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点点头,道“老三的事, 别太明目张胆的打听, 就怕不妥当。悄悄的打听才好。”
李延亭应了。
“天渐冷了, 路上要注意, 京里怕是要下雪了, 回程若是遇着雨雪,也要小心。别冻着, ”林觅道“若是时间够,从京里带点布料回来。家里人做点衣裳。京城的料子花色多样,又便宜些,开了春,做了时兴的给果儿,也叫果儿高兴高兴。”
李延亭一一应了, 道“叫老二备点腌货吧。这天眼看就要下雪,早备早好, 省得冒着雪进城准备。”
“嗯。”林觅笑道“家里有老二呢,你不用担心我。”
李延亭点了点头,又有点不忍心,道“娘,可想翠儿”
“哪会不想的,只是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林觅道“做长者的人, 总不能总是将孩子拘在身边。她在老四那边, 一则能学到很多东西, 二则也有不同的环境,宽宽心。”
“娘以后还会接她回来吗”李延亭道,“她在那边是公主,而回了家,却只是一介农女。被人轻视鄙落。这心理的落差,又怎么会平复得了”
林觅道“若翠儿是这样的人,连这点都调整不好,我又怎么会送她去呢。不过是因为知道她的本心本性,才送的。对她,娘像信任你一样。因为知道你的本性在那,便是再出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翠儿也一样。”
“况且老四教养孩子,不会偏颇差了的。”林觅道“他心里有数。”
李延亭用心的听着,林觅道“他必已是问过翠儿的志向了。你也知道的,我与老四有点交情,倘若翠儿有志在他那里做公主,他必又是不同的安排。若是翠儿不愿,他就不会刻意的教导翠儿不合时宜的东西。老四都活成精了,什么不明白的不用操心,翠儿有一日回来了,还是那个翠儿,这里是她的家。”
李延亭道“也罢了,我只是怕翠儿乍然从农家到天家,接受难,好不容易适应了,又一朝落入泥层,调解不过来罢了。”
林觅笑道“骨头轻的人,自然是轻狂了。可是翠儿不同,她怎么长大的,你也是知道的,何曾有过真正恣意的时刻便在老四那,也是恣意不起来的。”
林觅了解她。
“也罢了,待她回,我自多疼她几分。”李延亭道“老二夫妻不知道疼她,正好我是个没女儿的,多疼几分也罢了。”
林觅点点头。
李延亭道“那我就不与翠儿道别了。娘帮我与她说一声吧。说待我回,给她带礼物。”
“行。”林觅应了。
李延亭走到里屋,大狗子和果儿正凑在一块写大字呢,两人写大字,也有模有样了。
李延亭摸了摸果儿的头发,道“好果儿,在家里好好与奶奶过日子,待大伯和你大哥回,给你带好吃的。”
果儿道“大伯会去看姐姐吗”
这丫头还惦记着在外学艺的翠儿呢。
“会。”李延亭毫不犹豫的道。
果儿这才高兴起来,道“大伯看看姐姐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师父罚。若是不好,就接回家吧。”
“知道了,”李延亭笑道“翠儿必然也是想果儿的。”
果儿道“那我好好练字,等练好字,姐姐回来看到了一定高兴。大伯,你给姐姐带点纸笔吧,叫她也别荒废了,姐姐最喜读书了。”
“一定带。”李延亭眉目柔和,道“果儿真乖。”
而大狗子呢,放下笔,将字递与李延亭看。李延亭也不是太懂字,便拿给林觅看了,林觅道“字帖多加描摩还是有用的,大狗子这字恣意潇洒,是个心中没有束缚之人。”
有天份,有天真,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这字与翠儿写出来竟是完全不同。
心境的原因,翠儿总是受束缚和捆绑过多的,她的心里有太多的重量。而大狗子,竟是全然不一样。
字浑然一体,有一种倚世独立的狂洒气质,而下笔虬扎有力,毫不凝滞迟疑。
可想而知,他有多自信。正因为没有与旁人攀比之心,这份单纯,给与他很大的天赋。
林觅看了十分满意,心中暗暗可惜。
这孩子是个傻的,倘若不是,就凭着这种天份,这字,自也能成一大家。
因为绢秀之字易得,而这潇洒狂草,若不是心中恣意之人是写不出来的。这样的人,古往今来的大家之中,一双手能数得清。
