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顾淮良摇头一笑。
他的助理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将手机收好，顾淮良进房间拿了个东西，双手背后走到阳台。
正在看着窗外江景的傅南兮察觉到身边来人，喃喃自语：“可以看到这么漂亮的夜景，顾老师你真幸福。”
波光粼粼的江面倒映着月色，对面是华灯绚烂的建筑群，远处是流光溢彩和灯红酒绿，整个城市的繁华似乎都在眼前。夏日的晚风吹过，将心情都氤氲得开朗起来。
顾淮良眯着眼看了眼外面。
没什么感觉。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东西了。
他一出生，就已经站在了高峰。
富裕的家境，和睦的家庭关系，出色的外表，女孩子的倾慕……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更不要说这夜景江色了。
傅南兮扎着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脸侧，被风吹得微微飘起。清澈的杏眼里映着月色夜景，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顾淮良盯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外面风景再漂亮也不如她眼中的万一。
他轻咳一声，艰难地挪开了目光。
“你想看可以过来看。”他低声说。
傅南兮转头看向他，蓦地笑了，“谢谢你啦顾老师。我该回家了。”
顾淮良连忙道：“我送你。”
傅南兮本想拒绝，可顾淮良坚持也就随他了。
“对了，这个给你。”临走前，顾淮良将身后的袋子递给傅南兮。
“这是什么？”傅南兮好奇地打开，顿时呆住了。
——白色的皇马7号球衣！
背后还有好多球星的签名！
“前年，我们足球队去西班牙的几个俱乐部参观，那边送的。”顾淮良淡淡解释。
“我留着也没用，送你。”
“真的？！”傅南兮两眼放光，“谢谢！”
顾淮良勾了勾唇，随手抓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走吧。”
*
陆思丹的家离顾淮良家有一段距离，等两人到达小区楼下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顾老师，谢谢你送我回来。”傅南兮下车，见顾淮良也有要下车的意思连忙阻止，“你不要下来，被拍到就不好了。”
顾淮良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着，抿了抿唇，不太高兴的样子。
傅南兮再次道谢：“那我先上去了，顾老师再见。”
看着小姑娘一溜烟儿跑远的背影，顾淮良倒向椅背，长长地吐了口气。
*
傅南兮上楼，用钥匙打开了门。
里面如她预想的一片漆黑。
陆思丹应该是和男朋友出去了，整个晚上都不会回来。
傅南兮将手里的袋子放在鞋柜上，弯下腰换鞋。
刚弯下腰，一双皮鞋引起了她的注意。
黑色的。
男式鞋。
傅南兮一惊，猛地站起身来，看向主卧紧闭的房门。
一声细微的，脆弱的，带着哭音的呻、吟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
傅南兮瞬间反应过来，“唰”一下红了脸，转身关上门落荒而逃。
仓皇地按了下行的电梯，心脏狂跳不止，她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不知所措。
以前陆思丹男朋友回国时，为了怕傅南兮尴尬，他们都是在外面过夜的。
没想到这次直接回家了。
傅南兮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自己打扰到……
到了一楼，她垂头丧气地往外走，打算找个酒店暂住一晚。
想起丹丹说的，男朋友这次毕业回国就不走了。以后肯定会经常来找丹丹的。
傅南兮暗自算了下自己银行账户的钱，觉得是时候搬出来自己住了。
自己和丹丹住一起，她男朋友来的时候太不方便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傅南兮回头，只见顾淮良的车缓缓在自己旁边停下，他缓缓摇开了车窗。
她不由惊讶道：“顾老师你还没走？”
顾淮良皱眉看着她，不答反问：“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去哪？”
她上去后，自己就一直看着楼上的灯光，想确认她到家再回去。结果脖子都酸了也没见到有灯亮起，反倒是又看见她下来了，还垂头丧气的，像是被人赶出来的小可怜似的。
“我……”傅南兮咬了下唇，开口解释：“我室友男朋友……来了。我准备去酒店住一晚。”
顾淮良比她年纪大，见她还未散去热气的脸和难以启齿的模样就明白了。
他的食指轻敲方向盘，命令道：“上车。”
傅南兮抿唇想了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顾老师，那你在前面的酒店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谢谢。”
