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千百倍奉还

    “那怎么办”

    喻青崖顿时急得满头是汗,道“厉太傅他们早就走了我爹也去了”

    此次前去接应宛阳王的先头部队, 不只是厉长生带人前往, 随同前去的还有喻风酌。若这真是一个陷阱, 他们岂不是都要折在那儿

    喻青崖这般一想,已然按捺不住, 想要立刻便去追上厉长生与喻风酌。

    只可惜喻青崖自己也知道, 不论马匹跑的再快,他眼下才去追人,绝对是无法赶上的。

    “别着急别着急”

    陆轻舟口里这般说,想要稳住喻青崖, 但实则他也需要旁人来安慰一番, 此时此刻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根本不知要出些什么主意好。

    若说旁人造反, 那都是有些个可能性的。可宛阳王

    陆轻舟万万无有料到,宛阳王是最有野心的那个

    此事大大出乎陆轻舟的预料, 说实在的,也在新皇荆白玉预料之外。宛阳王手中兵马众多,可比吴邗军和流安叛军加在一起都要多上许多。

    荆白玉一直以为,宛阳王是最为忠厚老实之人, 是站在自己这面之人。

    再加上宛阳郡主与厉长生关系甚笃,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荆白玉对于宛阳王的警惕, 根本所剩无几。

    如今, 措手不及

    荆白玉负手而立站在窗口, 他的面颊被冬风吹得有些发红,已然感觉不到冷,脸上麻麻木木,只能感觉到无比的僵硬。

    “陛下”

    灵雨从外面进来,冷的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荆白玉未有回头,道“可按照朕的吩咐去做了”

    “是。”灵雨垂着头道“已经吩咐好了。”

    “太好了。”荆白玉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自从厉长生离开之后,他便仿佛不会笑了一般。

    荆白玉感叹道“太好了,那朕便可放心了”

    宛阳王叛变,荆白玉接到密报,立刻让陆轻舟赶往送信。荆白玉也知道,此时才去通知厉长生,其实已经无有太大的用处,现在必须想到解决办法。

    厉长生的军队,是无法抵御宛阳军、流安军和吴邗军三路夹击的,最为有效直接的办法,便是增援,立刻派去援军。

    灵雨道“涤川园军已经按照陛下您的命令,秘密快速前往支援。”

    荆白玉缓慢的点了点头,他眼下能快速调配的军队根本没有太多,若想调配其他军队,必然会引来朝臣的瞩目,只有涤川园军,荆白玉可不顾旁人的说辞,在须臾之间便随意调配。

    “只是”

    灵雨欲言又止,露出些许不安的模样。

    荆白玉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淡淡的回首瞧了她一眼,道“灵雨,你陪了我这么多年,只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好皇帝。趁着如今还未有大事发生,你出宫去罢。”

    “陛下”

    灵雨立刻跪拜在地,埋头不起,道“婢子不走,婢子会继续陪着陛下的陛下与厉大人,当年对婢子有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婢子不敢忘怀,愿意生生世世,伏侍在陛下您的身边。”

    荆白玉叹息了一声,道“灵雨你可知道,涤川园军一走,都城危矣,皇宫危矣”

    宛阳王的目标,绝不是厉长生。

    宛阳王有宏图大志,他想要做大荆的皇帝,想要一步登天。他的目标

    是都城。

    是皇宫。

    是荆白玉。

    荆白玉心知肚明,宛阳王调遣兵力前往厉长生那面,不过是想要声东击西。他设下了一个圈套,就是要荆白玉心急心焦,逼迫荆白玉调配军队支援厉长生。这般一来,都城定然空虚,可寻机会一举拿下,长驱直入。

    荆白玉是个内明之人,他哪里能不知道宛阳王在想些什么,他都明白

    但是

    荆白玉却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厉长生犯险。

    明知是个圈套,可与厉长生的安危比起来,一切都不再重要。

    荆白玉明白,宛阳王听说自己将涤川园军调配离开之后,定然会快速直取都城,自己恐怕就要守不住这座皇宫。

    荆白玉叹息道“灵雨朕果然根本不适合做什么皇帝”

