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在家睡了一觉,下午俞锡臣又把小家伙和陈玉娇送去了学校、妇联。
他们骑车来得早, 学校里老师还没来, 孩子来的也不多。
陈玉娇原本还准备等会儿,想跟老师反应一下安安的情况,哪知小家伙拦着不让, 皱着眉头摇头, “不要, 人家会以为我跟老师打小报告, 会讨厌我的。”
在他心目中,打小报告都是会被排斥的,更没人跟他玩了。
俞锡臣看了眼小家伙,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对陈玉娇道“上车吧, 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转而又对小家伙温和着声音说“没事的, 下午要是那些人再这样取笑你, 你就勇敢对抗回去,你不能欺负别人, 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在他看来,若是任人欺负惯了,不懂得回击,也容易养成逆来顺受的性子,这样更不好。
陈玉娇使劲点头, “就是, 要是别人取笑你, 你就去取笑回去,你不是长了嘴吗平时多会说话啊。”
“可不能傻愣愣的站着不动,想想你姥姥平时在队里吵架的样子,多厉害的一个人,大不了,学她那样子给骂回去。”
“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小家伙紧紧握着拳头,然后用力点头,“我知道啦。”
大概是小脑袋里想到了陈妈,顿时充满了斗志,连声音都大了些,前年暑假他被送去陈家玩,有次被前面邻居家的大公鸡给啄了,陈妈回来知道了后,立马抱着他去前面刘家门口骂。
最后那家人赔了五个鸡蛋,他姥姥回去后都给他做了蛋饺吃。
对于姥姥,他也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人,在那片地儿都是没人敢惹的。
目送着小家伙进去后,俞锡臣又送陈玉娇去了妇联。
这次没多嘴说什么了,不过还是嘱咐道“我下午不一定回来的早,你带安安去菜站买点菜,零食什么的少买一点。”
怕她钱不够,还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票子出来。
家里钱现在都由俞锡臣在管着,每周会给点零花钱给陈玉娇和安安,陈玉娇管不住这些,不管多少,到她手里就想花。
陈玉娇也不客气,拿过来就揣到口袋里,挥了挥手,“知道了。”
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赶紧进去了。
似乎怕他又要啰嗦。
俞锡臣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玉娇一进妇联院子,就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怕那个婶子没走,还特意放轻了脚步声。
到了屋子门口时,没听到里面有声音,这才大着胆子推开门进去。
里面果然没人。
那婶子不在,应该是看她们走了,也就跟着离开了,陈玉娇不傻,看上午小郑和副主任的态度就知道那婶子可能有点难缠。
所以她也就不大想管这事。
屋子里有一张四方桌,就跟他们家吃饭的桌子一样,上午她和小郑就在上面工作的。
平时有人来就坐到对面,有什么苦衷可以跟她们说,她们同时用笔快速记下来。
陈玉娇听不大懂这边的话,小郑就把整理笔记的活儿交给她。
觉得无聊,便翻了翻还没整理好的笔记来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要不是见纸上写着,她都不敢相信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什么丈夫丢下自己跟婆婆睡一个被窝,什么公公老是偷他们家的东西塞给小叔子一家
刚看两面纸,门就被推开了,小郑先露出半张脸探头探脑看。
看到只有陈玉娇,立马松了口气,这才挺直身板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原来你已经来了,还挺早的。”
说完还不大放心,“就你一个吧”
大概是上午一直跟陈玉娇用普通话交流,现在说话少了一些别扭。
陈玉娇听了摇头,知道她问的是上午那个婶子,也不隐瞒,“没呢,我也是刚来的,进来没看到人。”
“我回去时我男人就煮好饭了,几乎到家就吃,然后睡一觉就过来了,我大儿子在上学,怕迟到所以来早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小郑理解的点点头,然后坐到陈玉娇旁边。
“下午应该没什么事,我们还是继续整理笔记吧。”
“柴婶子宋婶子她们等着要,过几天主任要去大石墩公社里看看,她们也跟着过去,顺便想看看那个公社有没有被欺压的妇女。”
“好。”
陈玉娇点头,不过她也没忘记上午的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问“感觉你们挺不想碰上她的,怎么回事,也给我说说呗,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不然下次我遇到这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郑一听到这人,感觉自己头又疼了。
摇了摇头,无奈道“你放心,她这种人不常见,你平时碰到她只要躲着就行了,应该不会再遇到她这种人的。”
不过也不隐瞒,可能是肚子里存了气还是其他,张嘴就道“她这人就是脑子有病”
语气有点激动,还带了当地的口音。
“她是那种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可怕,疑心病特别重,看谁都觉得是要害她,一开始跑到我们面前说自己怎么怎么可怜,我们也不知道,真的跑去给她打抱不平,把她家里人一顿数落,哪知道她婆婆委屈上了,大晚上的跑去跳河,要不是被人看到救了下来,我们妇联就要倒大霉了。”
“为了这个事我们还被领导拉出来批评,后来我们跑到调查,哪是她家里人的缘故完全就是她自个儿的原因,她这人跟谁都处不来,那片居民几乎都跟她家打过架,她男人还因为她被人打的脸都歪了。”
“这还不算,她还喜欢挑拨离间,一家子天天吵架,她婆婆都不跟她公公住了,几个叔叔伯伯也是见了面跟仇人一样,她男人在路上跟哪个妇女说上一句话她就要闹,跑到女人家里吵,回家又拿刀砍她男人。”
“几个孩子就更别说了,摊上她这样的妈,没有一个人日子是过得好的,还把大女儿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她大女儿是有看对眼的,愣是被她活生生拆散了,我听说那小伙子挺好的,当初反对还跑到她面前跪下求她,这都不行,她女儿最后都快被她逼疯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儿媳妇也惨,怀孕四五个月了,被她整得流产,眼睛都快哭瞎了”
“现在家里人不搭理她,又跑到我们妇联这里闹,天天发神经,非要我们管一管,管啥子嘛我都恨不得叫警察局来人把她逮咯。”
“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天天来烦我,还跑到我屋子窗口那里,拿个大石头砸,大半夜的,把我吓死咯。”
说到这里,小郑都快哭了,看样子是真的被折磨的不轻。
“那次真的是把我气到了,好在主任在这里,叫人把她送去了警察局,可是那人太能闹了,没关三天就又被放出来,警察也受不了她。”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没想到又来了,真是滴,那家人脑子有病不娶了这么个媳妇。”
“听说她小女儿也是这德行,把她婆婆家折腾的不轻,男方还要离婚,不过应该离不成,有这样的丈母娘,怎么闹得过她们”
陈玉娇听了疑惑不解,“难不成就没人管得了”
她迄今为止见过最厉害的应该就是陈妈和生产队里的那些妇女了,那真是一个个猛如虎,要是惹恼了她们,不被打死也要脱层皮。
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里还有一个更厉害的。
相比较而言,她妈可不会干出这些事来。
不明白这么欺负自家人到底是闹哪样
“我们妇联现在就是不想搭理这人,要是上门,就尽量说漂亮话把她哄走,慢慢拖着就是了。”
陈玉娇点点头,但心里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拖得越久可能越容易出事,她还从来没听过逃避能解决问题的。
果然,她不过是随便一想,下午居然就应验了。
快要下班的时候,两人将一下午整理出来的笔记放好,都站起身准备离开了,哪知道院子里突然跑来人急急慌慌喊“妇联同志,那边有人在打架咯。”
“妇联的同志,能不能过去看看噻,是两个妇女闹起来了。”
“打得老凶老凶滴,拉都拉不开,感觉要死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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