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风鹤照顾了半日离缨, 服了药稍微睡了一觉,发热的情况也便不那么严重了。
其他人聚集在一起,正在房里商量着如何攻打离国的事情。
姜笙钰是个急性子,道“我们杀过去来个出其不意, 反正咱们人多, 他们离国的城门再坚硬,也是有攻破的一日。”
“有勇无谋。”荆白玉在旁边嘟囔了一句。
“你说谁有勇无谋”姜笙钰瞥着荆白玉冷笑一声,说“当时是谁被我追杀的那般惨, 我瞧着有人是无勇无谋。”
厉长生一瞧,左右两边的太子殿下又要吵起来, 赶忙开口道“二皇子怎么来了身子可有好一些个”
他一开口, 大家伙全都瞧过去,果然见离缨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还有些个疲惫, 走进来坐在席上, 说“我没事了,听说你们在商讨如何进攻的事情,所以就过来了。”
姜笙钰说“你来的正好,你们离国的城门能有多硬, 你倒是说说。我们这么多人, 还怕攻不破一个城门”
离缨虚弱的笑了笑,道“我们若想进入离国,直往都城而去, 最捷径的路线, 便是眼前的峦山城。只要能攻入峦山城, 便可以最快五日,赶到都城兵临城下”
荆白玉道“这个方才厉长生已经说过了,我们肯定是要走峦山城这一条路的,否则其他的地方都太远了。”
离国地势险要的很,除了城门之外,其他地方都被高山环绕,想要翻山而过简直便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姜笙钰说“所以说啊,我们只能攻打城门,没别的办法,听我的准没错。”
厉长生瞧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离缨脸上,道“二皇子可是有什么良策”
离缨点点头,道“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峦山城的城门。”
“小路”荆白玉睁大眼睛,道“真的吗如果能绕过峦山城的城门,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出其不意,杀上柱国一个措手不及,这般一来是再好也没有的。”
离国的城门是所有国家之中,最为坚硬的一个。就算他们人多,没有个月是无法攻破的。想要并吞离国,最好的办法其实乃是围城,断绝离国的任何水米来源,让他们弹尽粮绝。
然而这个办法对于现在来说,并不现实,他们无有太大的人力财力做到围城,也无有时间围城,眼下需要的,乃是速战速决。
围城不行,攻打城门这办法又着实太笨,就在这进退两难的节骨眼上,离缨倒是送来了个一个好办法。
厉长生微微思索,道“请二皇子详说一番。”
离缨说“峦山城旁边地势险要,所以基本没有什么士兵把守,一般想要攻打离国的人,也不会想到要翻山,毕竟这些山,是传说中连鸟也飞不过去的。”
厉长生点点头,说“正是。”
离缨笑了,道“但是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峦山城。我其实就是从那条小路逃出来的。”
上柱国造反,下令将所有皇子抓起来看管,离缨被迫逃离离国,上柱国发现他的逃跑路线,特意让人在峦山城设下重兵把守,想要将离缨拦截在此。但最后离缨仍是逃了出去,仿佛长了翅膀一样,把守的士兵根本未有瞧见离缨的身影。
离缨道“那条路不太好走,但是勉强可以走辎车,若是能顺利翻过峦山城,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荆白玉犹豫着说“听起来虽然有点道理,可还是有些个危险的。山路崎岖,就算能通辎车,可以将粮草运送过去,可若是万一路上遇到了埋伏,那”
“呸呸呸”姜笙钰狠狠的在旁边呸了几下,说“晦气现在不能说这样的话。”
荆白玉瞪了姜笙钰一眼,不想与他争吵,干脆看向厉长生,说“厉长生你说怎么办”
厉长生露出一个笑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看这也是个办法。”
荆白玉一听厉长生同意了,心中亦是有些动摇起来,说“那好罢,我们试试看,反正现在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来。”
大家无有意义,立刻聚在一起制定计划。
他们断不可一口气全入小路,需要先行探路一番,看看是否有埋伏在山上,以免全军覆没。
