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里有歌声。
宏大的, 曼妙而空灵的歌声飘荡在空中,高大宏伟却并不非常精致的白色柱子从地面直接拔向高空的穹顶, 光线通过没有碎裂的花窗折射进来, 在白色的地面和墙面上斑驳出幻梦一般都色彩,如同波光粼粼的水色, 而碎裂的玻璃已经散落了一地, 更是给这样的迤逦添加了几分梦碎后的真实。
“萨摩兽的牙。”艾希曼看着那几根庞大柱子, 一眼就辨认了出来“还以为萨摩兽早就绝种了,没想到这里还有它们的踪迹。”
原来是牙。
能够拥有这么大的牙,简直难以想象这个萨摩兽的本体有多大。
巨大的白色牙柱连接成了长廊, 安黛尔拉着艾希曼的手, 顺着长廊向前走去,宫殿比想象中的还要庞大,她甚至看不清这些牙柱蔓延的方向究竟有什么。
只有歌声在继续。
“这是谁在唱歌”安黛尔忍不住问道“而且为什么感觉像是圣歌”
“圣歌”艾希曼挑眉“你再仔细听听歌词。”
歌声缥缈空灵, 如梦似幻,安黛尔侧头努力听了一会, 脸色开始一分分变得精彩纷呈。
是她错了什么圣歌什么空灵缥缈这歌词这歌词简直露骨直白不加掩饰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都在开车不仅仅是开车, 甚至还一个个地唱出了这些人的名字,以及对他们某方面能力和水平的评价
安黛尔憋了半天“不愧是万魔之母。”
胡佛爷爷一直在竖着耳朵听这首大约可以命名为万魔之母和她的三千个情人如何共度良宵的歌曲,聚精会神,然后表情更加悻悻“我就知道没有我,明明知道, 为什么还会有期待。啊可悲的人类可悲的陷入爱情的人类”
安黛尔忍不住想笑, 不料胡佛爷爷目光一转, 看向了她“爱上安努克伦斯家族的人,你是有多想不开”
艾希曼
安黛尔
胡佛爷爷冷哼一声“我们家的人都傻,喜欢一个人就想永远把对方拘在自己身边,一刻都不想松开,将自己与对方都困在名为爱情的囚笼之中。倘若到了不得不分开的地步,那么迎来的就是毁灭,亦或是自我放纵。千百年来,多少安努克伦斯家族的天才都死在了追求纯粹爱情的路上,这明明就是一个火坑,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往里面跳”
这个说法安黛尔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愣了愣,才问道“安努克伦斯家族是这样的吗”
“一看就不是奥尔兰斯长大的。”胡佛爷爷慧眼如炬,他一边慷慨激昂地说着,安黛尔和艾希曼一边一路走过这些狼藉,在仿佛无穷尽的牙柱中穿梭向前“就凭这个小子的样子,从小就被奥尔兰斯的贵女们疯狂追求,你以为是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和被他的魔法外溢影响吗不是,是因为所有人少女都会憧憬得到安努克伦斯家族后裔的爱,所有人都想要那份纯粹。”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了起来“但是没有人真正配得上这份纯粹所有的纯粹最后都是不堪,都是悲剧”
安黛尔之前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说法,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艾希曼,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艾希曼的下颚线条干净漂亮,鼻梁高挺,英俊逼人,他也听到了胡佛爷爷的话,却并没有皱眉头,也没有一丝反驳的意思。
胡佛爷爷说得是真的。
安黛尔骤然明白了这一点。
安努克伦斯家族的爱情因为太过纯粹,所以太过疯狂。回想起以前游戏里的剧情,就算是希薇和艾希曼he的那一版里面,她都记得剧情里的艾希曼始终和希薇保持着某种距离,根本没有露出过任何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
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艾希曼看向她,他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眼神温柔地冲她微微一笑。
之前心底残存的一点关于记忆里剧情的芥蒂突然消散了。
其实在系统让她看到那些曾经的安黛尔和艾希曼的互动之后,她已经感觉原主和艾希曼的关系就很不一般了,甚至有了一种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是原主所期望的样子的感觉。
有温度从艾希曼和她交握的手里传到了她心里,安黛尔垂下眼睛,笑了笑,突然开口道“纯粹的爱情,我也想要。”
还在慷慨激昂的胡佛爷爷突然听到这一声,有点诧异地向她望来。
黑发少女笑容甜美却执着“我”
她才刚刚吐出一个字眼,准备说什么,却有一道甜蜜馥郁如罂粟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啊,纯粹的爱情,又有谁不想要呢”
胡佛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安黛尔有点诧异地将视线投向前方,这才发现牙柱不知何时到了尽头,她的面前是华贵奢靡到了极点的宽阔大殿,白色与金色两种颜色点缀了整个空间,金色庸俗却足够优雅,白色圣洁却也足够堕落,王室乐队演奏着靡靡之音,坐在前方的少女抚着胸前唱着曼妙的歌曲。
半空中有小精灵扑闪着透明的翅膀,一边飞舞,一边洒下金色的粉屑,大厅中有喷泉,喷泉中流淌着的是馥郁的酒香,宫人们忙忙碌碌地穿梭其中,不断地换下再重新奉上新鲜的水果。
外界的狼狈与混乱与这里似乎毫无关系。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服务一个人。
大殿的高台上,有金色的帷幕编制成了繁复的样子,向着两边拉扯开来,这样绚烂的色彩中,侧身躺着一个身影。