    荆白玉几乎一出生便是太子,先帝唯一的皇子,唯一的继承人。

    然而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天大的顽笑,荆白玉根本不是大荆皇室血脉。

    他做了十数年的太子,一直认为,自己会是个当之无愧的帝王,一定能将大荆治理的妥妥当当。

    但今天,荆白玉明白,再好的江山,再多人的性命,那都不算是什么,他

    只希望厉长生一个人平平安安便足够了。

    其余任何事情,荆白玉都不放在眼中。

    灵雨感觉眼眶酸涩,伏在地上,止不住开始垂泪,道“陛下陛下,厉太傅厉太傅也会担心您的啊。若是厉太傅知道了”

    荆白玉想到厉长生,止不住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他轻轻的说道“还好还好厉长生不像我”

    厉长生是个理智之人,他从不感情用事。

    他永远明白应当怎么做,不应当怎么做。

    荆白玉幽幽的想着,若是自己日后都不在了

    或许厉长生不久就能忘了自己。

    没有太多的痛苦,没有太多的追忆,因为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人怎么可以活在往昔之间那是多么愚钝蠢笨的作法,全不似厉长生的作风。

    荆白玉道“灵雨,趁着还未有事情发生,你离开都城罢,离开这里,安安稳稳的去过下半辈子。”

    一个陷阱

    喻青崖着实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忧与愤怒。

    他呵斥一声“怎么冷静我爹也跟过去了”

    “不行,今天谁拦着我也不行”

    “我要去找他”

    喻青崖说罢了,甩开陆轻舟的手臂,快速跑开,寻了一匹马,一个翻身而上,狠狠甩着马缰,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喻青崖”

    陆轻舟感觉自己脑袋疼的厉害,他已经奔波了数日,眼睛都不曾合上,根本再无力气去追喻青崖。

    陆轻舟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怕是拦不住他了。

    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又是不应当做的。

    心中明明知道,可绝大多数时候,却又飞蛾扑火一般孤注一掷

    喻青崖冲出大营,旁的士兵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感觉冷风剖面而来,刀子一般,仿佛要将他的胸腔生生刨开。

    他止不住咬着牙,低声道“喻风酌,你敢死一个试试看”

    今儿个是宛阳军先头部队与厉长生这面会师的日子,因着他们在吴邗附近,生怕吴邗王和厉储兴会狗急跳墙,所以厉长生与喻风酌两个人前去接应,以免发生什么不测。

    吴邗王与厉储兴被围困在城中,粮食并不太多,他们眼下最需要的便是粮草。宛阳军的先头部队,给厉长生这面派来了大批的粮草军,用以支援厉长生的部队,若是这批粮草出了什么问题,恐怕情况不堪设想。

    “就在前面。”

    喻风酌策马快速而回,拉住马缰道“厉太傅,前面并无埋伏。”

    厉长生点了点头,道“有劳喻大人了,我们过去。早些接了宛阳先头部队和粮草,日落之前,回到军营才算安全。”

    “是。”喻风酌拱手说道。

    有马蹄声轰隆隆的,是大批军队前来的声音。

    厉长生放眼眺望,果然看到滚滚的烟尘之后,是宛阳军的旗帜。

    “厉长生”

    “厉长生”

    有人一马当先,骑在马上跑的飞快,从大老远开始,摇着手就朝着他们奔驰而来。

    马上之人未着铠甲,披着一个猩红披风,倒也显得英姿飒爽,尤其扎眼。

    立在厉长生身边的喻风酌一看,有些个惊讶的说道“是宛阳郡主。没想到先头部队竟然是宛阳郡主率领的。”

    马上之人的确便是宛阳郡主,风风火火的踏风而来,比众多男子还要潇洒自如。

    厉长生眼看着奔向他们的宛阳郡主,脸色却突然一变,日常温柔的笑容缓慢的收拢。

    “厉太傅”喻风酌不过侧头一瞧,立刻发现厉长生表情有异,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厉长生未有立刻回答,他望着打马而来的宛阳郡主,眯了眯眼睛。

