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世界

    孟母情绪激动, 不愿意配合公安,最终还是被公安带回看守所。在看守所里孟家人相遇, 互相指责对方, 把过错全推在孟母身上, 孟母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姚博恩的日子更难过, 因为孟家人把总账算在他身上。

    姚博恩想回家, 发誓只要他出去,以后再也不嫉妒钱谨裕, 更不会给大哥使绊子。

    孟六叔小儿子蹲在墙拐里, 他双目无神,抠着指甲,碎碎念念, 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

    “队长。”公安和队长并排站在一起, 视线穿过铁窗户,看这些罪犯现状,以及他们是否有悔改之意。

    “尽快把材料递交给法院。”队长转身离开看守所。

    “那个,孟六叔的小儿子完全不知情, 瞎凑热闹”

    “他早已成年,难道不能判断什么事该做, 什么事不该做吗”队长打断同事的话。

    “是,队长,我立刻梳理材料。”公安推自行车跑两步,跨上自行车朝公安局方向飞驰。

    这几天, 孟家人来回奔波于钱家和公安局之间,从公安那里得到消息,孩子们已经认罪,整个人顿时没了魂。

    他们不相信孩子能做出这种事,请求和孩子见一面。他们和孩子们谈了二十分钟,知道这一切全是孟四婶出的主意。他们的孩子提起钱谨裕说的一句话,孟四婶不叫上她的儿子们偷东西,而是叫上他们,就是怕她的儿子们有什么闪失,让他们冲在前面承担风险,她的儿子在后面享受成果,算盘打得真响。

    这下子孟家其他房的人不愿意,他们的儿子替孟四的儿子们坐牢,心中的火气消不下去。这些老一辈人中,孟六叔最憋屈,他小儿子冤枉啊,恨不得冲进看守所撕碎孟四婶。

    现在孟家人出门最害怕听到,“记住财不能外漏,被孟家人惦记上,小心孟大伯兄弟六人的儿子们去你家抢劫。”

    “孙子,你孟大爷、孟二大爷孟六大爷的儿子全蹲在局里呢,你长大千万不能跟他们学,知道吗”

    孟大伯只有六兄弟,六个兄弟的儿子一个不落被孟四婶坑进公安局,罕见、太罕见了,纵观整个沪市,第一次出现一门六人全进局子里,邻居们怎么可能不议论,怎么可能不远离他们。

    孟父不但要忍受邻居们的闲言碎语,还要忍受兄长、弟弟们冷暴力,嫡亲的兄弟和自己反目成仇,他心里难受哇。和几个儿子、儿媳聊天,让他有所感悟,使得他把所有的错全推到孟隽身上。

    若不是孟隽吃里扒外,他们会想出这个办法逼孟隽回家吗

    又过了一个星期,开庭的日子已经确定下来,就在下周五下午两点半。

    从姚母被抓,到确定开庭日期,孟隽没有去见母亲,也没有回本家一趟。不过他从公安那里了解到母亲这样做的理由,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笑记忆中的父母无条件关爱他们兄弟几人,仅仅十年没见,他撞破脑袋也想不到父母为了建手工作坊,会做出这种事。

    孟隽失望的同时,更加珍惜自己的小家,唯一妻子、没有成年的孩子依赖他,无条件信任他,让他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临渊、池鱼、温洵、时菲度过一个惊险又刺激的夏令营,让四个孩子结下深厚的友谊。四个孩子回到大院,经常凑到一起玩闹。

    临渊偷瞄一眼孟隽,朝小伙伴们招手,用手挡住嘴,挨个趴在小伙伴们耳旁,小声说道“我知道为什么姑父唉,”他学姑父的神态长“唉”一声,又四十五度仰望,看空中的飞鸟,忽然想到爸爸说的话,他就对伙伴们说,“爸爸说雏鸟能够翱翔,就离开鸟巢,和鸟妈妈形同陌路,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和鸟妈妈见面。”

    三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眼中全是困惑。

    临渊挠头嘿嘿两声“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你们不觉得姑父叹气时,这句话形容姑父好合适吗”

    “无聊,鱼鱼、温洵,我们到弄堂里找言言玩。”时菲吐出舌头扮鬼脸,拉着两个小伙伴跑到弄堂里。

    临渊掩面尴尬地叹口气,明明爸爸和他说这句话,他瞬间感觉爸爸在他心中的形象拔高三丈,为什么小伙伴人却觉得这句话无聊。

    当临渊从尴尬中回神,听到小伙伴在弄堂里和其他小伙伴玩,他边跑边喊“带上我。”

    院子里面只剩下大伯家的两个丫头片子和池鱼的妹妹在一起玩毛线,童童冲上前抢夺毛线,听到三个丫头片子闭上眼睛瞎嗷嗷,他得意地抬起下巴,像小牛犊子似的冲到厨房,当着三个丫头片子的面把毛线丢进火里。

    火舌急速吞噬毛线,眨眼的功夫毛线化成灰。

    童童靠在妈妈腿上,扒住下眼皮,朝她们“略略略”