厉长生着萧拓校尉打头阵,带领一队轻骑往山上探路,若是无有问题,再安排其他。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萧拓抱拳正要退下,大家就听到这咋咋呼呼的声音。
荆白玉头疼的说“喻青崖怎么来了”
厉长生笑着道“怕是来请命的。”
“请什么命”荆白玉纳罕的说。
厉长生但笑不语,那边喻青崖已经急火火的冲了进来,像模像样,竟是抱拳单膝跪在了地上,说“太子殿下,我是来请命的”
荆白玉一听,登时更是头疼,瞥了厉长生一眼,还真叫厉长生给说准了。
喻青崖赶紧继续说道“我也想带兵跟你们一起打仗”
“这”荆白玉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喻青崖,说“你又心血来潮了”
“才不是心血来潮”喻青崖说“我是想叫我爹爹瞧瞧,我是有本事的”
“你忘了,你当时被丢进军营里,有多惨了”荆白玉笑着道。
喻青崖脸上一阵尴尬,道“那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爹不让我参与打仗的事情,他就是看不起我,我不只是做生意能做好,其他的事情,我定然都能做好我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给他看”
荆白玉很想说,喻督主说的是对的,打仗这样子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喻青崖跑去捣乱的好。
荆白玉给厉长生递了个眼神儿,小声说“你劝劝他。”
厉长生低声道“喻公子难得有这番雄心大志,太子殿下应当赞赏才是。”
“什么”荆白玉惊讶的差点跳起来,说“你同意他的想法”
“亦无不可。”厉长生微笑点头。
喻青崖没听清楚他们嘀咕什么,却听到厉长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喻青崖的眼睛登时雪亮,说“厉大人你也觉得我有天分是不是我就说罢只有我爹不让我干这个,不让我干那个哼,我就是什么都要干,让他瞧瞧我的厉害。”
厉长生略作思考,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喻公子未有带兵的经验,不过喻公子倒是可以帮忙押送粮草。”
“粮草”荆白玉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多一个照看粮草,我也能放心一些个。”
姜笙钰一听,道“粮草不是说好了我来照看,你们还信不过我是怎么的”
荆白玉递了个挑衅的目光过去,道“就是信不过你,你说怎么的”
“你这小孩,我”姜笙钰站起来,那架势可不得了。
厉长生连忙也站起来,拦住怒火冲头的姜笙钰,道“钰儿莫急,其实乃是叔叔担心你,并非信不过你。粮草乃是全军重中之重,若是真有人偷袭粮草,钰儿便身在陷阱之中,叔叔如何能放心还是多安排些个人一起保护,那才叫人安心一些。”
姜笙钰一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嘴角止不住的往上飞起,说“我就知道,叔叔是最关心我的。”
这面姜笙钰好不容易同意下来,喻青崖一听倒是不怎么高兴,说“粮草让我去保护粮草吗这我想去做先锋的。”
“噗”荆白玉正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被喻青崖惊人之语吓了一跳,一口水差点呛死自己。
厉长生轻轻给荆白玉拍了拍后背,道“太子没事罢”
“有事”荆白玉跳起来,道“当先锋喻督主不找我拼命就见了鬼”
厉长生笑着道“喻公子雄心壮志,这是好事儿,还是让长生来与喻公子谈谈罢。”
喻青崖想做先锋,不过不多一会儿,只是与厉长生谈了谈,就美颠颠的离开,决定跟着姜笙钰一起护送粮草。
荆白玉眼瞧着喻青崖欢欢喜喜的离开,好奇的问“厉长生,你跟他说了什么”
厉长生付之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跟他说做先锋太辛苦,可能会影像喻公子的颜值。”
“颜值”荆白玉差点给气死,都要去打仗了,还考虑什么颜值问题。
荆白玉脑补了一下,喻青崖穿着铠甲,手里拿着长枪,突然伸手一摸,摸出一面小镜子来,开始一边照镜子一边感叹自己又美又帅的场面。
荆白玉叹息了一口气,说“辣眼睛”
不过这样也好,把喻青崖丢给姜笙钰,姜笙钰指不定要怎么头疼欲裂
荆白玉笑嘻嘻的说“若是喻风酌来跟本太子面前兴师问罪,你可要给本太子顶住了。”
“是,太子放心。”厉长生道。
萧拓校尉作为先锋,会带领一小部骑兵先行探路,若是前方无有问题,则会返回通知大家。