    危险指数9

    幸运指数3

    宛阳郡主的头上,出现了系统升级后的标签提示,危险指数忽然飙升到了最高等级。

    以前厉长生不止一次的见过宛阳军郡主,危险指数基本都是0,根本不是眼下的情况。

    厉长生不着痕迹的快速拉开系统控制面板。

    友好度总览

    宛阳郡主95

    宛阳郡主以前爱慕过厉长生,虽然现在说已然不喜欢厉长生,不过宛阳郡主与厉长生乃是朋友,关系向来不错。

    突然飙升的危险指数,显得有些诡异,与好感度数值一对比,就更显得诡异非常。

    厉长生只是做了片刻的思索,随即对旁边的喻风酌低声说了一句。

    “厉太傅这”喻风酌显然十足吃惊,一脸震惊的模样,并不像平日里的沉稳,道“这”

    “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厉长生淡淡的说道。

    喻风酌冷静下来,似乎下定了决心,道“是,厉太傅向来都是无有错的。”

    喻风酌说罢了,抬手一挥,带了士兵往前去迎宛阳郡主。

    宛阳郡主兴高采烈,大老远就一个劲儿的摇手,怕厉长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高喊着“厉长生,是我”

    宛阳郡主亲自率领先头部队前来,心想着定然能将厉长生吓到,厉长生决计想不到,父王是派了自己来汇合的。

    宛阳郡主终于到了跟前,笑着道“厉长生,想不到罢,是我啊我”

    她话到一半,就听到“呼啦”一声,喻风酌带来的人,竟是将她围在了中间。

    “怎么回事啊”宛阳郡主奇怪的看着左右,道“你们把我圈在中间做什么”

    厉长生策马这才慢条条的走过来,透过士兵瞧着宛阳郡主,道“宛阳王派郡主前来率领先头部队”

    “是啊。”宛阳郡主点头,道“厉长生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这么警惕。我与我父王求了半天,他才答应的呢,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这差事。”

    宛阳郡主感觉自己与厉长生隔着人群,遥遥的说话着实费劲。她想要打马靠过去,然而才走了两步,根本无路可去。

    士兵并不让开,甚至“嗤”的一声将佩剑抽出。

    厉长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宛阳王向来疼爱郡主,这等危险之事,郡主可有想过,宛阳王为何会派郡主前来”

    “就是因为父王疼我啊”宛阳郡主被他问得莫名其妙,道“我求了我父王很久的,他才同意叫我前来。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我都用了,我容易嘛我。我说厉长生,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厉长生听着她的话,笑容更是扩大了些许。

    宛阳郡主又道“我们别浪费时间了,后面还有许多粮草呢,快快随我前去接应一下啊莫要叫敌军给偷袭了去。”

    “敌军。”厉长生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对着喻风酌招了招手。

    “是”

    喻风酌立刻下令,道“拿下”

    “厉长生”宛阳郡主傻了眼,不敢置信的道“厉长生你要干什么啊”

    宛阳郡主兴高采烈的先行跑来,身边只跟着十来个士兵,其余先头部队还在后面,根本走不了这般快。

    喻风酌一声令下,士兵们冲上去,将宛阳郡主与她随行的士兵从马背上拽下,全部扣押起来。

    宛阳郡主挣扎着,喊道“厉长生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抓我你你不会是要造反罢”

    “有人要造反,但绝不是我。”厉长生走过来,站在宛阳郡主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宛阳郡主被押在地上,只能抬头去瞧,道“厉长生,你疯了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莫不是投靠了叛军罢你可别吓唬我啊”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郡主不妨好好想想,为何宛阳王叫你前来接应长生。”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宛阳郡主气得直翻白眼,道“都跟你说了,是我执意要来,所以我爹才答应的啊。”

    “呵”厉长生冷笑一声,道“郡主可知道大战并非儿戏。宛阳军向来心疼郡主,怎么可能由着郡主的性子胡闹”

    宛阳王疼惜女儿,虽然平日里的确惯得没样子,但从不让女儿涉嫌。这一次宛阳郡主跑去求她爹,希望能做为先头部队,去与厉长生汇合。宛阳王听了立刻拒绝,说什么都不肯。

    宛阳郡主十分失落,其实她心中也是知道的,这般作为着实过于胡闹,但她心中不甘,便又对着他爹软磨硬泡了一番。

    谁料到,宛阳王竟是被郡主磨的没了办法,居然一口答应了宛阳郡主的要求。

    郡主欢喜非常,虽心中有所疑问,可依然被兴高采烈冲昏了头,欢欢喜喜离去,根本不曾想太多。

    宛阳郡主此时被厉长生再三追问,显然已是十足不耐烦,十足的暴躁。可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隐隐约约有些个不安。

