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灯火熄灭,只余浅浅月光透过窗格撒入, 斑斑点点投在二人锦被上。
林善舞刚刚闭上眼睛, 就感觉到身边有东西在动来动去。她未出声,只是眉头有些不悦地微微蹙起, 忍了一会儿, 没想到身边的动静不但没有停, 反而越发肆无忌惮。
林善舞眉头拧得更深, 她开口道“傅家宝, 你身上长虫子了吗”
傅家宝立刻摇头, “没有没有”
林善舞眼睛没睁开, 口中道“既然没有, 就不要乱动。”
傅家宝一本正经道“可是娘子,我听说男人在床上不动就没种。”
林善舞
如果能画出来, 那她额角此刻一定凸起来一个“”字。
傅家宝却不晓得娘子在想什么。即便此刻已经和娘子躺在了床上, 傅家宝仍跟做梦似的,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切,娘子竟然同意跟他同床娘子竟然没打他
这让他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觉。一会儿抬抬胳膊一会儿动动腿,一会儿扭头去看躺在外边的娘子,一会儿又拉起被子躲在里头偷笑总之就是半刻都不肯安静下来好好入睡。
林善舞要早知道傅家宝能这么闹腾,她肯定不会答应跟他同床。半晌后她忍无可忍, 侧过头对傅家宝道“你白日里在外头不是挺像一回事,怎的一到晚上就变成这副样子”
傅家宝理所当然道“在外头当然得装模作样, 在娘子面前就不必了。我们是夫妻嘛”
林善舞
傅家宝又道“娘子也一样, 我是你丈夫, 你在我跟前也不必见外。”
林善舞
我并没有见外谢谢。
傅家宝“娘子你不必躺得这般规矩,你把脚挂我身上也成的。”
林善舞“我原本就是这么睡的。”
傅家宝眼睛一亮,忽然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林善舞一脸冷漠,“你想做甚”
昏暗的床帐内,依旧能看出傅家宝满脸期待,“娘子,我可以把脚架在你身上吗”
林善舞
没得到回答,傅家宝继续道“那架你腿上成不”
林善舞
傅家宝想了想,仿佛很委屈似的,又道“那架你脚上”
林善舞翻身背对着他,不想跟他说半句话。
屋子里的炭盆发出细微的动静,林善舞心想傅家宝回来前,她总担心他在外头惹事,希望他早日回来,现在他回来了她却只想一脚把他踹下床。
室内沉默了半晌,林善舞听见后头没有半点动静,心里的不知不觉变作了担忧,傅家宝怎么没有动静了难道是自己方才的态度伤到了他其实傅家宝只是想将腿架在她身上而已,他还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她没必要生气的。
林善舞思来想去,正要转回去跟傅家宝说话,就听后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傅家宝说道“娘子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在做一个梦。梦见里娶了媳妇,如胶似漆,在寒冷的冬夜相互依偎取暖,紧紧抱在一块儿,整夜整夜都不会分开。如今,我有了娘子,可是娘子却不愿与我亲近。我好难受。”
林善舞
傅家宝“我的心好疼。”
林善舞依旧一动不动。
傅家宝“娘子,我的胸膛也疼,它说它那里缺一个人。娘子”
在傅家宝说下一句话之前,被他吵烦了的林善舞将被子一掀,主动滚到他旁边抱住他,冷冷道“这下总行了”
傅家宝心跳猛地加快,红着脸道“行了。”
林善舞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清清静静地睡个觉了。
外头风声簌簌,屋子里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林善舞抱着傅家宝,就当自己抱着个等身的抱枕,这抱枕还有些瘦,硌得她手疼。
傅家宝却只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边,比他软了许多的手臂环着他,像是一团柔云裹在了他身侧。他心跳越来越快,半点睡意也无,却只觉得越发口干舌燥。
半晌后,傅家宝忍不住道“娘子,你睡了没”
林善舞“没。”
傅家宝“娘子,我能违背誓言吗”
回答他的,是林善舞的拳头。
一声惨叫过后,室内终于恢复了清净。
次日,傅家正院。
“娘子,来,吃菜。”
大年初一一大早,一家人围坐一桌,却都仿佛忘了吃饭,只顾着看傅家宝给林善舞布菜。
看着正殷勤地给儿媳夹菜的儿子,傅老爷眼前只觉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好几个月前,那是时候,傅家宝也如这般。不,不同那个时候傅家宝手上殷勤,看着林善舞的眼神却并不和善,而现在,他就差整个人都黏在林善舞身上了,那眼角眉宇里透出的亲近藏都藏不住。
