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里带着少年人特有青春气息的男孩在收音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外面点点头, 示意准备好了。
于是缓缓的响起动人的旋律。
少年清澈的声音和着旋律响起, 少年的声色比较特殊,不是说有多么惊艳, 却让人很舒服,永远的恰如其分, 带着云销雨霁后空气中特有的那股清甜, 又如同初春冰雪未消时的那一捧凛冽初雪, 让人听过之后就铭刻心中。
录音棚玻璃外。
原本坐在录音室一角的安斯激动站了起来,与维森对视一眼, 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只需要一眼就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个少年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
相比于安斯, 维森的眼神还算克制,但是他因握得太紧而泛白的指尖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这是他年少时候写的一首歌,带着他太多无法与之倾诉的心情。
在束之高阁的多年以后,这首歌他加以修改再次重见天日。
他深棕色的双眸看着少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傅骁推门而入看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背后还跟着拿着一堆文件的小刘, 不用多言,他是从会议室里赶过来的。
他轻轻的门扭开, 没有惊动任何人。
门内的人很多, 可是傅骁一抬眼就看见玻璃墙内带着耳机的少年。
耳机带着少年琐碎的黑发上, 显得少年本就不大的脸更加小巧,湛蓝的眼眸低头, 少年卷翘的睫毛浓密而黑, 微微颤动, 就如同在傅骁心间颤动一下。
赶上了。
他松了口气, 轻轻将门合上,走到人群的中间,微微侧耳。
歌曲的旋律带着淡淡的怀念,少年的声音如同缓缓驶过的时间的列车,将人带回记忆中操场天台黄昏的傍晚,浅黄的光洒满红色的跑道。
那是最纯粹也美好的年纪。
可是对傅骁而言,那段时间却也是最忙碌的,永远在公司与学业中奔波,像是一棵树沉默的汲取的养分,不停的长大,以求抵抗未来未知的风雨。
永远的独来独往,行色匆匆。
寂寞吗
大抵是及寂寞的。
后悔吗
从未后悔。
他因此而获得了自由。
傅骁低头轻笑,眼眸抬起猝不及防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少年眼睛看着他仿佛就亮点星辰,嘴角忍不住弯起。
傅骁也毫无缘由的笑了笑,只因为少年微笑。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因他人的喜悦而喜悦。
两人的目光对视,谁都没有舍得先放开。
傅骁靠着墙,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阵悸动,他伸出手将领结往下扯了扯,莫名的他忽然想到少年的眼中永远只有他,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录音棚的灯光聚都在少年身上,但傅骁却觉得周围没有东西比少年还耀眼。他的少年如同穿着华服坐在王座上的王子,足以配得上世上所有的赞誉。
他仿佛就是光本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聚在他的少年身上,而少年的眼中却只有他。
想到这一点。
傅骁不由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一曲结束。
录音室里没有人说话。
苏泽宁走了出来,满含笑意的朝傅骁冲去,看着傅骁带着欢喜道“怎么样”
傅骁沉默片刻,他喉咙微微发紧,盯住苏泽宁半晌道“好。”
少年笑得更加开心,将脸凑近,挺翘的鼻尖和傅骁里的极近,傅骁仿佛能感受鼻尖湿热的气息,少年似乎在说什么,可是他而重视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只想伸出手将宁宁狠狠拉入自己怀中,让宁宁白皙的鼻尖撞向自己的胸膛。
他后退一步,朝安斯道“是你要找的人吗”
安斯对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毫无所知,欣喜道“是的。”他望向维森。
维森略一迟疑点点头。
少年声音音域宽,唱什么音域都不吃力。而他的声音也仿佛天生就具备表达情绪的能力,技巧的运用毫无缺陷,他从没有看过将情感与技法融合的那么完美的人,气音表达犹豫,颤音表达激动,永远用的恰如其分,如同教科书一般的完美。
这是很难的。
但是歌曲的情绪不仅仅是靠表达传递出来的,更多的是歌唱者发自内心的感情。
而少年却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一些歌曲唱腔技法都一塌糊涂却依旧能够深入人心的原因。
而少年完美的就像橱柜里美丽而精致的娃娃。
美好而不真实。
漂亮而震撼力冲击力不足。
不能说少年对歌曲处理的不好,少年绝对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之一,唱主题曲绰绰有余,只是他对少年报以重望,希望他人做的更好。
但是维森自己也觉得自己太强忍所难了,眼前的少年才不到二十岁,又怎么能要求他明白人世间的诸多情感呢
他所想的那些,他人全然无知。
安斯看了看傅骁和苏泽宁一眼,苏泽宁站在傅骁身后,时不时忍不住偷偷瞅着傅骁。
安斯心中了然,他对傅骁道“我希望他能参加我们主题曲的录制,其他条件都好说。”虽然他们自己没有察觉,但是两人之间仿佛有一个结界,将他人隔开。
而两人之间,明显做决定的是傅骁。
肥鱼果然是肥鱼
猫粮又有进账。
苏泽宁眼睛一亮,侧着头去可怜巴巴的看傅骁。他忘记了,他现在并不是小糖糕,并不需要傅骁的同意。
