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陆母店里没多少生意，她提早关门回家，陆离还没回来。陆母来到房间，望着柜子里的结婚证，想了想出门下楼。鼓起勇气来到街道办，大厅里没几个人，窗口的工作人员准备下班。隔壁邻居正往外走，见陆母来了特别热情，“来这办事啊。”
邻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身材发福，见了谁都笑眯眯的，她人缘好，这一带的人都认识她。陆母表情不自在，说话吞吞吐吐，“我想咨询一下手续。”
工作人员还没说上几句，邻居就问，“什么手续？”
人都拉到窗口来了，工作人员又盯着她，陆母满脸通红，不好说不问，只得小声说了句，“我想问离婚手续要怎么办？”
她话还没说完，邻居就嚷嚷开了，“你要离婚啊。”
陆母表情有些难看，手揣在口袋里，捏着里头的结婚证，坐在位置上没说话。
她不说有人说个不停，“你和你那位都处了这么多年，再离有什么意义。”
陆母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见陆母没话，她说的更起劲，大厅的人都转过来看她，“你也不替小离想想，没爸的孩子，以后找女朋友一问，喝，单亲家庭。谁要？”
她又苦口婆心劝起陆母，一心为陆母好，“就你和小离两个，回头有什么事，谁替你撑腰。听过来人一句劝，忍忍就过去了。”
陆母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窃窃私语着，她再也坐不下去，匆匆和工作人员说了句抱歉。转身快步走出去大厅，近乎小跑回了家。家里的灯没亮，陆离的门半掩着，透出一点光，陆离正伏在桌上做练习，听到关门声才转过头来，问门口的陆母，“妈？”
陆母攥紧口袋里的结婚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去给你做饭。”
陆离没有多想，继续低头攻克练习本上的难题，他进度落太多，得抓紧时间学习。
有时候陆母想着，就她和小离两个人过日子也好。可她求神拜佛多少次，男人还是每隔一段时间上门要钱，烟酒弄坏了他的身体，可弄不死这个人。他依旧能挥起拳头，砸到陆母身上。
突兀的拍门声响起，“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陆母哆嗦了一下，鱼肉从筷子上滚落，领口沾了难看的油渍，陆离放下筷子，他知道门外站着谁。
男人骂骂咧咧的，嘴上说着难听的话，他动静不小，但左邻右舍好似全聋了一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陆母手脚发冷，下意识不想让陆离看到这些，“小离，你先回房去。”
陆离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打小陆母就这样，男人来了把他藏到房间里，等男人走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陆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不顾陆母的阻拦上前开门，男人就站在门口，衣服皱巴巴的，脸色泛黄，眼底下一片青，见到开门的是陆离，表情还愣了一下。
“你来干嘛？”
男人很快回过神来，伸手就想给陆离一巴掌，“婊|子生的贱|货，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看似气势嚣张，实际雷声大雨点小，直接被陆离抓住手腕。
“放手。”男人腾出另一只手，想给陆离一个教训，陆离比他动作更快，一脚踢向男人的膝盖骨，让男人跪了下来。
“看来你这几天睡觉质量不怎么样。”
男人眼睛里满是血丝，他听出陆离这话里的嘲讽意味，想到他离开家以后，连续几天做噩梦。当下破口大骂，“贱|种，你敢玩老子。”
陆离稍微用点劲，男人疼的大叫出声。
“我杀不了你，但有无数种法子可以治你，要是还敢来，就不是做噩梦这么简单了。”
他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只恨没早点弄死陆离。心知今天拿不到钱，便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小离，爸爸知错了。”
陆离不吃他这套，在他心中，那位父亲安葬在开满雏菊的山坡，永远沉睡了。而眼前这个，只是一个陌生人。
或者说比陌生人还不如的东西。
他厌恶松开手，“滚。”
等人走了，陆母一下子把陆离搂进怀里，摸着陆离的脑袋说还好没事。她对男人的事一字不提，只关心陆离安危。
