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将近中午时分, 纪若晴走得又饿又累,实在有些走不动道了。
而若以她走路的状态来看,起码还有大半个时辰才回到村子里。
纪若晴用帕子擦了擦额角沁出的薄汗,再侧过头望了望叶辰冷峻的侧脸, 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 仿佛跟散步似的。
和她痛苦折磨的状态迥然不同。
纪若晴咬了咬牙,脸颊因走得出了薄汗而红扑扑的,眸子更像是水洗过似的, 沁着水雾, 像颗娇嫩待采的粉色水蜜桃。
叶辰察觉到她的目光, 也侧眸看了她一眼。
瞥见她那柔嫩雪白的脸颊上两团红晕, 还有蕴着水汽的眸子,他眸光忍不住暗了暗。
叶辰走到纪若晴前头,微微弯下腰, 沉声说道“上来, 我背你。”
纪若晴脸上的红霞烧得比刚刚更厉害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你忘了, 你每回走不动道, 都会撒娇让我背你。”叶辰冷静而平淡的陈述着事实。
纪若晴脸上一热, 难怪她总觉得这路太长,根本走不动, 原来是叶辰经常背她,所以她才娇气的。
虽是这么想, 但她脸颊还是有些发烫, 娇羞的敛下眸子, 细密而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似温柔的小刷子,在挠啊挠。
叶辰眸中那片深邃的暗意愈发明显,只是因为他背对着纪若晴微微蹲下了身子,所以什么都没被瞧见。
纪若晴扭捏了一会儿,最后克制着心中的羞意,趴到了叶辰的背上。
这人肩宽腿长,背上坚实又宽广,被他两只有力的手臂反着圈住后,心底就起了一层莫名安定的感觉。
且等他将纪若晴背稳了,纪若晴才意识到,为何他之前看起来是在散步了。
因为他真的是在散步
现在的速度,起码比她的脚程快了一半。
纪若晴趴在他背上,小脸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温暖又安定,不免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稍稍侧了侧头,对着叶辰说道“我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叶辰的身子仿佛僵了一瞬,但因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所以纪若晴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她不知道叶辰十分难受,因为她在他耳畔的一句话,仿佛轻轻的羽毛拂着,却炸得他浑身的血液都奔腾起来。
只能克制着,紧绷着声音说一句“嗯。”
“咦”纪若晴突然发现,叶辰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微薄的汗珠,她心里突然就生起了一些歉意,“背我是不是很累呀你还是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吧”
背后软软一团的动弹,让叶辰觉得这难受的感觉愈发难忍。
“不用。”叶辰的手臂如铁一般仍旧钳着她,将她牢牢固定在背上,低沉的嗓音却是紧紧绷着,略显难受,“你替我擦擦汗便好。”
“我只有一条帕子刚刚我已经擦过了”纪若晴咬了咬唇,似是有些苦恼,杏眸浮起些雾霭。
“我不介意。”叶辰绷紧下颌,使着暗劲钳着身上的小人儿,让她不要再乱动。
其实一点也没有关系,她用过的帕子香香的,他更喜欢。
但他不能说,怕她觉得他是个变态,怕她羞恼的从他背上跳下来。
难得的机会,他还想多背一会儿呢,虽然绷得十分难受。
趴在叶辰身上的纪若晴可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她只是愧疚的用帕子没弄脏的角儿给他擦着汗,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一定得减肥了。
看她重成这样,他这样壮实的身体背着她都觉得累,出了这么多汗
越想,纪若晴越觉得愧疚。
可将她钳在背后的大手纹丝不动,她也只能弱弱在他耳边念叨着让他放她下来。
这样吐气若兰的伏在耳边,对叶辰反倒是一种更深的折磨。
可那位折磨人的小妖精却丝毫不自知,只是一边愧疚的给叶辰擦着汗,一边软声软语的害得叶辰流了更多的汗
就这样一路折磨着到了村门口,纪若晴远远瞧见有人影在田地里插着秧苗。
纪若晴连忙轻轻拍着叶辰的肩,嗓音因为羞意已经成了蚊子般的呐呐声“你你快放我下来吧”
叶辰没说话,只是弯腰将她放了下来。
重新回到平地上,纪若晴多了些轻飘飘的感觉。
路过田野间的小土垅上时,正在田间作息的乡亲们都直起腰来看着他们俩。
都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脸上自然有些沧桑岁月的痕迹,或是皮肤黝黑,或是皮肤粗糙。
但他们脸上不约而同的都露着些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他们俩,有祝福,似乎也有些戏谑,还有些旁的纪若晴看不懂的含义。
