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丸抽出了自己的本体, 对着小袖之手。
小袖之手缠在清少纳言身上的布匹松开了, “那么,好吧,不过就请让我跟随着你吧。”
“小白会一直守护着大家的,不要害怕”
清少纳言让小乌丸留下来保护今剑和贺茂义心, 自己和三日月宗近与小袖之手朝着鸭川出发了。
“主君, 请抱紧我。”
三日月宗近带着清少纳言从屋顶上飞快地穿梭着。
“可恶,怎么会有这么多没有神志的小妖怪,全部顺着屋檐爬了上来。”小袖之手在屋顶上刹住了脚,“不行,再这样下去就走不了了。三日月宗近,你带着清少纳言大人赶紧走,我来断后。”
“穿针引线”小袖之手的双手迅速扩展延伸, 带上了红色的妖力, 在四周扫荡了一圈,“这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三日月宗近与此同时加快了速度,黑漆漆的夜晚清少纳言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着寒风刮过脸颊的刺痛感,他用袖子遮住了脸, 握紧了贺茂义心给他的人形。
“主君,到了。”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响起时,清少纳言马上落地了。
此时他们到的是鸭川岸边, 旁边都是低矮的树木, 离大道已经偏移了一段距离。
清少纳言按照贺茂义心的嘱咐, 默念了一遍咒语,然后蹲下身,将人形放入了黝黑的鸭川中,顺流而下。
还没等清少纳言舒口气,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水面上忽然浮起,掀起的浪一下子淹没了岸边的草木,把清少纳言拖了下去。
“主君”
清少纳言听到三日月宗近的一声惊呼,还有背后的一阵拉力,可惜水中的怪物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清少纳言的外衣被三日月宗近扯掉后就跌入了鸭川中。
冰冷的河水灌入清少纳言口鼻的时候,清少纳言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处于死亡的边缘,从来没有哪一刻,他与死亡离得那么近。
他想呼喊,想要呼吸到氧气,但是即使怪物被三日月宗近刺伤后松开了他,但吸水而变得沉重的层层衣物还是将他往河底拽去。
来到平安京时的景象就像走马灯一样回放过,清原相叶对他的嘱托,与安倍晴明还有今剑他们的初遇,宁子皇后体贴而又温柔的声音,今剑陷入昏迷后脆弱的面庞
最后是狭间里八歧大蛇那精致的脸庞,看到清少纳言后挑了挑眉,发出来一声轻轻的“嗯”。
嗯
“主君主君”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由远及近终于传入了清少纳言脑海里,他猛地回过神来,吐出了一口水,咳嗽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话说最后一幕是什么鬼啊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三日月宗近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然后他的目光略带着一些尴尬从清少纳言的胸上又移回了他的脸上。
清少纳言又狠狠打了几个喷嚏,他的衣服吸水后实在是太沉了,三日月宗近为了把他捞上岸就在河里就扒掉了几件,然后现在透过白色的里衣可以看见往日总被层层衣物遮掩的形体,那属于男性的肌肉与骨骼的轮廓。
长发也紧紧糊在了脸上和身上,而此时的月光又感觉是分外得亮,清少纳言觉得自己就像是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一样。
“没办法,这是我的秘密,既然你发现了就要牢牢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清少纳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但面对的人是能够守口如瓶的三日月宗近,倒也不怎么介意了。
“抱歉,我会永远保守主君的秘密的。主人的性别对身为刀剑的我来说,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这种事情不用对我说抱歉了,现在除秽仪式也做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浑身湿透的清少纳言在二月份的半夜已经感觉到仿佛要深入骨髓的寒冷了。
三日月宗近见状就将他唯一的那一件单衣脱了下来披到了清少纳言肩膀上。
付丧神和妖怪的身体素质真的是羡慕不来的啊。
“那只水怪还在河里盘旋着,刚刚已经被我刺了一刀,需要我杀了它吗”三日月宗近的本体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清少纳言转头看向水中的黑影,它又浮现了上来,远远地用它那可怖的黑眼睛盯着他,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嘶吼声,“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灵魂那么香好想吃”
“算了,不用管它,我们回去吧。”
小袖之手已经解决了尾随来的妖怪,赶到了鸭川那里,看到了水鬼一样的清少纳言和光着膀子的三日月宗近,可疑地迟钝了几秒,仿佛在确认他们是谁一样,才走近了过去。