姜笙钰负责保护粮草,一同护卫的还有喻青崖和陈均年校尉。
粮草队辎车较多,不好在山路行进,的确需要多一些人保护才可安心。
他们拿到梁风鹤准备好的军饷,很快那面湛露公主火急火燎的便给梁风鹤又送来了不少银钱。
湛露公主出手大方,还以为这一次便能拿下二皇子离缨的人头,与上柱国那面达成交易,谁料到银钱的确送到了梁风鹤的手中,但第二日一大早,梁家还有马场,便已人去楼空,再寻不到一个喘气儿的活人。
大部队融入了不少梁风鹤的人,大家一大早天未亮便即刻开拔,屯兵到峦山城外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起来。
他们一方面需要威慑峦山城,让离国的上柱国知道害怕,另一方又要悄悄的翻山越岭,从小路潜入峦山城。
萧拓一大早便带人先去探路,眼看着过了许久还未回来,荆白玉有些个担忧,在营帐中走来走去的,一直转个不停。
厉长生笑着道“太子请坐,就算太子殿下再担忧,眼下也是无法帮忙的,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荆白玉感觉自己有些手脚冰凉,说“这乃是我第一次带兵打仗,而且还是未经父皇允许的,若是这一仗输了唉”
荆白玉着实再说不下去,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厉长生伸手拍了拍荆白玉的头顶,道“放心罢太子殿下,还有长生在太子身边,不会有问题的。”
“报”
“萧拓校尉回来了”
外间一阵喧哗之声,荆白玉连忙跳起,不等士兵入内禀报,已然快步跑了出去。
厉长生笑了笑,跟着掀开营帐走了出去,果然看到萧拓骑马急匆匆归来。
萧拓当下翻身下马,跪在荆白玉面前,满脸皆是喜色,道“回禀太子殿下,山路并未有预计的那般崎岖,不见离国人把守,的确是可行之路”
“太好了”荆白玉大喜过望,道“太好了,那还等什么准备点齐人马,分批翻山进入峦山城”
“是,敬诺”萧拓抱拳说道。
他们需要分批翻山越岭,若是人数太多,恐怕会惊动峦山城中的离国人,所以动静不能太大,需要小心行事才好。
厉长生早已制定妥当,大部队分三次入小路进峦山城。第一批仍是萧拓打头,带领一队精兵骑兵步兵混杂,随后叫姜笙钰、陈均年和喻青崖押送上一些辎重跟在后面。若是如此无有问题,厉长生自会安排随后剩下的军队。
萧拓乃是认路之人,立刻点齐了自己要领的军队,不多时大部队开拔。
姜笙钰也点了人马与粮草,等萧拓的部队离开军营后,也伸手一挥,下令辎重紧随其后。
“崖儿”
喻青崖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看着便要出发,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瞧,可不就是他爹喻风酌
喻风酌急匆匆赶来,抬手抓住骑在马匹上的喻青崖,道“崖儿,莫要胡闹,跟爹走。”
“爹,我不走。”喻青崖甩开喻风酌的手,道“我要去押送粮草了,是太子殿下和厉大人首肯的。”
“你”
喻风酌未能开口,喻青崖又抢着说“爹,我真的能行你就看着罢,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姜笙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道“事不宜迟,出发”
喻青崖点点头,笑着道“爹,我们先出发了,到地方等着你啊。”
“崖儿”喻风酌表情凝重的瞧着军营大门,眼看着喻青崖的背影越行越远,很快消失不见。
萧拓带领三分之一士兵,迅速度过峦山城旁的小路进入峦山城,这里仿佛无人之地。姜笙钰带着一批辎重,因着山路崎岖,所以不太好前行,脚程相对来说慢了一些。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冬日里的夕阳,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淡淡的缇红微不可见,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报”有士兵冲入营帐,道“萧拓将军已经带领先头部队安全抵达峦山城”
“太好了”荆白玉坐在主帐之中,道“快去把厉长生叫过来,我们要安排下一批进山的军队了。”
“敬诺”士兵恭敬的退出。
“哗啦”
帐帘子掀起,荆白玉还以为是厉长生回来了,定眼一瞧却是个行色匆匆的士兵。
士兵跪在地上,脸色急切的说道“太子殿下急报姜太子带领的辎重队伍遭遇埋伏”
“什么”
