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疏醒来时躺在县城的医院里, 天已经大亮。
他肩膀上的伤已经被处理, 昨夜的伤是有点重的,不仅仅是被戳了五个洞, 肩膀处的骨头碎了,里面的碎骨必须要仔细清理,否则会很麻烦。这样的手术镇上不大好处理, 所以他被送到县城里了。
至于崇凌几个玩家, 肯定已经离开了。
玩家在任务完成后,只能逗留1个小时。
昨晚的事情的确很灵异,但游戏会做一定的干预处理,加上“破除迷信、宣扬科学”,人们总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作为游戏结束后唯一留下的人, 池疏尚未出院,便有警察来做口供。
算起来,以每隔一周就参与一场游戏的频率, 池疏在警察面前的出场率着实太高。好在他有个侦探的身份,又有游戏干预, 次次都有正常合理的介入方式。哪怕是警方眼中,池疏也是个嗅觉灵敏的侦探, 总能找到出事的地方。
“昨晚民宿里发生了什么”警察最主要是了解这个,何家夫妻慌乱怪异的话,警方自然不信。
“有人操控了纸人, 不知道他怎么做的, 纸人可以活动, 纸人的手还被特殊改造过,犹如钢爪”池疏面不改色的说出一番编造的话。
警察皱眉,将信将疑,将他的口述一一记录下来。
池疏自然说去苦水镇是为同学龙赫的事,警方早先就打听到了,所以只是例行公事。倒是池疏有些问题。
“昨晚镇上有枪声,听说胡大强跑了”
“胡大强死了。”对着一个侦探,这个警察没瞒着,但也没仔细讲述。
池疏知晓了后续。
胡大强死了,胡家老夫妻死了,谷小月恢复了清醒,但面对大儿子被抓,胡家儿女的责备迁怒,她还是无法面对。
这个大儿子,就是刘峰。
刘峰被抓并不意外,他在派出所当着民警和红衣纸人的对话,尽管有神经质的倾向,但在胡大强的确死亡的前提下,他又是被拐卖受害人的儿子,嫌疑很大。警方怀疑他故意放走胡大强,再将其杀死报仇。
提及刘峰,警察顺便说了下刘峰的成长经历。
都说拐子可恨,因为拐子一次的罪恶,往往会毁掉一个家庭。
刘峰2岁的时候母亲被拐,他父亲没放弃寻找,听到点儿消息就去找,把幼小的刘峰放在爷奶身边养着。两三年后,积蓄花光了,也绝望了,在家人劝说下,刘父再娶。
有句俗话叫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没两年又有弟妹。
刘父为找前妻,欠了债,又要养家糊口供孩子上学,负担很重,只拼命干活,家里的事自然就忽略很多。刘峰的后妈倒没有像电视里后妈那样打骂不给饭吃,而是无视他,饭给他吃,衣服给他穿,但关心全都在亲生儿女身上,让刘峰感觉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分外的孤独,分外的害怕和无助。
后来刘父得了病,顶梁柱倒了,家养不下去,后妈带着儿女改嫁了。
熬了两年,刘父死了,才15岁的刘峰就外出打工。打工时他认识了前妻,两人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只办了酒算结婚了,然而贫困夫妻百事哀,两人没过两年就分开了。
刘峰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就一心挣钱,到处找失踪的母亲。
在刘峰心里,当年母亲失踪后,他也没了父亲,因为父亲没有陪伴过他,父子俩也没什么交流沟通,哪怕后妈带着弟妹在时,一屋子人,对他而言也是那么孤独。他的行为处事都受到影响,在结婚后才一点点暴露出来,也是导致他婚姻失败的原因之一。
他固执的认为,若母亲没失踪,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的父亲不会早逝,他的家不会散掉。
一年年怨念的积蓄,已经攒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换言之,刘峰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显而易见,若非心理扭曲,怎么可能以那么残忍的方式烧死了龙赫。
动机有了,剩下就是找证据。
也不清楚刘峰这件事最终走向如何。
只不过
“我可以见见刘峰吗”池疏问。
“你为什么要见他他在审讯期间不接受探视。”
池疏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怀疑,我同学龙赫的死跟他有关,所以想去问一问。”
“目前案件正在审理,有结果我们会通知受害者家属的。”
被拒绝也在预料之中,池疏没再坚持。
警察走后,他给朱一飞打了个电话。