    厉长生冷淡的说道“宛阳王知郡主与长生乃是朋友,所以特意派郡主前来做先头部队,用意恐怕是引长生过去罢。”

    宛阳郡主率领先头部队,押送了一大批的粮草。她带人先行前来,的确是要带厉长生过去接应的。父王说了,粮草并非儿戏,若是距离吴邗这般近的时候被抢走,他们的计划便要功亏一篑。

    “引你过去”

    宛阳郡主迷茫不已,自己的确是要带厉长生去接粮草的,但并不是

    宛阳郡主睁大眼睛,大声说道“厉长生你误会了厉长生你是什么意思啊我父王千里迢迢来支援你们,你是在怀疑我父王要造反吗这是天大的笑话罢太可笑了”

    厉长生语气平淡,道“昔日,我的确从未想过这件事情。”

    所以在看到宛阳郡主头顶的危险指数之时,厉长生才会甚是惊讶。

    宛阳郡主的危险指数极高,但宛阳郡主对厉长生的好感度丝毫未有降低,两者显然是排斥存在的,眼下却有奇异的共存而生。

    宛阳郡主作为一个隐形炸弹,其实本身对厉长生并无恶意。如此一说,便只有一点可能性,宛阳郡主恐怕自己根本不知,她成了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柄利刃。

    “厉太傅”

    “爹”

    “爹”

    “喻风酌”

    远处传来大喊的声音,嘶声力竭,已然喊得喉咙沙哑。

    喻风酌听到自己的名字,惊讶的回头去瞧。

    冬风伴随着飞沙走石,一时间根本看不到人影,但是他能确定,定然是喻青崖在喊自己。

    “崖儿”喻风酌惊讶的低语。

    “厉太傅”

    喻青崖死命的抽打着坐骑,一路大喊着厉长生和喻风酌的名字,又高声大喊着“厉太傅宛阳王造反了”

    “厉太傅千万别上当”

    “莫要上当”

    冬风太大,四下里一片荒芜,喻青崖喝了一肚子的风,沙石滚进他的口中,迷住了他的眼睛,疼得他无法睁开双目。

    眼看着飞快快奔,冲着一颗大树而去,喻青崖双眼生疼,根本看不清前方。马匹受惊,顿时嘶鸣一声

    “咕咚”

    将喻青崖直接摔下马背。

    喻青崖滚了数圈,感觉浑身骨头先是被冻裂,再是被摔碎,简直遭罪的厉害。

    他疼得抽气,却顾不得太多,想要赶忙爬起来。

    “咕咚”

    只可惜,他膝盖疼的厉害,爬起的动作才做了一半,膝盖不受控制的便是一曲,重新跌在地上。

    “爹”

    喻青崖心中有股深深的绝望之感,沙土迷住的眼睛中,有液体流出,同样不受控制。

    “崖儿”

    喻青崖挣扎着站起之时,突然听到有人急促的叫了他一声,随即被人扶住,搂进了怀中。

    “爹”

    喻青崖不敢置信,眯着眼睛睁开,果然在大风之中隐约瞧见了喻风酌的模样。

    他眼睛生疼,眼泪模糊,风又这般的大,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扶住他的人的确是喻风酌无疑,喻风酌策马过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喻青崖。眼看着喻青崖如此狼狈,顿时心疼不已。

    “崖儿,你”怎么样

    喻风酌话没说完,喻青崖已经死死的抱住了他,然后万分豪爽的“哇”一声大哭了出来。

    “爹”

    “崖儿来晚了”

    “你,你这是死了吗”

    “已经变成鬼魂了吗”

    喻青崖嚎啕大哭,说着一些令喻风酌莫名其妙的话。

    喻风酌额头青筋蹦了两下,道“崖儿,我”没死。

    “爹崖儿来晚了。”

    “你你身上这般凉,定然是死了”

    “这是你的魂魄对不对你回来找崖儿了”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喻青崖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根本不给喻风酌将话说完的机会。

