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章一怔, 接着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在御花园的边上,又靠近前庭,平日里等闲不会有人注意, 因此他才特地选了此地来移栽梅树,本想着不会有人过来,这才一时疏忽没派人提前清场,没想到竟正好被打扰了雅兴。
他的表情但凡出现了变化, 赵继达立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当即就要带人去驱赶,不想对面两人却开始聊起了天。
是两个女子的声音,容辞起了一点好奇心,便一边侧耳倾听,一边抬手示意赵继达稍缓缓。
“娘娘, 你看着梅花多美啊,早就知道御花园里新兴了土木, 不成想竟是添了这许多的梅花, 幸好今天多走了几步, 不然还不得观赏这美景呢 。”
娘娘
容辞看了一眼顾宗霖是后宫的哪个妃子吗
“是啊,宫里的景致虽美, 但年年岁岁都是一个样子,好不容易有了新鲜的”
“您说, 陛下种这梅花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
“什么深意, 就你会想。”
“哈哈, ”像是仆人身份的女子语带揶揄“这梅花倒像是正应了一个人的名字”
“你这丫头, 胡说些陛下”
两个女子转过弯来,话还没说完就就迎面撞上了谢怀章一行人,穿水蓝色宫装的女子当即又羞又怕,连容辞都没注意到,拉着身边的丫鬟盈盈下拜。
这不是郑嫔么
容辞在顺太妃的宴席上刚见过她,想来是离开宁寿殿之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绕到了这里来赏景。
不过容辞的回想着刚刚这丫头的话,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谢怀章能因为某些原因记得她是郑嫔就不错了,早就忘了她叫什么,也就没能听出刚才那话的深意,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压低的眉宇透露出了内心的不悦“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郑嫔羞的俏脸微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是那丫头十分大胆,她偷偷抬头向上看去,竟看见了容辞也跟在圣驾身边,她心中颇为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忿,觉得郑嫔才是正经娘娘,结果都不如个还没名分的外命妇来的体面,陛下未免也太偏心了。
这丫头眼珠转了转,回道“回陛下的话,我们娘娘闺名之中带了梅字,因此格外喜爱梅花,又觉得这片梅林跟她很是有缘,这才忍不住到此处赏梅。”
“软红”郑嫔嗔怪的轻斥了一句“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不提谢怀章是怎么想的,作为一手布置了这梅林的赵继达几乎不忍直视陛下的脸了这好不容易想了法子讨好许夫人,结果该看的人还没看到,不相干的人倒先自作多情了起来,还偏偏让正主撞了个正着这是何等的不巧啊
谢怀章深吸了一口气,忍耐道“你们还不快些退下”
那丫头即使不服气也不敢违背圣意,郑嫔也心情复杂的的直起身子准备走,这时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容辞,她惊道“许端阳夫人”
容辞倒很大方,蹲身行了一礼“郑嫔娘娘安好。”
郑嫔的脸色由红转白,不知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我不是”
解释的话说到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许容辞如今已不是顾宗霖的妻子了,自己不需要担心她会回去说什么,反而是她此刻与陛下一道并肩而立更加不和常理。
郑嫔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该是该酸涩,只能默默的看了容辞一眼,眼神中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容辞觉得现在气氛尴尬极了,她回想当初对郑嫔的印象,竟能多少猜测出她想对自己说的话,无非是问是不是介意她才与顾宗霖和离,再劝自己与夫君和好,再不然就是欲言又止的问自己和谢怀章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外乎就是这几种,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容辞想听的。
容辞虽与郑映梅只说了一次话,但无疑对她的性子很是了解。
郑映梅当初第一次听说龚毅侯夫妇和离的消息时,震惊之后确实是百感交集,一方面猜测顾宗霖可能还想着自己便觉得甜蜜,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容辞,很是愧疚,也一直想找机会劝劝他们和好直到有消息说陛下对有意召她入宫。
谢怀章不想关心郑嫔那百转千回,复杂难言的想法,只想让她快点离开视线好倒出空来让自己把这事跟容辞解释清楚,见她迟迟不走,眼看就要震怒,还是赵继达赶着趟将郑嫔主仆劝走了,这才解了危机。
外人是走了,可谢怀章看着废了好大心思才移栽的梅林,也没那个脸面邀容辞同赏了,两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打道回府了。
