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潼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耳边传来朦朦胧胧的声音,眼前的身影也不甚清楚,她只能听见微微细小的声音,似乎是在与一个大夫商量着什么。
她应该是刚刚才生完孩子,可不知为何她的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就连想要喝水这样简单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边说话的声音是蓝湛和蓝启仁吗?为何她只有那模模糊糊的记忆,还有那漫天的血光。
她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随后就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进,待她的视线清晰之后看见的正是金光瑶的那一张温润玉如的容颜。
金光瑶?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为何没有穿着兰陵金氏的金星雪浪袍,为何就连他的帽子都和记忆中的不甚相似?
“忧忧,你醒了?感觉可还好些?”
魏潼出神的时候,金光瑶的声音就已经传入耳畔,他说着还拿着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眼睛还能看见吗?”
听着金光瑶的称呼,魏潼蹙着眉。
就算他是敛芳尊,却也因为尊重蓝曦臣,从而唤她一声“二嫂”,“忧忧”这样亲昵的称呼却是从未叫过的。
“忧忧?”
没有得到魏潼的回应,金光瑶再次开口,“可是身体还有不适,我都说了,你只要在家里把饭做好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和薛洋不行吗??况且今日要不是薛洋发现你,估计你的一双眼睛就保不住了。”
薛洋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而且话中的漏洞也有很多啊!
怎么一双眼睛就保不住了呢?她似乎只是生了一个孩子,和眼睛的事情应该没有关系吧!
“忧忧,你也知道你的佩剑,与我们的佩剑不一样,我的恨生是别在腰上的软剑,薛洋的佩剑降灾其实是双剑,只有你的佩剑素日里能够幻化成金簪别再你的发髻上。”金光瑶说着就抬手抚上魏潼的脑袋,“好好休息,若是饿了,就告诉我一声,不要一个人生闷气,明白吗?你今年还小,不需要担心我们被别人欺负。”
金光瑶低着头不知想到何事,“而且自打娘亲去世这么久,我们不是一直在过着这样的生活吗?真对不起,没有能力给你更好的生活。”他说着还抚上魏潼的脑袋,“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不用担心。”
魏潼对于金光瑶说的话仍是不明所以。
难不成金光瑶对她有所误会,可是如今玄门之中谁不知道她无法结丹,修得仅是岐黄之术,可为何到了金光瑶的口中就变成她也有佩剑?
佩剑?这个玩意儿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啊!谁不想要御剑耍威风,只可惜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大哥,我回来了!忧忧的情况怎么样?”薛洋说着就神色匆忙的跑进院子里,“血止住了吗?受伤严重吗?会不会死?”
“阿洋,忧忧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幸好你救回来的及时,而且我们手中还有些银子,之后在另想他法吧!”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忧忧。”薛洋说着就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你放心,银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哎,只是忧忧如今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着实令人担忧啊!”金光瑶说着还面色疲倦的揉了揉脑袋。
薛洋正欲开口之际,就看见一个身穿袈裟,手法禅杖的老和尚站在他们的门口,金光瑶见此迎了上去,看着他温和的开口,“不知法师有何赐教?”
“我与令妹结了善缘,如今知晓她命中有一劫,故而前来化解。”老方丈看着二人面色慈祥的开口,“不知是否可以引荐一下令妹?”
薛洋虽然不相信老道士的话,可却到底还是听从了金光瑶的吩咐把老道士请到了魏潼的房间中。
老道士看着他们二人示意他们二人退下,随后他的袈裟的袖子轻轻略过魏潼的面前,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视线愈发的清楚,她看着老道士一脸吃惊的开口,“方丈大师?”
老道士看着魏潼眉眼间带着笑意,“施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大师,这是何处?为何我醒来之后不再云深,反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魏潼一脸疑惑的开口。
“施主,你说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方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施主莫要担心,施主的身体很好,如今施主所经历的不过是改变与你有关之人的未来罢!”
魏潼正欲开口,方丈继续开口道,“施主,如今这个世界,你仍是魏婴的妹妹,若是想要那个身体醒过来,就必须让这个世界里的泽芜君带着你回云深。经历过你所承受的痛苦之后便可醒来。”
“那我有多长的时间呢?”魏潼一脸紧张的开口,“我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怎么会呢?你在这里有八十一年的时间,这漫长的时间足够让泽芜君喜欢你了。”
魏潼听着老方丈的话,抿着唇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方丈,如今是何时?”
