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拓跋招摇便带着洛逸出现在了龙吟宫, 厉景耀此时再见洛逸已经没了任何表情。
拓跋招摇对着厉景耀笑问“难得来西周一趟, 厉大哥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或者做的事情我跟阿逸陪你去。”
厉景耀垂眸看拓跋招摇一眼“客随主便,女王做主便是。”
拓跋招摇闻言眸光稍暗,深深看了厉景耀一眼, 继而单纯热情如旧,扭头看向洛逸“阿逸呢想去哪儿玩”
洛逸却是不跟他们客气, 想了想道“宫中烦闷懒散, 两个月下来,骨头都要僵了, 去爬山吧。”
拓跋招摇皱眉“爬山这大冷的天, 山上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好爬的”
洛逸瞥她一眼“是你问我,问了我你又不去, 爱去不去, 我自己去。”
洛逸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 阿逸,你等一下”
拓跋招摇忙伸手拉住他,随即扭头看向厉景耀“厉大哥可有兴趣一同去爬山”
两个月前, 西周前任首领也就是拓跋招摇的父亲突然染上恶疾,在边境探测地形以及禹国兵力的拓跋招摇不得不尽快赶回去, 当时她已然跟洛逸相识, 便连哄带骗的将洛逸给带回了云山城, 之后没过多久她父亲过世,拓跋招摇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抢夺皇位登基继位上,也就没有过多的时间陪洛逸。洛逸因着拓跋招摇隐瞒身份将他带回来又一直冷落他之事,没少跟拓跋招摇闹脾气,但即便如此,最多是她去寻他的时候不阴不阳的讽刺她两句,对她爱答不理罢了。过后该如何还如何,涉及正事也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拓跋招摇继位一事,洛逸也算是出了不小的力。所以无论男女,这样的小性子都不会引起人的反感,只会对起愈发欢喜,愧疚,哄着他让着他。
故而拓跋招摇在心中有愧又爱重洛逸的情况下,才会这般纵着他。不过拓跋招摇分的清轻重缓急。哄洛逸并不急在一时,以后多的是事情,她得先弄清楚厉景耀此番来西周的目的,她刚才之所以问厉景耀便是想从他的言语中窥测他的意图,但厉景耀并不上钩罢了。
厉景耀闻言抬眸看了看拓跋招摇又看了眼洛逸,点头应“孤说了,客随主便,女王做主便是。”
拓跋招摇闻言再次看厉景耀一眼,笑说“既是如此,那咱们便出去走走也好。”
说罢又扭头回去看洛逸“我们陪你去,这下开心了”
洛逸轻哼阴阳怪气道“我开心什么若不是太子殿下答应前往,你会陪我去才怪。”
然而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是口是心非的直接拉了拓跋招摇脚步轻快的往殿外走,怎么看心情都是极好的。
拓跋招摇一边宠溺的随洛逸扯着她往外走,一边回头来跟招呼厉景耀他们跟上。
李毅看着这明显关系很亲密跟一对儿小情人似的两人面色复杂的跟厉景耀对视一眼,厉景耀抬步带着李毅跟上去。
几人出了宫一路骑马直奔云山城外然后再改道往西,深入西周国内,云山城虽然三面环山,但却并非爬山的好地方,原因很简单,山壁过于陡峭,根本没法儿爬,要想爬山,他们最少得骑马跑出几十里地去,才能有山能爬。而如今两国关系紧张,拓跋招摇身为新任首领,自然不再方便往两国边境方向跑了。便是往西周境内跑,拓跋招摇出城也不是只带着他们几个,拓跋蒙还带了护卫队跟着以防不测,至于这个不错不用问都知道是防谁的。
厉景耀并不在意,先不说他不能肯定在李蒙的手下百分百杀了拓跋招摇,便是能杀又如何,治标不治本,而且还会马上引起战乱,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不会做。
跑马的途中并不适合谈话,几人倒是不拘前后,只管打马前行,而洛逸始终跑在最前头,拓跋招摇身后带着李蒙在他一侧,厉景耀带着李毅跟在他另外一侧,其他侍卫则是跟在他身后。
如此半个多时辰之后几人便到了山脚下,洛逸当先翻身下马。拓跋招摇跟在他旁边,看着光秃秃只有一些干草并无什么风景可言的山峰眯眼,扭头对着洛逸斥道“你看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也不嫌冷。”
“不嫌”
洛逸说着直接伸手拉了拓跋招摇的手便当先往山上走。拓跋蒙紧跟而上。
拓跋招摇不忘关心提醒厉景耀“山路难行,厉大哥注意安全。”
引来洛逸一声不满的轻哼“他一大男人还用不着你关心,有那功夫你还不如自己当心脚下的,小心被着草藤绊着。”
拓跋招摇失笑,凑到他耳边去轻哼“就你小气,说句话都不行了”
