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采菊离开了,苗桂花却并没有离开。虽然不知道那小毛贼为何还好心肠的送了一半肉给她们吃,但正因为对方这个举动,那毛贼来送肉的路上说不准就会留下一些子蛛丝马迹。
凭着那些蛛丝马迹,她婆婆出去一趟指不定还真能抓到那小毛贼。
而如若真抓到了那小毛贼,即使那毛贼早已将剩下的肉吃光,以她婆婆的凶悍程度,也绝对会把小毛贼全家上下扒一层皮下来。
如果她这会儿离开,到时候她婆婆捞到的那些好东西可绝不会主动跟她分享,但作为她婆婆的心肝宝贝蛋,那好东西却绝对有未央的一份。
所以她决定赖在这里。
婆婆一刻不回来她便一刻不走,婆婆一个小时不回来她便一个小时不走。
即使她婆婆什么都不带回来也不要紧,反正回屋躺床上也没事干,在这里和未央没事干唠唠嗑也是赚的。
但如果她婆婆真带回来了点什么,到时候她可就‘见者有份’了!
怎么想便怎么干,在未央床沿上找了个舒坦的位置坐下后,她道:“你说那偷鸡贼咋想的,明明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应该是思想觉悟不怎么高的一人,结果偷走之后竟然在做好了的时候给咱家送过来了一份,你说自己一个人吃肉他不香吗,他这到底是图啥啊!”
未央:“……。”
图啥?还能图啥?那是她叮嘱的!
只是她的叮嘱他记得,她的千叮咛万嘱咐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废了那么多口舌只换来了一堆并不招她待见的肉,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因而这会儿自然没心情成为苗桂花的捧哏。
索性苗桂花说话其实也并不需要什么捧哏,兴致来了该说就说:“而且大妹不知道你吃出来没,咱刚刚吃的那大公鸡肉里放了不少的油跟香料,那些玩意可都不便宜,按理来说能用的起这种香料的人家生活应该不差,为啥要来偷咱家的鸡呢?我刚刚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奈何我一孕傻三年,想了半天差点挠破脑袋都没得到个好的答案,大妹你聪明,你替我想想呗。”
苗桂花前面是在自说自话,这会儿却是在向未央征求答案了。
然而面对着她三嫂渴望求知的眼神,她却什么答案都给不出。
那大公鸡到后来虽然算是她为了邀宠而献给暴君的,但开始的开始,确实是暴君抓住她鸡窝里的两只小母鸡被她给逮了个正着没错啊。
想不出来的问题便不想,做不到的事情便不做。这是苗桂花半生的行事准则。
眼见未央摇了摇头,她道:“行吧。那大妹你觉得咱妈能找到那偷鸡贼吗?”
这个未央表示有话要说:“应该是找不到的。毕竟咱村子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每天都有人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请假不上工,而咱妈树敌无数,指不定揪出来的一堆嫌疑人都跟咱家有仇。”
她虽然想让暴君知道自己的厉害,但不至于真的想把暴君推入火坑。
之所以让他妈风风火火的出去寻仇,寻到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让那个男人紧张一阵罢了。
“那咱妈岂不是去做了无用功?”
“咋能是无用功呢?我之前不是说了,让咱妈做这一出也是为了给咱大嫂看的。毕竟咱妈虽然不怕咱大嫂误会,可是咱俩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那只大公鸡有多稀罕,就想着把那鸡寻功夫给弄到他们老刘家去。
她虽然对咱造不成什么切身的利益伤害,但是每天没事干白咱们一眼,冲咱们哼哼几声,也能破坏咱们一天的好心情你说是不?”
