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1

    哥哥的嘴,骗人的鬼。哥哥分明乐此不疲看他的笑话,说冷纯粹是借口。

    温阳麻溜地套上睡衣,眼珠子在上铺和下铺之间来回转几圈,视线最终定格在哥哥笑吟吟的脸上,他脸上硬生生挤出两坨高耸的肉,掀起被角、钻进被窝里做的行云流水,根本不像一个九十来斤的胖子。

    小胖子使劲往哥哥怀里钻,喟叹一声“抱住小火炉睡觉,是不是不冷了”

    “是啊,真暖和。”钱谨裕闭上眼睛,下意识缩紧双臂。

    温阳得意得翘起唇角,动了动身体,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窝在哥哥怀里打起小呼噜。

    兄弟俩呼吸频率渐渐的一致,兀一单手撑着上铺的床,跳到地上。借助小夜灯,兀一被墙角以及柜台里摆放的遥控汽车、遥控飞机、乐高、各种造型的老虎、豹子吸引,他回头看一眼眉头舒展的少年,抿了抿唇坐在地上把玩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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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十二月份,屋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春。这个温度太惬意,导致哥俩即便醒了也不愿意睁开眼睛。直到有人敲门,钱谨裕眼睛没睁开,推了推扒在身上的小胖子,含糊不清说“起来了。”

    “你先起,我再起。”温阳像虫子一样,蠕来蠕去。

    约莫过了一分钟,哥俩的呼吸频率又一致。

    叩叩

    “这就起。”钱谨裕打着哈欠,撑起身体并且掀开被子。

    温阳从钱谨裕身上滚到床上,呈大字型呼呼大睡。见此,钱谨裕手臂软了一下,裹着被子又躺在床上睡觉。

    叩叩

    半个小时之后,温阳精力四射在客厅里跑来跑去,钱谨裕穿了一件藏蓝色圆领羊毛衫,同样深色系休闲裤下楼。

    “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梅文珊放下盘子,正巧小儿子从她身后跑过去,她抓住小儿子的后领。一定是这个小混蛋打扰大儿子休息,看来还是让大儿子自己睡一个房间较为妥当。

    温阳困惑地抬起头,顺着母亲下巴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时,两条湿润的、鲜艳刺目的液体从哥哥鼻孔里流出来,他惊讶道“哥,你流鼻血啦”

    钱谨裕的身体轻微怔了一下,瞬间就恢复自然。他抬起手抹了一把鼻子,温热的触感通过皮肤传达到心脏,卷翘的睫毛盖住他幽暗的眸子。

    葱白的指尖带动血液,滑过没有血色的脸颊,谨裕垂头微微抿着唇,新流出来的血液顺着他的唇瓣流到下巴颏上,一滴血珠“砰”一下落到地上,梅文珊的心猛地一紧。她放开小儿子,急忙抽几张纸递给谨裕“你先止血,妈这就去开车,带你去医院。”

    说完,梅文珊慌张地往外跑,却被钱谨裕拉住。

    对上梅文珊询问的眼睛,钱谨裕弯弯眼睛,不甚在意说“北方天气干燥,暖气房里空气更燥,再加上时差没调整过来,流鼻血是在所难免的事。”

    谨裕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放心,到医院里检查一下她才能安心,反正又不费工夫。钱谨裕看出她的执拗,把纸巾扭在一起塞在鼻孔里,眸中充盈着暖暖的笑意“身体还没有适应这里的气候,就算去医院检查,数据也不准确,还不如过两天身体适应这里的环境,再到医院检查。”

    梅文珊点头,晚两天就晚两天吧,反正又没有什么大影响。谨裕转身朝卫生间走去,她收回视线,回厨房端饭摆桌。

    7:25,温殊把整理好的文件,放进公文包里,又检查一下u盘,再三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他提着公文包下楼。像往常一样,温阳、梅文珊听到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二人找个位子坐下,温殊扫视一圈没看到谨裕,他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拉开椅子坐下来,他还没问,妻子笑着告诉他兄弟俩赖床,谨裕流鼻血的事。

