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世界

    郑桃儿手紧紧抓着篮子手把,笑脸盈盈走上前拎着网兜塞进篮子里,将篮子随手塞进丈夫手中,扶着肚子‘哎呦’一声。

    钱谨裕焦急道:“怎么了?”

    “这个小祖宗知道他爸回来了,开心的在我肚子里翻跟头呢!”郑桃儿拉着丈夫的手覆在肚皮上。

    她没想到孩子这么给面子,丈夫接触她的肚皮,孩子就使出连环踢。见丈夫先是惊讶,后是惊喜,最后眉眼中全是担忧。郑桃儿苦着脸道:“你不在家,我跟他说话,理都不理,最多在我肚子里翻个身子。”

    钱谨裕配合道:“这么小,能分得清人?”

    “能得。”趁着丈夫的心神被肚子里的孩子吸引,郑桃儿牵着丈夫走进厨房。不提零食的事,自己坐在灶台下烧火,丈夫在上面做饭,捡着说她和孩子之间发生有趣的事,丈夫果然忽略外边几个魔星。

    两个大点的孩子趴在厨房的门框上,其余三个坐在门槛上,可怜兮兮地盯着三叔,像魔音一样呼喊着‘三叔’。他们叫了半天,三叔不光不理他们,还对着坏女人笑。

    钱大嫂看着冒着青烟的烟筒道:“妈,敬文说三弟回来了。”

    她又不是聋子,听到了,还带了一篮子的东西回家。钱母加快脚步,脚刚踏进院门,三个孙子冲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哭的可委屈了,她顿时沉下脸,那个女人又欺负孙子。

    还没等钱母指桑骂槐,佳宝、佳明、佳新抱着奶奶的腿往厨房方向拽,“奶,三叔给我们买的零食全被三婶藏起来了。”

    佳新一周岁六个月,口齿不清喊着:“坏女人…”

    有疼他们的人在场,一个孩子坐在地上耍无赖,其他孩子也跟着学,‘要吃东西’、‘三婶是坏女人,三叔走了,就会欺负我们’、‘三婶好吃懒做,惹爷奶生气’…

    丈夫带零食回家,惹出一大堆事,她又不好在丈夫面前直说婆家的坏话。之前她试着从丈夫手中拿零食,想着由她的手分给孩子零食,孩子大概不会这么仇视她。可惜丈夫没给她机会,零食不知怎么又回到丈夫手里,亲自分给侄子、侄女吃。面对神经大条的丈夫,郑桃儿实在没辙,绝不能从她口中说出婆家的坏话,免得影响夫妻感情,才出此下策,幸好丈夫没再拆台。

    郑桃儿脸被灶膛里的火烤的通红,低着脑袋不让丈夫看清她的神色,浅灰色的裤子被水珠染成深色。

    一个月前原主暗中使劲帮助吕芳芳挤兑郑桃儿回乡下,又从中做小手脚挑拨婆媳关系,郑桃儿虽然不用上公,但是张罗全家人的饭。原主每星期在乡下待一天半,在钱家人面前表现出特别宠媳妇,包揽烧饭、洗衣服、打理自留地小菜园,又不着痕迹在钱母面前上眼药水,导致什么结果,不用猜也知道。

    钱谨裕根据记忆使用土灶炒菜,听着外边呱呱噪声,郑桃儿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嘴角划过一丝浅笑。

    外边可劲的闹腾,钱谨裕不动如山操持一大家子吃食。

    孩子闹了这么久,也不见老三露头,哪怕出来解释一下也好,免得兄弟之间产生隔阂。钱母眉心皱成川字型,更加不喜三儿媳,把她最有出息的儿子拿捏的死死的。现在三儿媳不给孩子吃食过过嘴瘾,老三竟然真的不给,是不是以后三儿媳不给他们养老,老三也不会正眼看他们。

    想到这里,钱母的脸色特别难看,指着孙子呵斥道:“嚷什么嚷,一撮子贱骨头,那些东西该你们吃的吗?”

    钱敬强、钱敬礼黑着脸,扯着孩子就往屁股上揍,别看摆出的架势大,真正打到孩子屁股上,没用多大力气。“还敢不敢没骨气问人讨东西吃?”

    孩子哭着嚎着不敢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钱大嫂李玉兰、钱二嫂顾娣看着宝贝疙瘩被打的半死不活,哭着拦着,搬出带着孩子回娘家,两个男人这才停手,闷不吭气坐到墙角根生闷气。

    院子里十分热闹,郑桃儿没见丈夫有所行动,难道他想和稀泥过去,不追究孩子跟谁学骂她的话!没人教孩子,她可不相信孩子会说这么恶毒的话。她捧着肚子,压抑着声音,还是能听说隐忍低泣声。

    钱母一口一个‘贱骨头’走进厨房,三儿媳妇委屈地坐在灶台下抹金豆子,不知道在儿子面前说他们多少坏话,怪不得儿子不出去。

    她唾弃一声道:“她现在这样,怎么着能让你钻裤子?两条腿长在你脚上,不知道出去看看,哪个大老爷们回家钻厨房,你妈我辛辛苦苦生你,就让你伺候女人?”

    老三能娶县里的媳妇,她在村子里腰板挺得更直。她本来很稀罕三儿媳,可三儿媳让儿子和他们家起了隔阂,好吃懒做拿捏儿子,天天只会花钱,看不起他们家里的人,已经磨完了全家人对她的喜爱。

    钱谨裕没把荤素不忌的话放在心上,年轻那会儿,一群朋友聊过比这更荤的话。但是作为母亲,当着儿子、儿媳面说出这番话,太不讲究,让他没来由厌烦。

    “我伺候的不是女人,是您孙女。”钱谨裕放下锅铲,特别严肃纠正钱母的话。

    钱母半天才反应过来老三说的是什么意思,破口大骂‘粪坑里的龟孙子’,到底骂谁,全靠自己对号入座。

    “我大嫂、二嫂第一胎都给你生了孙女,桃儿当然要紧追嫂子们的脚步,”钱谨裕是知识分子,不能说脏话,和钱母说理,“佳宝几个小的说桃儿是坏女人,要把她赶出家门。现在不尊敬他们三婶,以后岂不是连亲爸亲妈也不认,更何况您和他们隔着一辈子,能孝敬您吗?苟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大哥、二哥教育孩子是为了孩子以后成才成人,您别跟着瞎添乱!”

    钱母说不过嚼文嚼字的三儿子,捶着胸口窝,定是搅家精怂恿老三跟他们离心,她现在不灭灭搅家精的气势,改天要爬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朝前走两步,气恼地指着老三的胸口窝,眼睛瞥了一眼锅里的菜,惦记着老三又带什么荤菜回家改善伙食,看到一锅白菜炖豆腐,一丁点油腥都没有,一双眼睛愤恨地瞪着三儿媳,“好啊,我不过说你做饭油放的太多了,你竟然和老三打报告。”

    “桃儿从没说家里一句不好,您怎么老是往岔路上想!还不是我上次回家,你找我抱怨说桃儿炒菜用油费...”

    她好半天也没顺气,颤抖着手指着老三半天,脸憋成猪肝色道:“你给我滚,带着搅家精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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