    现在天寒地冻的,喻风酌又身着铠甲,他身上不冷那才叫奇怪。

    喻青崖知道厉长生与喻风酌前去接应,只当他们已经中了宛阳王的诡计,根本来不及了

    心中悲痛欲绝,下意识的就将喻风酌当了鬼魂。

    那面嚎啕大哭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厉长生听的真切,不由得摇了摇头。

    眼下情况诡异,气氛凝重,但是士兵们听了喻青崖那逗趣又不着边际的哭声,根本止不住,都闷笑了出声。

    只有宛阳郡主笑不出

    她方才清晰的听到,喻青崖大喊着说

    宛阳王造反了

    “不可能”宛阳郡主猛的挣扎起来,大喊着说“胡说八道厉长生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爹怎么可能造反呢”

    “你和陛下都认识我爹的啊。”

    厉长生垂眼瞧着她,淡淡的说道“到底事情如何,我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但眼下”

    他说着一招手,示意士兵们将人带走,道“眼下就先委屈郡主了。”

    士兵们得令,立刻将宛阳郡主和十余个亲随扣押起来,快速带着往大营撤离。

    那面喻青崖被带了回来,这才止住了眼泪,满面空洞迷茫无措的模样。

    陆轻舟听到动静,从大营内急匆匆跑出,看到安全归来的厉长生和喻风酌等人,心中不敢置信,又着实庆幸。

    “太好了”陆轻舟松了口气,险些累的跌坐在地上。

    众人快速的入了幕府,厉长生招手说道“去将宛阳郡主押过来。”

    “是。”士兵抱拳说道。

    喻青崖坐在幕府的席间,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模样,眼睛通红通红,伸手一揉刺辣辣的刺痛。

    喻青崖瞪了一眼旁边的喻风酌,目光相当不善。

    喻风酌有些个好笑,道“早跟你说了,爹没死。”

    喻青崖咬着后槽牙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笑的出你也不看看情况。”

    喻青崖这会儿才知道,自己白哭了半天,喻风酌根本没变成鬼魂,还活的好端端。

    “厉太傅,你是怎么看出宛阳军有问题的”喻青崖好奇的问。

    厉长生事先也根本未有料到,宛阳王竟是要造反,他本以为宛阳军一到,所有的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

    厉长生道“现在我们面临的麻烦,可能有些大。不过还好,我们有人质在手。”

    宛阳王走了一步险棋,竟是拿他的宝贝女儿,来做棋子和诱饵,想要将厉长生引过去,然后扣押起来。

    若是厉长生被抓,定然就可以作为和新皇荆白玉谈判的筹码。

    荆白玉绝不会不顾厉长生的安危,如此一来,这胜负之数,怕是早已定下。

    厉长生冷笑着说“这宛阳王,当真是该死。”

    宛阳王想要拿厉长生来要挟荆白玉,可算是动了厉长生的逆鳞,叫厉长生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陆轻舟道“幸好厉太傅识破了宛阳王的诡计,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如今宛阳王没能将厉长生当做筹码,厉长生手中反而多了郡主作为筹码,情况突然调转,也算是宛阳王上赶着给他们送了个人头来。

    喻青崖道“可是如今我们三面受敌,情况着实不利啊。”

    吴邗军,流安军,再加上宛阳军,三面围攻厉长生他们,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厉长生兵力不少,可是一敌三,还是敌众我寡之势。

    “不要紧。”喻风酌道“陵川王的军队就在流安之地,可以快速前来支援。”

    陆轻舟道“这的确是个办法,可就算如此,加上陵川王的军队,仍然是敌众我寡况且”

    况且厉长生的军队与荆博文的军队,隔着一个吴邗,被硬生生的分割成了两段,这过于分散实力,并不是一件好事。

    喻青崖一拍案几,道“没办法了,咱们向陛下请求援军罢。这样的话,咱们只需要支撑数日,等援军一到,便可与他们奋力一搏,到时候”

    “不可。”

    厉长生突然开了口,否决了喻青崖的提议。

    “这,为何不可”喻青崖奇怪的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下的情况来看,向新皇荆白玉请求援军是最好的办法。

    厉长生道“恐怕宛阳王就等着我们向陛下请求援军。”

