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后族辈

    祝竜朝他说的方向看了一眼, “咦”了一声。

    “好像是水族下的诅咒。”

    她看着王水生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道。

    “一会我们去看看吧。”祝竜收回视线, 夹起一只黄花鱼, 两三口下肚, “那后辈的怨气不小, 我想瞧瞧是谁伤了她。”

    最重要的是, 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林景淮给她倒了一杯酸梅汁, “好,你吃完了我们就去。”

    他方才观那人面相,虽死气弥漫, 却有一线生机。若是没算错, 那一线生机应该就应在旁边的小姑娘身上了。

    王水生将车速提到最高,生生将三十分钟的路程压缩到了二十分钟,到了家门口后,他车钥匙都没来得及拔,直接从车座上跳了下来, 跑进了屋内。

    “媳妇, 孩子怎么样了”

    王春花抹了抹眼泪,让开了身子,“你自己看吧。”

    王水生的视线直直的落在了床上躺着的男孩身上,随即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手脚冰凉。

    “怎、怎么会这样”

    他看着男孩, 喃喃的道。

    床上的男孩像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皮肤有些黑,嘴唇皴裂干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鱼鳞,看起来分外可怖。

    男孩像是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无意识的低声呻吟了一声,“爸爸,我疼。”

    王水生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一米八高的汉子弓着身子缩在了床脚,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却瑟瑟缩缩的不敢碰床上的孩子分毫。

    “当家的,我们该怎么办啊。”一旁的王春花同样哭的不能自已,心脏像是被人用数十根针狠狠的戳了一下,痛的尖锐又绵长。

    王水生整个人像是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身子一阵冰一阵热,神情恍惚,眼神茫然。

    倏的,他眼底聚起了一道光,像是想起了什么,嗖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扶着床柱,平复了下呼吸,安慰妻子,“你先别急,会有办法的,我这就去想办法。”

    说着也不等妻子回话径自略过她朝后院走去。

    后院里空间很大,左边的地里种了一些蔬菜,右边的地里排着一列鸡笼鸭舍,不管是蔬菜还是鸡鸭都长的生机勃勃,一看就知道被人照顾的不错。

    他和妻子出海了近半个月,这院子是谁打理的不言而喻。

    想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儿子,王水生不由再次红了眼眶,他狠狠的按了按眼角,逼回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从东北角的小仓库里取出一把锄头,来到了院子中间。

    那里种着一颗桃树。

    枝叶碧绿,桃花似火,芬芳扑鼻。

    按理说,在盐渍化严重的沿海地区,是种不活桃树的,可他家院子里的这颗桃树却活的精神抖擞葱茏茂盛,成为了村中一大奇景。

    王水生定定的看着桃树许久,随即一咬牙,拿起锄头在桃树下锄了起来,不一会功夫,他旁边的地面上就堆起了一个小土包。

    “叮。”

    又往下锄了一会儿,锄头碰上了什么硬物,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王水生扔掉锄头,蹲下身,仔细的扒拉开缠绕在一起的树根,从下面挖出了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

    盒子上交叉贴张两张黄符,上面的朱砂仍旧鲜红明亮,宛若才画上不久。

    王水生抱着盒子走回了卧室,站在儿子床前,十指紧紧的扣在盒子上,眼中闪过挣扎。

    “当家的,你从哪里挖出来这么一个盒子”王春花见丈夫隔了半个小时才进来,沾了一身泥土不说,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黑色盒子,那盒子上还贴着两张黄符,诡异的纹路看着有些渗人。

    “这”王春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护在肚子上,“当家的,这是啥”

    王水生抿着唇,不答反问,“酸果呢”

    “在李婶家和狗蛋玩呢。”

    酸果是她的儿子儿,“酸奶这个样子我也不敢叫他回来。”

    “嗯,这样最好。”王水生沉着脸,小声的低喃,“省的吓到他。”

    “你说什么”王春花没听清,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说你也去李婶家呆一会吧。”王水生低头看了怀里的黑色檀木盒一眼,“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去找你们。”

    “不,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王春花心头一跳,想也不想的道。

    “当家的,你该不会是瞒着我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吧”她狐疑的看着王水生,心中愈发不安,她的视线落在那个黑色盒子上,再次问道,“这个盒子里装了什么是不是和酸奶的病有关系”