“除秽仪式已经结束了吗我们赶紧回去吧。”
小袖之手取出了绑在后面的针线,制成了几段布匹包裹在了清少纳言的身体上,让清少纳言稍微感受到了一些暖意。
回到了宅邸的清少纳言首先去换了一身衣服,回到正厅时发现今剑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了。
“仪式成功了。”贺茂义心的语气也放松下来。
“太好了,这样大家都能平安无事了”小白高兴地摇了摇尾巴。
“那么我也该去阴阳寮里面了,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阴阳师了,但是现在平安京正是需要阴阳师力量的时候,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那小白去送义心大人一程,很快小白就会回来的哦”
小白从床上跳了下来随着贺茂义心走了出去。
“清少纳言你们能平安无事地回来真是太好了,虽然知道凭借着你们的实力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但吾总还是免不了担心。”
“无妨,那么今晚也算是平安度过了。为了保存精力,大家还是轮班来比较好。”
“那么你们就先休息吧,吾会警惕着周边的状况的。”
小乌丸握紧了别在腰间的本体,站在了正厅中间。
“好,那就拜托你了。”
小袖之手从别的房间抱来了被子,大家就在疲倦中睡着了。
这样不安稳的时间持续了几日,今剑的身体状态也完全恢复了,只是从那个晚上起,清少纳言就没能和今剑说上话。
当清少纳言想去找今剑的时候,今剑在他自己的房间中,却不愿意拉开拉门。
“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进来呢”
今剑靠着拉门在房间里面坐了下来,在拉门上留下了他的背影的轮廓。他好似只是随意地坐着,低着头,仅仅是坐在那里而已。
清少纳言也在缘侧上坐了下来,背靠着那扇拉门,与今剑投下的阴影重叠在了一起,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今剑那边。
“为什么呢”
屋内沉默了许久,清少纳言只是耐心地等着,今剑晦涩的声音才响起
“我知道你为我涉险了,这让我有点害怕还有生气我知道主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意志去救我的,但是想到这样的情感同时也可能为主人带来威胁,我就害怕自己将来会为主人带来同样甚至更大的危险。为什么,为什么主人要将我看得这么重要呢明明,明明只要我对主人怀着这种情感就好了啊。”
“可是感情的交往是相互的,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重视我的心情,那么我也不会回报你这种情感。反之也是。”
“我只是一直都很任性而已”今剑忽然大声说了出来,“小乌丸还有三日月宗近他们,是因为想要作为刀剑保护主人才会留在主人身边,但是我从获得人类的肉体后,只是很想亲近主人,想要看到主人对我露出笑容,想要主人陪伴在我的身边,想要得到主人的夸奖。如果我能像他们那样和主人保持着距离,那么我就不会占据主人心里的位置,也不会让主人为我涉险了。”
“那么,你能将门打开吗连见我都不敢了吗”
“抱歉,我只是觉得思绪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今剑挺直了腰,没有再抵在拉门上。
今剑听到了拉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拖在地上的裳与榻榻米摩擦的声音。
主人会对自己这么看呢会觉得这样的我很软弱吗或者会对我失望吗今剑沮丧地垂下头,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绯袴。
清少纳言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把他的银发揉成了一团乱后,朝他伸出了手,在今剑抬起头错愕的眼神中,说道
“真是丢脸啊,这个时候只要说一声谢谢就行了啊。”
今剑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泪水已经溢出了眼眶,他的手已经比他的意识还要早地握住了清少纳言的手,然后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
那一瞬间今剑的耳边就好像被某些庞大的声音给覆盖住了,他只想抓住清少纳言,就像抓住每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如果将来自己不能陪伴在主人身边,那么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像梦境一般。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一片衣角,一个步伐,一个转身,就能轻易地牵动他的心神。
当坦白的日子变成了思念,当照耀在自己身上的不再是这片月光时,他也会追寻着主人,哪怕仅仅追寻着路边一瞬而逝的衣袖上熟悉的花纹。
“谢谢你,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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