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今夜加个餐可以么”
薄之舟抿住唇
如果是之前该多好。
如果她之前这么对他说,他愿意把全身的血放干献给她。
他为难的蹙了蹙眉峰, 歉意的笑着“再过些日子好么, 我最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殷宸皱眉“哪里不舒服, 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没什么, 大概是我天生体质就弱吧,养一养就好了。”薄之舟轻描淡写的说
要是平时, 薄之舟这么说,殷宸肯定就算了, 但现在那狗日的倒计时就闪着红光顶在脑门上警示她, 殷宸咬咬牙“这样,我就咬破你的指尖舔一口, 然后再喂你我的血, 不会让你难受的。”
殷宸的坚持让薄之舟有些失策, 他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向来筹谋万千的脑子,一对上她殷殷的目光就乱成一团,一时竟想不到能拒绝的托词。
这时, 争分夺秒的殷宸已经等不及的抓起薄之舟的手指,直接塞进嘴里, 虎牙轻轻一划,指肚一道血口就出现
薄之舟瞳孔骤然一缩“别喝有毒”
但晚了, 殷宸已经喝到了
嗯, 怎么说呢
如果原来的薄之舟是果汁的甜甜的味道, 现在就是加了辣椒的果汁的味道
这酸爽说实话,有些一言难尽。
薄之舟看着她,脸色一瞬间惨白、面如死灰
他的唇瓣颤抖着,既担心他变异后的血对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又恐慌发现他血味道变了她会如何看他。
她所有的厚爱与特殊,都是因为他是她的歌者,有着她最着迷的血。
那如果,他的血失去了对她的吸引力,他这个人,是不是也就不再重要了
薄之舟不敢知道,他甚至连想想都觉得快要发疯
他怎么能失去她,在他离她最近的时候
之前无论多么悲惨的境况,他都能一笑置之,但这一刻,他突然恨极了老天
他根本不在意用什么吸引住她,哪怕她不爱他,哪怕她只是迷恋他血的味道,只要他能和她在一起、只要他是她的唯一,他就甘之如饴
但为什么,明明给了他救赎,又偏要在他深陷不可自拔的时候再收回去
薄之舟颤着手,死死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他在害怕看到什么,但是他也在心底,隐隐期待着什么
殷宸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薄之舟垂下眼“在那天车祸后的晚上,开始有征兆”
殷宸上前一步,伸手就去解他领口的扣子,薄之舟怔怔看着她,耳尖微红“你”
殷宸仍自顾自解着,薄之舟指尖颤抖了两下,想矜持的拦一拦,却终究顺从了自己的本心没有阻拦,只是轻喘着微微侧开脸,说不清是羞涩还是期待
扯开系的严严实实的衬衣扣子,男人修长结实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薄之舟平日看着斯文文弱,却有一副极漂亮的身板,笔挺的锁骨,宽肩窄腰、腹肌流畅,薄薄的肌肉覆盖在精秀的骨骼上,在月色下泛着丝绸般细腻的光泽
殷宸直勾勾的看着,咽了咽喉咙
美人在骨不在皮,男人怎么也能这么美丽
哦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殷宸艰难的把目光上移,定格在他胸口
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团黑色的阴影,有薄淡的黑雾起起伏伏,看着异常诡异。
“我得靠近一点。”她用征询的口吻,但语气极为决断
薄之舟咬着唇,微微偏头“嗯。”
殷宸抬起手,手指头竟然在哆嗦
哆你妹啊哆,有没有点出息了干正事儿呢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殷宸恨不得把这没出息的手指头剁了强作镇定虚虚抵上他心口时,心尖还是一颤
指肚下,是黑郁冰冷的暗气和,一下比一下更剧烈的心跳。
但发现薄之舟比自己更紧张时,殷宸一下子就淡定了
这难道是怂货的本能,欺软怕硬
她甚至还带着笑的调戏了一句“你很紧张,嗯”
薄之舟没回话,但他的心口却诚实的停跳了一拍。
殷宸心里窃笑一下,压下所有心绪细致耐心的把那黑色花纹感受过一遍
“这种花纹像是某种图腾,给我一种淡淡的熟悉感”殷宸若有所思“你有什么感觉么”
薄之舟“胸口一直有火燎感,甚至偶尔心口会突然绞痛,持续几分钟才会消失。”
“这不像是一种诅咒,倒更像是你未出生时就通过母体植入的某种力量或者意志,随着你的长大而渐渐觉醒,也许是我的血刺激了它,让它比原定的时间更早苏醒。”殷宸放下手,为他一个一个把扣子重新系上“别担心,它暂时不会伤到你的性命,明日我们就出发前往禁地,那里是魔界与人间的交叉口,无论这图腾是什么,都与那里脱不了干系。”
薄之舟垂眼看着她,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对不起。”
他低低道“我该早点告诉你,但我不敢,我怕我会失去你。”
说到这里,他微微苦笑一声“我现在的血的味道,是不是很难闻”
殷宸舔了下冒尖尖的獠牙
