有一股冲鼻的臭味,让他假吐变成了真吐。
“是啊,朱明越,你怎么能辜负司业的一片心意”朱明越的夫子也说了起来。
朱明越吐完,张虎便端了一个茶盏过来给他漱口,他漱口之后,含着眼泪又接了两丸过来,然后一把放进嘴里,哭着嚼了下去。
可恶的楚司业,丸子捏这么大,防的就是他吞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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