他没说自己受伤的事,只跟朱一飞讲了大致的事情,被说了案件审理进程,然后就出院了。他是特殊玩家,在游戏结束后悔自动恢复伤势,因为之前昏迷了,所以不清楚是任务结束自动生效,还是有别的触发条件。
简而言之,尽管他肩膀处包扎着,实际上伤势已然痊愈,连疤都没有。
离开霜叶县之前,跟朱一飞吃了一顿饭,又去墓地看了龙赫。
回到家,池疏按耐着略微急躁的心情,取出游戏黑卡。
现在已经能够查阅以前的游戏记录了。
而且
池疏想起那天晚上和红衣纸人对峙,他意识略有昏沉间使用了技能,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也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效果。他不再是简单的催眠,而是在精神世界构筑了一个场景,那是红衣纸人不论生前死后都最重视的执念,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才彻底焚毁了纸人。
可惜他昏迷的太早,没能从崇凌口中得到当时的描述,对自己使用的“新技能”尚且有模糊不清的地方。
他感觉,构筑虚拟场景,或者说,构筑幻境,是催眠的升级。
关于技能更细节的部分,暂时弄不清楚,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实验。
看着手里的黑卡,抬手一点是否查阅五年前的游戏记录
点击是。
黑卡上方投射的光屏闪烁一下,显示出一条条记录,按照时间、任务名、完成度整整齐齐的排列。每条前面都有编号,所以一共进行过多少场任务,一目了然。
三十场
不过,其中二十场是普通任务,十场是特殊游戏局,游戏后面有的标示着“完成”,有的标示着“失败”。每局游戏的参与人物,最后的成活人数,都是记录在案的,不出意料,池疏在其中看到了家人的名字,也有孟初语及其父母的名字。他们两家一直都是一起参与游戏,但很快孟家父母的名字就消失了,接着是池疏父母、姐姐、其男友
每局游戏的参与者最少10人,活下来的却极少。
普通任务和特殊游戏局交互并没有特定的规律,像是随机。
在第十九场游戏结束时,池疏看到他的名字后面有个备注获得特殊技能催眠术,成为特殊玩家。
想来,其他参与者也有人获得特殊技能,成为特殊玩家,但在游戏中都显示着名字,除了池疏自己,看不出其他人到底是不是。
最后一场特殊游戏局,参与者最多,且后备标注为“考核”参与者特殊玩家20人,普通玩家30人,一共有50人,但最终活下来的只有9个人。这9名胜利者,同样没有标注名字,只有最终获得的特殊玩家序号,池疏便是其中之一。
探灵游戏,难道五年前是内测吗
现在的游戏显然很规律,各方面更完善。
在每条游戏记录后面,有个视频图标,应该是可以用视频的方式重现任务场景。这对池疏的诱惑力非常大,毕竟单凭苍白的文字,难以激起太多共鸣,也很难重获记忆。
他冷静了一会儿,从第一个任务记录看起。
手指点下去之后,池疏眼前的场景就变了,好像是在看3d电影,与视频中自己的视角,重新经历一遍任务
一场场看下来,他面色越来越白,冷汗越来越多,头部似有钢针不停的扎,脑海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拼命的朝外翻涌,又被一股力量死死的压制。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呼吸沉重急促,当看到父母为保护他和姐姐死去,仿佛和视频中的自己形成了情感共鸣,一记闷锤砸在脑袋里,眼前一黑就昏厥了过去。
这一觉池疏睡得很沉。
他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10点。
他歪倒在沙发上,黑卡掉落在茶几上面。昨天看黑卡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这会儿身上又粘又腻,也不知是否查阅黑卡视频太耗费精神的关系,哪怕睡得那么久,他的精神还是疲倦。
他的记忆并未复苏,但昨天看过的视频内容全都清晰印在他脑海里。
明明是自己曾亲身经历的一切,如今再回想,只有陌生和抽离感。
早先他就怀疑,是五年前的自己自我做了催眠,尽管原因不明,但脑海中那股压制记忆的力量,他本能应该是能解开的。
休息两天,再将剩下的任务视频看完,或许依旧不会唤醒记忆,但却能更了解自己的技能。他也想知道,当年的自己在游戏任务中经历了什么,积累了多少经验,以及对技能的开发掌握到了哪一步。
另外,也是提前了解一下其他的特殊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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