荆白玉瞬间从席上跳了起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遭遇埋伏这怎么可能”
厉长生掀开帐帘子,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士兵的禀报之声。
荆白玉跑过来,焦急的拉住厉长生的手,说“厉长生,怎么办”
厉长生拍了拍他的手安慰,说“别着急,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萧拓带领的先头部队根本未有受到任何攻击,然而紧随其后的辎重部队,却遭到了离国人的攻击,这事情看起来仿佛早有预谋。
那士兵跪在地上,道“是辎重部队中出现了细作叛徒”
“叛徒”厉长生表情仍是平静如水,他突然想到梁风鹤之前所说的细作,道“那细作是何人”
士兵语气无比坚定,道“乃是涤川园校尉陈均年”
“陈均年”荆白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辎重部队遇到埋伏和袭击,情况尚且不明了,小太子荆白玉立刻让人前去探查,探查的士兵很快尽数归来,带回的消息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一身狼狈的士兵跪在地上,道“回太子殿下的话,陈均年的确是细作叛徒无疑我们亲眼所见的而且而且喻队长被陈均年和那些个离国人给抓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荆白玉心中慌乱不止,又是愤怒不止。
“姜太子回来了姜太子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喧哗,荆白玉与厉长生立刻出了营帐来瞧,果然就看到姜笙钰回来了,同样狼狈不堪,浑身是血。
姜笙钰脸上胳膊上腿上,皆是伤口,看起来不只是狼狈,还虚弱的厉害。
厉长生上前扶住姜笙钰,皱眉说道“忍一忍,我这就去叫冯先生过来给你包扎伤口。”
“叔叔。”姜笙钰一把拉住厉长生,摇头说“我没事但是辎重”
荆白玉也扶了一下姜笙钰,顿时摸到满手的鲜血,道“快带他进去,他失血过多了,在这样怕是要死。”
仿佛是要验证荆白玉的话,姜笙钰口中呢喃了一句,整个人一歪,倒进厉长生怀中,便昏死了过去。
辎重部队受到攻击,粮草损失严重,姜笙钰能回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姜笙钰昏迷不醒,无法告诉大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士兵。
据说萧拓的先头部队根本未有遇到任何袭击,通过的非常安稳。
辎重部队就在后面,按理来说并无任何危险可言。可就在半路上
陈均年忽然趁人不备,竟是提了长枪冲着喻青崖的后心刺去。
这一变故着实让人瞠目结舌,幸好姜笙钰反应及时,一剑隔开了陈均年的攻击,这才救了喻青崖一命,否则就算喻青崖穿着铠甲,估摸着也是凶多吉少。
陈均年突然攻击喻青崖,辎重队伍瞬间混乱起来。那陈均年一击不中,竟然还要反扑。
姜笙钰自然不能叫他如愿,下令将陈均年先行拿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路忽然震动起来,大批的离国士兵从四周涌出,将本来就有些混乱的辎重部队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中了埋伏,姜笙钰让人立刻突围,请前面的萧拓带人来支援。只可惜山路崎岖,萧拓那边收到了求救信号,却也无法立刻支援。况且这路上,还有不少离国士兵阻拦,根本无法第一时间赶到。
辎重部队与萧拓的人马被离国士兵割断成为两节,辎重部队损失惨重,姜笙钰还是在士兵的拼死保护之下,才得以突围返回军营。
其余之人
士兵回禀说“喻队长被陈均年和那些个离国人,抓去了”
“你说什么”
有人突然冲进了帐内,不是喻风酌喻督主还能是谁
眼下整个军营都已然知晓,辎重部队被袭,他们营中出现了叛徒,便是陈均年校尉。
喻风酌本来就担心儿子,听到这消息立刻赶来,正好听到喻青崖被离国人抓去的消息。
“喻督主,你先冷静一下。”荆白玉瞧喻风酌的表情,就知道喻风酌现在一定很着急。
喻风酌仿佛未有听到荆白玉的话,转身又要离开。
厉长生快步而上,拦住就要离开的喻风酌,道“喻督主,关心则乱,眼下不是冲动的时候,不妨坐下来,大家商讨一下对策。”
“对策”喻风酌脸色难看至极,竟是呵斥一声,说“什么对策崖儿被离国人抓去了离国人会怎么对他”
