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

小说:深渊女神 作者:藤萝为枝
    关于丁梓妍和她母亲刘琼恶意放出消息搅浑水的事, 徐学民再清楚不过,他告诉柏正“她们放了消息,就立刻前往e国了, 跑得倒是很快,我的人一直盯着,您怎么想”

    柏正眸色暗了暗,道“把消息放给柏总,让他做一个取舍,如果到时候结果不尽人意, 我们再加把火。”

    徐学民看一眼他, 眸中带上几分欣慰“是。”

    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一来, 丁梓妍是柏天寇故人之女, 二来, 丁梓妍与仪夫人之间,柏天寇毫无疑问会选择牧梦仪。

    柏正暂时不必出手, 这件事就能有个结果。

    纵然柏天寇心慈手软, 可是对待伤害他妻子的人, 柏天寇绝不会轻易放过。

    周一柏正回衡越念书。

    他踏进校园那一刻, 许多人悄悄看他。柏正冷着神色,没有多管他们, 径自去了教室。

    他刚到,乔辉说“正哥, 有人找。”

    柏正侧目, 看见等在教室外面的邢菲菲。

    她剪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 也在看着他。

    柏正觉得她有几分陌生,想了一会儿, 才想起这是谁。

    她是喻嗔以前的室友,有个畜生继父的女孩子。

    柏正懒懒开口问“什么事”

    邢菲菲抿抿唇“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都很感激你做的一切。”

    柏正道“嗯。”

    邢菲菲鼓起勇气来说这些话,面上带着几分不自在,然而没想到柏正的反应这么平静。她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见柏正要转身,她连忙问“你还和喻嗔有联系吗”

    柏正转身,微微眯了眯眼。

    在他冷冽的目光下,邢菲菲心中带着几分难堪,仿佛被他看穿了心事,她只好道“我和桑桑都挺想她的。”

    柏正漫不经心道“想她你可以去找她,和我说没用。”

    他说完这句话就进了教室,邢菲菲咬牙,远远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即便经历狂风暴雨,脊柱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不畏惧这世上一切苦难。

    她和柏正都有不好的经历,然而自己是被摧毁的那个,他却像无畏一切的勇士。

    柏正走进教室,乔辉探头探脑“正哥,邢菲菲找你做什么啊”

    柏正随口道“来道谢,宽慰几句。”

    乔辉神色古怪“她不会对你”

    柏正不置可否。

    谁也不蠢,如果邢菲菲神色不带上几分扭捏,柏正倒是信她单纯道个谢。然而邢菲菲本就是冷淡的性子,这种事她主动往上凑,估计生了几分心思。

    乔辉说“好奇怪啊,还好喻嗔去三中念书了。”

    柏正嗤笑一声“不会说话就闭嘴吧你。”

    乔辉讪讪闭了嘴,其实邢菲菲生出几分心思倒也不是错,毕竟喻嗔和柏正又没在一起。乔辉现在倒是希望柏正换个人喜欢,喻嗔太难追了,人家压根儿没这方面心思,正哥这样撞南墙,一直头破血流也不是办法。

    伊庆和罗启明几个人说说笑笑来到教室。

    他们之前就听说了张坤带着人去找柏正,以为他被张坤收拾惨了。结果一进教室,柏正翘腿坐在最后面,冷冷淡淡看他们一眼。

    伊庆有几分怵他,低下了头。

    罗启明打量着柏正,他身边的人说“他没事啊”

    罗启明皱眉,看见柏正嘴角浅浅的青紫,看来张坤他们倒是带人去了,只不过柏正没多大事。

    张坤那群人那么没用吗

    看见罗启明和伊庆,乔辉心里就来气。

    “正哥,伊庆这垃圾太白眼儿狼了,以前多少事,都是我们为他出头,现在他到处和人一起乱讲你。”

    在伊庆的故事里,柏正颐指气使,不可一世,把他当狗使唤。

    搞得现在很多人同情伊庆,暗暗唾骂柏正不是东西。

    “没事,”柏正平静道,“他想当个可怜人,那就成全他。”

    “啊”乔辉没反应过来。

    庞书荣也回了头“怎么说”

    柏正往椅子上一靠,没说话。

    周二,全校都知道桦光的张坤进了局子的事,衡越众人哗然,第一次意识到,柏正并非那么好惹,即便没了柏家这棵大树,他依旧是十五班恶龙。

    这样的氛围下,伊庆难免有几分心慌。

    他如今和柏正确实没什么关系,伊庆以为柏正不能翻身,连排球队和篮球队,他都改为加入罗启明的阵营。

    周二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伊庆远远看着柏正和乔辉他们说说笑笑,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儿。

    这种难受,持续到罗启明让他去买水。

    伊庆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我去”

    “不然呢。”罗启明笑嘻嘻道,“反正你以前也帮柏正他们买过,帮我们买一下怎么了”

    “是啊是啊,伊庆你去买一下也没什么。”

    伊庆咬牙“好吧。”

    他不想说,在柏正身边时,是几个少年轮番去做事,偶尔乔辉和庞书荣也会去买水,柏正时常请他们吃东西。

    然而很快问题来了,柏正出手大方,罗启明给的钱却不够。

    伊庆捏着薄薄几张人名币,怕把他们也得罪了,只能自己把剩下的钱贴补上。

    伊庆隐隐有几分后悔。

    他崇拜过柏正,在十八岁少年心中,柏正活得那样耀眼不羁,几乎是所有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人。