这么一折腾，周末也过完了。次日一早陆离去上学，教室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刚过期中考，大家放松不少。离成绩出来还有段时间，没心没肺的抓紧时间浪，也有考不好的，一个早上都愁眉苦脸。
早读刚过，老张就喜气洋洋进了教室，看上去这个周末他过得不错。他站在讲台上，庄重宣布了一件事。
“这次省里的数学联赛，我们有两位同学都有幸参加。让我们替陆离和方思琪鼓掌。”
陆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明明放弃了报名，为什么候选人中还有自己。
相比陆离的郁闷，方思琪则要兴奋许多，她的头扬得高高的，像只高傲的孔雀在教室里巡视。接触到陆离目光时，立刻扭开脸。
一节课结束，陆离专门找了老张，想旧事重提，让老张放弃自己。老张拿出成绩单，在陆离面前抖了抖，一副爱才样，“陆离啊，是金子总要发光，藏拙也藏不住，老师看了你的试卷，很好，大题都有思路，会写。数学联赛你不去谁去？”
陆离实话实说，“那是我押题押的准。”
老张哎了一声，“参加这场考试的没几个认真复习过，你还做了练习，有实力有态度。很好，老师喜欢。”
陆离，“……”
不管陆离如何说，老张铁了心要陆离参加数学联赛，还说以陆离现在的成绩，应付高考都没问题。
陆离：谢谢夸奖。
等回到教室，方思琪边上围着一群人，都是来问数学联赛的。方思琪得意洋洋，“这可不是普通的比赛，获奖了还能参加国际比赛，为祖国争光。”
边上同学‘哇’地一片，表情十分羡慕，有个说，“我们学校能参加CMO的，应该只有陆学神吧。”
另一位女生说，“你别忘了，还有人诬陷陆离作弊呢。”
方思琪脸色难看，一下子从座位站起，目光刚好对上从外面回来的陆离，周围人全等着看热闹，方思琪心里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凭什么要她道歉，她是女生，陆离怎么不让点。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陆离过来和她打招呼，没想到陆离看都没看她，直接回了座位学习。
方思琪咬牙，走到陆离面前，发出挑战书，“陆离，敢不敢和我比？”
陆离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着方思琪，眼里是漫不经心，“比什么？”
方思琪，“下次的月考成绩，输了的人要和赢的人说一百句对不起。”
陆离笑了，他看出这个小姑娘还对上次的耿耿于怀，既然想比，陆离也奉陪，“好啊，一百句太多了，十句就够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陆离和方思琪的赌约大部分2班同学都看见了，傅盛阳知道这事，特地跑来找陆离。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还在外面找家教，自己都半吊子，怎么跑去和人家学霸比。”
陆离划掉一个错误答案，在括号内填上他认为的正确答案，对边上的傅盛阳说，“你以前还喊我学神的。”
傅盛阳一脸嫌弃，“得了吧，你还好意思提，上回的46分我可是到现在都记得。”
次次考试拿第一的陆离居然做测试只有46分，要不是陆离事先说了，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穿了。
傅盛阳又扯了别的，谈起今晚的晚自习，傅盛阳摸着手机，准备逃出学习去打游戏，他正准备约上三五个狐朋狗友进行世纪大战。陆离开口了，“你打算逃课？”
傅盛阳满不在乎，“别和我来那套好好学习。”
陆离说了，“带我一个呗。”
剩下那套老子天下第一的说辞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傅盛阳活见鬼似的看着陆离，就差没伸手去摸陆离额头，“你脑子坏了吧？”
三好学生陆离居然要逃课。
陆离收起作业本，拿出前几天的说法，“我不是说了吗，要学你喝酒烫头。”
傅盛阳乐了，“行，小爷带你去乐乐。”
说干就干，晚自习时候傅盛阳拉陆离，加上其他几个荒废学业的别班同学，一起溜出了学校。相比第一次出来透气的陆离，傅盛阳他们可算是驾轻就熟，拉上陆离就往网吧去。
一群穿校服的高中生来上网，一个个身份证都没带，网管什么都没说，叼着烟收了钱，指了位置接着打游戏，相比陆离第一次来，傅盛阳已经驾轻就熟，直接招呼人上机，准备打几把游戏过瘾。
几局游戏下来，傅盛阳是大杀四方，他顺手看了看边上的陆离，只见大屏幕上，一位老头子拿着小黑板在那激昂愤慨，指点江山。坐在位置上的陆离手持小本本，正往上头记笔记。
见傅盛阳看过来，陆离还说，“要不要把刘子煜叫过来，我有些题没听懂。”
傅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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