洛逸哼哼不说话,继而拉着拓跋招摇往山上爬。
厉景耀只是看着他们互动并不言语。
李毅也发现了这云山城外的山上多草藤,不由提醒厉景耀“主子,当心脚下。”
厉景耀闻言倒是当心脚下了,但注意力却并非草藤本身,而是一些草藤上整齐的割痕上。
西周多山地,耕种不易,百姓和牲畜多以捕猎或者山中野草野菜为食,想来这些草藤便是这附近的村民切割回去或许自己食用或许给牲畜食用了,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厉景耀没怎么放在心上,只看了一眼便跟着抬头继续往山上走。
这边的厉景耀跟着洛逸悠闲的爬山,远在千里之外的阳城却是已经乱成了一团。
阳城内自厉景耀他们走后没多久便出现了瘟疫,禹国这些年来因为常年征战的原因,时有瘟疫发生这本没什么,经过洛明轩他们多年来的研究医治,普通瘟疫已经能在很大程度上预防和治疗了。
而这次糟糕的在于,此次瘟疫并非普通瘟疫而是掳疮,也就是天花,最开始的发源地是在阳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但发现的过晚,等到当地官员有所察觉的时候,这病已经被已经来阳城经商的村民携带进了阳城,之后也不知如何传到了宫中,而最糟糕的是禹帝被感染上了掳疮,出痘至今已有三天,病症一日比一日严重,太医束手无策。
随着掳疮患者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宫内宫外都是人心惶惶乱成了一团。
洛言也被洛明轩厉令在家,不准再外出。
洛言并非毫无分寸之人,知道天花可不比普通流行感冒,这玩意儿一旦感染上基本没药可医,只能看命,能扛过去就过去了,扛不过去就死翘翘了。
不过倒是可以预防,但他也只知道可以接牛痘,再深入却是不知的,便是告诉了洛明轩他们,一时半刻他们也研究不出来接牛痘的法子,如今也只能做些简单的外力预防,毕竟消毒待口罩什么的了。
洛言别的忙帮不上,便在家里每天监督下人们全方面消毒,抓着不听话总是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小侄子勤洗手勤换衣,不准他往刚生产完二胎坐月子身子抵抗力本就低的厉书瑶跟前跑。
至于刚出生的那小侄子只能洛虞氏在操心照料了,洛明轩和洛池是顾不上的,他们因着此次瘟疫事关重大,每日都在宫里宫外两头跑,主持宫内外患者隔离预防消毒等等事项。
其中最为繁忙的便数洛明轩了,自厉景耀走后,丞相之职便又回归了洛明轩之身,禹帝病危,除却瘟疫之事,朝政基本全都挤压于他一身。
这日洛明轩便正在强撑着满心疲惫处理朝政,有下人匆匆跑来,对着洛明轩道“丞相大人,皇上醒了,召集众臣面圣。”
洛明轩闻言一愣,眯了眯眼,抬手道“你先下去吧,我更衣过来立刻前往。”
如今距离时疫发生已经过去了进一月有余,虽依旧是人心惶惶,但该做的都做了,疫情也已经有所控制,新的患者出现日益减少,但已经患病的患者也还在持续死亡,药石无医。禹帝自从三日前出痘便陷入昏迷,此番醒来绝大多数不过是回光返照,只怕禹帝自己也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了,之所以召集他们该是为了皇位继承之事。
这般想着,洛明轩先是换了人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方才起身换了衣服进宫。
洛明轩到时,魏远洛池他们一行人都已经到了,全都隔着一间屋子跪在禹帝的病房前头,等着接旨。
洛明轩自然也不例外,行至殿门外,一撩衣摆屈膝跪下。
洛明轩一到,只有候在里面的小太监得了消息进去禀报禹帝,然后很快紧闭的殿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出来的自然并非禹帝,而是禹帝身边的贴身总管大太监颤颤巍巍的拿着圣旨出来,看他们一眼,打开圣旨哑声宣读“朕自知时日无多,太子文成武就,人品贵重,深得朕心,现命尔等秘密急召太子回国,继朕登基,不得有误,钦此。”
圣旨短短数句,象征着禹国的一次改天换地,但在场朝臣并无意外,毕竟近些年来,太子所做所为足以令人信服,纷纷高声叩首领旨。
圣旨最后由小太监送到洛明轩手上,此事便交由了洛明轩这个丞相去办,多年来厉景耀是禹帝最为爱重的皇子,洛明轩亦是禹帝最为信重的臣子。
禹帝信中洛明轩这个丞相,如今已然身为太尉的魏远却是并不信洛明轩,扭头看了洛明轩一眼,转身出了宫门,一回到府上立刻便派遣了自己的精兵潜入西周密诏太子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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