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
两人第一次小冷战,才刚冒了点苗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告结束了。
等同学们都自我介绍完毕,孟静就开始安排座位。
“男生女生在门外按身高排两列,站一起的就是你们的新同桌。”
小朋友们纷纷往门外涌,许萱萱来找谢星阑:“谢星阑,我们站一起做同桌好不好?”
谢星阑看了眼江戈,江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了,我跟他坐。”谢星阑指了指江戈。
江戈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肩膀微微垮了点。
许萱萱瘪了瘪嘴,有点不高兴地瞥了眼江戈:“他又没说想跟你坐。他走路不方便,有同桌的话,进进出出会更不方便的。”
谢星阑拍拍江戈的手:“你要跟我坐还是跟小妹妹坐啊?”
江戈想都没想就说:“你。”
他又强调了一遍:“我要跟你坐。”
谢星阑得意地眉飞色舞,自己养的崽就是省心!
许萱萱跺跺脚,自己出去排队了。
孟静在外面数人数,发现男生队伍少了两个人,进班级一看,谢星阑和江戈还在最后一排坐着。
孟静叫了他们一声:“快出来排队呀。”
谢星阑开始瞎几把扯说:“老师,我们两个想坐一起,江戈没去过学前班,他看不懂书,我能教他。”
谢星阑的情况孟静还是了解一点的,据说连初中题目他都能看懂,是个非常聪明早慧的孩子。她原本想把谢星阑安排在前面重点培养的,现在这情况……
孟静斟酌了一下,她要照顾江戈的想法,既然两个小孩关系好想坐一起,她又何必非要扮黑脸。
于是她弯腰摸摸谢星阑的头,笑着说:“那要好好相处,不能吵架哦。”
谢星阑点点头,笑得特甜。
没多久,新座位就排好了,小朋友们一一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
“往后退点行不行?”
谢星阑正在跟江戈学着折千纸鹤,就听到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他抬头,眯眼一看,是跟他一个幼儿园的陈一辉。
陈一辉营养过剩,长得膘肥体壮的,跟李小彬圆滚滚的白胖模样不同,他胖得有点油腻。
陈一辉从幼儿园起就跟谢星阑过不去,有事没事都要找点茬。
谢星阑都不想分给他眼神。
他看了眼前排跟自己的距离,说:“够宽了,你是想在这儿蹦个迪吗?”
陈一辉反唇相讥:“我又没跟你说话,我跟这瘸子说话呢。”
谢星阑站了起来,他不稀得跟一小孩动真格的,还真以为他好欺负了不是?
陈一辉原本趾高气昂的,对上谢星阑的眼神,又怂了下来,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
谢星阑却没这么好说话,他直接一巴掌打到陈一辉后脑勺上,半点没留力气,陈一辉一时不备,额头差点磕到桌上。
他直接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满脸不敢置信地扭头瞪着谢星阑。
谢星阑挑了挑眉:“看什么?不服啊?”
说着他又扬起手。
陈一辉从未见过谢星阑如此气焰嚣张,说动手就动手的人,他气得直喘粗气,眼泪又在眼眶里转圈了。
谢星阑翻了个白眼,收回了手:“没意思!”
“我告诉你啊陈一辉,我以前那是懒得搭理你,你再往我跟前凑,我可不会因为你哭鼻子放过你。”谢星阑朝他做了个鬼脸。
陈一辉哭着跑出去找孟静了。
小朋友们一个个都看着谢星阑,不敢出声。
谢星阑坐了下来,跟江戈说了句:“别理他。陈一辉就是个非要找存在感的熊孩子。”
江戈轻轻嗯了一声。
在谢星阑看不见的角度,江戈幽暗漆黑的眼无声无息地瞥了眼陈一辉的背影。
他想道,真碍眼。
×××
小学生涯的第一次考试,谢星阑和江戈都考了双百分,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两个孩子。
自从谢星阑在开学第一天就狠狠扇了陈一辉一个巴掌后,班上的小朋友都有点怕他。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谢星阑一点也不凶,他笑起来有小酒窝,又甜又软。
于是开始有人主动来跟谢星阑交朋友了。
现在他走去哪都是成群结队的,连上个厕所,都有两三个男生跟着他一块去。
谢星阑又被迫走上了校霸之路。
一天,轮到谢星阑和许萱萱做值日。
江戈坐在前排空位子上,非常自觉地把谢星阑的作业拿过来写。
谢星阑的作业本都是他写的,为了不让孟静看出来,他还特地模仿了谢星阑的笔迹,自己私底下练了好久,现在已经很像了。
一次李小彬看到过他给谢星阑写作业,十分夸张地用老师的口吻说:“你这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啊?”
