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傅家宝很委屈, 委屈极了,明明他没有做错事,娘子为什么要掐他

    林善舞不但掐他,还把他从桌子上推下去, 叫他坐好。

    傅家宝见烛光下,娘子俏脸微冷, 眼含轻霜, 立刻不敢造次,乖觉地坐在桌前不动了。

    林善舞道“你之前那一番猜测虽然有些道理,却不一定就是事实。杀人的风险太大,钱乐为胆子再大,终究只是名普通百姓, 不至于一开始就存着杀人的念头。”

    傅家宝道“可小月说她爹娘死后不久,钱乐为的铺子里就出现了和她家十分相似的胭脂。”

    林善舞道“所以你是想”

    傅家宝看向了夜行衣。

    不久后,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出现在钱家大宅的屋顶上,高个的双手张开尽量支撑着平衡, 走在屋脊上时仍有些摇晃, 而身量稍矮的那个脚尖几个轻点,就飘飘然从他身边飞了过去。

    傅家宝看着那道身着黑色衣裙, 月色下轻灵飘逸的身影, 呆愣了片刻, 眼见娘子都快走远了,连忙小声喊“娘子,等等我。”

    林善舞脚尖一转, 倒飞回来。见傅家宝站在屋脊上有些害怕的模样,说道“那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傅家宝瞅了瞅这乌漆墨黑的屋顶,再瞅瞅娘子如履平地的样子,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是无法随同娘子前往了,也罢,身为一个男人,能站在娘子背后,也是一种殊荣。于是说道“那娘子小心些,不要去太久。”

    林善舞点头。

    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了。

    确定娘子的身影消失,傅家宝立刻往下蹲,慢慢坐在了屋脊上,等坐稳后才小心地拍了拍胸口,总算觉得安全了一些。

    而林善舞这个时候,已经找到了钱乐为的住处。

    此时已是亥时三刻,钱府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只有几个守夜的仆从站在廊芜灯笼下,在小心地打着哈欠。

    林善舞摸了一把屋顶的瓦片,发现已经被砌死,无法掀开。于是往下走了两步,双腿勾住屋檐,在云层罩住明月的一瞬间,整个人灵动地翻进廊下,而此时,那守在廊下的两个仆从,却半点都没有发现。

    林善舞整个身影都与廊下的阴影融在一起,任谁望过去,都只会觉得那里黑黢黢一片,半点看不出有个大活人藏在那里。

    这两个仆从守着的地方是钱乐为的屋子,林善舞刚刚藏身在墙角的阴影中,钱乐为的儿子钱致知便开门,让两人下人回去休息。

    钱家待下显然要比傅家严苛,那两个下人闻言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走错了什么事儿,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直到钱致知挥手说他今晚要在这里歇下照顾父亲,不须他们留守,这两个下人才敢离开。

    等两人一走,钱致知望了眼四周,见庭院再没有其他人,才走进屋子里。

    林善舞躲藏在阴影中,透过纱窗往里瞧,就见屋子里点了几根蜡烛,烛光将钱致知的身影拉得像是投影在墙上的恶兽,钱乐为则趴在床上,看不清面容,说话的声音却十分阴沉,“没人了。”

    钱致知答“没人了。”

    钱乐为今日赔了几百两银子,还被县令打了一顿,心头一口恶气从衙门一直憋到现在,“朝廷真不会做事,竟然派了这么个人来当官,连银子都不敢贪,算个什么官”

    钱致知叹了口气,“爹,自从换了县令,咱家这日子也没以前好过了。”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一事,他继续道“爹,咱们的计划按理无缝,那傅家宝是如何发现的”

    钱乐为眯了眯眼睛,“谁知道,或许是他运气好,瞎猫碰着死耗子。”说着又啐了一口,“早知是傅家的产业,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出手。这傅家不愧是小门小户做起来的,半点上不得台面,开个苍蝇大的小铺子也要遮遮掩掩。”

    林善舞听着这父子二人字字句句在贬低傅家,心头便闷了一股气。她心里其实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傅家人,只是这会儿还没发现。

    屋子里,钱致知又道“爹,你说五年前的那事,不会也叫人发现吧”

    钱乐为道“五年都过去了,应当不会。”说着又怨怪起傅家宝来,“如果不是被他识破,这次就能将傅家的声誉一块毁掉。”

    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誉,若是毁掉了傅家经营十几年的信誉,傅家还能坐在乐平县首富的位置上吗