“尚未到射日之征,如今正是岐山温氏的围猎大会。”方丈仍是面色温和的开口,“魏姑娘莫要担心,你这个身体比你那个身体好,所以才会有佩剑。”老方丈说着就抬手抚上魏潼的脑袋,“莫要担心,会过去的。”
魏潼看着方丈唇边带着温润的笑意,“既如此,有劳方丈。”
魏潼目送方丈离开之后,又听见他和门外的孟瑶、薛洋在交谈,而她也趁着这段时间弄清楚这个时空里魏潼的身份。
只是这个身体的记忆不甚清楚,从这个身体的记忆里来看,这个身体似乎从小就跟在孟瑶的身边,而薛洋则是他们途径栎阳的时候救下。
魏潼正欲起身,就看见孟瑶的身影向这边走来,那边的薛洋更是露着小虎牙,还把手中的糖送给她。
“忧忧,别生气了,我们也就是不想要你担心,才告诉你,还有银子的。”薛洋露着两个小虎牙,“我把我身上所有的糖都给你,你就原谅我和大哥吧。”
魏潼听着薛洋的话,将目光看向一边的孟瑶,眉眼间带着温润的笑意,“我知道大哥、二哥是为了我好,若今日不是二哥及时出现,怕是我的这双眼睛就废了。”
“忧忧,你真的这么想吗?”孟瑶似乎松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真的是再好不过。”
魏潼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魏潼不知想到何时,“我知晓你们这般保护我,也是为了我好,可如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魏潼说着就把手搭到孟瑶的手臂中,“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一起承担好吗?”
孟瑶听着这句话,握住魏潼的手,“好。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一起承担。”孟瑶说着就把目光看向身边的薛洋,薛洋也很自然的把手放到了一处。
之后的几天魏潼一直在养伤,索性并不是很严重,而她也从孟瑶的口中得知,如今他们的银子已经差不多用尽。
魏潼虽无法使用一品灵器,但她这一身的岐黄之术却是相当有用处的,虽然年纪小,可到底却还是被医馆的掌柜所折服,也就在医馆成为了一名坐诊大夫。
连续几天下来,众人也被魏潼的医术所折服,也正因如此,寻找魏潼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了,反而冷落了其他的坐诊大夫,而掌柜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那些大夫都赶走,甚至给魏潼涨了工钱,不想要失去这么厉害的大夫。
这一日的晌午,魏潼正准备好好休息的一下,就听见有伙计的声音传来,“孟姑娘,你哥哥来给你送午饭了。”
魏潼听着伙计的话,就起身走到门外,发现门口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孟瑶。
“大哥,你来了。”魏潼说着就走到孟瑶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食盒,随后就拉着他走到后面休息的地方坐下来。
“今日怎么不是二哥来送饭?”魏潼说着就打开食盒,她看了食盒里准备的菜肴,一一把他们放在桌子上,“大哥,你吃了吗?”
“我和阿洋已经吃了,忧忧你快些吃吧。”孟瑶说着就把手放到魏潼的脑袋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要是我……”
魏潼抬头对孟瑶露出一个笑容,“计较这个做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魏潼说着就把盘子里的菜夹到孟瑶的嘴边,“大哥,可是还记着娘亲临终之前的吩咐?”
魏潼低着头抿着唇,一言不发,却用手中的筷子戳着面前的饭碗。
她从蓝曦臣听过一些关于金光瑶的身世,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去金麟台的话,也许也就不会走上那样一条不归路。
说到底那个世界里的金光瑶所有的痛苦都是金光善带来的,而这个时候的孟瑶还没有去金麟台,还没有变成那个不择手段的敛芳尊金光瑶。
“忧忧,娘亲的吩咐我从未忘机,只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去成为他的儿子。”孟瑶说着抬手魏潼的脑袋,“而且我已经有了你和阿洋,若是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听着孟瑶的话,魏潼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个人肯定不是好东西!若是他真的喜欢娘亲,又怎么可能不把娘亲带回去呢?就算不带回去,至少也有能力给她赎身呀。”魏潼低着头,仍是戳着饭碗,“由此可见,娘亲在他的心中也不过如此,既如此,又怎么可能会看见大哥你的好呢!”
