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中一片狼藉, 棉花纷飞, 洛景耀站在门口,阴沉着一张脸抿紧了薄唇,
李云几人跟在后面, 慌忙上前跪地低声道“都是属下等人无能, 没能注意到那群小人。”
洛景耀最后眯眼看了一地的棉花一眼,转身撩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王英志等人围在一起还在窃窃私语,有人眼见洛景耀沉着脸出来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做贼心虚,忍不住小声道“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王英志当即道“他又没有证据,就算生气又如何还不得憋着, 难不成还敢出手打我们不成”
洛景耀自是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冷冷的勾起嘴角,走到王英志等人面前, 垂眸看着他沉声道“你觉得我不敢打你是么”
王英志见状当即趾高气昂道“你有本事打我一个试试看, 除非你不想唔”
王英志没想到洛景耀会突然发难, 直接被一脚踹飞出去,摔出十几米远,抱着胸口, 痛呼一声, 脸色苍白的痛晕了过去。
洛景耀阴气沉沉的缓缓上前, 行至昏迷不醒的王英志身边, 抬脚轻轻踩上他昏迷过去垂落身旁的手, 眼中阴戾目光一闪而过, 遽然施力。
“咯嘣咯嘣”
听到一声声骨头碎裂声,反应过来跟着跑过去的众人,纷纷不寒而栗,脸色苍白的顿在原地,再看洛景耀阴鸷的身影犹如魔鬼。
“啊”
直到昏迷不醒的王英志被碎骨之痛生生疼醒,惨叫出声,众人方才再次回过神来,但看着煞气冲冲的洛景耀却依旧并不敢再上前一步,只敢远远的对着洛景耀狐假虎威。
“洛景耀,你竟然敢无故残害同僚,你胆大妄为,且看我们回禀了将军,让他军法处置你”
几人说着便急匆匆的转身跑掉了,竟是不管躺在地上被洛景耀踩的死去活来的人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他们也是见证过战争残酷的人了,但在面对此时的洛景耀还是打从心底的恐惧,想要远离。
洛景耀并未理会那些人,踩碎了王英志一只手之后,慢吞吞的转到另外一边,垂眸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疼的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王英志声音低沉阴鸷道“我记得我刚提醒过你,未经我的允许不要碰我的东西,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既然如此,我便叫你好好长长记性”
洛景耀说着冷眸再次抬脚踩上了王英志另外一只手。
王英志猛地一脸惊恐的瞪大双眼,就要惊慌喊叫,只是还没来得及喊叫出声就被手骨碎裂的剧痛疼晕了过去。
李云几人也没想到洛景耀会因为一床被子和冬衣发这么大的火,看着阴气沉沉犹如魔鬼附身的洛景耀也是心有恐惧,但看着周遭围聚上来的人群,以及跑去告状的那几人,焦心不已,还是急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劝阻洛景耀。
“主子息怒,为这么个狗东西搭上自己的前程不值当。待会儿属下会一力承担起这事儿,主子且先回避一下吧。”
洛景耀闻声低头看着王英志勾唇冷笑一声,搭上自己的前程,就凭他也配
洛景耀收脚不再理会疼晕过去的王英志,转身面向李云几人冷声吩咐道“去帮我办件事。”
李云几人闻言一愣,慌忙低头应是。
魏庞完全没想到洛景耀这小子这么能惹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在他这折腾三回了,不过既然有人告状告到他这里,他定然是要管这事儿的,本是不用他亲自出马,但魏庞想到此事事关洛景耀,还是命人将人都提到了他自己的军账中。
不消片刻副将陈杰也气势汹汹的赶来了,进门开口便道“魏老将军,臣听闻有人在军营中当众无故残害同僚,行为十分狠辣,此事情节严重,断然不可轻饶。”
魏庞冷冷看他一眼“陈将军怎知就是无故残害同僚,事情定论还是查过之后才能知晓,且先等着吧。”
两人说话间,洛景耀以及疼晕过去的王英志便被带到了。