    钱惠敏出门带着三个孩子进屋,拆开一包萝卜丝给三个孩子,让她们坐在屋里玩。

    三个丫头片子进屋就没出来,童童猫着身体悄悄靠近钱家的门,偷偷伸出头往里看。

    姚博恩媳妇被辣椒呛得直流眼泪,拿湿毛巾捂住鼻子翻炒菜,三分之一的菜和三分之二的辣椒装盘出锅,刚倒油,准备炒第二道菜,就听见儿子哭喊声。

    她往锅里倒半碟红辣椒,半碟大白菜,才扭头看儿子怎么了。

    “奶,两个馋鬼背着我偷吃东西,你管不管啦”童童一下扑倒在地,又是捶地,又是打滚。他倒是想去抢萝卜丝,但是三个馋鬼坐在钱惠敏身边,他刚踏进门,被钱惠敏瞪一眼,他又退出来。

    “以后叫妹妹,听清楚没有。”童童天天惹事,就像邻居说的和他爸一个德性,没有温洵乖巧懂事。如今姚母只要看到童童耍无赖,脑子抽疼,恨不得拎起他的双腿,朝他屁股上踹几脚。

    童童打一个哭嗝,错愕地看着奶奶,被奶奶冰冷的眼神吓得哇一下大哭“你不是我奶奶,我奶奶看到我哭,抱起我,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肉哄我。”他扑腾几下坐直,闭上眼睛,昂着头,“你滚出我家,我要找我奶奶,你滚”

    姚母抓住他的胳膊往上拽,这孩子就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啪啪”她扯掉童童的裤子,给他两巴掌。

    “咣当。”锅铲被姚博恩媳妇丢到地上,也不管锅里的菜,她怒气冲冲跑到儿子身边。

    “呦,钱家人不愿意给博恩一条活路,这么快巴结你大儿子,开始心疼两个丫头片子。”

    她找钱谨裕好几次麻烦,每次都被钱谨裕坑,差点把自己整进公安局,还要赔钱谨裕医疗费。姚博恩媳妇不敢找极品麻烦,把希望全压在公婆身上,公婆倒好,在钱谨裕手里吃了两次亏,转头讨好他们大儿子,她心脏快被公婆气衰竭。

    “博俊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我亲儿子,孝敬父母天经地义,还用我巴结吗”姚母恨死眼前的女人,都是这个女人挑唆自己和博俊的关系,让自己做了几件惹人误会的事。若不是看在博恩有案底,出狱后不好找女人,她恨不得现在把这个女人踢滚蛋。

    这对婆媳俩,自从被他吓唬的几次,就不敢找他麻烦。但每天傍晚这对婆媳都要吵一架,无论吵得多凶狠,次日婆媳俩像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去上班,下班回家又要吵。

    大院上空笼罩呛鼻的辣椒味,钱谨裕不得不出言打断她们“姚姨,你家锅着火啦。”

    话音刚落,钱谨裕连打三个喷嚏。

    姚母又和儿媳妇互骂两句,才慢悠悠转头,眼睛好像要跳出眼眶,“救火啊”她边叫边跑,“咳咳咳”眼泪、鼻涕被熏得往下流,手忙脚乱盖上锅盖。

    她眼睛睁不开,闭上眼睛摸索开关,约莫过了一分钟,她才关掉火。

    她冲出厨房跑到钱家门口,抹了抹眼泪鼻涕,指着钱谨裕“缺德鬼,看见我家锅着火,也不知道帮忙灭火”

    “你家到底多爱吃辣椒,你看我眼眶,”钱谨裕俯身,扒着眼睛给她看,“肿了。我在厂里也是一个人物,你让我顶着肿眼泡怎么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哭泣包,晚上被熙囿欺负的咬着被角哭,我脸往哪里放。”

    姚母又抹了一下鼻子,眯着眼睛瞅了瞅“原来你不是婷婷,我还纳闷婷婷怎么突然长这么高。”她害怕钱谨裕下句到医院躺一天,赶紧脚底抹油,跑到儿媳妇身边,指着儿媳妇鼻子骂道,“辣椒多贵你知道嘛,你这个败家娘们。”

    “余琼成了你儿媳妇,我成了败家娘们。”姚博恩媳妇笑了一声,“我喜欢吃辣椒,你让我做饭,我当然按照我的喜好做喽。”

    姚博俊让眼睛放松一会儿,走到窗前眺望远处。他收回视线,多看了钱谨裕两眼,朝钱谨裕点头,目光在母亲和弟妹身上停留一秒钟,双手扶着窗框,关上窗户继续写作。

    钱谨裕掀了掀嘴唇,在婆媳俩吵得愈发激烈声中,他转身回到屋里。

    “我问过公安,姚博恩充其量嘴贱闯下祸,他的意思让妈接我们一家人回家住,再问谨裕要十年工资款,并没有明确怂恿妈偷窃,顶多关一个月。”孟隽撇头,看着互相揭短的婆媳俩,“为什么我在她们身上看到姚博恩坐五年、十年牢,她们豁出去了,再也不用维持表面和平。”

    “这对婆媳只敢在我面前横,见到公安恨不得缩进地洞里,当然不知道姚博恩的情况。再加上孟叔、你兄弟有时威胁你,有时低三下四求你,孟家人还不忘吓唬婆媳俩,说姚博恩是总参谋,罪名比姚姨重,婆媳俩理所当然认为姚博恩四五十岁才能出狱。”钱谨裕摊手,颇为无奈,“就是这么狗血。”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知道萝卜丝是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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