林觅摸了摸大狗子的头,道“过年就十五岁了,待到十六,就取个大名吧。”
大狗子大狗子的叫,也不是事
“娘做主便是。”李延亭道“给二狗子三狗子也一并取了方好,他们二人如今在私塾念书,只叫这名字,难免叫同窗笑话。”
林觅笑道“此事,还是要劳他们的先生方好,待年后,你和老二去拜访一回,求先生给两个学生取个名和字。”
李延亭自是应了。
“老三啊,若是也如你们似的,能叫人瞧得见心思,摸得着良心就好了。”林觅感慨一回。
李延亭也颇为无奈。
此次出去,想要打听,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得到。若是有心想躲,只怕想打听,也未必能打听得出来。只能寻着他的线索,去找找看了。
李延亭回屋了,胡氏道“这一次出门就冷的多了,你要注意身体。”
“你在家也是,若是冷,便与三弟妹作伴,正好她也是一个人。”李延亭道。
“我省得。”胡氏挺喜欢高氏的,事不多,话也不多,要是王氏这样的,呵呵,她宁愿一个人睡,也不会与她共处一屋的,光看着都难受。
“我会照顾好娘的。”胡氏道。
“大狗子你别担心,我也会照顾好他。”李延亭道。
胡氏帮他收拾东西,一面叮嘱道“别饿了渴了,身上多备点零嘴儿和干粮,以防错过了宿头,倒饿着了。”
她叮嘱了很多,李延亭一一的应了。
大狗子回来了,脸上洋溢兴奋的笑容,能出门,他是很高兴的。他将弓拎了起来,拉了拉,道“爹,路经大山,能不能进山猎物”
“走镖哪有空进山猎物”李延亭看他臂力过人,便道“这把弓到现在的你手里,还是承受不住太大的压力了,待到了京城,我再寻了给你另做一把。”
大狗子的成长是极快的,捏他的手臂,都全是肌肉,虬结有力,十分过人,而且也长高了。一张脸,更是明媚青春,妥妥的少年郎。再加上天真并不知事,总是含有三到七分的笑。一双眼睛,更是星眸点点,不染半分的俗气。
现在的他站在人群之中很耀眼。
大狗子笑着应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猎物,因此,倒有点想上山,但是因明日要出发,今日是上不了山的了。
李延亭捏一把他的手腕,发现他的内力澎湃惊人,比自己还要汹涌。
那些武学,他毕竟上了年纪,习起来,也不过是能习得二三分的精髓。可是大狗子完全不同,他就是个天赋过人的,已得八分的精髓。
不过短短不到两个月的功夫,他参透了内力的运行,同时呢,招式更是招招拆解,到现在还要他来教李延亭。
这孩子,生在农家是真的可惜了。
这份天资,谁能有啊
李延亭有点心疼他,但又怕他在外太外露,便道“力量能不展示便不展示,可知道与普通人打闹要控制好力道,以免伤人。除非危急,不然不可用。”
大狗子天性并不凶悍,也很听话,道“我知道了,爹”
大狗子是很温柔善良的人,幼时在村里玩耍,被人闹了,笑话了,或是欺负了,也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除了因为是傻不知事,不知道别人心怀恶意以外,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欺负。只以为是玩呢。
也正因为天性纯善,所以哪怕力量惊人,也从不发怒。
若非如此,林觅都不会给他这样拥有力量的机会。
李延亭摸了摸他的头,大狗子又摸着弓,十分珍惜而宝贝的收着了。
倒不指望大狗子能读多少书,只要能识字断文,有技傍身,若是再能明断是非,他就知足了。
“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大狗子应了,将弓带着回屋睡了。
李延寿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篮子,扎的紧实着,道“大哥,这个明天你带着,路上吃。”
“是什么”李延亭道。
“肉干,还有一些渍梅子,还有饼子,路上充饥用。”李延寿道。
“有心了。”李延亭的眉眼柔和下来,道“家里交给你了。”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好好照顾娘。”李延寿乐呵呵的,道“明天我送你去城镇吧。”