陈杰当即先发制人对着洛景耀一声吼“身为我军将士,竟然无故残害同僚,罪大恶极,按律当杖毙,以示军威,倘若你老实交代,知错认错,还可对你从轻发落,若还是不知悔改,定要将你施以极刑。”
这一顿连恐带喝的,若洛景耀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个普通十六岁的少年没准儿还真能吓得当场认错求饶呢。只可惜洛景耀并不是,闻言冷眸看他一眼,沉声道“陈将军这话属下却是不敢当的,陈将军连问都没问,又怎知属下乃无故残害同僚呢”
魏庞之前虽然怼了陈杰,但那只是因着这厮竟然敢对他的儿子下阴手,并非是他想要偏袒洛景耀,只因他已经叫人提前查探清楚了洛景耀因何伤人,说实话他对洛景耀此举很失望,不过是一床被子和大衣被毁而已,就冲动至此,叫人捏住把柄,如何能成大器就算他亦有自己的权势财势,自身能力不足,也不足以让他压上身价性命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但此时眼见洛景耀的神态如此淡定,魏庞不由又心生疑惑,莫非这小子是有什么后招的不成
魏庞如此想着,不待陈杰说话,当即便道“即使如此,那你便先说说你因何在军营中不顾法纪军规,残害同僚。”
洛景耀闻言抬眸对着魏庞拱手道“启禀将军,属下之所以会不顾军规法纪,在军营中当众伤人,乃因刚刚得知一事,实在气愤至极,怒不可遏,忍无可忍,方才至此。”
魏庞能查到的,陈杰自然也能查到,闻言当即便勾起了嘴角,只待洛景耀说出他竟然为了一床被子跟冬衣狠毒伤人之事,便处置了他,如此便算是完成了他家妹妹交代他所为之事,上次让这厮逃过一劫还立下了战功,实在可恨。
洛景耀仿佛知晓他心中在想什么,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冷冷道“只因属下刚刚听闻,这厮以权谋私,利用战事谋杀同僚,排除异己。”
陈杰闻言一愣,当即皱眉狠狠瞪了那给他通风报信的士兵一眼。
那人一惊,慌忙出列跪地对着陈杰和魏庞高呼“将军莫要听他信口胡言,他明明是因着伙长毁了他的新绵被冬衣记恨于心才会痛下毒手。”
随即那人又对着洛景耀喊道“你休想胡说八道,愚弄将军”
在洛景耀一个冰冷的眼神看过去后戛然而止。
洛景耀随后又看着他凉飕飕道“哦原是如此啊,我原来不知我的冬衣和绵被竟是毁于他之手么如此倒是正能证明此人当真是小肚鸡肠,不过是因着属下不肯将家人送来的冬衣拱手想让与他,便引来他的蓄意报复,将属下的冬衣尽数毁去,那想来若是有人曾想告发他行军途中欺凌百姓,他会借着战事报复谋害那人性命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洛景耀说到这里不待他们再说话,直接对着魏庞道“将军,属下有一人证,乃是王英志这一伙中的旧人名唤李苟,在此次战役中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刚刚醒来不久,还望将军通传一下。”
魏庞闻言当即冷声下令“传,若真有此事,本将决不轻饶。”
魏庞派去的人很快便将李苟用担架抬了过来。
李苟却还是一脸茫然样,初次进入主帅营帐见到这些大人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陈杰依旧当先出声威胁恐吓李苟“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若是胡言乱语诬陷他人,便是死罪难逃。”
吓得李苟更是不敢说话了。
洛景耀冷冷看他一眼,垂眸看着李苟出言安慰道“你不必害怕,瞧瞧旁边这位你可识得,魏老将军一向秉公执法,有什么委屈冤情尽管说便是,想来你也不想叫你的好友枉死不是”
那李苟本是极为害怕的,闻言扭头看到旁边昏迷不醒的王英志眼中恨毒之色一闪而过,瞬间鼓起了勇气,神情激动的将事情的来龙去麦一一道出。
原来王英志一伙人中,有一人在此次战事中并非因敌军而丧命,乃是这王英志趁着那人作战从背后将那人一刀蓄意捅死的,只因那人曾经亲眼见着王英志在行军途中欺凌百姓,威胁于王英志若是再敢如此便要告知于将军,军法处置与他。本是心善之人,想给这厮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却不曾想因此丢了性命。李苟跟那人是一同长大的好友,亲眼目睹了王英志从背后杀死自己好友的一幕,方才心智大乱,被敌人砍伤,险些也丢了性命,如今重伤刚醒。