傅老爷就奇怪了,今个儿是怎么了,儿子咋跟头一回见到媳妇似的,而儿媳的态度就更古怪了,不但不像往日那般面带微笑,反而在傅家宝给她夹菜时微微蹙眉,露出些微嫌弃之色。
傅老爷莫名所以,他有心想问,却担心被傅家宝顶回来,大年初一的,他不想饭桌上有不吉利的话。于是便只能闭上嘴巴,盯着儿子儿媳瞧,片刻后他轻轻咦了一声,儿媳眼下一片青黑,似乎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而他那蠢儿子,反倒是满面春风。
傅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呆了一呆,随即便露出狂喜之色,忽然道“今个儿真是好日子,夫人”他侧头看向一旁辛氏,“下午帮我将亲戚都请过来,我要好好办宴庆贺一番。”
辛氏闻言,茫然道“老爷,这个日子,庆贺什么”刚刚过年,处处热闹着,人家自己走亲访友都忙得不亦乐乎,哪儿有时间来参加傅家的宴
傅老爷被辛氏这么一问,才猛地想起来方才那话不妥,但是说出口的话又不好说回去,于是道“下个月县试不是要开考了等家宝过了县试,咱家就办宴。”
傅家宝闻言道“考过县试有什么好庆祝的,老头子你不如将银钱给我。”
傅老爷瞪了他一眼,“这怎么就不能庆祝了我倒怕你连县试都考不上,到时候给咱家、给你弟弟丢人。”当初傅周在考童生试时,可是每场都拿下前三。
忽然被提起,傅周顿了一下,才道“父亲不必担心,依大哥的努力,县试一定能过的。”
“听到没有”傅家宝对着傅老爷道“以本少爷的聪明才智,考个县试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善舞听他这么自大的言论,不禁摇摇头。
傅家宝在傅老爷等人面前夸下海口,等回到东院却对着林善舞愁眉苦脸,“娘子,你说我这回要是没在县试中拿到好名次,会不会被傅周他们嘲笑”
林善舞想起傅周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摇头道“不会的。”
傅家宝不相信,肯定道“傅周一定会笑话我的毕竟他在县试里考了头名。”
林善舞见他紧张,故作轻松地笑道“区区县试中拿到头名又算得了什么县试也只是童生试中的一环,等考过了童生试,才算是踏上了科举路。将来还有乡试、会试呢,你有的是机会。”她说着,问傅家宝,“对了,那位郝大人有没有给你题做”
“有的”傅家宝点头去翻箱笼,“我这趟回来,郝大人就塞给我好多历年来的童生试考卷,说叫我练练。”
林善舞见傅家宝翻出考卷就要拿到书房写,觉得他这样太过散漫,必须得提前让他适应考场的节奏才行。于是叫人找来个篮子,让阿下装好备考物品,将书房当做考棚,院子当做考场,让傅家宝从外头提着篮子进来。
“你现在就当东院是考场,等我唱名了才能进,听到没有”
傅家宝拎着考篮站在东院门口,一脸严肃地点头。
东院里阳光明媚,照得周围暖洋洋,枝头两只羽毛蓬松的麻雀正惬意地相互打理羽毛,忽然被一阵爆笑声惊了一跳,赶紧拍拍翅膀飞离了枝头。
东院门口,林善舞双手按在傅家宝的腰侧,无奈地看着笑得止不住的傅家宝,“有什么好笑的。”
傅家宝笑得险些喘不过气,“哈哈哈娘子、娘子好痒哈哈哈”
几个下人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跟着偷笑出声。
林善舞瞪了傅家宝一眼,收回手道“摸你一下你就要笑,等县试那日搜子近你身,你是不是得笑得从台阶上滚下去”每场考试,都会有搜子给考生搜身,避免考生携带作弊之物。傅家宝要是一被摸就笑成这样,只怕连考场的门都进不去。
傅家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每当林善舞尝试着抬起手,还没伸过去呢,傅家宝就又忍不住笑。
光是对付搜身这一步,两人就站在东院门口练习了一上午,却没有任何进展,而傅家宝,因为笑得太多,脸都开始疼了。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娘子,却被娘子白了一眼。
眼见的就要正午了,林善舞看着面露沮丧的傅家宝,想了想,忽然开口道“阿下,你来帮少爷。”
阿下得了命令,立刻奔过来。
傅家宝眼见阿下往他身上摸,还有些嫌弃,然后下一刻,他就呆住了,因为阿下伸手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一圈,他却半点都不觉得痒。
他不由看向娘子,夫妻两人四目相对,神情都有些复杂。
林善舞
早知如此,她就不必在傅家宝身上浪费时间了。
傅家宝
呜呜呜果然只有娘子是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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