厉长生淡然的道“正因如此,才要冷静下来。喻督主难不成想要单枪匹马,闯入离国去救人”
喻风酌未有说话,但他的表情阴沉到了极点,看起来便是正有此意。
“喻督主,有些话我们单独聊聊,如何”厉长生复又开口。
荆白玉有些个担心,拉住厉长生的手,似乎有些不想让他去。
喻风酌向来最为宝贝他那干儿子喻青崖,如今喻青崖被离国人抓去,喻风酌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厉长生的武功万万不如喻风酌,荆白玉怕喻风酌一个不冷静,会对厉长生出手。
厉长生递给荆白玉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太子殿下,请帮冯先生照顾一下姜太子,我与喻厂督说两句话,很快就回,可好”
荆白玉迟疑了半晌,点点头,说“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厉长生道“一定。”
厉长生与喻风酌前往其他营帐说话,这一进去,眼看着到了后半夜,厉长生才从营帐内出来。
荆白玉一夜未睡,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哪里还能睡得着。
厉长生归来之时,荆白玉立刻跳起来扑过去,说“怎么样你可劝住了喻风酌”
“没事了。”厉长生点点头,说“喻督主不会意气用事的。”
“那就好”荆白玉松了口气,却还是愁眉不展,道“怎么会这样梁风鹤口中的奸细,就是陈均年为何我一直没有看出来”
梁风鹤的确说过,他们这些人中有个奸细,然而荆白玉觉得,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指不定是湛露公主故意想要分化他们,才会这般说辞。
陈均年与萧拓乃是柏安山土匪,入了涤川园军后,也未有见他有何诡异行径,一直都是本本分分,为了救荆白玉还差点一命呜呼,荆白玉如何都不敢相信,陈均年竟然是奸细。可
辎重部队的很多士兵都亲眼所见,陈均年突然疯了一样要杀喻青崖,与那些离国一起,将喻青崖劫持而去。
“太子稍安勿躁。”厉长生说道“眼下不可自乱阵脚。”
辎重部队受到了袭击,粮草大半被离国人抢走。他们不只是失去了许多粮草,萧拓带领的队伍,也被拦截在峦山城之内,被离国人围困。
厉长生道“萧拓带领的士兵人数不少,就算一时半会儿被围困住,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你说”荆白玉满脸担心犹豫的说“陈均年是细作,难道说萧拓也是细作”
陈均年乃是萧拓的结拜大哥,他们都是柏安山上的土匪,一直关系要好的很。若陈均年乃是离国细作,那萧拓保不齐也
厉长生摇摇头,道“太子有所不知。”
“什么”荆白玉问道。
厉长生道“陈均年应当并非细作。”
“不是细作”荆白玉说道“这怎么可能”
厉长生说道“真正的细作”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他们话说到这里,外面又是乱糟糟的一片。
荆白玉心中“咯噔”一声,感觉自己已然再受不得一点刺激,士兵急匆匆赶来,怕是绝无什么好事儿。
厉长生掀开帐帘子,那士兵跪下来焦急的说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喻督主带领麾下总督东厂之人,强行离开了军营看样子,是要去救喻公子的”
荆白玉脑子里“嗡”的一声,道“喻风酌他疯了总督东厂的人能有几个他是去救人的还是去送命的”
“厉长生”荆白玉焦急的拉住厉长生,说“快去叫人拦住他你不是说,喻风酌不会意气用事的吗”
厉长生站在原地未有动弹,并无什么惊讶的表情,嘴角反而微不可见的挑了一下,道“太子殿下,喻督主并非意气用事。”
四周黑的很,喻青崖感觉浑身钝痛。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睁开眼睛,半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但很快的,喻青崖回想起了
他们的辎重部队在山路上行进,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可是陈均年突然疯了,他突然要杀自己。
不只如此,随后大批的离国士兵涌出,将本来就混乱的辎重部队,杀了个措手不及。
眼下
喻青崖艰难的开口,喃喃的道“我是被俘了吗”
他想要爬起来,但是手脚都被束缚着,根本一动不能动。
他艰难的转头去瞧,就看到身侧有个人影,仿佛还在昏迷着。