趁现在所有的一切还没有发生,她还能够做出力所能及的挽回,至少孟瑶不会再去金麟台,不会再变成金光瑶。
孟瑶走到魏潼身边抱住她,“忧忧,别难过,我说了,这辈子能有你们我很开心。”
魏潼抬头看向孟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
之后的魏潼一直都在医馆工作,就是有时候给她送饭的人不是薛洋就是孟瑶,以至于他们都非常羡慕魏潼能有两个这样的哥哥。
这一日魏潼给最后一个病人看完之后,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没有想到掌柜匆忙向这边走来。
“孟姑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掌柜看着魏潼一脸认真的开口,“适才莲花坞的江宗主过来说她的女儿生病了请了好多医馆的大夫都没有医好,就慕名而来找到了你。”
云萍城距离莲花坞并不远,却没有想到如今江枫眠却亲自找上门来。
魏潼看着掌柜笑着开口,“好,我与江宗主前去给她的女儿看一看。”
魏潼走出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薛洋、孟瑶坐在左边,而江枫眠坐在右边。
他甚至察觉到江枫眠眼中的震惊,他手中的水杯一下都落到地上应声而碎。
他站起来走到魏潼的身边,按住她的肩膀想也不想的来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爹娘还在吗?”
孟瑶率先站起来,走到江枫眠的身边躬身行礼,“在下孟瑶。江宗主,这是舍妹,不知江宗主有何指教?”
魏潼自然选择靠近了孟瑶一步,她抬头看向江枫眠摇摇头,“我爹娘已经不在了,我从小跟着两位哥哥一起长大的。”
江枫眠仍是一脸激动的将目光看向身边的孟瑶,“不知这位公子是在哪里遇到的这位姑娘?”
孟瑶瞧着江枫眠也没有恶意,就把如何捡到魏潼的事情一一告知,可是听到后来的时候,江枫眠却愈发的觉得心疼。
“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你还有一个兄长,当年我寻到你兄长的时候,他也一直告诉我还有一个你被他弄丢了,你可愿意跟着我一起回莲花坞?”江枫眠蹲下来看向魏潼紧张的开口。
“江宗主,关于爹娘的记忆我不甚清楚,但如今还是以令嫒的身体为主,你以为呢?”魏潼看着江宗主露出一个笑容。
江枫眠带着魏潼他们回到莲花坞,而魏潼也的确把江厌离的
病治好了。
寻到魏潼的事情江枫眠自然告诉给虞紫鸢,而他们就在魏潼给江厌离把脉的时候近距离的观察着魏潼。
魏潼如今尚未到及笄之年,可是眉眼间却仍有和魏长泽相似之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更是像极了当年的魏长泽。
“当真是长泽的女儿?”虞紫鸢看着房间里的魏潼又将目光看向一边的江枫眠。
“阿婴的性子和藏色散人很像,而她的性格却和长泽很像应该是长泽的女儿。”
虞紫鸢思考半晌之后又将目光看向一边的薛洋和孟瑶,江枫眠一眼就看出虞紫鸢心中的想法,当即就把孟瑶和薛洋叫到面前。
在虞紫鸢的询问之下,孟瑶自然又把之前和江枫眠说过的话,又和虞紫鸢说了一遍。
而魏潼也从江厌离的房间中走出来,“江宗主,江夫人,令嫒的身体情况还不错。”她说着就拿出一张方子递到江枫眠的手中,“按照方子的方法,令嫒三天之内即可痊愈。”
江枫眠正欲开口,魏潼就率先开口道,“若是江宗主没事,我与二位哥哥就告辞了。”
“你可愿意留在我莲花坞?”江枫眠看着魏潼想也不想的开口,“我与你的父亲乃是至交好友。”
魏潼看了一眼旁边的孟瑶和薛洋,随即笑着摇摇头,“不用了,父母之事记得不甚清楚,现在的日子挺好的。”
江枫眠还想开口,虞紫鸢就拉住他的衣角把身上的银铃摘下来递到魏潼的手中,“这是我们江家独有的银铃,若是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们。若是遇见麻烦的事情也可以来找我们。”
魏潼收下银铃之后,对着他们夫妇二人告辞之后就跟着薛洋和孟瑶一起离开莲花坞。
这件事情回去之后谁也没有主动的提起,仿佛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魏潼仍是每天忙碌着给病人看诊,偶尔也会得到掌柜休沐的机会。
孟瑶在一家店铺里给当账簿,虽然每天赚到的银子并不多,可是却因为他的性格深得掌柜的喜欢,也正因如此,不喜欢孟瑶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总是在孟瑶听不见的地方说着孟瑶的坏话,都说他是娼妓之子。
孟瑶即便是听见他们的对话,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恨意的模样,只是表面上云淡风轻的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事后那些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受伤,这也让他们不敢继续再说孟瑶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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