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盛死于五天前, 被人找到的时候, 就连尸体都开始发臭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深可入骨的伤痕,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看上去,是被人活生生折磨到死的。
而且手段,还极其残忍。
“我们调查到的,顾志盛最后一次行踪,就是出现在谢小姐您和顾先生的婚礼上。听说, 他还在婚礼上大闹了一场。”警察一边做着记录,一边抬头问道“请问之后他去了哪里, 您知道吗”
谢知影摇了下头“不知道, 他在离开婚礼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警察点了下头,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所以, 谢志盛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您”
谢知影点头“是。”
警察伸出手捏了捏鼻梁,然后开口“抱歉,我这个问题,可能冒昧了。只是,您知道自己父亲的死讯之后,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伤心。”
“没有什么冒昧的,想必警方已经彻底地调查过了谢志盛和我的关系。”谢知影笑了下, 无比平静地抬头直视着警察的眼睛,然后轻轻地说“谢志盛来说对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甚至, 他做的那些事, 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好心去原谅。”
“这样一个人,是死是活,为什么要影响我的情绪呢”
警察尴尬地笑了声,然后低头继续做着笔记“我知道了。”
谢知影却一眼看穿警方的想法,她笑了下,然后无比平静地问道“您是不是在怀疑我”
警察微顿,然后坦然答道“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有权利怀疑每一个人。”
谢知影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和情绪,她伸出手将头发挽到耳后,然后轻声道“我明白,所以我会配合各位的调查。”
警方颇有礼貌地同谢知影握了下手“感谢您的配合。”
走出审讯室,发现顾之烽已经在大厅等待许久。他见谢知影出来,迈开步子走到她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谢知影的手出奇冰冷。
顾之烽皱了下眉,然后开口问道“还好吗”
“嗯,没事。”
谢知影摇了下头,再抬眼时,眉头微微皱起,眸中有些许冷意“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谁,会杀死谢志盛。”
而且抛尸地点,并不算是隐蔽,似乎是摆明了要让人发现。
谢志盛的债主不可能杀死他,因为他一旦死后,那些债务都将死无对证。
那么杀死他的人,会是谁。
一个人名在谢知影的脑海里浮现。
她转头,向顾之烽望去,然后从他的眼底里读到了相同的答案。
秦且之。
在婚礼结束之后,唯一可能和谢志盛交涉的人,就只有秦且之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志盛的死讯,当然是捂不住的。
很快,消息就四处蔓延开来。
就像警察会怀疑道谢知影和顾之烽的头上一般,很快,那些知道婚礼现场发生事情的人们,也将他们两人列为了重点嫌疑人。
毕竟,当天谢志盛与他们的冲突,无数人都目睹在眼里。
如果说谁有这个动机这么残忍的活生生折磨死谢志盛,那么一定非谢知影和顾之烽莫属。
原本是针对于谢知影的火力,却在顾之烽掺和在这件事里面之后,突然地转了向。
很多人回忆起顾之烽在他父亲的葬礼上,在被自己的继母袭击时,还能面不改色地将那把匕首捅进自己身体里的样子。
这样的人,看上去就是个嗜血成性的怪人。
平时里越是一言不发,那给人的感觉便越是可怕。
就像是一只熟睡的野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地睁开眼。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突然有张照片被曝光了出来。
那是在婚礼结束的那天,薛安阳来找谢知影对峙时,被揭穿自己做了违法行为后一时恼怒,抬起手想要扇谢知影巴掌,但却被顾之烽一把握住手腕。
照片中能够无比清晰地看到顾之烽的眼神。
夹杂着阴冷的寒意,令人生畏。
若是放在平常看,大家可能只会觉得这是顾之烽对谢知影的维护。
可结合了谢志盛的死讯,这张照片中,顾之烽的眼神就显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你说,顾之烽可不可能真的为谢知影杀掉谢志盛我看他好像真的对谢知影处处维护,没准真的会一时冲动”
“我觉得会,你忘记顾之烽他爸的事情了听说他当年犯下的罪,有一条就是活生生打死了自己发妻呢。”
“你说这顾之烽也真是倒霉,看上谁不好看上谢知影,果然给自己惹了麻烦。”
流言很快就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
甚至,还影响到了风逸,有不少合作方在听闻这件事后,都纷纷地推脱和犹豫了起来。
任何一个企业,当公司的掌权人背上时,对整个公司都是致命的影响。
警方的调查速度,肯定没有这些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快。
顾之烽这些天,也因为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工作量突然加大。几乎每天都要忙于各式各样的应酬和会议,也在迅速地筹备记者发布会。
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那是在顾之烽刚同一个合作方洽谈完之后,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下楼,恰好遇到一群富家公子正窝在第一层的大厅里办庆祝会。
其中一个沙发上留着黑人烫的有钱少爷,此刻翘着二郎腿喝得醉醺醺在和人侃大山。
“你说,因为谢知影这破事,给风逸带来了多大”
“谁知道呢,要我说,现在风逸最好解决办法,就是让顾之烽和谢知影离婚。婚一离,屁事没有。”
“就算这次不离,我看他们也长久不到哪里去。一开始就是商业联姻,她谢知影家里还出了那么档子破事,现在一穷二白,我要是顾之烽,早就离婚了。”
