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黑板的高考倒计时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 天气逐渐炎热,暑气侵袭, 窗外蝉鸣聒噪, 教室里的学生们埋头写着试卷,时间就在这种安静又焦躁的氛围中一点点流逝。
考前三天, 学校放假,让高三学生回家复习迎考。
谢星阑难得安静地在家看了三天书。上辈子的高考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而且他当时也没把高考放在心上,这会儿早就忘了当时考过什么了。
幸好这一年,江戈给他灌输式地补习了不少重点, 谢星阑就算是块烂泥也被糊上了墙, 他做过模拟卷,觉得努努力,考个本科还是可以的。
考试当天, 临市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 谢星阑走进教学楼的时候, 裤脚都湿了一块。
阴天持续了两天,到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天气才逐渐放晴。
夕阳光穿透云层, 天际一片落日熔金, 谢星阑和李小彬他们混在人群之中,身边都是考完后兴奋得抱在一块尖叫的学生,还有人朝天空扔着纸张, 所有人仿佛都陷入了狂欢之中。
谢星阑站在花坛上,遥遥地张望着,看了好几分钟也没看到江戈的身影。
“老顾,你跟江戈是一个考场的吧,你看到他人了吗?”
“没,他先走的,不知道去哪了。”
“那算了,”谢星阑从花坛上跳下来,“走,咱们去哪庆祝一下。”
“班主任说定了ktv,七点开始,我们先去吃晚饭吧。”
那天直到最后,谢星阑也没有见到江戈。
过了三天,谢星阑才从袁毓文那里打听到,江戈爷爷在高考第二天突发脑溢血,还没送到医院,人就已经不行了。现在江家在筹办葬礼和追悼会,还有财产分配等问题,估计忙得晕头转向的。
可能是谢星阑这两月表现良好,他爸逐渐放松了对他的看管,看到他新买了个手机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大概率以为谢星阑跟江戈真的已经断了,毕竟在他们看来,两男生就是在玩玩,压根谈不上认真,断绝联系两个月,足以让那点激情冷却了。
不过为了避免后患,谢浩鹏还是坚持要让谢星阑出国留学,去澳洲。
这点倒是跟上辈子没什么两样,谢星阑没有拒绝。
上辈子他在澳洲有自己的车队,有自己的事业和理想,可以说他热爱的生活就在那片土地上,即使没有谢浩鹏,他也打算要去澳洲的。
只不过走之前还是得跟江戈联系上,什么都不说就走,谢星阑觉得江戈肯定要发疯。
某日夜里,谢星阑跟狐朋狗友们开黑打游戏,正在酣战中,蓦地听到露天阳台那传来怪声,谢星阑摘下耳机,自言自语:“晚上风这么大?”
正好他人物被打死了,他就站起来想去把落地窗关了。刚走到窗口,就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紧紧地拥住了。
耳边有沉重急促的呼吸声,这熟悉的怀抱和温度,谢星阑被吓了一跳后惊魂未定说:“江戈?”
“嗯。是我。”
谢星阑哭笑不得:“你,你从哪儿爬上来的。”
他住二楼,虽然不高,可要爬上来也挺难的。
“从树上跳到阳台里。”
谢星阑这才发现他头发上还有片树叶,一想到这平时正儿八经还被叫做高岭之花的人居然半夜爬树跳阳台,笑得不行,还没笑完,就被江戈堵住了嘴。
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没亲一会儿就憋红了脸。
“停停,停停停,”谢星阑用了劲才从力道蛮横的人手里挣脱,“你这几天都在干嘛?江家……现在怎么样?”
很久没有好好地拥抱亲昵了,江戈两手还搂着谢星阑的腰不肯松,边在谢星阑脸上流连着亲吻,边低声断断续续地说:“江嘉文跟他妈买通了公证人,改了遗嘱。”
谢星阑:“所以你爷爷原本真的打算把股份大头给你?”
江戈嗯了一声。
谢星阑想了想说:“既然你有证据他们改遗嘱,那就上诉吧。”
江戈却缓缓说:“不用。他们这么想要,那就给他们。反正江家的东西,本来我也不想要。”
谢星阑看着他的双眼,那双黑夜一般深沉的眼睛里,沉淀了许多阴郁的情绪。
想起江戈小时候的种种遭遇,谢星阑明白他心里对自己姓氏的深恶痛绝,那种憎恨已经变成了跗骨之蛆,无论怎样都剔除不了。
谢星阑没有立场也不可能去劝他放下仇恨,能做的就是抱住他:“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两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谢星阑想起来要出国的事,说:“对了,我下个月要去澳大利亚了,你之后怎么打算?”