江戈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知道谢星阑不喜欢写作业。
如果他帮谢星阑把作业都写完了,谢星阑回家就可以无忧无虑地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谢星阑原本以为要让江戈帮自己写作业,得用迂回战策,循循善诱,没想到江戈这么上道。他简直像个老父亲一般倍感欣慰。
幸好他的知识储备量可以撑完整个小学。
看来还能浪好几年。
江戈写作业很快,小学一年级的题目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
写完后,他看谢星阑还在拖地,两袋垃圾放在班门口没扔,就推动着轮椅过去:“我去扔垃圾。”
谢星阑哦了一声,心想垃圾桶不远,有小斜坡可以上下,江戈能一个人来回,就说:“好的,谢了啊。”
江戈一手攥着两个大垃圾袋,一手推着轮椅离开教室。
夕阳西下,天际浮起绚烂霞光,夕阳的暖黄色笼罩着整个校园。
学校广播里放着经典萨克斯曲《回家》,校园里人迹寥寥。
江戈控制着轮椅小心地从斜坡下去,正好迎面对上了跑回教室来拿东西的陈一辉。
陈一辉讨厌谢星阑,自然也讨厌总是跟谢星阑形影不离的江戈。
在他眼里,江戈就是个懦弱可欺的软蛋,天天就知道躲在谢星阑背后寻求保护,是男子汉最看不起的类型。
但偏偏就是这个软蛋,成绩却好得出奇,天天有老师赞不绝口。
陈一辉不屑地嗤了江戈一声。
江戈视而不见,下了斜坡后就推着轮椅往垃圾桶的方向去。
陈一辉难得见江戈身边没有谢星阑,一时恶从胆边生,想捉弄一下江戈这个残废出出气,于是趁旁边没有人经过,他冲上去猛撞了一下江戈的轮椅。
陈一辉虽然才七岁,体重却已经有近七十斤,他这么用力一撞,江戈直接从轮椅上摔了出去。
轮椅翻了,江戈手中的两袋垃圾也翻了。
一股恶臭味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一辉看到江戈的狼狈样,一直被谢星阑欺压的恶气终于顺了,他又踢了一脚江戈的轮椅:“你别以为有谢星阑帮你,你就不是个没用的残废了。我看到你的脚就恶心!”
江戈双眼死寂,瘦弱的脊背挺直着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看向了从垃圾袋里滚落出来的玻璃瓶子,那瓶子已经摔得一分为二,断端的玻璃泛着冷光。
江戈伸手过去,握住了那个玻璃瓶子。
陈一辉出了气之后,看到了江戈手臂被水泥地磨破的地方在渗血,终于有点慌了。他只敢趁谢星阑不在的时候抖抖威风,实际外强中干,一看到江戈出血了他腿都有点软了,连东西也不拿了,扭头一溜烟跑了。
江戈死死地攥着那个玻璃瓶子,玻璃碴子刺进了他的手心,鲜红的血从缝中一点点流出来。
良久,他如梦初醒,松开了手,玻璃瓶子摔落在地。
他想着,幸好陈一辉只是骂他。
他已经习惯了被打骂,这对他来说根本不具任何攻击力。
但如果骂了谢星阑,他就……
就做什么呢?
……
谢星阑拖完地才想起来江戈扔垃圾还没回来,把拖把一扔就跑去找他了。
江戈果然如他所想,困在那个斜坡下,上不来了。
斜坡虽然不陡,但要凭自己的力量上去也挺吃力的。
谢星阑干脆道:“你在这等我会吧,我把书包背下来我们就可以走了……咦你身上怎么有股臭臭的味道?”
江戈微微一僵,下意识扯了扯长袖,遮挡住那被磨破的地方。
“……垃圾桶有点臭。”
谢星阑不疑有他,回去拿书包。
许萱萱跟着他一块下来,拉着他衣服说:“谢星阑,我可以去你家玩吗?我不会做题目,你教教我好不好?”
许萱萱把她妈的追汉攻略贯彻地十分彻底,毫不掩饰自己对谢星阑的喜欢,总是追着谢星阑跑。
说实话,谢星阑并不讨厌许萱萱。
许萱萱热情开朗,虽然有时人傻缺心眼儿,总体来说不是让人产生恶感的女孩。
可谢星阑是真不喜欢女的。
字面上的意思。
谢星阑就是个基佬。
上辈子年少的时候他也追过女孩,后来出国了,接触的人多了,他慢慢发现自己似乎对男的更感兴趣一点。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性向,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找个男朋友或者约个p啥的,小命就呜呼了。
这辈子他发过誓坚决不再跟女生有感情上的牵扯,要一心一意做个基,再找个合得来的男朋友,谈场甜甜的恋爱。
再加上他已经对许萱萱的纠缠挺不耐烦的了,还是趁早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谢星阑转过头,认真地对许萱萱说:“许萱萱,我真的只喜欢男孩子,不是骗你的。”
许萱萱纠结地皱起眉,小声说:“我妈妈说,男生喜欢男生是有病……”
谢星阑敷衍地点头:“我是有病,会传染的,你别靠近我。”
许萱萱还是跟着他走了几步,一直走到楼梯下,她看到谢星阑去帮江戈推轮椅,联想到这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她忍不住瞪大了眼,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大喊道:“谢星阑!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谢星阑一顿,随即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这不有一个现成的崽吗?
他说:“对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江戈浑身僵硬,两眼瞪得大大的看着谢星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许萱萱咬了咬嘴唇:“电视里喜欢都是要亲亲的!”
谢星阑乐了:“这有什么不敢的?”
不就是亲个小孩?
说完他就在江戈脸上亲了一下。
许萱萱彻底呆了。
江戈的脸从原本毫无血色的苍白,逐渐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他用力抠着车轮胎,只会愣怔地看着谢星阑。
从来没有人愿意亲他。很多人都说他脏,说他身上有病,可是他明明很爱干净。
更没有人说过喜欢他。
连他的妈妈也没说过。
他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忍着心肺都快要爆炸的紧张,哑声说:“我也……”
喜欢你。
他想着。
我是为了遇到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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