顾淮良一边开车一边朝副驾驶座的方向睨了一眼，只见她不自觉地用手给脸扇了扇风，不由好笑。
他轻“啧”了一声，打趣道：“都成年人了，不用不好意思。”
傅南兮“啊”了一声，转头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霎时脸又烧了起来，不自在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啊？”
顾淮良轻笑了声，想起之前听到她打电话说什么“不想交男朋友”话，眸色一暗，“你单身多久了？”
见傅南兮脸色一变，他连忙解释：“我不是想探听你隐私，不方便就算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傅南兮头低了下去，轻声道：“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
顾淮良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默了默，嘴角忍不住漾出一个弧度，“是吗？”
得知这个消息，他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高兴。
“嗯。”傅南兮想了想，解释：“我很小就去上舞蹈学校了，跳舞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很少接触男生。”
“那你们学校的男生呢？”顾淮良问。
“学校的男生……”傅南兮一手托着脸，歪着头思忖，“我在这方面比较迟钝，怕自己自作多情。所以，没有明确表白的人后来渐渐都淡了。”
“明确表白的呢？”顾淮良想到这个，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手握紧了方向盘。
“就……被我拒绝啦。”傅南兮轻快地说。
“我好像，很难特别的喜欢上什么人或者东西。”
她的声音轻如羽毛，挠在他的心里。顾淮良不由心下一沉。
“就像我喜欢皇马，但也并不是什么死忠。”傅南兮想到晚餐，不由笑起来：“不然可能真的报复你哦。”
顾淮良却笑不出来，硬邦邦地问：“为什么很难喜欢别人？”
他一时不知该笑该哭。
“就是……”傅南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情侣，是很亲密的关系吧？”
她伸手比划了下，“两个人原本的关系界限被打破……我有点惧怕这种更近一步的关系模式……”
她有自己的一方心灵家园，和另一个人的亲密接触会让她觉得领土被侵占，从而丧失安全感。对于这种亲密关系，她有着本能的抗拒和紧张。
甚至，只要自己有好感的人对自己表现出了喜欢，自己对那个人的好感也会立刻就消失。
眼见顾淮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傅南兮顿觉失言，“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顾淮良垂下眼睫，淡淡出声：“没有。”
他转头向她看了眼，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慢慢来。”
傅南兮一怔，懵懂地点头。
顾淮良状似不经意地扯开话题：“你最喜欢我哪个角色？”
“我最喜欢《梦月》！”提起这部当年口碑票房齐飞的电影，傅南兮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这部电影感情线和剧情线都很好看！结尾我还哭了呢。”
电影结尾，顾淮良扮演的男主角飞行员撞向敌机的时候，整个电影院都是抽泣和哭声。傅南兮毫不例外地也是其中之一。
顾淮良默不作声地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顾老师，你放我下来吧。”眼角瞥到路边的酒店标志，傅南兮连忙开口。
顾淮良的样子一看就是累了。
踢了一下午的球肯定很疲惫，自己还在这里叽叽喳喳的，真是太不懂事了。
顾淮良朝窗外看了一眼，慢慢将车停了下来。
傅南兮道谢又说了声再见，打开车门下车。
到酒店安顿好后，她给陆思丹发了微信，说自己有事不回去了，明天下午再回去。
陆思丹久久没有回复，估计还没看见。
在房间做了会儿运动又冲了个澡，傅南兮再次拿起手机，依旧没有回复。
她吐了口气，点开微博，惊讶地发现#《梦月》两周年#上了热搜。
点开热搜才发现，原来是顾淮良发了微博。
@顾淮良：谢谢喜欢《梦月》。
配图是一张高高挂在夜空中的月亮照片。
傅南兮一眼认出，那是从他家客厅阳台的方向拍出来的实景。
【呜呜呜，今天是《梦月》上映两周年啊！看到这个好感动！】
【《梦月》真的非常好看了！好喜欢傅青啊！】
【我就是因为《梦月》入的坑，已经爬不起来了。】
【开飞机给心上人在天空画爱心的傅青真是苏断腿。我给跪了！】
【嘤嘤嘤，真想去电影院再刷一遍。】
【哥哥，期待你的新作品鸭！】
在一串的彩虹屁中，一个评论亮了。
【只有我觉得哥哥恋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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