“我知道你要去澳大利亚,我也申请了国立大学了。”江戈亲吻了一下他的头发,轻声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咦,你怎么知道的?”
他定下来要去澳大利亚也就是一个多礼拜前的事情,江戈这又是哪来的消息。
江戈说:“我在网上查到你爸把你的资料递交到了澳大利亚的学校。”
谢星阑一脸懵:“这你怎么查得到?”
江戈微垂着眼,不再对他隐瞒,如实交代自己离开临市后那几年的生活。
那时的他万念俱灰,以为再也回不了临市,再也见不到谢星阑,近乎放弃了自我,在堕落颓丧的深渊一点点下坠。抽烟喝酒打架斗殴都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可他太想得到任何有关谢星阑的信息,就算是零星的一点,就算只是看到谢星阑的名字,都好像是寒冬深夜的烛光一样,微弱渺小,却是他能得到的唯一的热量。
江戈智商奇高,在这方面又有天赋,没过两年,他就成了界内众所周知的极客,不管信息防护有多严密,对他来说都是薄如纸张。
也因此,谢星阑的一切他都知道,甚至还曾经黑了谢星阑的摄像头,通过摄像头看过他。
这对江戈来说就像是毒p一样,惊险又充满致命的诱惑力。
他知道自己病态,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不会有正常人通过这样阴暗还瘆人的方式去偷窥另外一个人,可他就是按捺不住,每次偷看过谢星阑后,都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了。下次却还是继续沉浸在其中。
原本这一切江戈都想烂在肚里的,这些不可见人的过去,没必要让谢星阑知道。谢星阑知道后可能会怕他,会觉得他心理变态。可是这段日子真的太幸福了啊,即使因为家长的原因,他们两个被迫暂时分开,可他们的心却依然是紧紧连系在一起的。
太幸福了,幸福得他开始妄想,谢星阑是真的不会离开他……就算知道了真实的他其实阴暗不堪,也会留在他身边。
江戈在说话的时候,语调又低又轻,双手自始至终都抱着谢星阑,仿佛是在畏惧着,哪一个瞬间,谢星阑就会挣脱逃开。
可谢星阑一直都没有动,乖乖地任他抱着。
等江戈说完了,他才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江戈的头发,说:“小可怜,怎么以前没跟我说过啊。”
江戈定定地看着他,双眸暗沉。
“你想我就给我留个言,发个信息嘛,我可以去看你啊。”谢星阑现在才知道那几年江戈是怎么过的,想想都觉得心疼,“你那个时候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玩了。”
“怎么可能,”半晌后,江戈嗓音沙哑,低声说:“我……”
太多话他说不出口,黑暗中他眼眶微红,抱着谢星阑的手也轻微地发着抖。
“不过你以后不准这样了,怪吓人的。”谢星阑笑笑说,“就直接视频嘛。”
江戈良久没有说话。
谢星阑这才想起游戏语音还开着,从他怀里挣开去看电脑,戴上耳机:“我靠,我语音没关!”
顾朗鸡贼地笑:“老谢,你是不是跟江戈在一块呢?你们两深夜相会啊!”
李小彬:“你放心,收音效果没那么好,我们就听到有人在说话,没听到你们说些什么。”
谢星阑说:“挂了挂了,接下来你们一群小学生不适合听。”
两人异口同声:“噫——”
谢星阑笑骂着把语音关了,又跑回去抱自家男朋友,把人扑倒在床上。
他坐在江戈身上,邪魅一笑:“小可怜,你以为你来了,我还会放你走吗?”
江戈搂着谢星阑的腰,亲吻着他的颈部,很配合地低声说:“你预备怎么处置我?”
“你都成年了,你说我要怎么处置你?”谢星阑笑,凑到江戈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江戈像是压着什么情绪一般,哑声说:“你说的。”
谢星阑眉眼一扬:“我说的,不反悔。”
随后,抱着他的手猛地用力,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 ni jin tian bu gan si wo jiu bie xia g
祝阿招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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