    “被窝热热的,哥哥身上温温的,好舒服嘛。”温阳趴在桌子上,撅起嘴巴。

    “人的体温就是温温的呀。”梅文珊弯腰敲了一下小儿子的脑门。

    大儿子难得耍小孩子脾气,又看见小儿子委屈兮兮捂住头控诉妻子,温殊低沉地笑了几下,但谨裕流鼻血的事到底在他心上留下痕迹。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拨通秘书的电话“给我预约一个专家号,周五去体检。”

    得到秘书确定的答案,温殊挂了电话再次回到餐厅,看到谨裕笑吟吟和妻子、小儿子聊天。他的目光定在谨裕有些许红晕的脸颊上,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多想了。

    已经让秘书预约一个专家号,去检查一下也好,求个安心。

    “温殊,你九点不是有一个会议吗”梅文珊拿起烙饼卷两个蔬菜卷,一个放在空位盘子里,一个放在谨裕的盘子里,又拿了一个鸡蛋放在小儿子盘子里,让小儿子自己剥。

    钱谨裕盯着蔬菜卷看了片刻,全身洋溢着喜悦的因子,他郑重地拿起蔬菜卷吃的格外认真。

    水打湿的发梢一簇一簇合抱在一起,使得少年的眉眼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尽管少年极力掩饰压在眼底的颤抖,温殊还是捕捉到了。他情不自禁笑了一声,想说一句傻孩子,可少年极易害羞,他把吐槽少年的话在舌尖过了好几遍,拉开椅子坐下来“爸爸上午要开一个会议,下午要见一个合作伙伴,不过爸爸确定下午五点能结束今天的工作,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到一小接阳阳,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兄弟俩安排,怎么样”

    温阳把鸡蛋塞进嘴里,振臂高呼,说的话含糊不清,可以感觉到他特别兴奋。

    “前面的活动交由阳阳安排,最后我们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看夜景怎么样我有好多年没仔细看看这座城市的夜景了。”

    受到温阳感染,钱谨裕笑的像个孩子似的。

    夫妻俩看到这个笑容,哪有不答应的。

    一家四口的家庭活动就这样被确定下来。

    这顿饭用的时间比以往长,时间有点紧,温殊拿起公文包先去公司,梅文珊送温阳到学校才去上班,走的时候梅文珊留给谨裕一串车钥匙,让他好好逛逛这座城市。

    温氏集团普通员工感触不到,经理层以上的职工看到温殊像活见鬼一样,不知道温总遇到什么喜事,开会期间,温总挑出他们工作中出现的的小瑕疵,竟然高抬贵手没有扣奖金,更没有丧心病狂让他们明天必须交出一份让温总满意的文件。

    向外凸出一节的阳台装上落地窗,窗旁有一个吊篮。钱谨裕到厨房倒一杯水,掏出两粒药放进嘴里,用水服下药。

    佣人明白主人家对眼前少年的重视程度,关切地问了句“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打电话给夫人,带您到医院看看”

    “褪黑素。”钱谨裕掏出药瓶摇了摇,在佣人了然的目光下,他躺到吊篮里,身体对着暖烘烘的太阳,慢慢地合上眼睛。

    佣人知道些褪黑素的作用,当代青年基本上都会接触到这类药,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做手头的工作。

    外面的阳光越来越大,钱谨裕的身体越来越暖。他睁开眼睛,指尖按在眉头上,失神地盯着这座宅子看了许久,脑袋里响起嘀、嘀、嘀的声音,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模拟时钟,9:58、9:59、10:00。

    打扫客厅的佣人一直留意少年的举动,少年站起来的瞬间,身体明显晃了一下,他站了片刻,神色如常上楼。佣人挠了挠额头,方才少年大概腿麻了吧。没过几分钟,少年围一条红色的围巾,戴一顶浅色帽子,穿一件过膝羽绒服下楼,佣人停下手中的活,问道“您要出门吗午饭还回来吃吗”

    “不了,出去见几个朋友。”钱谨裕笑了笑,挑了一把奢侈彰显身份的车钥匙出门。

    汽车驶出老宅,佣人大口喘一口气。少年太安静,弄得她不敢用力做事,浑身不得劲。

    钱谨裕走后没多久,到他和温阳房间打扫的佣人拎着垃圾袋下楼,小声嘀咕“掉太多头发了吧,掀开被子,乌漆麻黑的头发铺在枕头上,吓了我一跳。”