“不用,明天有租的马车来接我。你只送二狗子三狗子上学便成。”李延亭道。
“那也成,大哥一路小心。”李延寿道。
当下兄弟分开,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李延亭就带着大狗子上了马车到城镇上镖局去了。
家里似乎更冷清了些。胡氏每天也不是多话的人,也不咋出门,每天只是收拾屋子,做饭洗衣。旁事也不管。
王氏最近有点害喜,吃不进什么东西,倒消停了不少。
高氏每天陪着果儿,教针线,写字之类的,倒也自在。
二狗子三狗子每天私塾上学。所以家里最忙的人,是李延寿。
因近年关,地里也没什么事儿,也就不用老是盯着,但他要接送二狗子三狗子,还要照顾王氏,同时呢,要喂牛等,也是忙的脚不沾地的。
林觅是心疼他的,招手叫他进屋,见他憨憨的,便道“你别累着。多休息,多吃点好的。”
“娘,不累,我吃的好着呢,”李延寿笑道。
那倒也是王氏抠是抠吧,但对丈夫也是真好,但凡自个儿碗里有的,必也是有李延寿的,不是吃独食的人。因此林觅笑了,道“倒是我白操心你了,行了,你回屋吧。”
李延寿回了两步,又回来了,道“娘,我去镇上看了,老三的那主家还没回来呢。若是去走商,只怕到年底前才会回了。想要问老三的下落,还得等到那个时候。”
“你又去了”林觅道。
李延寿道“是我不用心,才让老三在我手上跑了的,哪能不盯着若不找回来,哪里放心”
“他有心想跑,你还能拦得住这个事,你别自责,不关你的事。”林觅道。
有心想跑,便是回了村,哪天夜里也就卷了行礼跑了,还能捆他关着不成
林觅见他心里难受,又道“会有线索的,那主家家在这里,总得回来。”
李延寿点了点头,自己会随时盯着去问的。
“娘,进腊月了,要不三房都一起备些腊肉腊鱼吧。”李延寿道。
“成,你看着弄,等弄好了,再算银子,叫你大嫂和三弟妹结算给你。只是要苦你去买回来。”林觅笑道“你出力去买,你大嫂和三弟妹帮你二房腌制了晒,这样也公平。免得还劳动你婆娘那精贵的。这样她也不会说酸话了生怕把她丈夫累死了。”
李延寿听的有点讪讪的,娘现在越发的会打趣人了,一时挠挠头,憨憨的笑。
“也给娘备点儿好的,娘可吃什么糕点”李延寿道“大枣类的也备点儿,酒啊梅子啊,也备点儿回来。娘可吃熏鱼等腌了鱼,我弄些柴火来熏了吃。”
“好,”林觅道“多备点儿,年后给二狗子三狗子的老师送礼也体面。肉干,糕点,果子,熏鱼。四样就是好礼了。”
“行,这个容易。”李延寿道“不过是多架些柴火的事,多简单。”
林觅道“你也别只惦记你媳妇,想一想果儿。有了好吃的,也给果儿一点。翠儿走了,三个狗子也不常在家,这丫头没人陪了,心里郁闷呢,你是当爹的,也别只惦记还未出生的,倒把这个撂在一边。”
“我知道了,娘。”李延寿应了。
林觅见他回屋去了。又把胡氏和高氏叫进来了,道“快过年了,家里人都做件衣服吧。”
说罢各推了银子过去,道“你们去叫老二买回来,自己屋里做。”
“娘,怎么能要你的钱”二人忙推。
林觅笑道“收了吧,别总是争抢这些个,叫老二买了,三房各分了,做衣裳。一人一身。多用些棉。这天越来越冷了。”
二人这才收了,却有点不安。觉得要娘的银子不安的很。
“放心吧,娘有钱。”林觅道。
“也免得你整日胡思乱想,延亭一走,你的魂又没了似的,找点事做做,就不会闲了瞎想。”林觅对胡氏道。胡氏听了脸臊的通红。
听的高氏都笑了。
“二哥买了年货,我和大嫂来腌,”高氏笑道“估摸着弄好了,再晒晒,腊月也就到头了,大哥与大狗子也就能回来了”
胡氏啐道“娘打趣便罢了,三弟妹也不是好人。”
林觅和高氏看她臊的慌,便笑成了一团。
说了会闲话,便各散了。
天冷适合猫冬。屋里火盆是不断的,炕也烧的热乎乎的,若不然这北方的大冷天,是真的受不住。
林觅前世是南方人,讲真的,这北方的冷是真的冷,南方应该说是冻。
还真不一样。
在现代至少还可以吹吹空调,窝个取暖器啥的,但是在这里,有火盆的人家,就算是条件好的了。因为柴需要时间去打,若家里有空余劳力多备些柴火倒好,若是不能,一般人家哪有条件,又舍得去买炭火
以前胡老太也是不点火盆的,不是没钱,是舍不得,只烧炕。
