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舒涛行礼口称胡藩台, 李贵中等人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跟着行礼。
胡威笑呵呵将众人叫起, 问舒涛道“我刚知道谢大人替舒大人的孙女保了桩好媒。这么大的喜事,你竟没给我下帖子, 你说你这事办的, 是不是当罚”
作为一把手胡威早听说了舒李两家的亲事。
李家是谢子安的亲戚, 谢子安是钦差, 胡威作为被监视对象得避嫌,不好和谢子安私人来往, 所以装聋作哑。
而舒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没有广撒喜帖谢子安监视的可不止胡威一个,而是整个山东民政。
不过现在形势变了, 谢子安成了他的副手, 且还带着旷世奇功只要把这一年两季在山东办成了, 胡威想他作为一把手必然是首功一件。
如此他大概率能再往上升一升, 升二品的总督或六部尚书。
心里高兴,胡威便愿意卖谢子安、舒涛面子,抬举谢李氏的兄弟。
“原说不敢惊动,”舒涛笑回道“但现既叫大人知道了,便是老夫的不是了, 说不得要自罚三杯给大人赔罪”
真实原因在场几个人都心知肚明,舒涛打个哈哈直接认罚。
“罚酒的事,”胡威笑“咱们回头再说。我听说你孙女婿就在这里, 你倒是先请出来给我见见”
舒涛看向李贵中, 李贵中躬身给胡威行礼道“晚辈李贵中拜见藩台大人”
胡威捻须笑道“免礼”
转和舒涛赞道“一表人才”
又夸谢子安道“谢大人好眼光”
谢子安谦虚笑道“大人谬赞”
胡威回头和李贵中笑道“贤侄大喜, 老夫适逢其会必是要添份贺仪。”
话音未落,胡威的管家已经捧上了临时置办的贺仪。
李贵中下意识地看向谢子安,看到谢子安点头,方才致谢道“晚辈谢大人赏赐”
然后方双手接过。
盖着红绸的托盘竟然还挺沉,李贵中咬牙端住。
李贵吉在旁边看得艳羡,心说看这托盘高高凸起,也不知都装了啥好东西
似初六来问安。谢大人就与他们所有人都赏了一件绸缎面的狐皮里雪褂子。
市面上一件最便宜的狐皮褂子最少也要六七十两。
谢大人的与他们的狐裘并不是那种只出风风毛齐整,内里杂皮混凑的样子货,而是毛盛质轻,触体生温的真家伙。听贵富说市面上怎么也当得一百两。
一件百两,整十二件还没算上贵中那件比他们都更好的溢价,也是一千二百两了
这手笔,谁不叹服
胡藩台官比谢大人还大,他送的东西能差
可惜胡藩台并不似要同他们说话的样子。
看李贵中收下东西,谢子安笑道“舒大人,贵中,还有贵林、陈玉,论理我原该留你们午饭,但我知道你们一会儿还要办事,所以我今儿就不空留你们了”
端茶送客,舒涛和李贵中等人辞了出来。
出得二门,李贵中给舒涛告辞。舒涛笑道“似小定、大定原该你兄弟也都来老夫家里认认门。先前是没机会,今儿既然遇上了,这份见面礼就得补上”
配合舒涛的话语,舒家管家领常随抬来四只箱子。
李贵吉见状不免惊喜,又收礼了而且看着还不少
匣子上都写着名字。李贵吉打开匣子发现里面装了一套文房四宝,一对金银锭子荷包、两套新书和一对如意绿玉佩。
“这是什么玉”李贵吉拿着玉佩问李贵中“翡翠吗”
“泰山玉吧”李贵中看后告诉道“产自泰山。济南离泰山近,当地人都喜拿泰山玉做礼,以为辟邪”
他头回来济南见谢大人,以及和舒涛的头回见面,都得了泰山玉的礼物。
“泰山玉”
李贵吉闻言有些失望竟然不是和田玉
舒大人给贵中的就是和田玉,而且还是罕有的俏色糖玉,值钱得很。
贵中现当宝一样挂在身上。
下意识地李贵吉的眼光落在李贵中腰间那对寓意“子孙万代”的瓜形佩上。
李贵林见状不免皱眉,和李贵中笑道“我每尝听人说五岳之首的泰山巍峨高大,为历代帝王封禅告祭之所,是一座神山只山里的一块石头摆放家中都有镇宅辟邪的效用。”
“玉者,石之精魄也。泰山玉出自泰山,集泰山精华灵气而成,其辟邪祈福效用远非普通顽石所能比。”
“先前我看这山东人家户户都立泰山石敢当镇宅石,还想着搬块石头回去,现有舒大人送玉,倒是省了我的事。”