    “我儿子才三十出头,整天大把大把掉头发,发际线上移不说,头顶上也没几根头发,整天说工作压力大,天天熬夜加班,能不掉头发嘛。”

    “现在的年轻人浑身都是病,简直是病青。”

    “都别聚在一起聊天,赶紧干活。”

    聚在一起的佣人立刻散开,各做各的事。

    他们口中议论的钱谨裕,离开老宅开车去了趟监狱,找监狱长了解钱忠国、王萍萍的近况。

    “这两人刚进来,天天闹着上诉,二审和终审都维持原判,他俩一夜之间想通了,积极改造,服从命令,在监狱里表现相当的好,五年前减刑三年,三年前减刑七年,一年前又获得减刑,如果他们俩一直如此,或许被提前释放也说不准。”

    钱忠国、王萍萍在监狱服刑整整八年,一位亲属也没来看他们,监狱长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来看他们。眼前这位让人心生好感的少年说是二人的亲属,监狱长如实告知二人的近况。

    围巾被钱谨裕往上提了提,提到遮住鼻尖的位置,垂眸说了声“那挺的好,希望他们积极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监狱长以为少年会去探视二人,可没想到少年丢下一句鼓励的话,便转身离开监狱,他高声喊道“你不见见他们吗”

    “不了。”钱谨裕走的有些急促,发颤的指尖藏在衣兜里,每一步就像踏在棉花上一样,那么绵软无力。

    监狱长嘿了一声,转身回办公室忙自己的事,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勺。中午他看到钱忠国、王萍萍,突然想起有这么一件事,就随口提了一句“上午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找我询问你们的情况。”

    “陌陌”王萍萍的掌心在衣服上擦了擦,忐忑地问道,“他怎么没探视我们”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没和陌陌在一个监狱,也不知道陌陌近来什么情况。前几天她和丈夫还提起陌陌,陌陌早出狱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看他们,没想到人这么不经叨念,还没过几天呢,陌陌就来了。

    “希望你们积极改造,早日出狱,我看他走的挺匆忙,可能有事就没时间探视你们。”监狱长说道。

    “我们一定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有生之年能一家三口吃顿年夜饭。”钱忠国非常激动,整颗心都在颤抖。

    监狱长点了点头离开这里,夫妻俩陷入幻想中,陌陌毕竟在上流社会生活了十八年,交了一帮子有钱有势的哥们,陌陌想要开公司还不简单,他哥们一句话,设备、人脉、资金都有了,他们出去后就可以享福喽。

    14:57,钱谨裕在咖啡厅坐了将近三个小时。

    他挖一勺白砂糖放入咖啡里搅拌片刻,眼睛却被杂志上的内容吸引,他忽然眉头一皱,慌张地掏出手帕捂住鼻子站起来,疾步朝卫生间走去。

    冰凉的水落在掌心,泼洒在毫无血色的脸上,落在面盆里的水却带一缕缕惊艳的红色。钱谨裕双手撑住面盆,发梢的水珠一滴一滴滴落在面颊上,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勾起嘴角,鼓起腮帮,弯弯眼睛,就这样无声息笑了许久,脑海中再次响起嘀嘀嘀

    他直起身子整理一下着装,心是轻盈的,步伐却是沉重的回到靠窗的位置上。他拿起汤勺缓缓地搅拌杯中的咖啡,偏头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行色匆匆的行人,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编辑一段话发送给温殊,便端起咖啡,边翻看杂志边喝咖啡,待杯中的咖啡见底,他弯曲手臂,脸埋在臂弯中,缓缓地合上沉重的眼皮。

    这时,在绿荫后面,一双疯狂的眼睛闪现出快意,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他竟能用肉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男人身体逐渐僵硬,体温逐渐变凉,呼吸渐渐停顿,他压抑住激动地心情,从阴影中走出来,眼尾又瞥一眼已死的男人,嘴角不自觉往上扬,回到包间,这群轻佻的、恶劣的、狗眼看人低的幼时伙伴居然顺眼多了。