    王水生咬了咬唇瓣,舌尖传来一阵铁锈味,他舔了舔唇,最终一咬牙,声音发涩的说,“酸奶不是病了,他是被诅咒了。”

    “你说什么”王春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诅咒酸奶为什么会中诅咒”

    王水生垂下头,刚想说什么,躺在床上的酸奶突然痛呼了一声,双手不断的在身上挠动起来。

    很快,他身上就见了血。

    “我按住他,你去找跟绳子来。”王水生将盒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双手紧紧的按住儿子的小手,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妻子喊道,“快,不能让他挠。”

    王春花这才回过神,转身去了仓库找了一根粗麻绳,王水生狠着心用绳子将儿子的手脚绑住,不让他乱动。

    “来不及了,这事我以后再和你说,先救儿子要紧。”

    王水生重新拿起盒子,指尖捏着黄符的一角,用力撕了下来。

    “呼。”

    一道白光从盒子里冒了出来,同时屋子里阴风大作,吹的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茶杯茶壶碎了一地。

    就是大人也不禁被吹的退后了好几步。

    “老婆。”王水生眯着眼,被大风吹的眼泪直流,他弯着腰,踉踉跄跄的朝妻子走去。

    “哗,哗,哗。”

    无风无波的海面上突然刮起了一道大风,汹涌的波涛瞬间涨起了七八米,朝着海岸线重重的扑了过来。

    还在捕鱼或是已经返航的船只毫无防备的被卷进了大浪中,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沉没翻船。

    “嘤”

    一道凄厉尖锐的声音从海底深处传了上来,刺的人耳膜一痛,神识模糊,有些意志薄弱的人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快救人,有人掉海里了。”

    有人的呼救声从海浪中传了出来。

    走到了村口的祝竜似有所觉,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海浪,那浪花中裹挟着浓郁的怨气。

    祝竜皱了皱眉,抬手朝着虚空一压,嘴唇轻启,轻声喝道。

    “定。”

    七八米高的海浪像是飙速中突然没了油的汽车,瞬间落了下来,巨大的水花喷在了众人身上,众人一个激灵,顷刻间回神。

    “老孙,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救生艇救人。”

    “老陈,你杵在那干嘛,还不赶紧杨帆”

    老孙摇了摇头,甩去脸上冰凉的海水,指了指平静下来的海面,“船长,风停了,浪熄了。”

    船长一愣,继而抬头看向四周,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哦。”

    今天的天气真奇怪。

    他这么想道。

    一道黑影从船底悄无声息的飘了过去,转瞬即逝,几个呼吸都功夫就不见了踪迹。

    “阿竜,方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林景淮眯了眯眼,看着前方的村落,神情严肃。

    “嗯,是个怨魂。”祝竜指了指桃树的方向,“去那里了。”

    “是我们之前在鲜味楼看到的那户人家。”

    “那我们赶紧过去。”林景淮拉起祝竜的手,较快速度跑了过去。

    王水生家中。

    看着飘在半空的那具白骨,王水生脸色惨白,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能破体而出。

    他双臂张开,紧紧的护在妻子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具明显不是人类的白骨。

    “海笙娘娘,你要报仇就冲我一个人来,孩子是无辜的,请您放过他。”

    “哈哈哈。”白骨之上黑气弥漫,一片黑幽中,睁开了一双湛蓝色的眸子。

    “你的孩子无辜,那我的孩子就不无辜了吗”

    白骨阴气森森的道,随着她的声落,屋子里的气温又下降了十度。

    王家夫妇冻得浑身颤抖,牙关只响。

    “我、我给、给您、您、赔命,请、请您放、放过、我的孩、孩子。”王水生上牙碰着下牙,磕磕绊绊的道。

    “做梦。”白骨冷笑一声,朝着床上的孩子扑来,“我先杀了他,再取你们的狗命。”

    “不要”

    王水生下意识的挡在了儿子身前,下一刻,他的身子斜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当家的”

    王春花急切的喊了一声,想要过去肚子却被里面的小家伙踢了一下。

    她停在了原地。

    而这时,一根阴森冰冷的白骨抵在了男孩的脖子上,只要轻轻往里一刺,男孩就会命丧当场。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刺下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带着漫不经心的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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