班永年因为容辞更熟悉赵继达一些,便又被谢怀章留在了紫宸殿,正在暗自郁闷的时候,就见刚出门的人这样快就回来了,夫人挺正常,就是陛下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班永年不敢在这种时候多嘴争宠,便亲自端了两盏茶上去伺候主子。
容辞也没去管谢怀章,径自道谢之后喝了口茶,只觉得这茶沁人心脾,滋味清爽,与自己平日所用大不相同,不禁赞道“好清气的茶。”
班永年笑的本就不大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这是今年特供的特等龙井,统共就那么一点儿”
谢怀章本来还在想那片败兴的梅林,耳朵里就听见了班永年的话,却立即将容辞手中的盖碗覆住不许她再用“阿颜,绿茶性凉不宜女子饮用,”然后对班永年道“好不快换普洱来。”
看着班永年忙不迭的请罪换茶,谢怀章的手又有力坚定,容辞只得闷闷的将杯子放下“我又不是泥捏的,一口茶还能冻坏了不成。”
谢怀章将那杯子端开,斟酌着说道“阿颜,刚才的事”
容辞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个,纳闷道“这有什么值得说的,你喜爱梅花,我”
“没有”谢怀章蹙眉道“我根本不知道郑嫔叫什么名字,也不喜欢梅花,特意种上只是想让你高兴罢了,我记得你很喜欢谢园中的梅林。”
“不喜欢梅花”容辞古怪的看着他“嗯二哥,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当初跟我说过,他觉得梅花品行高洁,与众不同,最爱梅花来着”
谢怀章一愣,这才想到当初两人认识没多久时他鬼使神差的说过的话,便有些不自在“我那不是为了讨你高兴么”
容辞不可置信“我们才见了两次面吧你就我当时可还怀着圆圆呢”
谢怀章觉得有口难辩“并非如此,我那是并没想太多,只是跟你相处的愉快,下意识的想要迎合朋友罢了。”
容辞挑眉,想故意逗他“亏我那时坚信你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对着刚认识的女孩子,慌话竟然也能张口就来。”
谢怀章无言以对,抿着嘴盯着她好长时间,容辞还没取笑完就本能的觉得危险,还没来得及逃就给男人拉着手腕向前按在榻上,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底下。
谢怀章的目光变得幽深“阿颜,我不是个君子吗”
形势瞬间逆转。
容辞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忙不迭的求饶道“二哥当然是君子了,天下没人比你更正直的了,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成嘛”
谢怀章微微一笑,低头蹭着她沁凉的脸庞,轻声道“阿颜一开始说的才是对的,怎么反倒改口了呢”
他这一刻虽看着平静,但所蕴含的攻击性强的可怕,就像是在长公主府那次一般让容辞无法招架,这里是谢怀章的寝殿,处处弥漫的都是他的气息与痕迹,她心下战栗,说不上是因为畏惧但还是激动,只能侧了侧头紧闭双眼,语气中带了明显的颤抖“我、我错了,二哥别这样。”
谢怀章定定的看着容辞好半晌,直到她的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才克制的轻轻吻了吻她因为紧张抿紧的双唇,等她微微睁眼,才又贴上去启唇,与她气息交缠。
这是他自来就有的温柔,刚才的强势已经消散,容辞像是被安抚了似的,慢慢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随后不知不觉的搭在他的上臂处
“陛下,小爷醒”
班永年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下一紧,预感相当强烈的“扑通”一声跪下,刚好躲过了迎面而来的茶杯。
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班永年一刻也没耽误连滚带爬的求饶道“陛下饶命,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这话更加让容辞无地自容,她飞快的从谢怀章手臂下钻出来,用手背冰了冰滚烫的脸颊,起身不去看尚在喘息的皇帝“圆圆醒了,我要去看看,二哥你自便吧”
谢怀章一下子拉住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与你同去。”
圆圆刚刚醒来就看见父母相携而来,他看了看周围的摆设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等容辞走进才知道她这是真的进宫来看自己了。
容辞接过赤着脚扑进自己怀里的儿子,将他抱起来坐在床上,圆圆搂着他道“夫人怎么进宫来了,是不是以后不走了”
容辞道“我是给太妃娘娘祝寿才来的,过一会儿就”
谢怀章截住话头“今天要走,但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永远留下来陪你。”
“真的吗”圆圆高兴地在容辞怀里打滚。
“嗯”容辞略微迟疑,但最后还是应了,随后将圆圆从怀里挖出来,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想看看他这几天有没有变化。
随即却犹疑地看向谢怀章道“二哥,你看这孩子的脸是不是有些红”
谢怀章闻言也凝神看去,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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