    魏铭抬起脚放在桌子上,叼着一根烟和被掌权人放弃的伙伴聊天“老子就不信了,他温殊能一辈子只手遮天。”

    “魏哥,咱们合伙开娱乐公司,你说干不干吧。温殊从不和娱乐圈的人有交集,这是一个机会,待咱们的公司成了娱乐圈的龙头老大,还能把小小的温氏看在眼里吗”

    “我家的老家伙眼瞅着没几年可活,以后我们过怎样的生活,还真难说,不如趁着老家伙还有一口气,我们多少还能从老家伙手里弄点值钱的玩意,闯一闯吧。”

    “温陌长相是时下女生喜欢的类型,这样吧,我们给你改一个身份,你做我们公司的艺人,收益二八分,你没意见吧。”魏铭用打量货物的眼神上下扫视害惨了他们的仇人。

    温陌明白魏铭八,他二,虽然这个提议极其不公平,可温陌一脸感激应了下来。

    这群人在包间里商谈开娱乐公司的事宜,谈着、谈着,就到18:32,他们离开换个地方继续谈,就看到警察封锁这间咖啡厅,所有人不得随意离开。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隐约听说这里死人了,魏铭呸了一声,说了句晦气,带人又重新回到包间。

    医院

    “可以确定死者在15:00到15:30之间去世,在死者胃里发现氰化钾,另外死者血癌晚期,其实也就能活一个月。”医生合上文件夹。

    温殊眼前一黑,身体往后倾,他靠在墙上才稳住身体,就听到警察说。

    “有没有可能死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化疗又太痛苦,所以选择自杀。”

    “不会的,我的孩子15:09给我发了信息,告诉我17:00他直接开车到一小接阳阳,他不可能自杀,晚上我们有家庭活动,他也别期待,还说想看这座城市的夜景,他不可能自杀。”

    温殊身体发颤,上下嘴唇不停地哆嗦。

    17:00,他和妻子准时抵达一小,17:30,孩子们都被家长接走了,他、妻子、阳阳一直没看到谨裕的身影,打了几十个电话也没打通,他开始慌张,打电话报警,警察告诉他们没达到立案程度,他和妻子分开盲目找了好久,依旧没有消息。

    他想到这样找等于大海捞针,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他又把谨裕发给他的照片发送给秘书,让秘书不管用什么办法,最短时间确定照片拍摄的地点在哪里,十分钟他收到秘书的短信,半个小时左右他赶到咖啡厅,却发现孩子

    警察面露严肃“可以给我看一下短信内容吗”

    如果真如死者父亲说的那样,那么死者的确自杀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他杀,那人和死者又有什么仇怨呢

    温殊掏出手机,手机在他手中扭动着,跳着舞,不听他的话,怎么解锁也解不开。他滑坐在地上,手指拼命戳手机屏幕,解开啊,快点解锁啊。

    梅文珊得知谨裕在医院,她把阳阳交给司机,便马不停蹄赶到医院,问了前台护士,一路奔跑到丈夫说的手术室,远远地看到丈夫蜷缩在地上,哭的和孩子似的,有一名警察不知道和穿手术服的医生聊什么,另一名警察不知道和丈夫说些什么。

    她只感觉天旋地转,心脏咚咚咚,即将跳出胸口,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

    路过的护士疾步走上前,看清梅文珊的脸色,慌张大喊“医生、医生”

    几名护士急匆匆推梅文珊进手术室,紧接着几名医生走进手术室,手术室的门被关上。手术室灯亮起的瞬间,手机屏幕终于被解开。

    警察拿起手机反复看几遍,他刚有点思路,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他眉头紧皱接通电话。

    “我们调取咖啡厅监控,14:59死者离开座位,15:01死者返回座位,在咖啡里倒可疑白色粉末,搅拌一会儿,15:03放下汤勺离开座位,15:06死者再次回到座位,15:08死者掏出手机,15:12死者喝下咖啡。我问过咖啡厅经理,为什么死者在那里睡了这么久,没有人前去查看死者的情况,咖啡厅经理说死者特意嘱咐服务员,他要在这里坐很久,不让服务员打扰他。可以初步断定死者是自杀,你那边情况如何”