纪若晴埋头走着,脸上的红晕已经从脸颊处蔓延到了耳朵尖子上,在阳光照耀下甚至映出了些许的嫣红色。
叶辰偷偷瞥了她一眼,唇角忍不住轻勾,却没说话,只是带她到了一处院子前。
这院子也是最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修着竹篱笆,院子里种着些小菜,还串了些红辣椒挂在门边。
纪若晴还在打量着这座小院,可也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再试图回忆她的记忆中到底有没有这座小院的时候,脑海里又翻江倒海一般疼得难受。
叶辰已经抬手敲了门,很快便有位妇人打扮的女子出来开门。
纪若晴一时间怔在原地,看得有些傻了眼。
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眉不施而黛,唇不点而朱,肌肤雪莹透彻,杏眸转盼流光,即便是做妇人的打扮,也美得似仙女下凡一般,浑身上下皆是昳丽出尘的气质。
再加上岁月雕琢,虽她的眼角没有褶皱,可眸子里却多了些年轻女子没有的风韵,更显得深邃而迷人,气韵十足。
这这是她的娘亲么
怎怎么会这样好看
纪若晴傻傻愣在原地,痴了一般看着那女子。
那妇人打扮的女子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叶辰和纪若晴后,脸上绽出抹笑意,嗓音也是温柔又动人“小晴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你们俩快进来吧,别傻站着了。”
她的柳叶眉弯弯,有一颗嫣红的朱砂痣点缀在眉尾,因这一笑,那颗朱砂痣便愈发显得鲜艳夺目,看得教人移不开眼。
纪若晴盯着那颗朱砂痣,愈发回不过神,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尤其是脑子里,一片白蒙蒙的光。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屋子里,手上端着一碗她娘亲刚给她盛上的热茶,缥缈的热气往上蒸腾,熏得眼前有些模糊隐约。
叶辰就坐在她的身侧,安静淡然的回答着她娘亲提出的问题。
“小晴何时醒的怎也不来个信儿告诉我们一声”
“昨日。”叶辰淡淡瞥了纪若晴一眼,顿了顿又说道,“小晴出了些问题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纪若晴茫然地望着正一脸担忧又讶然的看着她的娘亲,抚了抚盛着热茶的碗沿,小声说道“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白,名唤白染。”白氏认真回答了纪若晴的问题后,又叹了口气,“这是造了什么孽”
纪若晴咬了咬唇,左右环顾了这间屋子,都是些寻常摆设和家具,比她和叶辰的屋子似乎多了些摆设,但依旧没有任何熟悉感。
“我从小到大都是在这儿长大的么”纪若晴蹙了蹙眉尖问道。
白氏愣了愣,瞥了叶辰一眼后,点头应道“是的,你可还记得”
纪若晴沮丧的摇了摇头。
白氏抬手摸了摸纪若晴的发髻,她的手又柔又软,跟她的声音一般“小晴莫怕,这会儿你爹和你哥哥也该回来吃饭了,等见了他们,你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纪若晴目光有些茫茫然的点点头,没有注意到白氏和叶辰对视上之后又迅速低下头,表情有些心虚又难以言明。
纪若晴听白氏说,她爹和哥哥都下田劳作去了,最近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插秧苗,只有吃饭这会儿能得空歇会儿。
纪若晴坐在屋门口守了一小会儿,就看到两道修长的身影一前一后的往她所在的小院走过来。
两人皆是寻常的农家打扮,穿着最简单的麻布衣裳,可即便是隔远了,她也能瞧出他们的气质和之前见到的乡亲们气质迥然不同。
等到他们靠近了,纪若晴又傻了一回。
她的爹爹是位十分英俊的中年人,岁月仿佛不在他身上留下坏的痕迹,只是似酿一壶酒,越久越醇香浓郁,成熟而沉稳的气质十分出众,完全不似种田的农夫,更像是归隐山林的隐士。
至于她的哥哥
纪若晴眸子亮了亮,从她哥哥的身上,她找到了些许的熟悉感。
她的哥哥也是一袭寻常麻布衣裳,可却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最粗陋的衣裳也遮不住他一身的风华。
清隽的容貌上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瞳眸,映着轻轻浅浅的细碎日光,笑容治愈又温暖。
他脸上盛放着的笑容,仿佛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宝藏。
就在他笑容温暖又宠溺的朝着纪若晴走过来的时候,纪若晴也忍不住朝着他绽放出盛大的笑容。
“小鱼哥哥”
纪若晴直接又迫不及待的扑进了哥哥的怀里。
这个清冽又温暖的怀抱,她好像怀念了好多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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