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在傅家宝开始搞事时,林善舞先去了林家陪嫁的那间铺子。

    林家三代富农,虽说一家人还住在乡下,但其实已经攒了不少家产,陪嫁给林大姑娘的铺子便是其中之一。

    林善舞在前往铺子的途中设想过要经营些什么,要如何经营,但等到她见到铺子时,却大失所望。

    乐平县有东西两条经营买卖的街道,其中最热闹的地方是东街,大多东西都能买得到,而西街虽说离东街不远,相比之下却有些冷清,开在这里的店铺也多卖的杂货。

    林家陪嫁的那间铺子就位于西街,还是西街中很不起眼的边角处,且铺面也小的可怜,空出一小块地方摆柜台后,剩下的地方只能摆下一张八仙桌。

    见到这样一个铺子,林善舞原先关于开饭馆、酒馆之类的设想统统破灭了。她在这小小的铺面周围走了一圈,最后不得不承认,这铺子虽然小得不可思议,但确实符合书中设定。

    毕竟设定当中林家只是富农,不是大地主,家中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的,能从家产中匀出一间县城里的铺子给女儿陪嫁本就有些不可思议,若是这铺子还大到能开酒楼饭馆,那不就崩设定了?

    想明白这点,林善舞心中那点可惜散去,开始琢磨这样小的一间铺面能经营些什么。一时想不出来她倒也不着急,而是按照昨日安排好的,去了铁铺,原本想要让师傅为她打造全实心的铁棍,后来还是放弃了,一来铁器并不算便宜,她手里能动用的预算并不多,二来两根实心铁棍带在身边未免惹人怀疑,若是被县城中巡逻的衙役收了去,更是得不偿失。

    她这辈子是不想再打打杀杀的,刀剑她不想用也不能用。那不打造铁棍,用什么武器好呢?

    许是因为她沉思的时间太长了,那铁铺的老板便问道:“夫人可是要打造防身的物件?”

    林善舞戴着幂篱,老板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隐约看见她挽着妇人的发髻,见她点头,他便笑道:“寻常武器也不适合女子使用,夫人不如买些护身甲穿在衣裳里,寻常刀刃不易穿透,价格也不贵。方才傅家大少爷还来买过呢,绝对童叟无欺。”

    傅家宝买过?林善舞目光一闪,看了看老板介绍的护身甲。说是护身甲,其实只是一些由包着几层布的铁片穿成的东西,两边还有带子可以绑在身上,要说刀枪不入绝对是骗人的,但若是赤手空拳打上去,说不准就要吃亏,尤其是她这具未经锻炼的身体。

    林善舞谢过老板,最终还是没有买,而是去找其他店铺定做了两根擀面杖,要求用最硬的木头制作。

    做完这一切,她又在乐平县中逛了一圈,等到下午才回去。

    一踏进傅家,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一直跟着她的阿红小声道:“少奶奶,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您一转头,他们立刻就同情地看着您。”

    同情?林善舞有些疑惑,难道傅家宝又搞事了?她走进东院之前,瞧见一个东院的小厮,便问道:“大少爷回来没有?”

    那小厮犹豫了一下,才道:“回来了,不过……大少爷带了个人回来。”

    林善舞看着他,“什么人?”

    小厮有些为难道:“就是县里戏院的花旦。听少爷说包了那花旦一个月。”小厮没说的是,如今整个傅家的下人都在猜那戏子是不是要被少爷纳做姨娘了。老爷夫人不在,二少爷又去书院了,实在没人能拦住大少爷。

    林善舞听完,面上没什么变化,只点头说知道了,便带着阿红走进了东院。

    她离东院还有一小段距离时,那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当她走近东院,立刻就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响起,音调婉转,即便没有配乐也十分动听。

    林善舞在东院门口听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院子里摆了两张椅子,傅家宝坐着,那花旦站着,还有一个小厮站在不远处望风。一发现林善舞来了,傅家宝立刻跟那戏子使了个眼色,那戏子身子一软,便柔柔倒在了他怀里。

    两人便在庭院里你侬我侬地说起话来,腔调夸张做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唱戏。

    也确实是在唱戏。

    傅家宝偷瞄林善舞一眼,见她没有反应,立刻握住那戏子的手深情道:“你刚刚,摔得我心都痛了。”

    那花旦娇娇应了一声。

    傅家宝冲她使眼色,让她说两句,花旦一脸茫然,明显傅家宝没给她台词。

    傅家宝只好继续道:“往后跟了我,我再也不会叫你受苦。”

    花旦又柔柔应了一声。

    林善舞和阿红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阿红气得眼睛都要红了,林善舞却憋了许久,才忍住没笑出来。只因眼前这一幕在她眼里,仿佛一段演技拙劣的喜剧,原本没什么可笑的,但因为主演是傅家宝,倒显出了几分趣味。

    她就这么静静看着,没有任何表示。傅家宝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平静,眼见这招似乎没效,他想了想,捏软了声音对那花旦道:“本少爷甚是中意你,要纳你做小妾,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再唱戏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林善舞还未表态,他怀里的花旦却急了,花旦推开傅家宝站起身道:“这可不成,我是要唱一辈子戏的,说好了只是拿钱办事,你不能不让我唱戏啊!”