    “你怎么断定两次回到座位的都是死者”警察盯着手机短信,字里行间,死者确实没有轻生念头。

    “14:59,死者脖子上围一条红色围巾,头上戴一顶帽子,用手帕捂住嘴巴离开座位,15:01,死者同样的装扮”咖啡厅警察边说边盯着监控回放,他的瞳孔猛地缩小,让同事按倒回键,反复看了几次,最后让同事放大照片,“不仅着装一样,身材也一样,但是15:01死者往咖啡里倒白色粉末,却戴了一个手套。”

    死者身上有一个手机,但是没办法解锁,必须送到局里让专业技术员解锁,咖啡厅的同志没看到死者给温先生发的短信,的确容易被误导。警察把他这边了解的情况告诉同事“死者自杀的可能性极小,你那边再认真重新排查一下。我这边死者的母亲受到刺激,还在手术室抢救,死者的父亲情绪十分不稳定,暂时没办法做笔录,那边你多留一点。”

    “行,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咖啡厅那边的警察挂断电话,抛开被禁锢的思维,召集警察重新梳理一遍案情,“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如果是他杀,一定会留下线索。”

    “是”

    20:32,医院的警察从死者父亲口中断断续续了解到关于死者的事,立即打电话通知同事“要说死者得罪什么人,可能和八年前轰动一时的狸猫换太子案子有关,死者被动的得罪一些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我已经找同事调出当年的案子,你那边仔细记录咖啡厅里所有人信息,带回警局排查。”

    “我这边消费者情绪波动厉害,再不放他们走,估计我们又得被投诉。”咖啡厅这边的警察挂断电话,召集一部分警察重新做笔录,这次笔录内容包含在哪个城市哪所学校受到教育,他呢,则上网搜查八年前的案子。

    凡是做好笔录的消费者留下联系方式、登记好身份证,就离开咖啡厅。外边的人走了一大半,警察带经理敲包间的门,让他们出去做登记。

    魏铭大骂晦气,如今他不是八年前受宠的小少爷,如果进了局子里,老爷子绝对不会捞他。他明白不能和警察硬碰硬,一脸不情愿和警察出去做笔录。

    这群公子哥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十分配合警察做笔录,也就不扎眼,温陌混入其中也就不引人注意。

    这群人做好笔录,耸了一下肩膀就要离开。警察关上手机,还有几个人候着做笔录,他准备绕着咖啡厅转转,然后收工回警局整理材料。

    一群歪七扭八的少年从他身边走过去,其中一名腰板笔直的少年引起他的注意,当他看清少年的侧脸,连忙掏出手机,手机上一名戴着手铐的少年和眼前的少年是同一个人。一道白光闪过,警察走到这群少年前面,拦住他们“你们暂时不能离开,需要和我们去一趟警局。”

    “吴哥,在后厨下水道里找到一顶帽子,一条围巾,暂时没有找到手套,不知道这些和死者有没有联系。”

    温陌身体僵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不过还是被时刻留意他的警察看在眼里“把这几个人都给我带回去,连夜审讯。”

    这些人想反抗,最终被警察制服,带回警察局。

    钱谨裕、兀一一直跟在警察身后,目睹警察审理案子的整个经过,一开始温陌拒不承认,好在法医在帽子中找到几根头发,被臭水沟的水浸泡过得头发组织发生些微变化,经过法医努力,帽子里的头发dna和温陌的头发dna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多,直接扣押并起诉他。

    12月15日,温陌上了法庭,法官在无期徒刑和死刑之间犹豫很久,温殊夫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恳请法官看看他们的孩子一生的经历。

    死者什么也没做错,做错的事钱忠国夫妻,一场蓄谋已久的换子,改变死者一生。而死者在仅剩的最后一个月,想享受家庭的温暖,却被眼前的被告破坏,这个案子让人压抑、喘不过来气,死者活了二十六年,不知道什么事亲情,什么事友情,刚学会什么是微笑,就回来和家人团聚,就这么离开了。

    这件案子反复开庭,12月17日,12月21日,12月25日,在12月25日下午五点,法官最终宣判温陌死刑。

    温陌被警察押解,经过温殊、梅文珊身边逞凶说“我享受十八年爱的呵护,如果你们对我始终如一,我怎么会杀死钱谨裕呢钱谨裕为什么会死,都是因为你们变心了,是你们害死他的。”