    柏正不主动欺凌人,却没有一个人敢惹他。伊庆胆子不大,话也不多,好几回受了气,都是柏正一声不吭帮他出头。

    然而正是因为柏正的气魄,才把身边的人衬得无比卑微。

    伊庆一面崇敬柏正,一面又憎恶他,伊庆再清楚不过,自己其实想成为他。

    伊庆努力在心里想柏正的坏脾气,告诉自己选择没错,柏正现在不是柏家太子爷,估计很快就落魄了。

    他好不容易把心理建设做好,回家却被通知了一件晴天霹雳的事――他母亲不能继续住院了

    伊庆跑到医院“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可以帮我妈治疗的吗”

    护士看他一眼“帮你们给钱那个人不再继续缴费,你要想继续治疗,把接下来的费用先交了。还有一件事,之前给你们看病那个医生很忙,你们得换一个主治医师。”

    伊庆嘴唇颤抖“可是可是陈医生是这方面最好的专家”

    护士遗憾道“那也没办法,毕竟每天等着陈医生救命的人那么多。你试试看,找找其他医师吧,肯定也有不错的医生。”

    伊庆脸色惨白。

    这还不算完,他看到母亲药物费用,眼前几乎一黑。

    他父亲早亡,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母亲得了病,从高一开始,伊庆母亲的医药费就是柏正垫付。

    当时伊庆说,等他以后赚钱了还柏正。

    柏正只拍拍他肩膀,轻描淡写说没事。

    如今伊庆才看到,这些年医药费是多大一笔费用,以伊庆的家境,让他继续支付,根本做不到。

    伊庆眼前发黑,几乎腿软,半晌,他蹲下抱住自己头,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他彻底后悔了。

    五月阳关渐渐和缓。

    t市的夏天,比起其他城市温和许多。

    庞书荣讲起了运动员选拔的事“国家运动员从明年四月开始选拔,我们学校名额很少,我们年纪只会向省里推荐十个名额。国家队实行选拔赛积分,我们省到时候也是这种方式。”

    即便衡越再乱,可是终归是t市正规的体校,依旧有这个机会。

    只不过大家当初来这里念书,只是图好玩,或者逃避家庭,没人真觉得自己能进国家队为祖国争光。

    庞书荣说起运动员选拔,几个少年对视一眼,心跳却莫名加快不少。

    柏正斩钉截铁道“都去试试从今天开始,严格按照标准训练,首选自己擅长的,实在不行,选相对竞争少的练习。”

    少年们纷纷点头,乔辉也郑重道“好。”

    这是他们人生中的高考。

    伊庆白着脸过来,小声喊道“正哥,书荣哥,辉哥。”

    乔辉一见他,讥笑道“我当是谁,伊庆啊,你可别这么叫我们,担当不起,外人又说我们欺负你霸陵你怎么办。”

    柏正冷冷勾了勾唇。

    伊庆脸涨得通红。

    半晌,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柏正面前。

    “正哥我错了,我不该诋毁你。我不是人,我为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道歉,我会去澄清,真的,求求你原谅我吧正哥。”

    柏正神色不变。

    “正哥”伊庆眼眶通红,去拉柏正裤腿,“你救救我妈,别不管我们。”

    柏正起身,他懒洋洋笑了笑“伊庆,在你看来,我人傻钱多”

    伊庆连忙摇头。

    柏正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继续给钱。”

    伊庆唇色苍白,他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

    “之前你妈花的,就当我做慈善,以后你自己想办法。另外,不要来烦我,你散播的流言里,倒有一点没有说错。”

    在伊庆惊慌的目光中,柏正弯起唇“老子脾气相当糟糕,我再看见你这幅样子一回,以前你们欠的,也立刻全给我还回来。”

    伊庆知道柏正没有开玩笑,他起身,大颗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他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兄弟情谊、一个少年沉默无声的慷慨,还有自己和母亲光鲜活着的机会。

    罗启明那样的人,连买水的钱都给不够,根本不可能出手帮他。

    很多年后,当他想起这辈子的过往,发现活得最快乐体面的几年,竟然是跟着柏正他们的那几年。

    等伊庆失魂落魄地离开,乔辉哂笑“活该。”

    柏正靠梧桐树旁,抬眸看了眼衡越的天空。

    墙倒众人推、被背弃、被污蔑,换种方式看待,倒也不尽是糟糕。

    人的一辈子大浪淘沙,随波逐流被冲走的是沙粒,留下的,便成了珍珠。

    喻嗔前段时间离开,牧原偶尔会失神。

    老方看出来,调侃他道“你想做些什么的话,不如去找她。”

    牧原有几分尴尬,道“这样太突兀了。”

    老方叹口气“阿原啊,不是我说,你少了许多莽撞的勇气。年纪轻轻,怎么就一副老成做派。这几年的岁月,就是给人尝试、成长的机会。”

    牧原耳尖微红,低低咳嗽一声。

    老方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多说,只善意提醒道“你不如看看女孩子喜欢什么”

    牧原听说喻嗔前段时间回老家是家里有人出事了,估计她心里十分难过。

    他知道六月初有一场演唱会。

    那个男歌星大部分女孩子都很喜欢,他买了两张票。

    五月初一放学,有人悄悄在喻嗔耳边道“牧原说他在操场等你。”

    喻嗔有几分诧异,旁边当背景板的余巧,悄悄移开挡住自己脸的数学书,看了过去。

    她模模糊糊听见“牧原”两个字。

    余巧顶着一张路人脸我该不该当作没听见呢

    喻嗔收好书,往操场走。

    余巧冲出去,站在走廊上,看着喻嗔背影,嘴角抽了抽,开始纠结。

    余巧那么,问题来了,我该不该当作没看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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