“陈均年陈均年”
喻青崖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昏迷着的人可不就是要杀他的陈均年。
喻青崖疲惫的厉害,他用尽全力,喊道“陈均年”
“你醒了没有快醒醒”
“睁开眼睛,听到没有”
陈均年稍微动了动,定然是听到了喻青崖的喊声,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同样被捆绑着,根本无法动弹。
陈均年睁开眼睛,看到了黑暗的环境,看到了受伤的喻青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处境。
陈均年嗓子里发出“呵呵”的苦笑,说“都怪我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
喻青崖道“现在不只是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们被抓了想办法逃出去才是正经啊。”
“我要杀你”陈均年不敢置信的说“你还要跟我一起逃出去”
“废话”喻青崖道“你觉得我一个人这样,能逃得出去吗不跟你一起合作,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你也是,要杀我的话,就出去再杀,这里可是离国人的地盘,咱们就先别窝里斗了。”
“好”陈均年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过来一些,我帮你把绳索解开。”
“我努力一下”喻青崖浑身疼得厉害,挪动起来着实困难,道“你也过来一点啊,我之前被你踢了一脚,说不定肋骨都断了。”
陈均年冷笑一声,道“肋骨若是能出去,我定然要取了你的脑袋”
喻青崖嘴里“切”了一声,仿佛不做一回事,道“谁杀了谁还不一定呢,不过”
他说着有些迟疑,道“我爹到底怎么惹你了,你为什么要杀我”
当时在山路上,陈均年突然要杀喻青崖,后来离国伏兵突然杀出,大家都以为陈均年乃是离国细作,是他引来的离国士兵。
然而这一切,其实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若陈均年真是离国细作,也不会与喻青崖一起,被关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屋子里。
喻青崖道“你当时嘴里说着,要报什么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均年瞬间沉默了下去,盯着喻青崖的目光变得很是不善,半晌才道“自然是为我的父母亲人报仇都是你爹是你爹杀了他们”
“我爹”喻青崖道“不可能,我爹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他是好人,从来不做坏事的,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好人”陈均年冷笑,道“怕是只有你一个人,异想天开的如此觉着罢你以为我为何会好端端的上山做了土匪都是被你爹逼的”
陈均年家里很有钱,这一点萧拓是知道的。陈均年曾经被萧拓所救,后来伤好离开,却又带着大批量的财宝回到了土匪山上,与萧拓一起,当起了山大王来。
关于陈均年的家人,旁人知道的并不多,只有萧拓知道,陈均年的家人都早已去世,听说是被人害死的。
陈均年咬牙切齿的说“是你爹是你爹他替皇上搜罗宝物,来到我家里下榻,看上了我陈家的家传之宝,还看上了我大姐你爹逼迫,说是要将我大姐和宝贝一起带走,否则便要给我们陈家好看”
“不可能”喻青崖立刻反驳道“我爹才不是这样的人。”
喻青崖知道,家里后院有不少女人,不过那些个女人都是为了荣华富贵,所以甘愿来侍奉喻风酌的。而喻风酌是个冷淡的人,喻青崖就没瞧见他如何去后院,倒是经常听到后院那些个美人怨声载道。
陈均年继续道“我大姐已经许了人家,眼看着马上就要成婚,你爹却蛮不讲理我父亲不愿意,你爹就起了杀心。”
当时陈均年在外,回到家里一瞧,发现一家人全部惨死,无有一人生还,除了他之外,竟是满门被屠。
喻风酌为了斩草除根,竟是还派人四处寻找陈均年的下落,想要杀了他灭口。
陈均年便是被喻风酌追杀,才会遇到了萧拓,最后上了柏安山做了土匪头子。
“不可能”喻青崖心里慌得要命,他嘴里只说着这么一句话,一直反复不停。