苗桂花点头如捣蒜,“大妹你说得对。”
要她说刘美英就是欠。亲爹亲娘对她不好,她却事事都想着她亲爹亲娘。
前一阵她婆婆吴采菊不过刚寻摸着把这只鸡退下来,她就说自己坏了三胎想回娘家看看。
回娘家就回娘家呗,当谁没回过娘家是咋地?提溜着几斤红薯干就算是个挺不错的回门礼了,结果刘美英偏不,在她们娘面前说自己为老祝家付出了多少,自己的娘家兄弟嫂子们过的又有多苦,所以想要给这大公鸡拿回去随礼。
她婆婆吴采菊又不是个傻的,当然不可能答应。不仅不答应,而且连一口鸡屁股也都不想让这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吃了。
所以那只大公鸡留存至今,不仅是因为她婆婆嫌弃费油废柴的缘故,还因为刘美英作为个孕妇,她婆婆要是杀鸡,论情论理都得给她留一口,但却并不想给她留哪怕一口的缘故。
未央说的确实对。
傍晚五点左右,结束了一天的农忙,老祝家人零零散散的从田地里回到了家。
未央那时候和苗桂花聊天聊累了躺到一块儿小憩,就被刘美英的大嗓门给吵醒。
“咱家的大公鸡真没了啊,那天杀的偷鸡贼吃了鸡不算,竟然还把一半的鸡骨头吐到了咱家门口!妈,依我看这就是知青点那个付瑶干的事,她今儿被吓的尿裤子了大半天没上工,所以她的时间最是充足了!而且她不仅跟您有仇,跟小妹也有仇,这孬事准是她做的没错了!妈,这件事可不能这么算了啊。”
闻言,苗桂花转头面向未央,“大妹,这咋回事啊?谁把一半的鸡骨头吐到咱家门口了?咱家门口不就放了一包用荷叶包好的鸡吗?”
未央本以为苗桂花自嘲的那一句一孕傻三年是玩笑话,可听到她三嫂这不机灵的问题,顿时觉得她三嫂自嘲的没有错,“肯定是妈为了不让他们知道咱们仨吃独食,又不好处理那堆骨头,怕大嫂知道后在家里闹,所以才这么说的。你嘴可得严点,待会儿可别给咱妈卖了。”
苗桂花连忙点头。
从她大嫂那一句话中便可得知她婆婆出门的这一趟并没有将偷鸡贼人赃俱获。
所以想着反正鸡肉已经吃到嘴里了,苗桂花便觉得自己不如呈鹌鹑状躲在小姑子的房中消停,等她大嫂跟她婆婆扯皮完了,她再出去回自己的屋里也不迟。
只是还不等她听到婆婆的怒骂,便听正屋里响起一道嘹亮又雄厚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室内一阵消音。
下一秒,吴采菊惊喜惊诧又满含一把辛酸泪的声音响在堂屋当中,“妈的老二,妈的国楠啊!”
“婆婆。”属于女人的娇柔声音随即也响了起来。
祝国楠充满阳刚之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妈,我和婵娟回来看您了!”
苗桂花原本侧躺在床上懒里懒散,听到婵娟这个名字,却顿时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连滚带爬的从床上坐起便要穿鞋往门外走去。
边走还边给未央说:“大妹,嫂子先去瞅瞅你二嫂,等回来了再跟你说话哈。”
未央:“……。”
说好的老祝家只有她一个人对她好,把她当她的亲妹妹呢?她三嫂就是这么对待亲妹妹的?
不过从脑中回忆了一番这个所谓的二嫂婵娟同志,若不是她的脚实在疼得动不了,她也想举着小手手往外冲到她二嫂面前报个到。
无他,她这二嫂就是个新世纪的散财童子。
只要夸的她这二嫂高兴,小到肥皂雪花膏,大到……行吧,虽然她二哥是个军人拿国家补贴,但每月拿到的六成补贴都通过邮局寄给了她们妈,留下的四成才是他们夫妻日常花用的,她二嫂也往外送不了什么大件的东西。
但绕是如此,对于一辈子窝在小寨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十几公里远外县城的祝家老小来说,这个散财童子简直是个实打实的香饽饽。
脑中正想着这些,她的窗边忽然出现两声猫叫。
愣了愣,她一把将窗帘掀开,“皇上!”
未央语气激动,叫的声音却奇小无比。
正如同上辈子老太后看见暴君几乎日日留宿在她寝宫出手阻拦那样,他嘴上答应的好,傍晚却踏着月色走到她寝殿门口。
“瞄~”
她那时尚在二八年华,少女心尚未散去,宫中的日子又古井无波,她险些真以为那是一只小猫,想要逮了来与自己做伴。
然而挑开了帘子,外面却是他春风化冻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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