傅骁习以为常的道“行,你把合同发给我。”
两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在两人背后当了半天壁花的小刘纠结的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安斯导演心满意足和维森离开开始去拟定合同。
苏泽宁与傅骁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身为傅总的傅骁反而跟着苏泽宁的步伐。
他们谁也不觉的奇怪。
唯一不好的就是小刘的表情更加纠结,就仿若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纠结着是说还是不说。
离着两人几步远的小刘和张秘书并肩走着。
张秘书斜睨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推了推眼镜道“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长命百岁吗”
小刘
张秘书皮笑肉不笑的说“因为他们从不多管闲事。”
小刘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脊椎骨冒上来,福至心灵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秘书嗤笑一声“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
小刘发誓道“肯定不会的,如果有我提人头来见您。”
张秘书这才满意的走远了。
跟在苏泽宁身后傅骁看着少年脊背,白色的衬衣下少年蝴蝶骨头若隐若现,脆弱却美丽,让傅骁油然升起一股保护欲。
“易宁。”傅骁心里一动忍不住出声道。
苏泽宁扭头,不解的看着傅骁,满脸疑惑。
傅骁要和他说什么吗
傅骁却沉默,只是看着他,傅骁的眼中如同星空,有些太多苏泽宁看不懂的东西。
两人对视沉默片刻后,苏泽宁心里狂跳。然后傅骁忽的笑了笑,他朝自己伸出手。苏泽你不由得有些紧张,傅骁伸出手是想要做什么
那只手距离和苏泽宁不断的靠近,然后放在了苏泽宁的头发上,傅骁将少年额头刚刚因为戴耳机而翘起的发丝往下压了压道“头发乱了。”
苏泽宁心里忽然有些失落,但是转瞬不见,少年懊恼的朝旁边跳开懊恼道“不要摸我的头发。”
跟在两人身后的小刘瑟瑟发抖,只觉得自己脖颈发凉。
哪怕他将自己嘴缝住。
也扛不住当事人疯狂泄密啊。
这一层都是星辰旗下的顶级录音室,每一个都是八位数以上的投入,效果在业内都是有名的。
隔壁录音室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录音室的录音师懊恼的道“规矩就是规矩,录音室一次最多只能约三天。”
他的旁边一个女声冷笑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我以前都是约一周。”
那个人正是封佳茗。
她见众人望过来,她看着傅骁和他身边那个不认识的半大孩子,心情复杂。她刚刚看到傅骁将手放到那个人的头顶上,她了解傅骁,傅骁对谁都保持着距离,永远都在抗拒别人进入他的世界,从来不会和他人这么近,她莫名不是滋味,脑中总是想着两人是什么关系。
而这个时候录音师又推三阻四,封佳茗心情更不好了,她朝这个新来的录音师解释道“你刚刚来,可能不清楚,我之前都是一周,怎么这一次不行呢”
录音师十分委屈道“不行就是不行啊,这是定下的规矩。”
封佳茗好气又好笑,她这么多年用的都是这间录音棚,从来都没有听过这规矩,她道“这会是谁立下的规矩”
这时主管来了,看到封佳茗赔笑道“封小姐,不是我们为难你,这确实是我们这里的规定。”
封佳茗不相信道“可是以前都没有。”
主管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说。
那边正热闹。
傅骁却完全不在意,带着苏泽宁在路道口等着电梯。
张秘书忍不住走了过来嗤笑一声,朝主管道“你就直说吧。”
主管看了眼张秘书才道“这里有见录音室是傅总私人出资建造的,自然不用守我们这里的规矩,只是现在”他没有说出口,封佳茗也明白。
现在凭什么让她用呢。
张秘书看着封佳茗摇摇头。
傅总在别墅中的录音室,封佳茗总是不肯去,傅总便在公司也建了一个,他出的钱,自然封佳茗可以例外不仅优先用,而且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至于现在
张秘书早就通知下去了,封佳茗以后再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原来又是傅骁吗
这些日子来,深深察觉到不同的封佳茗早已麻木,她面无表情的忍不住看着傅骁和那少年的方向。
电梯来了,傅骁却伸出手,拦住电梯,以守护者的姿态让少年进去。
少年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一边仰头和傅骁说着话,一边走了进去。
等少年进去后,傅骁才走了进去,垂眸看着少年。
隔着一个楼道,封佳茗却觉得傅骁的眼神却如同乍暖还寒时刚刚化开的雪水。
她心里一阵莫名,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傅骁如何,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些天傅唯住在她那里,他被整个行业封杀,没有人赶在傅老爷子的要求下录用傅唯。
而她也能感受到有人在针对她。
傅唯非但不急,反而还和她说,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这怎么可能,她的梦还没有实现,她还没有证明自己,这让她如何能够停的下来。
想到这,封佳茗决定一定要好好和傅唯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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