但是林觅哪肯苦了自己,不光她屋里烧,各房都烧,只是叫开点缝透透气,不然中毒。
而且多买了不少炭,在柴火屋里堆着呢。
叫林觅有胡老太以往的抠劲,那样的过日子,她也办不到。
倒不是否定胡老太,而是各有各的生活方式。现代人消费观是超前的,而且她现在也有收入,因此,并不如胡老太那般的抠。
事实上,她是很佩服胡老太的。
一生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便是后来有点钱了,也从不挥霍,能省就省的。能攒下这份家业,完全就是因为太节省了,积少成多。
这样的节省,是林觅那个年代的人想象不到的。也许是林觅的上辈人才能明白了。
晚上果儿睡了,胡老太才上线。
雍正还没上线呢,只有始皇在,二人大眼瞪小眼。
始皇是呵呵冷笑啊,道“这老四,果然放鸽子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林觅笑道“再等等,也许是耽误了,想一想那老五,回去了还不得跑啊。抓回来怕也需要时间呢。是不是”
始皇一听,心里这才舒服了点。但还是不爽,脸上就带了点表情出来。倒也不是怒,皇帝真怒的时候,是绝不会露半分出来的。因为这是统治者最基本的素养。不然怒易被看出来,从而被大臣们利用和攻破。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教养,有时候的怒,也只是表现出来的怒,有目的的怒。
他脸上的表情是不屑,还有鄙视。
这是第一次明晃晃的表达这样的情绪,估计是崩不住了。
其实叫林觅说,她与始皇现在也都有点反应过来了,都被老四给盘算了呢。
毕竟是看看他们二人身边孤零零的,也有点崩不住了吧。能保持不怒,就算修养好了。
林觅其实也有点哭笑不得,无语道“以前我身边有翠儿,你身边有扶苏,现在,唔”全在老四那了。反应过来以后,才觉得真的是坑。
“咱们吃宵夜,慢慢等。”林觅开始煮东西。
始皇应了一声,广袖之下却是攥紧了拳头,磨着牙静静等待的样子。
这两人等的辛苦,其实雍正也蛮狼狈,他是想上线,但不能是现在,不好叫始皇直观自己的狼狈,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雍正都在骂外面的侍卫了,道“天都黑尽了,这老五能躲哪儿去还能飞到天下,钻到地下不成给朕把他逮来,逮不来,全部罚”
“是”侍卫营加了人手匆匆的去了。
其实都是一头黑线。那五爷是真的精的什么似的。一不注意就没了影,哪儿寻去
也是,这一位爷,可是连御前都敢闯的红人儿,这样人,精过了头了,想逮着他,还真的要费点力气。
雍正是来回踱步,砸摸着嘴郁闷啊。主要是担心啊,担心什么呢
担心始皇以为他食言而肥,不守信用
关键是他得守信用才行啊,可老五不配合啊。
苏培盛见雍正急的不行了,便劝道“万岁爷消消气,五爷一向如此,别为这个事倒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了。”
“这个坑爹货,他老子坑他一回,他就反击了回来,呵呵,真是债啊,都是债啊,”雍正气道。
苏培盛道“五爷的气性是大了些儿,但依奴才说,这个事吧,皇上办的的确有点儿”
“嗯”雍正斜视他一眼,道“你也觉得是朕坑”
苏培盛干笑,道“奴才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始皇怕是以为万岁爷是赖皮呢,这要是真失言了,可就真是黑历史了,再提起来,难免不讲究”
雍正心里也急啊,他哪里想食言
只是这不是找不到老五吗
一时又气的大骂,道“混仗玩意儿,坑的朕不浅跑,等抓来绑着扔过去。”
苏培盛冏冏而笑,都扔过一回了,再扔一回,五爷以后不还得离这别院十万八千里远
依他说,这个事一开始办的就不讲究。
要是一开始说清楚了,五爷也有个心理准备多好。
这一省事,这一僵持,到现在不就这个样子了吗
这都叫啥事啊。万岁爷不光在五爷那的信誉没了,在始皇和小老太处的信誉怕也是没了
苏培盛便道“若不然,先找不到五爷,就先把扶苏公子送回去。”
雍正有点犹豫,道“才呆两天,这么快就送回去,你说万一以后始皇不肯再送来,怎么办”