    钱致知想得更远些,忧心忡忡道“爹,傅家早就看咱们家不顺眼,如今又除了这事,难保傅家不会去查五年前的事,若是叫他们查出来,知道您当初杀了人”

    提起五年前,钱乐为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说道“当初我本没想杀人,是左子方太不识好歹,他那家店已经折腾得开不下去了,乐平县本地没有人肯再买他的胭脂,我劝他把方子卖给我,如此,他有了盘缠离开乐平县远走外地谋生,我也能将生意做好做大,皆大欢喜怎么不好可他实在不识抬举,我也就推了他一把,没想到这倒霉鬼摔死了,他媳妇还要找我拼命,我当时跑得匆忙,没留意将烛台撞翻幸好我将方子抢了出来,否则这配方岂不是要随着那对愚蠢夫妻陪葬”

    林善舞闻言,眼底寒光一闪,垂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

    以她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两人弄死在这里,但林善舞停顿半晌,终是垂下了手,将那股杀念压了回去。

    她如今已不是江湖人了,她不必让自己沾上人命,屋子里这两个人渣,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法解决。

    武功是她用来自保的,不是她可以藐视人命的工具。

    而这个时候,钱家父子又说了一番话,大意是将当年配合他们整垮左家胭脂铺的人做掉。

    “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我就约他出来,到时候”

    父子两人一番参详,林善舞看着他们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她没有任何动作,按照原路返回了傅家宝带着的那道屋脊上。

    两人回到傅家东院后,林善舞便将钱家父子的计划说出来。

    傅家宝惊道“原以为钱乐为已经够恶毒的,没想到他儿子才是青出于蓝啊。父子两一个比一个没良心。”他撸起袖子道“娘子,现下怎么办”

    林善舞脱下外罩衫和裙子,说道“明日钱致知会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手里应该掌握有钱家父子的把柄,我明日要去把他救下来。”

    傅家宝渐渐激动起来,“那我呢”

    林善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家中待着。”

    傅家宝欲言又止,“就只是如此”

    林善舞见他在烛光中抓耳挠腮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明日你带着左知嫣去报官,再想办法请县令派兵,若是能人赃并获,那是最好。”

    傅家宝目光微亮,点头道“娘子放心,我一定办好。”

    次日辰时刚过,衙门才开门没多久,守门的衙役就见到傅家大少爷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管家和一个丫鬟。

    衙役对这个因为养鸡被打了一顿的富家少爷印象深刻,见他来了,便笑道“傅少爷这是作甚”

    傅家宝今日穿着朴素,也不拿着扇子故作风流了,他一脸肃穆,说道“我带人来报案。”

    啊衙役惊讶地看向愁眉苦脸的老管家。

    “错了错了,是这个”傅家宝抬手指着左知嫣。

    与此同时,林善舞换了身男装,属于女子的柔美曲线全被妆容掩盖,鞋子底下还加了增高鞋垫,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便是街上行人仔细去瞧,也绝对看不出这是一名女子。

    她一路不着痕迹地跟着钱致知,就见对方走进了城南丁字巷第三户人家,敲了敲门,开门的人瞧着五十上下,颔下留须,五官生得倒是像个正派人。

    林善舞扫了眼门上的招牌,上面挂了个“医”字。

    她目光微微一转,就明白了这人应当是当年那名配合那些“毁容”妇人诬陷左家的大夫。

    啧,这“医”字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两人进了屋,关上了门,林善舞脚尖一点跃入墙内。

    过两日就要中秋了,这丁字巷外边已经聚起了一个集市,巷子里冷冷清清瞧不见个人影,巷子外倒是热闹喧嚷,叫卖声吆喝声传到这里依旧清晰可闻,连隔壁妇人打小孩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林善舞估摸着,只要钱致知动作利索些,动静不要弄得太大,外边人应该很难发现。

    而乐平县的治安一向不错,这大白天,谁也料想不到竟有人大着胆子在这里行凶杀人,如果她今天不来,那名十分信任钱致知的大夫大抵会被悄无声息地杀害。

    她静默地立在墙上,余光瞥了一眼候在巷子口的那名壮汉,冲他微微一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给喵喵喵童鞋的笑话

    有一天,我打电话给我爸,号码拨错了一位,但我不知道。我一拨通就喊“爸”,电话那头的中年人愣了一下,应了一声。然后我们就聊起天来,直到后来,聊着聊着,双方都觉得彼此不对劲

    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回想起来就是两个字丢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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