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新娘18

    池疏去了后院,见肖予鸣支着画架, 手中炭笔挥动, 很快女子的面容就渐渐呈现出来。肖予鸣画的是夏冰, 夏冰就坐在不远处的树底下,微微侧着身, 眼睛一直看着他。

    可惜夏冰含情脉脉,肖予鸣却眉头紧皱, 仿佛沉浸在绘画之中。

    突然啪的一声,炭笔用力过度,断了, 且惯性之下,笔端在画纸上划拉出一条长痕。本来挺好的一幅画一下子毁掉了, 就像美妙女子被毁容一般。

    “不画了!”肖予鸣丢下笔,扯下画纸抓成一团扔了, 难掩烦躁的转身就走,嘴里颇为冷淡的说道:“你别待在这儿了,赶紧回家去!总晃来晃去的,看得人心烦!”

    夏冰本来担忧的神色一顿,难堪的红了眼。

    然而夏冰却忍住了, 一声不吭,也不提离开。

    肖予鸣心烦是真的, 但故意赶走夏冰也是真的。

    池疏没去掺和别人的感□□,而是又和肖予鸣聊了聊,主要问问他在柳风小筑时的一些事。

    “也没什么稀奇, 偶尔在周围转一转,采风,大多时间还是在画室。我在准备新画……”提到这里,又想起那幅未完的画作,肖予鸣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和多了:“要说在那里有什么不同,大概、是睡得特别好吧。这两年我睡眠不好,要么失眠,要么多梦,时常大白天也精神恍惚,丢三落四的。在柳风小筑的画室,新画虽然没有构思出来,但睡眠质量好了很多,几乎是一夜无梦。”

    又停了停,才说:“那幅画,就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明明我看到了,可不止为什么,总下意识的去忽略,就像突然间画室里出现一幅画很正常一样。也就是今天早上你问我,我仿佛才大梦初醒。”

    这种经历对肖予鸣而言不是头一回。

    “你以前做的梦都是关于郑秀珠的?能不能仔细讲讲梦里的事。”

    肖家人情绪都很焦躁,只有池疏面色平静,肖予鸣虽然看他年轻,不太相信他有多少本事,但病急乱投医,压在心里的事情多了,也想找个人倾诉。肖奶奶上了年纪,肖兔性子急躁,夏冰又是前女友,他也不想把夏冰扯进来,所以就把池疏请到前院树下,慢慢儿讲起自己的梦。

    这梦境里的事,他之前讲过,但不详尽。

    再者,到底是梦,很多地方比较模糊。

    肖予鸣这两天也仔细回忆了又回忆,渐渐梳理了出来。

    “梦境凌乱跳跃,但总体上而言,是围绕着郑秀珠进行的。”

    “把梦里场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应该是从我爷爷弃笔从军那一年开始的,因为我看到郑家夫妻谈论这件事,很不满,郑秀珠还一脸稚气,年纪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对了!那时郑家好像有意退亲,但郑秀珠不同意,最后还是说两家早就定亲,她算是肖家妇,当从一而终,才让郑家不甘不愿的不再提。”

    “退亲?”池疏有点儿意外。

    郑家是个守旧人家,格外注重所谓声名体面,既然定亲了,绝不会轻易退亲才对。何况,肖家也是当地大户,两家正是门当户对才有这桩亲事。

    “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应该是有更好的结亲对象,我在梦里看到,有人往郑家送礼,像个管家,郑家对其非常客气,有点儿讨好和敬畏。送来的东西,大部分都到了郑秀珠面前,但郑秀珠都分给别人,很不喜欢。”

    池疏点点头,没再多问,毕竟和任务关联不大。

    接下来肖予鸣讲的都是他知道的,不过,有两点引起他的注意。

    “你说,你梦到了大火?”

    “是,我还能肯定,就是画室的大火。每次梦到这场火,总是浑浑噩噩不太清楚,只看到大火在烧,很多画架画板散乱在周围,透过火海,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坐在那里画画……”肖予鸣心里也有猜测,觉得火海里画画的应该是死去的肖林。

    池疏想的却是,肖予鸣为什么会梦到那场火?

    之前他的梦都是关于郑秀珠的,如果是因为去过画室,而受到肖林影响做梦,也不该只梦到一场**的大火吧?

    另外肖予鸣提到一个梦境片段,他再三确认:“你说几次梦见郑秀珠读信,还是同一封信?”

    肖予鸣点头:“绝对是同一封信,从信头的称呼可以确认,是别人写给她的。信的内容我虽没看清,但她读信时很高兴,且当即那信纸想要回信,有人敲门进来,她连忙将信收起来。”

    这么一来,的确可以肯定是同一封信。

    到底是怎样的一封信,让郑秀珠念念不忘?