李苟刚刚说完,被洛景耀派去寻那人尸首的李云便带着尸首来求见魏老将军了。
魏老将军命人检查了尸体,果然是被人从后背所杀,而且是用的他们禹军的武器,人证物证俱在。
魏老将军怒不可遏,当即便下了军令将那王英志当众杖毙,尸守悬于三军之中,警示全军将士。
洛景耀之前行为如此自然算不得什么残害无辜同僚了,那是见不得同僚冤死勇于告发的义士,陈杰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
事后魏老将军将洛景耀留下来,挥退了左右,将那件暖和舒适的冬衣恋恋不舍的还给洛景耀,黑沉着一张脸道“你所说的事,老夫应下了,但是你且记得,老夫并不知晓你的身份,只是秉公执法。”
洛景耀闻言并不以为然,不过是个面上功夫罢了,他就算嘴上不认,只他护他这一回,在阳城那些人眼中,他也已经是他的人了。
“我只需要魏老将军秉公执法即可,其他无需魏老将军忧心。那没别的事,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魏老将军摆手道“下去吧,下去吧。”
洛景耀一走,魏庞的参谋当即入内,对着魏庞忧心拱手询问道“将军真要投入他的阵营”
魏庞若有所思道“如今我是已经到了不能不选的时候了,不是他,莫非叫我投奔那意图害我儿性命的人手下么况且此子不容小窥,先不说他与那新起之秀洛氏一族的关系,只说在这军营中的势力也是不容小窥的,不然如此片刻之间他怎能查出王英志那肮脏龌龊之事,替自己脱罪呢”
那参谋忙道“将军所言极是。”
另外一头的李云一路跟着洛景耀疾行回帐篷,路上对着洛景耀小声道“就刚才那陈杰便是当今皇上四妃之一淑妃的亲哥哥,乃是此次行军中的副将,上次部署奇袭之事的人便是他的手下。”
这些洛景耀早便猜到了,并无意外。
李云顿了顿又道“还有属下刚才出去的时候瞧见洛家二公子貌似很得他的看重,他去魏老将军营帐前正在与洛二公子喂招谈笑。”
洛景耀闻言脚下一顿,随即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李云听出自家主子这是心情不好了,忙转换了话题,小声问道“主子是如何得知那王英志干出那等龌龊事的刚才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这可真不是他们查出来的,他们势力还没大到那种程度,这种事情片刻之间就能查出来,他也好奇他家主子是从何得知的。
洛景耀闻言扯了扯嘴角,如何得知的就回来的时候路过了伤患军营附近正好听到那李苟醒来嘀咕念叨得知的,不然还能如何得知他总不能也跟那小骗子一样做梦得知的。
这么想着洛景耀还真给他回了句“菩萨托梦告诉我的。”
惊的李云目瞪口呆,自己心情还算不错的回了帐篷,又见那一地狼藉心情瞬间不好了,抿唇低头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棉花和绸缎一块块的捡起来。
李云跟回来,忙带着人陪洛景耀一起捡,一边捡着一边偷看洛景耀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小声道“主子别生气了,我叫人再给你将这些东西塞进去照着之前的样子重新缝起来,凑合着还能穿。”
洛景耀脸色一点没见好,李云只得讪讪闭嘴,不过他也很能理解就是了,这可是他家主子心上人的一片心意,就这么给毁了,那就算重新缝了,意义也不一样了呀。
那些平日里跟在王英志身后耀武扬威的狗腿子们直到入了夜才鬼鬼祟祟的回营帐中,本以为洛景耀早该睡了,结果却没想到洛景耀正坐在榻上点着油灯埋头皱眉写字,顿时吓得几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李云懒洋洋的躺在自己的铺盖上,看着自家主子的家书写了裁裁了写心里好不乐呵,瞧见几人回来当即冷了脸阴阳怪气道“呦呵,你们几位平时不是跟王伙长形影不离么今日怎得离了呢还不去陪王伙长不是要去告状么接着去啊”
吓的一干人等瞬间白了脸,噗通一声跪爬在地上对着洛景耀高呼“洛兄我们之前都是被鬼迷了心窍,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们一般计较了。”
洛景耀本就因为家书来来回回的写不好而心烦,听他们一喊顿时更心烦了,当即一声冷哼“闭嘴”