    说完,他对着镜头没有一点慌乱“钱谨裕得了血癌,他活着就是受罪,我好心帮他解脱,有什么罪,你们凭什么判我死刑,我不服,我要上诉。”

    对着镜头,他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认为全世界欠他的,温殊夫妻欠他的,不该收回去给他的爱。

    “谨裕的墓地我们已经选好了,而你的,死后谁给你收尸,钱家、王家那边的亲戚对你避之不及,钱忠国夫妻还在监狱里服刑,造成今日的结局,你罪有应得,一点也不值得同情。”温殊推着妻子离开法庭,让温陌死的干脆利落,他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想到钱忠国夫妻下半辈子多么凄苦,他就觉得十分快意。

    张狂的温陌终于露出害怕的神色,他扭动身体拒绝配合警察“我没罪,我要上诉,我是温家接班人。”

    钱谨裕风光下葬,不是这样的,所有的一切全弄乱了,他应该风风光光,钱谨裕应该像下水道里的老鼠。

    无论温陌如何惊恐、如何反抗,最终他还是被木仓决,真像温殊说的那样,钱、王两家没有一个亲属愿意给他收尸。

    12月27日,阳光格外灿烂,钱谨裕坐在墓碑上,静静地看着前来悼念他的人,其中大部分人他不认识,只认识温家人,好像就没有认识的人了。

    梅文珊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在明媚的阳光下,几缕刺眼的白发闯进他眼中,钱谨裕眸子颤抖几下,最终只能抿唇。

    她坐在轮椅上,被胡子拉碴、眼底淤青、双眼布满红血丝的温殊推着往前走,送他们的孩子最后一程。

    墓碑里嵌着一张青年的照片,孩子那双清澈、纯粹的眼睛,浅浅的笑容刺痛她的眼睛,梅文珊捂住脸,弯腰失声痛哭。

    “谨裕在日记中写到,一切都错了,错的非常离谱。他希望我、你、阳阳的人生是正确的,不要留下任何遗憾,认认真真的活着,拼劲全力活着,我们已经对一个孩子不负责,那就必须对另外一个孩子负责。”

    他的孩子在日记中发出最后的心声,他们有责任完成谨裕的愿望,他们的小家庭应该是健康的,幸福的,充满笑声的,这便是谨裕希望拥有的家庭。

    温殊扯了扯嘴角,想要勾出和谨裕一样的笑容,没笑出来,眼眶中却盛满了晶莹。

    谨裕不想阳阳过早的经历生离死别,他和妻子骗了阳阳,告诉阳阳谨裕去很远的地方旅游,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等谨裕的案子结束,他和妻子带阳阳到另一座城市生活。

    梅文珊好几次险些昏厥,她害怕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就离开这座城市,所以强逼自己多陪陪她的孩子。

    这场送别仪式注定是心酸的,让人几度呼吸不过来的,报纸上意气风发的温殊夫妇没了精神气,就好像灵魂随着少年埋葬在墓碑里,却强硬地扯出微笑,没有一个人斥责二人,他们知道墓碑下的少年喜欢别人对他发出善意的微笑。

    一群罪犯守在电视机旁,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了解外边世界的途径。

    “温陌投毒杀人,证据确凿,本月二十五日下午被判死刑”

    监狱长透露,到年底他们表现的还十分优秀,有望减刑,这次减刑比以往都要多,钱忠国、王萍萍脸上挂着不能忽视的笑容,听到这个报道,两人脸上的笑容凝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个叫温陌的和他爹妈一样,根子坏了,怎么教也教不好。”

    “前几天的新闻,早已被处决了吧。”

    “新闻上提到他爹妈无期徒刑,你们猜他家亲戚会给他收尸吗”

    “谁粘谁晦气,亲戚们躲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给他收尸。”

    这群犯人对温陌冷嘲热讽,他们的笑声刺激到钱忠国、王萍萍,心中的绝望和怒火无法宣泄,随手拿起一个东西砸这群该死的人。所有人都该死,他们家陌陌是天之骄子,生下来就是富贵命,一切全是温殊、梅文珊的错,如果他们继续疼爱陌陌,所有的事情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即便钱谨裕死了,温殊夫妻也不会伤心、难过,这不好吗两家人共同受益,多么美好的结局,为什么事情不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