    从郑秀珠的交际来看,最有可能就是肖桐的信。郑秀珠虽然去了学校读书,但同学都是本地人,加上郑家看的严,信还可以送来郑家,只有未婚夫肖桐。

    执念、执念……

    池疏心头微动,想到郑秀珠的那张照片,她曾寄给肖桐,还附上一句话:[待君归来]。

    又想到木箱子里那条红头纱,乃是肖桐买来准备送给她的,也是一种表态和回应。

    让郑秀珠念念不忘的那封信,会不会就与此有关呢?

    反正都是尝试,比起迁坟,这种“托梦”里的事更有可能。

    当即,池疏就要去查看木箱子里的那些信件。

    自从托池疏帮忙,肖奶奶也干脆,肖桐留下的木箱子也给他看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翻看。信的大致内容他都知道了,这会儿找起来有针对性,只看郑秀珠寄出照片后肖桐写来的信就行。

    却在这时,王世军来了电话,约他见面。

    池疏心下一转,答应了。

    王世军约他在不远的公园里见。

    王世军几个坐在小树林边的长椅上,今天阳光好,晒得人暖洋洋的,只是将近中午,公园里没什么人。王世军抽着烟,眉头紧皱,看到池疏出现,这才扔了烟头,站起来笑着招手。

    “池兄弟!”王世军依旧是满脸热情。

    “王哥。”池疏打了个招呼。

    “我听说了肖家出事了。”王世军主动提及昨夜挖坟和画室遭贼的事,又说:“之前还不信,可现在我觉得,那幅画的确很邪门。人总不能无缘无故死的那么古怪。”

    又问道:“你在肖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不瞒你说,那幅画虽然邪气,但弄不好更值钱,我还是不太想放弃。我听说,那幅画被偷了?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肖家都报警了。”池疏一面说,一面观察王世军的表情,看样子,画不在王世军那里。

    只是,王世军雇人去画室究竟干什么?是让人偷画做试探?还是计划出了意外?

    “关于那幅画,有没有新消息?”王世军打探道。

    “这个……”池疏故作迟疑。

    “我不白要你的消息。”王世军拿过身边一个黑色朔料袋儿递给他,沉甸甸的。

    池疏有所猜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几沓百元新钞,五沓,五万块钱,手笔不小。

    池疏不缺钱,更何况他故作迟疑,只是做个姿态而已。

    “我又不拿这个挣钱,只是说起来我受肖家所托,不大好把一些内情讲出去。不过……”池疏将钱还给王世军,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告诉你吧,要不要继续待在县城里,你也好好考虑一下。”

    池疏将目前搜集到的信息一股脑全说了。

    没有藏私的必要。

    王世军又不知他玩家的身份,为了任务,王世军会用一切手段。池疏不像陈晖,他不好利用,王世军和他搭关系,为的是打探线索。

    池疏看似无私奉献,却也是将王世军几个当做马前卒。

    王世军拧眉沉思,叹口气:“池兄弟,如果有什么新消息,劳烦告知一声。尤其是那幅画……嗐,画丢了,偏偏我是为了那画来的,肯定会被怀疑。”

    当然,真正犯愁的原因不是这个。

    他们玩家要完成任务,油画是目标,可目标消失了,怎么能不急。

    电话突然响了,肖兔着急火大的喊道:“小鸣不见了!他一定是去柳风小筑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池疏追问。

    “刚才施工队打电话过来,说是挖掘机翻了,司机伤得不轻送医院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边事情就停了。谁知我刚挂了电话,就看到小鸣出门,我喊他也不理,等我追出去,他车都开走了。我往城外去的,一定是去柳风小筑了。”

    “不是下午才施工吗?先别慌,我马上过去。”

    “挖掘机先到的,打算先把房子推了,其他的下午再说,谁知道就出事了。你快点儿!我怕小鸣出事。”

    池疏挂了电话,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跟王世军说了这件事。

    王世军一听,心里转了几个弯儿,嘴上没说什么,但却紧跟着叫了车,带着孙琳几个跟在他们后面。

    池疏赶到肖家巷子口,肖兔已经等急了。

    “夏冰呢?”池疏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没看见她,可能出门了吧。”肖兔哪里还有闲心去关心夏冰,催着他赶紧上车。

    “可她一直跟着肖予鸣,看到肖予鸣离开,难道不跟着?”池疏想到夏冰的执拗劲儿,担心人出事了。

    “这……”肖兔想想也有道理,但还是担忧弟弟占了上风:“先上车,我给夏冰打个电话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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