“会送来的,扶苏公子要学习很多东西呢,”苏培盛笑道“便是始皇不让来,公子也是要来的,再者说,这也算是挽回一次信誉,要是今晚没露面,只怕始皇要发怒。”
“唔。”雍正叹了一声,道“也罢,去请扶苏来。”
苏培盛应了一声,便去请扶苏来了。
扶苏一身秦衣,黑红交错织就的袍衣,那一身光站在那里,就觉气质如华。直直的撞进雍正眼中,他都忍不住想赞一声。
若是有太子,就该是这般的风华气度。
当年二哥,最意气风发时,也就如此了。不过二哥外放,而扶苏内敛,二人虽同贵气逼人,但到底气质,疏朗不同。
别说苏培盛看直了眼,连雍正都有点感慨万千。
“拜见四叔。”扶苏抱拳道。
“坐。”雍正要他坐下。
扶苏一开始来这时,还不太习惯这里的坐椅,不过呆过两日也就习惯了,这个的确甚为方便。他坐下来,看着雍正,等他说话。
“在四叔这还习惯吗”雍正笑道。
“一切都好,”扶苏道“习得很多新颖之物,见识很多十分不同。”
“哦”雍正都有点讶异道“短短两日,你学到什么了”
扶苏道“棉花,水利灌溉措施,治江水之法,以及科举,以及兵法与刑律的不同。”
雍正愕然,都有点惊叹这个孩子的敏锐。
两天的功夫,他还没来得及去教导扶苏,也没请师父,只让他与翠儿一处。而他却已经梳理了文字的不同,更是找出这么多的不同来。
这样的资质,连雍正都嫉妒了,这要是自个儿的儿子多好
“棉花若推广开,百姓冬可暖,不受冻。扶苏看了妹妹带来的棉衣,拆开针线看了里面的细棉,十分细密,而且暖和,此物是利万民之物,若是四叔愿意,扶苏愿意请得种子,以及各种关于此物的提取织就之法,回大秦禀皇父,与李相商议推广,形成产业。”扶苏道“扶苏没有什么可回报与四叔的,四叔若有什么想要的,扶苏若能作主,一定不惜,若不能,也可请过皇父作主,以回报一二此恩。”
雍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孩子,思维清晰,目标明确啊。
“给,自然要给,不仅给种子,更给关于它的一切的种植,采放,以及关于他的工艺及具器的使用方法。”雍正笑道。
反正这一切都是架空的秦与清,改变了也无妨的。不影响真实的主干那条线。
扶苏大喜,道“多谢四叔,另外还有一些秦没有的作物种子,扶苏也想带些回去。”
“可。等你以后在这长了,自己去收集便可,朕不拦着你。”雍正笑道。
扶苏大喜。郑重谢过。
而水利,治水,兵法与刑律,他自然会自己去找答案。因此雍正只问科举,道“对此可有感悟”
“此法甚好,只是要在秦实施,此事还需要与皇父与李相商议过才可,不可贸然行之,又半途而废,反倒不好。”扶苏道“具体的,扶苏还需要更细究一回,如今只是知大概,不敢在四叔面前献丑说利弊。”
雍正见他如此稳重,便笑道“还有呢”
扶苏也并未隐瞒,道“有读到兵书革物杂谈,有一物名蹄铁,大秦并无此物,从书上观之,实在心甚爱之,欲为一观。”
雍正都惊了,他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也惊了。
两天的功夫啊,才两天
雍正是没话说了,除惊叹和嫉妒外,真的没别的,便道“此物大秦的确没有,一直到后来才在中原推广开的。这样吧,说多了,也无直观,等你下次再来,自己去看,去寻。”
扶苏抱拳,喜道“多谢四叔。”
这孩子也并不是不思回报之人,之前还说了要回报的。这样的人,有分寸。
“扶苏啊,旁的我也不拦你,只是史书,你莫看了吧,”雍正起了身,背着手踱了几步,道“对你无益,看了也没什么用处。”
扶苏愣了一下,道“谨从四叔命。扶苏不看。”
“可想回去了可舍得离开这”雍正笑道。
扶苏道“不舍离开这,觉得还有很多要学习之处。只是皇父那里,扶苏还是要常回去理事的。只恐皇父一人寂寞。”
真孝顺。这孩子。
哎,哪像老五,不过坑他一回,跑的都没影了。
越对比,越心塞。越心塞越郁闷。还得强撑着笑道“是该常来回的,你父亲那里的确还有很多事依赖着你。以后就两边常住吧,一两天来回一趟便行。”
扶苏点首应了。他很守礼,并不多提多的要求,半点不提要带书回去的事情。
守规则,不越界。觉得让人为难的事从不主动提及。
