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前面再过去就是西江省的边界了,估计今天下午咱们就可以到南闽省了。”
常晓去前面的茶寮买了一些包子, 顺便还和茶寮主人打听了一下路。
楚辞点了点头, 接过常晓递来的包子和水,道了声谢,然后说道“嗯,今天下午到了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一连行了十几天的路,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外,几乎没有停留过。这都为了楚辞能赶在时限内上任。
楚辞回长溪村后,待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去江淮家里喝满月酒, 看了他的大胖儿子之外,他就再没出过门。闲下来时,他便把家里的东西又再规划了一遍。
目前来说,他家有几百亩田地, 在平安镇和袁山县城内还有几间商铺用来收租子,一年的收入少说也有一千多两。放在一个小村子来说, 这是村民们想都不敢想的。但是如果放在江南或京都那些富庶之地,这一千多两压根惊不起一点水花,说出去可能还会得到一个清正廉洁之名。
但楚辞其实对银子这东西没多大的执念,要不是他来时家里太穷, 就连看个病都要他老娘抵押银戒指, 恐怕楚辞对钱的概念还是会停留在现代。
他翻看了账本之后, 卖了偏僻处的一间商铺, 又多掏了些钱给家里置了两百亩田地, 此外还多加了五十亩的祭田。这五十亩的祭田是专门给私塾里的孩子用的。楚辞和村长还有张老夫子商议过了,这五十亩祭田的产出,全部用来奖励学业突出的孩子,让他们不至于因为贫困而无法进学。
虽然他们村里的私塾已经免除了一半的学费,并且可以用柴火粮食来交换,但若是想要再往上读,就必须去镇上或是县里了。
之前原主因为学业出众,所以可以免除学费入学,但对于一个寒门子弟来说,书院里的花销也是不少的。很多学子因为这些原因无奈之下退学回家了。所以楚辞给的资助名额,是持续几年的。若是在这几年里,该学子有懒怠学业或其他不法的行为,那么就会直接取消对其的资助。这种也算是古代版的助学金了。
本来楚辞是想继续延用国子监的奖励方式,但他细想过后还是觉得不妥当。所处环境不一样,学子身份也不一样,国子监的学子家境十分不错,几乎没有缺钱的主,对他们进行精神上的奖励会比较好。而他们村的孩子需要的却并非这个。楚辞经常让别人多念叨几句因材施教,自己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古话说的好,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楚辞有这个能力,自然要带携一下村人,加强村里人的教育水平,努力使量变引起质变,只要孩子们上进了,那么长溪村未来可期矣。
在这期间,张文海和张父张母也来了长溪村一趟。许是经历了几个月的牢狱之灾,所以张父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疲惫和憔悴写在了脸上,看上去好像老了十多岁。张母因为此事日夜忧心,状态比起张父也好不了多少。
他们对楚辞十分感激,原本在他们看来这个案子是板上钉钉,推翻不得的,但没想到楚辞仅凭一纸诉讼,便打赢了一场漂亮的翻身战,让张家得以逃脱囹圄。
楚辞好言劝诫了他们一番,让他们放宽心,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回想也无意义,还不如吸取这次的教训,让自己下次不要再犯。
张父连连点头,神色之间偶尔闪过几丝畏惧,想来是在牢房受了磋磨,他说道“怪不得人家都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往后这酒我可是半点也不敢碰了。”说完,他又有点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像他们这种人,哪能躲得开酒呢
“古人也说,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张伯父,您也不必如此小心,只需控制住饮酒之量,微醺即可,不要喝醉。”楚辞看出他的想法,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阿辞说的正是,你最该改的,还是那个嘴上没个把门的毛病,什么话都敢胡咧咧出口。”张母怒道。
张父有些狼狈,但老妻说得很有道理。因为他一句话的过失,便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妻子儿子个个都瘦了一大圈,他确实该改了
楚辞看他们不自在,便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别处去。
张文海看着楚辞,心中崇敬之意难以抑制。他心里做了个决定,回去之后他就要和他的父母说清楚
“今天是什么日子”
原本安静的御书房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随侍的公公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启禀圣上,今天是十二月初十了,前两天刚过了腊八节。”
“初十了”天和帝喃喃自语,他要求楚辞十二月十五之前去到南闽省巡抚衙门上任,估计也快到了吧。
天和帝身为一个兢兢业业的帝王,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其实是没多少时间去想这些东西的。今天他又想起了楚辞,还是因为刑部尚书今天在早朝之上又提起了他,说下面人呈上了一份状元郎亲手书写的诉状,翻了一桩本已铁板钉钉的案子。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楚辞只有在教书育人这方面有些过人之处,却没想到他也精通刑事诉讼这一方面。短短月余,便插手了两个案子。这本不是他分内之事,有些大臣听说后不免有些微辞,说他越俎代庖,旁的,却也说不出什么了,因为他办的每个案子都有理有据。刑部尚书言辞之间似乎有些懊恼,说早知道楚辞这么厉害,当初他还在京城之时就应该与他结交,说不定他刑部还能再多一员大将呢。
天和帝苦笑了两声,这楚辞果非常人,即使人不在京城了,也能让大家忘不了他,时不时地便做点事出来。也不知,他在南闽省会掀出什么大浪
这个问题,不仅是天和帝关心的,一力推荐楚辞去南闽省任职的左相也同样关心。
今日朝堂之后,他对自己做的决定再次感到无比正确。像楚辞这样的人,若不早早外放,削弱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恐怕到时候朝堂之上,遍地都是他们新派的声音了。
“给林甫同去信了吗”
“蒋公放心,信去了,我已将楚辞的来历以及在京城的所作所为皆陈列于信上,想必林甫同一看便知其意。”
“再去一封信,将那楚辞擅刑狱断案一事告知,让他小心防范,莫要让他在这方面又建奇功。刑部那个老匹夫,一贯喜欢和我们作对,若他再三进谗,恐怕皇上也会被他影响。”左相吩咐道。
“是不过蒋公,这楚辞不过区区一提学官,用得着”
“此人虽年少,有奇才。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必然要限制住他的手脚。等他成长起来再去对付他,为时晚矣。”左相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叹了口气,总感觉左相话里有话,借着楚辞的名义影射他人。他也曾听过传言,说右相似乎与左相师出同门,也不知是真是假
“快去吧。”
“是。”
左相见他走了,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放任自己轻松了一会。而后,他站起身,吩咐道“将门外之人请进来吧。”
“是。”
下人答应下来,不一会儿,便见一中年男子往这边走来,看他的模样,分明是承恩公身边的亲信。刚刚外出去信那人与他擦肩而过,心中不免存疑,左相此举,是准备站老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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