那道身影极其慵懒,她有着最完美的蜜色肌肤,最美丽的碧色眼睛,松散的黑发蜿蜒下来,她面庞的每一寸都挑不出任何缺点,完美到了极致,她的双唇饱满如蜜,一颗樱桃被她叼在嘴中,一眼望去,只觉得恨不得自己即刻就变成那颗樱桃。
她微微从高台上撑起身体,她的姿态慵懒而随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随意又对万物毫不在意的感觉,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搭在她身上的金色衣服顺着她线条完美的肩头滑落了下去,露出了浑圆的一隅,她却丝毫不在意。
细细的金色链从她的脖子上垂下来,没入她胸前的沟壑之中,尽头之处,是一块有着火焰状底座的绿色宝石,她懒散地向着艾希曼和安黛尔的方向扫来了一眼,然后抬起一只带着无数宝石手链的胳膊,柔若无骨一般翻转手腕,然后,她勾了勾手指。
安黛尔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一步,然后被艾希曼一把拽了回来,这才稍微回过了神来。
艾希曼向着前方恭敬地行了最隆重的贵族礼“艾希曼冯安努克伦斯,参见女皇陛下。”
万魔之母她的称号,她真正的身份,自然是这万魔之渊的女皇陛下。
“原来是安努克伦斯家的小子,我当是谁敢在这里妄议纯粹的爱,如果是你家的人,倒是确实有这个资格。”万魔之母轻笑一声,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带着慵懒,却不容被任何人忽视,她的声音甜蜜又引人沉沦,还带着一点奇妙的咬音,引人遐思。
然后,她才将目光落在安黛尔身上,轻轻地“咦”了一声。
歌声并未停下来,在女皇与三千个情人的故事中,女皇盯着安黛尔看了一会儿,再次伸出了手,她涂着黑色指甲,画着繁复花纹的指头向着安黛尔指了指“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安黛尔有点拿不准主意,却本能地想要听话,她到底还是稳下了心神,看了艾希曼一眼。
艾希曼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重新向着万魔之母行礼道“我们只是误入这里,还请女皇陛下高抬贵手。我和安黛尔都是女神的信徒,我知道您和女神有过协议,不会伤害对您没有恶意的女神信徒。”
这也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太过惊惶的原因。一方面是他知道这位万魔之母与安努克伦斯家族的渊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知道她与日冕女神之间有过这样的协议。
“女神是日冕的信徒吗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万魔之母笑了一声,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动人悦耳“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什么误入,是我让你们进来的。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可以见到我。”
艾希曼眼底神色莫测,他也摸不准万魔之母到底为什么执着让安黛尔上前,他可以感受到万魔之母没有恶意和敌意,但是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想让安黛尔去冒这个险,所以他没有松开握着安黛尔的手。
万魔之母这才将目光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她垂了垂眼睛“她是你的什么人”
艾希曼还没有回答,万魔之母已经收回了刚才勾了勾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一吹“纯无魔法体质,十六岁的大魔法师,吞噬,复苏,窃取这么大的宝贝,我也想要拥有呢。”
她每说出一个词,安黛尔的心就跟着猛地一缩。
她骤然踏向前了一步“你到底是谁”
万魔之母所说的那些分明是她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的,系统赋予她的能力们为什么万魔之母会知道
高台上的女人缓缓坐直了身体,立刻有侍女恭恭敬敬地上前来,扶着她从高台上垂下了腿,穿上了一双精致漂亮镶满了宝石的鞋子,金色的绸衣紧贴着她的躯体,完美地呈现出了惊心动魄的曲线,并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出优雅的波痕,她蜿蜒而妖娆地向前走了一步,直接踏到了安黛尔的面前。
她比安黛尔高了不少,明明气势逼人,却并不用这样的气势故意去压制安黛尔,她微微俯下身,安黛尔的眼神向下一扫,顿时一阵面红耳赤。
这不加掩饰的波澜起伏,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下一秒,安黛尔的下巴一凉,女皇陛下用一根指头挑起了她的下巴,安黛尔本就紧张的心脏顿时狂跳得更加厉害,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突然被人说破了自己的能力,还是因为万魔之母的逼人气势,亦或是那片蜜色惊人的波澜壮阔。
“我是谁”她笑得甜蜜又慵懒“我是万魔之母啊。”
她边说,尖利的指甲边在安黛尔的下巴毫不怜惜地一划,等到安黛尔因为锐痛而微微一缩,艾希曼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的时候,万魔之母的身影已经如同诡魅一般回到了高台之上。
她的指尖已经沾染到了一点安黛尔的血液。
然后,她将那根带着血液的手指伸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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