“舒大人这份礼送得真是太好了”
说着话,李贵林把他得一对五福捧寿的玉佩扎到了腰间。
众人听得有理,不觉纷纷称是,跟着效仿
且说舒涛回到家中,儿子舒适赶紧过来告诉道“刚布政使司的参政、参议、分守道,济南府、县等大人都遣管家来送贺仪,儿子赶补了喜帖过去,怕是一会儿还得来人”
舒涛点头道“你做得对。谢大人升了布政使,他们巴结不上,可不就跟咱们探消息来了”
“爹,”舒适问道“您知道什么消息吗”
舒涛点头“大消息但现不得暇细说。总之窈儿的亲结得好。你回头告诉你媳妇一声,都打起精神来,务必把窈儿的出门办漂亮了”
舒窈知道她爹娘早年不在,她出门来给她添妆的人不会多。
舒窈一点也没想到才刚吃过午饭,她婶子没一点预兆地领了一大帮诰命来给她添妆按礼添妆当在昨晚,现该是辞亲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因。舒窈直觉有事发生,但当下却无地打听,只能整肃妆容,行礼致谢,然后接过一个有一个头面匣子。
帮舒窈接头面的阮氏见状只想哭这景象,和她小姐当年出门何其相象
而她小小姐也算是有了个合其身份的出门礼。
邸报十五一早到达雉水城。一早往驿站取邸报的谢又春骡车下来后几乎是滚进大老爷书院的。
“小人给大老爷,奕哥儿道喜了,”一进门谢又春便跪地磕头激动告诉道“咱家老爷,老爷升山东藩台了”
“什么”谢奕一听便蹦了过来,急切问道“哪里来的消息是福叔回来了吗”
谢又春呈上邸报“是邸报。邸报首页除了陛下圣旨还登了老爷的贺寿折子”
“邸报”
谢奕一把夺过邸报看了一眼,转即三步并做两步地蹦跳到谢知道身边告诉道“爷爷,真的,我爹升官了,从二品山东右布政使”
谢知道年岁大了,反应有点慢,至此方才明白过来“你爹这就从二品了”
“什么缘由你让我仔细瞧瞧”
看明白因由,谢知道不觉感慨“你爹这一份官运真是了不得”
谢奕认同“我爹的官是升得快”
“那你说说为什么能升这么快”谢知道引导小孙子思考。
谢奕本想说他爹功劳大啊转念觉得他爷如此问比有深意,于是很思了一会子方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嗯”谢知道点头,鼓励道“具体说说”
谢奕讲道“天时说的是我爹现正好是三品的学政,人已在地方,官阶差布政使就只一级,且进献的方略攸关民生。陛下有意擢升必是首选布政。”
“若还在翰林院,则就未必了”
“地利说的是我爹外任放的正好是山东这个地方。山东就在咱们江州的北面,气候比咱们冷,但妙在冷得有限,正方便实验一年两熟。”
“山东再北,不说这一年两熟不能成,但肯定不似在山东这般容易”
“而人和,”谢奕顿了一刻方道“我虽还不知道这一年两熟的主意出自谁手,但看我爹奏折,这一年两熟的关键就在营养钵。”
“而营养钵早在开年二月就打出来了这和甘回斋上市打蜂窝煤器的时间正相吻合,且营养钵和蜂窝煤的制作有异曲同工之妙。”
“蜂窝煤出自我大嫂之手,这营养钵只怕也是我大嫂的主意”
“说不定我大哥大嫂在京也试验了一年两熟,但不知出于什么原故,可能是京师太冷,一年两熟的效用不显,又或者是我大哥,思前想后觉得这功劳于他的利益远不及我爹,然后给陛下另献了寿礼”
这还真是他大哥大嫂能干出来的事。毕竟他大哥大嫂对他爹娘一贯大嫂孝敬。
谢知道看谢奕心地明白颇为欣慰,点头道“你能看出这些,可见确是用心想了。事实到底如何,且等几天你爹必有信来咱们现在且先给老太爷道喜去”
站起身,谢知道吩咐谢又春道“又春,你准备准备,回头集了家里一应人去五福院给老太爷道喜去”
这么大的喜事,必是要庆祝一场。
提到酒,谢奕想起来了,问道“爷爷,算日子,贵中明儿就从济南回来了。您说他知道我爹升官消息了吗会不会捎了我爹的信来”
“有没有,明天就知道了明儿咱们早些去桂庄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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