陈均年冷笑着说“你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你骗人”喻青崖呵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误会。我不想与你计较,等我们逃出去,我们当面去问我爹,肯定就能将误会解释清楚了。”
“哐”
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力的将房门推开,四个离国士兵入内。
喻青崖与陈均年的话头截然而知,都是极为戒备的瞧着那四个离国士兵。
一个士兵说道“哪个是喻青崖大人要见你”
喻青崖心中哆嗦了一下,他不过一个富家公子哥,被他爹保护的一直很好,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心中有些个害怕。
陈均年一瞧,朗声说道“是我,你们大人是谁”
“呸”另外一个士兵啐了一口,说“不是他,模样不对,是另外一个。”
“是他带走”
士兵们冲上来,将喻青崖强硬的提起,就要拖出房间去。
“嗬”喻青崖感觉自己的腿好像断了,疼痛入骨,根本挣扎不了。
“喻青崖”陈均年见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一个士兵当胸一脚,又跌在地上。
“老实点呆着”士兵拖走喻青崖,“嘭”重重的将房门关上。
喻青崖被他们拽着,架起来送到了其他房间。
眼前的房间不再是黑洞洞的,屋内软榻、案几、插屏,一切应有尽有,屋里正烧着火盆子,暖呼呼的,却未能叫喻青崖松出口气来。
喻青崖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谁要见我喂怎么不说话”
士兵们不理他,将他丢在软榻上,转头便出了房间。
房门关闭,屋内静悄悄的。喻青崖心中忐忑不安,他想要站起来逃跑,但是力不从心。
“哒哒哒”
有脚步声突然逼近,并非从屋外传来,而是从里面
“爹”
喻青崖抬头去瞧,顿时惊喜的差点一嗓子喊出来,他连忙压低了声音。
有人从大插屏后面转了出来,那身影那面容,叫喻青崖再熟悉不过。
喻青崖惊喜的眼睛亮了起来,低声道“爹爹爹,真的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
“爹,我腿疼好像断了。”
喻青崖一时间有好多话想说,心里委屈的厉害,加上浑身疼得厉害,眼眶瞬间没骨气的便红了起来。
“崖儿”
喻风酌低声唤了他一句,连忙走过来,跪在他面前,伸手将人抱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说“爹在别怕,爹会治好你的腿。”
“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喻青崖激动的说“这里是哪里”
“哐当”
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响动,喻青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爹你快走这里太危险了,快走,别让人发现了你,快啊。”
“崖儿”
喻风酌并未有动弹,只是轻轻的抱着他。
喻青崖急的要死,说“爹快啊,你不能也被抓住,那就完蛋了。”
“哐当”
又是一声响,大门被推开了,有人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喻青崖感觉自己已经怕的不能呼吸,自己已经被抓了,若是爹爹
“大人。”
不及喻青崖多想,来人还是走了进来,是个看起来有些个发福的老头,穿着一身离国的官服,应当是峦山城内的官员。
那发福的老头一脸谄媚笑意,拱着手说道“大人,您看这房间可还好是卑职特意为公子准备的,大人若是觉得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只管与小人支会一声”
喻青崖一时怔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大人
什么公子
就在喻青崖迷茫不已之时,抱着他的喻风酌淡漠的开了口。
喻风酌说“立刻叫大夫前来,给我儿治疗伤势。”
“是是,卑职这就去办,请大人放心。”那官员一打叠的答应。
大人
喻青崖震惊又迷茫的瞧着眼前的喻风酌,说“爹你”
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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