    钱忠国夫妻陷入魔怔,把狱友们当成钱谨裕,发狠地往死里打。

    动静闹得太大,惊动狱警,他们迅速冲进来制服钱忠国夫妻,火速汇报狱中发生的事,没多大功夫就安排好医院,送受伤的罪犯到医院治疗。

    这一事件影响十分恶劣,钱忠国夫妻被隔离,狱长到隔离间,要弄清楚什么促使这对积极改造的夫妻做出这种事。

    “我们想要的,你给我们不就行了吗钱谨裕就不会死,都是你们自作聪明害死钱谨裕,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事情就不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你们为什么执迷不悟呢。”王萍萍面孔狰狞,“责任不在我们,要判就判温殊、梅文珊死刑。”

    钱忠国失魂落魄大笑几声“我儿子死了,都是被那对夫妻害死的,你们为什么不去抓那对夫妻,为什么”

    他激动的站起来,厉声质问监狱长。

    监狱长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合上记事本离开隔离间,回到办公室给上级打了一通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划掉钱忠国夫妻的名字。

    “时间到了,我到下个世界点等你。”兀一化成一缕红雾,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钱谨裕离开监狱,飘到温家老宅,这座老宅已经人去楼空,寂静的有些可怕。他窝在吊篮里合上眼睛,再一看,只见吊篮在晃动,里面空空如也。

    12月30日,因为各种事情耽搁,南浔才看到钱谨裕去世的报道。早些年他在国外发展,近两年才回到国内发展,因此错过八年前那个案子,也就不知道在钱谨裕身上发生的事。

    他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明明还很年轻,怎么就没了呢世界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也许是凑巧罢了,照片上的男生根本不是他不愿提起的幼时伙伴。

    “南哥,别玩手机了,马上到机场出口,有粉丝接机。”助理提醒道。

    高中毕业后,卓元千公费到国外留学。他二十六岁博士毕业,在国外他小有成就,不管学校还是大企业开出多么有人的条件,他毅然决然选择回国发展,要狠狠地打那小人一巴掌,证明那小人当初为了钱,抛弃他们之间的友情,是多么错误的选择。

    受那小人的影响,他不愿意交朋友,更准确说他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心,听到有人说友情如何、如何,他对此嗤之以鼻,他及爸妈遭受到的磨难,怎么可能忘怀,他就是想看到自己功成名就,那小人如何死皮赖脸和他套近乎。

    国人喜欢玩b,他没有卸载在国外玩的社交软件,下载一个国内人喜欢玩得社交软件,热搜置顶一个人的名字,他的心猛然颤抖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点开这条新闻,随着下拉看到更多关于那小人的消息,他整个人像雕塑一样僵在那里。

    “南浔、南浔”眼尖的粉丝看到南浔,惊喜地举起拍子往前跑。

    卓元千被粉丝挤在中间,刺耳的高音拉回他的心神,他握紧手机艰难地挤出人群,刚挤出去一点,又被平日里较弱,现在却力大无穷的粉丝挤到中间,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小时候这双眼睛经常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南浔也注意到粉丝群中鹤立鸡群的男人,原本被遗忘的记忆,因为钱谨裕变得清晰。这个男人和小时候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南浔神情凝重,没有做停留,匆匆离开机场。

    粉丝有些失望“谁惹南南不开心”

    以往南南遇到粉丝,都会很温柔对粉丝笑,今天南南太严肃,使得他们很失落。

    没过多久,粉丝们看到南浔在社交账号上发表推掉近期的商演活动,没有说明理由,字里行间却莫名的伤感。

    次日下午,娱记拍到南浔被送进医院,医院保密工作做得好,尚不得知南浔身体状况如何。

    他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的演技又有新的突破,要和著名侦探导演合作,拍摄一部烧脑电影。

    次年年尾,这部电影上映,他一揽拿下好多奖项。

    他风头正盛,财经界崛起一个新秀,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商界站稳脚步。

    这两人水火不容,圈内的人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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