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寻宝蛇

    送走了蒋兰、宋南升,傅慧脱去素白袍子,换了身灰色细棉布绣暗纹莲花的小裤小褂,蹬上双带袢布鞋,挎了个同色小包。

    坐在庵门前的石阶上等白瑾时,她心中不断回响着蒋兰的话。

    “叫妈妈吗?”说实话,她叫不出口。前世一出生她就没了母亲,幼时有乳母照顾,等到三岁后便有父亲和族老们亲自教导,“妈妈”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

    “福宝!”刚于森林宣泄一通的白瑾,飞奔至傅慧面前,双目难掩兴奋地叫嚷道:“福宝,我恢复了。不!应该说现在的我,比以前巅峰时刻的我还要厉害。”

    “哦,”傅慧从台阶上站起,淡淡地应了一声,撑着他的脊背一跃而起坐了上去。

    祭祀舞后,白瑾觉得自己的对事物的感知更敏锐了,就如现在,他就很清晰地感觉到福宝情绪不高。

    “福宝,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说不上高兴,却也谈不上难过。”对蒋兰,她张不开口叫“妈妈”,却也做不到直呼其名。

    不管怎么说,蒋兰日后都是她的长辈,直接叫名字,于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相悖。

    “因为刚走的那两人吗?”山林中动物众多,福宝身边又有那么多的眼睛盯着,发生在她身上的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口口相传间也能立即传遍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又何况是桃源村上来专门找福宝的人。

    说起蒋兰、宋南升,傅慧倒是记起了一件事,她抬起小胖手,一巴掌拍在了白瑾的头上,“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乱嚎什么,惊得山下的人都忍不住跑上来察看。”

    知道福宝在怪他什么,白瑾理亏道:“是我的错,你看我准备什么礼物给老人家陪礼比较好。”

    “你——陪礼?”傅慧好笑地扯了扯他的耳朵,“你确定是陪礼,而不是再次将人吓倒。”

    “我可以把礼物交给你,由你代转啊。”

    这倒是可行,不过,“代转可以,却不能提你的名字。”

    “无所谓啦。”他买的不过是一个心安,或者说一个向福宝卖好的机会。

    “福宝,”悟空荡着藤蔓从白瑾头上穿过,荡回后几个起落复又追上白瑾的步伐,“你这要去哪呀?”

    不等福宝回答,白瑾先冷哼了一声,“什么你,是你们,你们要去哪,臭猴子你是没看到本大爷吗?招呼都不打一个。”

    悟空两脚夹着藤蔓倒挂而下,隔着段距离脸对脸迎上白瑾,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有脸叫,几天前刚讹诈了我那么多酒酿,还指望我对你笑脸相迎?想得美!本猴不要面子的吗?”

    “什么叫我讹诈,不是你送的吗?还有申明一点,酒酿也不是我一个喝的,还分了些给福宝呢。怎么,福宝还不能要你一点东西?”

    悟空求证地看向福宝,“他分你的多吗?”上午福宝拿了酒酿送礼,他是知道的,只是多少却没探听出来。

    傅慧扫了眼悟空蠢萌的样子,怕他在跟下来又会被白瑾耍骗,遂打发他道:“悟空,我晚上不回庵里,你去帮我看下门吧。”

    “哦哦,”先前的问题立马从悟空的大脑消失,他忙不迭地应道,“好、好的,我这就去。”说罢,扯着细藤朝后几个飞跃,就消失在了树木的枝蔓间。

    “切!”白瑾暗自嗤了一声,“算你小子跑得快。”他还想空口预定一下明年的酒酿呢。

    “福宝我们去哪?”这么会儿飞奔,他们已经越过了平时活动的范围。

    傅慧仔细感受了一番森林中灵气的涌现、流动,抬手朝左前方指了下,“去哪里。”

    茫茫深山,古木参天,林中不知何时弥漫起了飘渺的白雾,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影影绰绰的林木给人一种神秘而又莫测的感觉。

    “福宝!”白瑾有些不安地叫道,“这里好诡异。”

    傅慧侧头朝浓雾深处警告地瞪了一眼,安抚他道:“别怕,继续往前。”

    她感受到了灯笼果的气息。

    白瑾听话地收起竖起的毛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小心前行,渐渐地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已不足五米。

    傅慧微阖了眼侧耳倾听,没有风声没有鸟鸣,静寂间唯有两种声音隐约地响在耳边,一个是水流声,一个是窸窣声。

    这片地形有些特殊,像极了天然形成的一道屏障,“朝右再走千米。”

    千米过后,浓雾散去,白瑾眼前豁然一亮,斜坡下一条二十余米宽的溪流,横跨而过。

    “过来。”傅慧朝身后招了招手。

    白瑾猛然一惊,倏地一下转过身子,诫备地看向林子深处。

    两颗弹珠大小的红色竖瞳于浓雾中闪现,随着沙沙声,白瑾渐渐地看到了他的全貌,那是一条长有两米五,粗如婴儿手臂的青蛇。

    “太小了。”本来她是不想湿了白瑾的一身毛发,准备打发他回去,踩着蛇儿过河呢。现下是不行了,小家伙身上明显带了血腥味,身上还残留着鹰儿的气息,不久前应该跟对方博弈过。

    说一条蛇儿太小,犹如说一个男人不行。小家伙听了,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委屈的不行,“我很有用的。”

    “哦,”傅慧不咸不淡地轻应了一声,拍了拍白瑾,“走吧,去对面。”

    白瑾将蛇儿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纳入眼底,心下一松,收起了戒备,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溪流边。

    “我真的有用,”蛇儿忙摆尾跟上。

    傅慧瞟了眼他爬动间腹下露出的伤口,“在这等着,别下水。”就算是动物,伤口发炎了折腾大了也会死。

    “哦哦,我,我真的有用。”似怕傅慧不信,他急急道:“我知道对面有一处峡谷,里面的空气特清新,待着很舒服……”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白瑾不喜道,特嘛什么玩意儿,上来就想邀宠。

    “我,我,我好奇就想出来看看。”

    哦,还是只涉事不深的蛇,白瑾的眼睛转了转,“你刚才说你很有用?”