    宛阳王派遣而来的军队,并不是他全部的军队,还剩余了绝大部分。若是造反之人换成厉长生,那么厉长生的目标,绝对不是围困平定叛乱的军队,第一要务绝对是直取都城。

    若是荆白玉真的调遣都城军队前来支援,情况恐怕正中下怀,荆白玉便危险了。

    厉长生想到此处,露出了一丝不安的情绪,生怕荆白玉会做出最让人担心的举动。

    厉长生道“不可向陛下求援,援军的事情,我们自己搞定便是。”

    厉长生有虎符在手,可往周围的地方调配地方军。

    “可是”

    喻青崖道“就算有虎符在手,想要调配地方军还是很困难的。”

    他们无有多余的粮草,地方军出兵,肯定是要自带粮草,这劳民伤财的举动,地方军怎么可能愿意,估摸着但凡一听,都要再三推脱。

    “宛阳郡主带到”

    士兵押送着宛阳郡主进了幕府,将人按着跪在地上。

    “厉长生”

    宛阳郡主吃痛,抬着头焦急的说道“厉长生,你别绑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啊”

    厉长生冷漠的看着她,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郡主恐怕心中早已有数。”

    “不”

    宛阳郡主大声说道“我不明白,我不清楚,我没有数你告诉我,厉长生你告诉我”

    厉长生“呵”的笑了一声,道“做这些的,不是长生,而是郡主的父王。所以能告诉郡主的,并不是长生。”

    “怎么可能”

    宛阳郡主焦急的晃着头,道“我父王不可能不可能”

    “敢问宛阳郡主,窦延亭窦将军何在”厉长生道。

    突然提起窦延亭的名字,陆轻舟面色一变,追问说道“对,宛阳王扣押了窦延亭将军,如今生死未卜,窦将军”莫不是已经遇害了。

    “窦将军”宛阳郡主被问得一阵迷茫。

    窦延亭奉命荆白玉,一路快马加鞭前往宛阳求援,然而这一去便没了踪迹,只有窦延亭的亲信前来报信。

    宛阳郡主有些个迷茫,她在宛阳的时候的确见过窦将军一面,可是后来

    她不记得了,窦将军没再出现过,不知去了哪里

    厉长生道“窦延亭乃是陛下指派,按理来说,宛阳王前来支援,定然应当带着窦延亭将军才是。但眼下,窦将军人在何处,请宛阳郡主言明。”

    “我”宛阳郡主心中渐渐冷了下去,道“我不知道”

    有太多的疑点,宛阳郡主此时仔细一想,这才恍然大悟。她不再大喊大叫,缓慢的安静了下来,颓废的瘫软在地上,垂着头,已出不来一声。

    厉长生长生而起,道“派人立刻去与宛阳王传话,宛阳郡主在我们这面,请宛阳王顾念一丝亲情,莫要轻举妄动,否则长生可保不齐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是”喻风酌站起来,道“我这便去吩咐。”

    “报”

    士兵急匆匆奔入营帐,跪在宛阳王跟前,道“大王不好了郡主被厉长生扣下了”

    “什么”

    宛阳王豁然站起,道“厉长生那厮,竟敢”

    宛阳王并未料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被识破,厉长生竟然将自己的女儿给扣下了

    他心中一时慌张不已,其实说未有料到也不尽然,这种可能性,宛阳王自然早便想过,只是他不愿意细究,只觉得凭借自己女儿与厉长生之间的交情,应当不会发生才对。

    “大王,眼下可如何是好”

    士兵焦急不已,道“厉长生扬言,若是大王轻举妄动,便对郡主不利”

    “他敢”

    宛阳王拍着案几骤然高声,然而他心中却不这般坚定。

    朝廷内外都传厉长生乃是个奸佞之人,魅惑陛下,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这虽然只是不少人,恶意诬陷厉长生的言辞,不过厉长生并不在意。因着魅惑陛下,与心狠手辣这两件事情,他都做过,所以也不算冤枉。

    宛阳王有些个拿不定注意,一直时间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犹豫。

    “大王”士兵说道“若是不按照厉长生所说去做,郡主恐怕真要凶多吉少了。”

    “可”

    宛阳王不甘心,自己就差一步登天,难道真的要这般放弃

    他不甘心

    “报”

    又有士兵急匆匆而来,跪在地上说道“大王,新皇已然派了涤川园军前来支援厉长生,不日便要抵达”