    傅家宝:……

    他懵了懵,反应过来后立刻去捂那花旦的嘴,心道说好要演真爱的!你怎么能把咱们的金钱交易说出来!

    然而他还没捂上,林善舞就开口了,“夫君,我有些事要与你说,你先同我来。”

    说着就率先往卧房走去。

    傅家宝心里有些慌,随即他想到自己藏在衣裳下的东西,又稍稍安心了些,不怕不怕,不就是被那母夜叉打一顿,这次一定不疼!不疼!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硬邦邦的护身甲,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林善舞已经把窗关上了,见他进来,说道:“把门关上。”

    傅家宝下意识要去关门,下一刻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计划,立刻道:“本少爷凭什么听你的?”对,就是这样,语气要更张狂一些,把林善舞气得越狠越好。

    林善舞听他这样理直气壮,嘴角微微一勾,“夫君,我让你关门,可是为你好。”

    来了来了!林善舞每次要打他都会这样跟他说话。傅家宝立刻转身把门给关上了。关门时他还暗想,今个儿本少爷穿了护甲,本少爷今天不怕疼了,本少爷要反击!要让林善舞知道本少爷不是任她捏扁搓圆的!

    傅家宝心中斗志昂扬,甚至已经幻想起了林善舞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给他认错的场景。未料他刚刚转身,腹部就遭受了一记重击。他脸色瞬间扭曲了,低头看向那只打在腹部的拳头,那是一个女人的拳头,那么小,那么嫩,可为什么!为什么打人这么疼!

    不对不对,为什么这次还会疼!不应该啊!

    傅家宝脑子都懵了,没等他想明白哪里出了差错,胸膛又遭受了一次重击。

    林善舞不但打他,她还要边打边开嘲讽。

    “第一拳,打你的不义,我是你三媒六聘娶进来的正妻,不到一个月你就想要纳妾,你是想让我出门被所有人耻笑?”

    “第二拳,打你的肤浅,我是你的正妻,我们连洞房都没有,你却对别人动手动脚,你是觉得我比不上那个戏子?”

    “第三拳,打你的蠢笨,花钱找人办事,却连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我怎么嫁了你这么眼拙的男人?”

    对方一拳又一拳,傅家宝莫说抵抗了,他已经痛得连听清她说话都艰难了。明明对方每一次都打在他有护甲的地方,可是他穿在身上的护甲不但半点用都没有!还比以往更疼了!

    林善舞又是一拳头下去,说道:“最后一拳,打你不长记性,下次再敢带人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盯着傅家宝惊恐的眼睛,林善舞微微一笑,“说到做到。”

    傅家宝哭了,他这回真的给疼哭了。

    伸手抹掉眼泪,他走着入卧房,爬着出来。

    他浑身哆嗦着,只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他抖着腿站起来往外走,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一个人走进书房里,瘫在榻上缓了一阵,才气愤地扒开衣裳,将下面的铁片护甲统统扯下来!

    奸商!全都是骗人的!什么刀枪不入!都是假的!连林善舞的拳头都挡不住!

    他气得狠狠一拳头砸在面前一块护甲上,下一刻却猛地缩回手,捂着拳头嘶嘶叫唤,凭什么!凭什么林善舞打了没事,本少爷打了就那么疼!林善舞的手还能是铁打的不成?

    等身上的疼缓下来,他在书房里找到面镜子,脱下衣裳照来照去,愣是没找到半点伤痕。林善舞这个阴险狡猾的女人,果然又没有留下证据!

    他只是带了个人回来都被打得这么惨,哪天他要是跟林善舞说和离,那女人不得把他吃了!他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等等!傅家宝忽然想起来,林善舞打他时也说了相似的话,“我怎么嫁了你这么眼拙的男人”,这话的意思是……林善舞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开始拼命回想林善舞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跟着就想起来林善舞那句“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他呆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花旦是男的?哪里有男人那般纤瘦矮小?

    但他下意识地就相信了林善舞的话,一想到他抱在怀里的花旦是男的,再想到他对着一个男人你侬我侬,他就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这不要紧,重要的是林善舞既然已经后悔了!那他离和离还远吗?他挨这顿打太值了!

    傅家宝简直要欢呼雀跃。他飞快穿好衣裳。决定再接再厉,非逼得林善舞跟他和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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