那黑人烫立刻咧着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语气中带着些下流无赖“我看一时半会儿离不了,你们也不看看谢知影那身段,说实话,圈子里那些小嫩模都比不上她,在床上一定很带劲。要是顾之烽真不要她了,我倒愿意勉为其难地收留她一下。”
顾之烽步子一顿。
他神色如常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周助理,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的扣子。接着
“砰”
巨大的声响响彻在整个楼层,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这是所有来宾第一次看到向来冷淡的顾之烽,第一次这么气焰全开,神情阴鸷地出手握住那人的后脑,扣倒在桌面上。
那黑人烫的额前出了些血,此刻正哇哇叫着,不断试图挣开顾之烽的手。
顾之烽目光中噙着些冷意。
十年前,他宁愿毁了整个顾氏,废了一只手和半条命去护着的小姑娘。
怎么容得他人肖想。
立马有人来劝
“算了算了,顾董,这孩子喝多了,不懂事,别和他一般见识。”
“对啊对啊,等明天酒醒了,让他登门跟你赔罪。”
顾之烽哂笑了声,松开手,然后抽出一旁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我不知道谢志盛的案子,什么时候能破。但是我可以在这里向各位保证”
“法院的传票,会比警方的通报来得更快。”
说完,他平静地扣好袖口的扣子,然后转过身离开。
二楼。
有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注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这位,就是刚才顾之烽与他洽谈合作的那位敬老。
敬老的企业在国内发展了十几年,地位可以算是无可撼动。早在许久之前,敬老就准备与风逸合作,因为风逸现在势头正盛,几年之后,恐怕就会不输于自己。
只是最近的丑闻,的确让敬老对顾之烽有些犹豫。
不过在这次洽谈之后,他的犹豫几乎全被打消。
敬老这么多年来,看人一向很准。
只是他身旁的助理却皱了下眉“我觉得,这位顾董还是太年轻,戾气重的很。”
敬老却慢悠悠地笑了声,道“这不叫戾气。”
“我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就想看到当年我的爱人一样,平时里看上去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但别人骂我的时候,总是第一个上去出头。”
助理愣了下“董事长”
“继续和风逸的合作吧。”敬老推着轮椅,往包厢内走去。
宋吟欢谢知影,你知不知道你老公为了你,刚才在别人的宴会上直接出手揍人了
宋吟欢我靠,我有个朋友就在现场说顾之烽出手真的狠,人家玻璃桌都差点给碎了
宋吟欢听人说,是有个富少爷喝大了,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刚好被顾之烽听见。怎么样,你感不感动
谢知影看到这句话,眉头微微皱起。而当她正准备回复时,却听见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是顾之烽回来了。
开了门,顾之烽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谢知影,一如往常般的换好鞋子,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问了句“怎么还没休息”
谢知影看了顾之烽一眼,发觉他好像在有些刻意地藏着自己的右手。
谢知影唰的从沙发上站起身,踩着拖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身边,朝他伸出手“右手给我。”
顾之烽动作顿了下,然后眸光微闪,片刻后才缓慢地伸出手。
他右手手指的骨节处,有十分明显的擦伤和淤青,此刻正冒着些血丝。
谢知影眉头皱起,不由分说地将顾之烽按在沙发上坐着,然后走到一旁的橱柜处拿出一个医药箱。
她阴沉着一张脸,在顾之烽面前坐下,取出碘酒和药膏,面色铁青着说道“伸手。”
顾之烽无奈地伸出右手,看着谢知影这副气鼓鼓的表情,心下了然刚才发生的事情,八成有人告诉她了。
谢知影没好气地握住顾之烽的手,给他上着药,却还忍不住地絮絮叨叨道“你真是不长记性,这些天正是风口,怎么还出手打人泥猴再这样”
“你换睡衣了”顾之烽没搭话,只是轻扫了下谢知影身上的衣服,突地问了句。
谢知影愣了下,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对,因为天气冷了”
因为已经入冬,所以谢知影也换了套绒毛睡衣,此刻气呼呼地缩在沙发上,白花花地裹成一团,像只毛茸茸的兔子。
“等一下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扯开话题干嘛”谢知影突然觉察出不对,她抬起头,一双含水的眸子里带着些娇嗔的怒意“你以后不能”
顾之烽却笑了声,伸出手捏了捏谢知影的脸,然后笑着说了句“想吃夜宵吗”
夜宵
过分,又用吃的转移话题。
谢知影被顾之烽这句话一梗,没好气地窝在了沙发上“你又转移话题。”
顾之烽看上去却很平静,他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淡淡道“没做过的事情,我不需要因为任何人的话而后悔。但是如果该做的事情没有做,我会后悔一辈子。”
谢知影听到这句话,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她掀起眼帘,转头看着顾之烽,然后伸出手,轻轻拉住顾之烽还没有解开的领带,借力起身。
吻上他的唇。
她抬手,轻扣着顾之烽的后脑,眼睫微颤,如同蝶翼轻扇。
直至温热的感觉已经蔓延至全身,谢知影才抬起头,分开。她一双招魂幡的眼眸中,此刻仿佛充盈着万众风情,含着笑意,望向顾之烽的眼睛。
顾之烽眸色微沉,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紧紧地箍在了沙发上。
谢知影的黑发瀑布般地披散开来,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搭上顾之烽的脸颊,轻声问“那你后悔吗”
顾之烽看着她“我怕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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