    “什么”

    宛阳王虎目圆瞪,比听到自己女儿被抓还要震惊不已。

    只是震惊之后,宛阳王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太好了”

    “太好了”

    宛阳王哈哈大笑起来,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荆白玉这毛头小儿”

    “果然中计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似乎不太明白,皇上的援军到来,大王为何如此高兴。

    “太好了。”宛阳王笑着道“按照厉长生所说的去做,不要轻举妄动,要确保郡主的安全。与厉长生传话,说孤要与他在五日之后谈和。”

    “是。”

    士兵心中好奇不已,不过仍是按照宛阳王的意思答应下来。

    郡主在厉长生手中,宛阳王却说要在五日之后才谈和。这五日

    怎么都感觉太过漫长。

    宛阳王脸上表情兴奋到了扭曲,等着士兵们离开,才一个人独自喃喃自语,道“看来这大荆注定是孤的不,是朕的”

    “朕的”

    消息很快传到厉长生这面的大营之中。

    “五日”

    喻青崖惊讶的说道“这么久”

    “五日。”厉长生也是低声说了一句,道“怕是又一个陷阱。”

    厉长生说罢了一招手,道“来人,去探查一番宛阳王的动向。”

    “是,卑将立刻前往”手下侍卫立刻应声。

    厉长生心中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宛阳王约了五日之后谈和,这五日的时间,绝对不是白等的,怎么想都是在拖延时间。

    至于为何拖延时间,难道是想要利用这段时间,与吴邗王、厉储兴他们合计一番

    厉长生木着脸摇了摇头,自然自语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厉太傅”

    陆轻舟急匆匆走进来,他也听说了宛阳王要在五日后议和的事情。

    陆轻舟进了幕府,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厉长生请他坐下来,道“陆大人的身子骨可还好”

    “已无大碍。”陆轻舟从都城一路赶来,因着疲劳过度差点子晕过去,如今面色还是惨白的。

    陆轻舟道“轻舟离开都城之时陛下曾经召见过萧拓校尉。”

    “什么萧拓”厉长生脸色骤然而变。

    萧拓乃是涤川园军的上军校尉,统领涤川园军几万人马,荆白玉突然召见萧拓前去

    “糟糕”

    厉长生心中“咯噔”了一声。

    荆白玉听闻宛阳王造反,先是立刻派遣陆轻舟前来送信,随即立刻召见涤川园军上军校尉萧拓,这意思再明确不过。

    “胡闹”

    厉长生已然坐不住,难得的满面焦急,在营帐中快速的跺了两步。

    宛阳王设下一个陷阱,然而此时此刻,荆白玉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岂不是胡闹

    不是荆白玉不够聪明,不是荆白玉想的不够长远,亦不是荆白玉意气用事。

    厉长生哪里能不明白,荆白玉已然深思熟虑,考虑的再清楚也没有,将一切后果都算计的明明白白

    然而就是如此,荆白玉还是选择派人支援厉长生,想要确保厉长生的安危。

    除了厉长生之外

    其他都不再重要。

    陆轻舟离开都城之时,就感觉心中惶惶不安,隐约之间明白荆白玉是要做什么。但时间不等人,他又觉得,荆白玉身为大荆的帝王,应当不会这般才是。

    可陆轻舟如今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那份不安在慢慢扩大。

    “厉太傅”

    喻风酌急匆匆入内,进了幕府才发现陆轻舟也在,而且幕府内气氛诡异。

    喻风酌顾不得太多,道“厉太傅,探子来报,说是宛阳王已然带着一小队人马,连夜离开了此地,不知要去何处。”

    “宛阳王这是要去都城。”厉长生声音平静的说道。

    宛阳王叫人传话厉长生,约了五日后议和。其实根本毫无议和诚意,就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等五日之后,宛阳王早就带人离开,准备会师都城,一举夺下荆白玉的皇位,成为大荆新的君主。

    “都城”喻风酌还不知涤川园军前来支援的消息。

    厉长生敛去了焦急的神色,声音也是再平静也无有,仿佛与平日里一模一样。

    双手略微攥拳,低声自然自语,道“若是荆白玉”

    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定然要叫宛阳王千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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