“你的确是犯了错。”她淡淡说,无视薄之舟苍白的脸色,压着他的后颈一口咬住他的血管,暗哑道“这就是惩罚。”
薄之舟头皮一瞬就麻了,甚至不禁往后踉跄两步,殷宸伸手在后面压着他的脖子不允许他逃开,咬着他的下巴,慢条斯理的舔舐、撩拨。
薄之舟急促的喘息着,张开的五指按着她的后脑勺,五指张开又合上,不知是想求她停止还是渴望她更凶狠一点。
在理智的弦被崩响之前,殷宸松开嘴,但一只手还是扶着他的脖颈
他下巴是一个小巧的牙印,微微红肿的,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别是一番靡艳
她屈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暧昧的在他晕红了一片的脸蛋上摩挲,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侧过头去,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羞耻。
“真是可爱。”她低低笑着“乖,把头转过来,睁开眼,让我好好看看你。”
薄之舟不动弹,只蹙眉尽力平复着剧烈的呼吸
“你害羞什么,这根本不必抗拒,现在害羞,将来更有你受的。”梵卓女王别有一番风流大气,慢慢揉着他的耳朵尖,突然戏谑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味道么”
这次薄之舟有了反应
他慢慢睁开眼转过来看她,他眼中是一片湿润的水雾,但看着她的眼神异常专注和紧张
“就像加了辣椒的红酒。”她用唇瓣摩挲着他的耳颊“虽然刚开始尝起来有点奇怪,不过习惯了竟然别有一番滋味这是不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刺激”
薄之舟像是想笑,但又抿唇忍住了
“别害怕,别担心。”她低沉说“血族从来是最忠诚的伴侣,漫长的永生带给我们的是对心爱伴侣的极致渴求,人类可以爱很多人、可以在一个人死后爱另一个人,可是对我们来说,沉睡的心跳只能为一个人苏醒,若是失去了,余生将只剩下一片灰暗。”
“所以,我再说一次。”殷宸深深看着他“你对我很重要,比你想象中的更重要,永远不要让自己处在危险中,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把一切处理好。”
薄之舟眼帘轻颤,像被人从地狱拉到天堂,连呼吸都是一片醉人的甜蜜
他慢慢抱住她,根本压不住翘起的唇角,轻声道“好。”
本来殷宸还打算在庄园待两日,但薄之舟身体出了状况,她也安心不下,第二日就直接去禁地了。
禁地在荒野的一块结界中,越过一重重血族守卫,穿过人类不可见的、一道透明的屏障,眼前光景大变,明媚的阳光瞬间被密不透风的乌云笼罩,遥遥望去,天地一片昏暗、荒凉,只有乌鸦和蝙蝠盘旋在空中,发出凄厉阴郁的鸣叫
殷宸握着薄之舟的手一路往前,看见一个破败的墓碑
“这里就是禁地。”殷宸看着那墓碑“传说中,人间与魔界的交叉口。”
薄之舟问“这里面埋葬的是谁”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在我成为血族的时候,这个墓碑就已经在这里了,不过,在我们血族的传说中,这里是二代种爱兰德与偷渡而来的魔界女人伊莎相爱生下的私生子伊万,因为他同时有着魔族和血族的血脉,强大到令神都忌惮,他们甚至无法灭杀他,只能将他封印于此,同时用他的尸骨来堵住魔界之门。”
薄之舟若有所思“这世上,真的存在魔界么另一个世界,与地狱近似”
“这个问题,也许我可以为您解答。”一道低沉华丽的男声突然从背后响起,一个一身黑色燕尾服,容貌英俊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被簇拥着缓步而来,落后他一步的一个容貌绝美的女人恭敬的为他撑着黑伞,再后面是一个个面无表情但散发着强大威势的血族部下。
“我的君主,无上尊贵的女王陛下,您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了,我一直深深的思念着您,能再次见到您盛美的容颜与威仪,使我深感诸神对我的厚爱。”年轻男人的眼神深邃而深情,配着他那天神般俊美的容颜足以让任何女人心神摇曳,但殷宸却就能视若无睹,只淡淡道“勒森魃,你也来了。”
“陛下,您还是这么无情,宁愿用那么繁琐的氏族称呼,却不愿意直呼我的名字。”勒森魃黯然苦笑着,眼中却是幽深一片,他看向薄之舟,似笑非笑“这就是那来自东方的陛下的歌者真是好福气,让陛下为他冲冠一怒。谁能想象呢,几百年来第一次血神权杖鸣响,却是为了一个人类”
他戏谑的看着薄之舟,言语中挑拨离间的意味隐晦又张狂
在血族眼中,人类只是食物,不值得高傲的他们殚精竭力;但在薄之舟这样人类中的顶级人物而言,他们也无法忍受从曾经的高高在上变成附庸甚至是玩物和累赘。
双方的冲突被隐藏着,也许一个火星就会点燃,燃起熊熊大火
但薄之舟的反应却令他诧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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