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息处,白雪坐在了母亲那一桌。
“……雪姐儿,喝点这个。”
王氏给女儿端了一碗莲子百合炖燕窝,问她:“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女儿看起来不大好,脸色苍白,神情也倦倦的。
“没有。”
白雪笑了笑:“……赶来的时候走的急,有些累。”她强打起精神和母亲说话,不想被看出来些什么,更不想她为自己担心。
王氏取出袖口处的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汤渍:“那就先歇一会。”她回头去看秋菊,交待道:“去端一盏热茶给你小姐喝。”
秋菊应“是”,转身往院子里去。
宴息处开了三桌。陈老夫人,王老夫人、以及其他的年老者坐在一桌。王氏,赵氏、周氏、还有陈家小一辈的孙系小姐们又是一桌。第三桌以陈澜为首,郑夫人和她的女儿、年轻的各官家夫人和小姐。
陈宛霜在白雪的对面坐,不见她吃东西,也不和旁人玩笑,安静的很。
白雪喝了半碗莲子百合炖燕窝,见红烧的鸡翅根诱.人,就想夹一块尝尝,但是离她有些远……伸长胳膊试了试,还是够不到,又不想麻烦秋菊,就罢了。
“三姐姐,给你。”
陈宛霜却夹了鸡翅根递过来。
“谢谢四妹妹。”
白雪拿起面前的碟碗去接。
“不客气。”
陈宛霜笑了笑,粉嫩唇角微微扬着。
赵氏“唉”了一声,低声劝慰女儿:“霜姐儿,你也稍微吃一点吧,可不敢一直的熬煎身子。”想起陈宛柔的下作手段,她都恨的牙痒痒。折腾的霜姐儿也不似往日爱说话了。
“母亲。”
陈宛霜摇摇头:“我不饿。”
陈宛凝挨着陈宛霜坐,她咬了一口海棠酥:“四姐姐,这个好甜的……”她记得四姐姐喜欢吃甜食。
“你自己吃吧。”
陈宛霜揉揉妹妹的丫髻,温柔地捏捏她圆圆的脸蛋。
她干坐着没意思,和赵氏说了一声,出了宴息处。
“霜姐儿怎么了?”
周氏抱着怀里的伊姐儿:“我瞅着她今一天都不高兴呢。”
“……谁知道呢。”
赵氏想起周氏是不知道内情的,更不愿多说,勉强解释道:“可能是真的不饿吧。”
“霜姐儿……”
伊姐儿鹦鹉学舌,拍着小手喊:“霜姐儿。”
周氏嗔她:“你该称呼四姐姐的。”
“……四姐姐。”
伊姐儿又学周氏,小模样古灵精怪的,满桌子的人都被逗笑了。
王氏看了一眼陈宛霜的背影,暗暗的叹气。这孩子被二弟妹教养的好,懂事的让人心疼。
戏班子唱的是五女拜寿,正唱到杨家老夫妇认丫头翠云为义女,又做主嫁给了新科状元。唢呐的激昂嘹亮配上竹笛的轻快欢乐,着实精彩。
远在云霞堂抄写女则的陈宛柔也听到乐声,气的扔掉了手里的毛笔:“父亲总是让我抄写抄写抄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姐,您忍一忍……等候爷气消了也就好了。”
杏霖弯腰拾起毛笔,交给一旁的小丫头,让她拿出去清洗。
“府里那么热闹,谁都可以去参加,偏生不让我去。”
陈宛柔委屈地直掉眼泪:“凭什么他们都相信陈宛霜?都没有人相信我。父亲是,祖母也是。”
“小姐,您别哭了。”
杏霖喃喃地:“……老夫人是最心疼您的。”
她虽然也是陈宛柔的一等大丫头,但做事没有杏香灵巧,嘴又笨笨的,并不常在跟前伺候。
“小姐。”
小丫头洗干净了毛笔,走进书房。
“滚出去。”
陈宛柔喝道:“没眼色的东西……看不出来我正烦躁的吗?”
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错了。”
杏霖悄悄地摆摆手,让她退下,给陈宛柔倒了一盏热茶:“小姐,您润润嗓子。”
“我不渴。”
陈宛柔霍然起立:“屋里太闷了,咱们去院里转一转。”
杏霖低头应“是”,走了几步,帮主子挑起了攢蓝色细布帘子。
太阳亮堂堂地挂在天上,万里无云。
白雪吃饱喝足后,又陪着陈老夫人、王氏等人看戏。
王氏怕女儿无聊,说道:“你去外边逛一逛吧,这边也没有什么事了。”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看霜姐儿怪可怜的,你去开解开解,别让她再想不开了。”
“……好。”
白雪想了想,就应了下来。
出了留春馆,白雪扶着秋菊的手往舒苑的方向去。她前世和陈宛柔的关系最好,和陈宛霜处的倒是一般,不过见面说话也是过得去。
舒苑是陈宛霜住的地方,作为陈家正宗的嫡出小姐,院落布置的比几个庶妹的都要大气。
白雪到的时候,陈宛霜在内室里临窗抚琴。
琴声绕耳,十分的悠扬。
一曲终结,白雪笑着开口:“四妹妹的琴技越发出众了,听的人心神俱醉。”
“三姐姐谬赞。”
陈宛霜拉着白雪的手,往正厅走,又吩咐丫头上热茶和果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席上喝了点酒,就想着在花园里逛逛,不承想走到了四妹妹的门前。”
白雪怕陈宛霜忌讳,便小小地扯了个谎。
姐妹俩找了位置坐下,陈宛霜说道:“既然来了,就吃了一盏热茶再走。”
“是呢。”
白雪点头应允。
有丫头端来热茶和果子,黎儿亲自给俩人摆上。她是陈宛霜的贴身丫头。
陈宛霜抿了一口热茶,心中惦记着事情,忍不住问白雪:“三姐姐,你想必也听说了陈宛柔和我的事情吧?”那晚,大伯母也在,而且陈宛柔是大房的人。白雪不可能不知道。
白雪没有想到陈宛霜会径直的问自己,愣了一会,才道:“……是的。”本来也是过来劝解的,她一开口反而更好往下说了。
“三姐姐,你相信陈宛柔的辩解吗?”
“不信的。”
白雪看着她:“……我母亲也不信。”
“为什么?”
陈宛霜摩挲着手腕上戴的赤金镯子。
“你是二叔的嫡女,侯府尊贵的四小姐……前程似锦。”白雪喝了一口热茶:“想要什么得不到。就算是疯魔了,也不必去做那起子自毁声誉的事情。”
“哈哈哈哈……”
陈宛霜突然笑起来,然后泪珠又滚落下来:“我想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祖母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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