    小家伙疯狂点头,“有用,有用,我的感知特别敏感,姆妈说我特善于寻找珍贵的东西,是条寻宝蛇。”

    傅慧眨了眨眼,前世她只听说过寻宝鼠,还是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寻宝蛇。

    “呵!”白瑾嗤笑了一声,不信道:“就你!还寻宝?”真有这么厉害,不说别的光找了药材一通海吃,他现在也不只这个大小吧。

    “呜……我没撒谎……”

    有谁见过流泪的蛇吗?傅慧、白瑾是没见过,白瑾看着他一时有些傻眼,“你,你多大了。”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还没成年吧?

    “呃,”小家伙哭得打了个嗝,“三,三……”

    “三岁。”白瑾猛然松了一口气,他可是打听过的,人类的小孩都喜欢又小又萌的动物。还好这家伙已经三岁了,又这么大个,福宝肯定不会喜欢。

    “三个月,姆妈说我再过九天,就满四个月了。”

    白瑾……他觉得脸有点疼。

    “我真的没有撒谎,不信我找给你看。”蛇儿说着扭头四顾了下,目光盯在了白瑾脚下。

    两只竖瞳冰冷冷的看来,白瑾觉得脚有些冷,挺瘆人的。再说,他脚下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石头,“干,干嘛?”

    蛇儿被他凶得怯怯道,“你右脚踩着的那块,里面暖暖的。”

    白瑾忙抬了抬爪,“就它?”说着,爪子往上按了按,疑惑道:“没感觉啊?”

    “都说了是里面了。”小蛇突然觉得眼前的白狼有点傻,于是很是得意地将尾巴一盘,上身伸直冲白瑾俯视而下,“姆妈说的果然没错,脑子是个好东西。”

    白瑾……

    他眯了眯眼,目光从蛇儿腹部的伤处滑过,搓了搓爪子,有一种想对着那伤再来一下的感觉。

    这么强烈的恶意,小家伙当然是接收满满,忍不住地垂下头缩了缩身子。

    那表情,可怜的不行,给人萌得不要不要的。

    傅慧看得好笑,她拍了拍白瑾的头,“里面有没有宝,等我们回来带上,拿到庵里切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拿山货时,蒋兰注意了,庵堂的厨房里除了些粗粮,细粮那是一点儿没有。而且,看福宝的双手也不像是会做饭的。

    她准备多做些,等会儿给福宝送去。

    二米饭外,她单独给福宝蒸了碗精白米。

    配菜上,她泡了张豆腐皮,用韭菜炒了个豆腐千张,菜园里摘了茄子、黄瓜、豆角。

    茄子酱烧,黄瓜分别与蛋清、蛋黄炒了两盘,豆角配着咸肉炒了一碗,末了又用红枣、莲子、枸杞加少许白糖烧了个甜汤。

    为了能喝到酒,宋南升赖着脸留下来没走,也忘了让人跟里的妻儿说上一声。

    吃饭了,老婆孩子等不到人,便一路寻了过来。

    蒋兰将饭菜给堂屋的两人端上桌,跟老爷子说了一声,拎着篮子准备去给福宝送饭。

    一出门便与来找宋南升的张大妮,和他们的小儿子宋士兵迎面遇上了。

    “蒋兰,你这……”张大妮一边问着,一边探头朝她挎着的篮子瞅,无奈上面盖了帘布什么也没看到,只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给谁送饭啊!”

    “给福宝。”左右福宝明天就来家了,也没什么好瞒的,蒋兰招呼道:“嫂子来找书记的吧,他在屋里跟我爹喝酒呢。”

    那酒酿喝完后,浑身一阵轻松爽快,就连脚脖子上的扭伤都没那么疼了,凭老爷子的见识哪还看不出,这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啊,又怎么舍得给宋南升喝上一口。

    奈何宋南升酒瘾犯了纠缠的厉害,没办法,最后只得将从海市带回来的茅台给他拿出来了一瓶。

    “我说呢都这会儿了,还不见回家吃饭,原来是喝上了。你宋大哥啊,别看平时挺稳重的,那就是个酒鬼,这一喝下午也别指望他做事了。”

    蒋兰讪笑了下,“上午我跟书记上山看福宝,师太以前收集的山货我们背回来一些,等吃罢饭让书记多带点回去。”

    张大妮双眸一亮,“不用他。喝了酒他能自个爬回家就不错了,在哪呢,给我就行。”

    “这……”蒋兰看着手上的竹篮一脸为难,“我等着送饭,要不等我回来再帮你拿。”

    “哎呀,不就是给福宝送饭吗,哪还用你亲自跑一趟啊。”说着,张大妮伸手把篮子从蒋兰手里夺下,转手递给儿子宋士兵,“士兵,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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