“待你再来,我这里的事也能清闲下来,便带着你和翠儿去外面走走,游玩一番。”雍正许诺道。
扶苏很高兴,道“如此再好不过了,扶苏也想亲眼见见这里的风俗民情。”
他知道清很强大。
可是从书里得知的,与现实里亲眼看到的又怎么能一样因此充满期待和高兴。
雍正笑道“翠儿可刻苦”
“妹妹极刻苦,指点了她些拳脚功夫,一直苦练,虽才刚起步,然而能吃得了苦,便一定能学得成。”扶苏也感慨道“只说练字,连扶苏都要倾服她。叫她不要太刻苦,可她说根底薄弱,只能靠勤补,才能稍补上一二。妹妹虽不说,可扶苏知道,她是很想家的,想要学成了有自保之力后回去。”
雍正点点头,道“不贪一时之聚,而肯舍两年思亲之情,专心雕琢,定成大器。她所图者,非一时,而是长久。不悲不怨,很难得了。”
为了能回家,长久的与小老太相聚,她能舍一时之不舍,用心刻苦,这样的性情,的确难得。
“妹妹很英气,骨子里有一股韧性。”扶苏道。
雍正道“以后有你指点她,她必进步神速。”
“是。”扶苏道“妹妹也帮了扶苏很多,很多文字都是妹妹帮着我梳理的。”
扶苏能全部记下来,也不是一般人。
这几乎是过目不忘了。
这吸取新知识的渴求,真的很了得。也是,皇家子,哪一个不是博闻广识,各方面都过人的。
雍正正想送扶苏回去,对今天能抓回老五都绝望了,哪知道侍卫营怕被皇上迁怒,还真翻地三尺真找回来了。
他们进来回禀时,都是喘着气的。
而老五呢,发辫也散了,还在扭着要跑呢,一见雍正惊恐的跟什么似的,扭头就跑。
侍卫们又怕伤了他,又怕他跑了,一直捉的真是狼狈不堪,就又给揪了回来。
雍正是既丢人又无语,这不是扶苏在吗因此,雍正脸都黑了,这一对比,真是血淋淋的现实,太残酷了。便骂道“你跑啥跑啊,有本事插上翅膀飞上天去没出息的玩意儿你便是跑到地下,老子也能挖地三尺把你找回来”
扶苏看了一眼弘昼,略有点惊奇,不解的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也丢人啊,无语道“这一位,是万岁爷的五子,名弘昼。”
原来是四叔的五儿子,一直听闻,本欲见一见的,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只是没料到,竟是以这种方式见到面。心内不管怎么震骇,面上也是镇定的。当然了,盯着看,也未免失礼,因此便目不斜视,温润有礼,并不以此为异。
“皮小子,还以为自己真成了石猴子不成不孝不义的东西,”雍正是骂不过瘾,道“来朕这能吃了你不成你知不知道,你害的朕差一点失信”
弘昼挨着骂,大约也知道跑不了了,因此丧气的改瘫在地上为盘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侍卫们都在,他现在能说什么呀
侍卫与粘竿处的人都是雍正的心腹。哪怕是心腹,他们能守得住别院突然出现的扶苏的秘密,但是他要说的,他们也未必能守得住。
所以弘昼浑归浑,也是真不糊涂,因此便死猪一样不怕骂,也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反正就是不说话。消极抵抗。
雍正是真的特别无语了,踢了他一脚,对侍卫们道“辛苦了,先下去领赏吧。若有人来问,只说找弘昼是打麻将。他不肯来,抓来关禁闭。”
至于外面信不信的,雍正不管。就不信,还能怼到他脸上来问是不是真的打麻将。
帝王威严就在这里,就打麻将,他们还能说不是
侍卫们应了一声,也不敢看弘昼的脸色,更不敢看雍正身后的扶苏。心中狂跳着出去了。
皇上有秘密。
然而,他们不敢猜是什么秘密,更不能透露是什么秘密,若是泄漏出去,等死吧再者说他们全家都在皇上手上捏着呢,能进皇卫营的人,先是要投诚递上家人为把柄的,不然雍正哪会用
“好小子,总算抓回来了,还以为天亮之前你能跑哪儿去呢,”雍正道“正好,与你扶苏哥哥一并滚回大秦去”
“我不去”弘昼看了一眼扶苏,怔了一下,然后开始耍赖,道“皇阿玛打死我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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