几人瞬间吓得大气不敢再出一声。
李云忍不住鄙视的斥了一声“孬种”
引来洛景耀一个冷眼,当即闭嘴,看着洛景耀一脸的求饶。
洛景耀懒得理会他,继续皱眉苦思自己的家书该写什么。
洛景耀的家书,洛言是在半个多月以后收到的,彼时已经入了冬,天色冷的让人连被窝都不想出一下,洛言缩在被窝里看洛景耀和洛池让护送粮草的军官给他捎回来的家书。
洛池就不用说了,稀稀拉拉的说了一大堆,从他的大骨汤多好喝帮他交到了很多朋友说到自己怎么在战场上擒获敌首英勇杀敌,最后还抒发了一下自己的违大志向,表示等他凯旋归来,做了大官,一定给他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所以这做大官就是为了给他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么洛言看的好气又好笑,不过知道他安好,洛言也算放心了。
洛景耀的家书就简单到只能让洛言好气了,那丫的什么都没说,就给他来了句,他叫人给他捎过去的被子和冬衣被人弄坏了,叫他再给他找人送一套过去。
但洛言生气归生气,还是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去找他大哥,棉花已经用完了,棉被是做不成了,所以他想叫洛明轩找人给洛景耀送两套皮裘过去,结果被洛明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说别人都穿芦草麻衣,他穿昂贵皮裘打仗简直胡闹,别人穿普通冬衣冻不死,他也冻不死。不给他送。
洛言没办法只得作罢了,想了想给洛景耀回了封家书,告诉他棉花没有了,今年做不成冬衣了,待到明年有了棉花,他再给他做新的棉衣,今年叫他先将就一下,将坏了的棉衣找人重新缝制一下凑合着穿,将这个冬天对付过去。
信送过去之后洛景耀没再给洛言回家书。
禹帝看过洛明轩进献的棉衣之后接受了洛明轩的建议,下令全国广泛种植棉花,第二年禹国便有大批棉花产出了,不过到底还是产出有限,平民所得棉花暂时还不能自己使用,只能上缴国家,以供军需。
于是第二年的冬天,禹国大军的冬天物资便都换成了棉花所制的军大衣,每个士兵都得了一套,洛言想的是军营里发放的都是棉衣了,自己也就没必要再给洛景耀另外送了,于是便将自己答应第二年再给洛景耀做新棉衣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第一年李云他们眼红于洛景耀的棉衣,今年自己也有了,领了自己的棉衣回来,穿在身上欢喜的不得了,却见自家主子兴匆匆的非要自己去领东西,结果却黑沉着一张脸,空手而归,当即便好奇问道“主子,你的棉衣呢”
洛景耀阴沉着一张脸看他,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骗子”
李云
冬去春来,五年时光匆匆而逝,禹军终于大获全胜。
今日正是大军凯旋回朝的日子,洛言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一大早便拉着洛逸早早的等在城门口,人挤人的迎接他家二哥四哥凯旋归来。
正午时分,大军终于回城,洛景耀跟在魏老将军身侧走在最前头的位置,很是显眼,洛言一眼就看见了他,虽然洛景耀此时比之走的时候又高了冷硬了不少,有了不小的变化,但洛景耀跟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是决计不会认错的,当即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对着洛景耀招手高呼“四哥四哥”
洛景耀闻声蓦然扭头看去,正正好瞧见洛言跳起来的身影,看着六年过去脸上彻底脱去婴儿肥的洛言有一瞬间的晃神,眼中星光闪耀,面上冷硬的线条不由自主的便柔和了下来,随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猛地冷了脸,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去,用冷漠的后脑勺对着洛言。
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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