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总是充满着消毒水的气味, 哪怕舟娇已经在医院待了很久, 也不能够适应。
天冷,她穿上了毛衣, 低领漏出细腻脖颈,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低眸看书时,黑发长长, 半散落在肩头。是一种娴静、温柔的美。
五官被窗外的阳光照着,秋季的余晖就这样撒落在她身上。
彭梁容看着另一个自己, 他有点手痒, 喊“过来一下。”
舟娇慢吞吞地抬起脸, 书页被她用食指压住, 表情略带困惑“嗯”
却也还是过去了。
下一刻,彭梁容就捏着她的发尾,像是玩毛线团的猫咪,捏一捏, 绕在指头上,动作很轻,稍微扯动一下她的头皮。舟娇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可她不好说什么说到底都是“自己”脑子有病, 闲下来就想要捞人头发玩。
顺着另一个自己的意思, 给他玩了会头发。
换班的彭家大少来了,彭长云提着面包房买来的吐司,搁在桌上, 瞧着这一幕,眉头稍扬,“搞什么呢”
彭梁容笑眯眯“在玩呢。”
“女孩子是用来这样戏弄的吗”彭长云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彭梁容一点也不生气,舟娇更是露出莞尔笑意来。
吐司开袋,彭梁容捏了一块,又看舟娇从床头柜子里翻箱倒柜找果酱,他自己先吃了一片,在她找到后,直接享受成果。
快乐地将吐司抹好果酱,啊呜一口吃掉。
年轻男女,二十五六的年龄,已经不能算是“男孩”“女孩”,性子却还这样好玩。
舟娇也实在太宠爱他,他看着有趣,可也真心实意觉得她太疼他了。
这段时间的照顾下,彭梁容仿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家人面前也许还收敛些,可到了只有他与舟娇的场合,几乎什么麻烦事都是舟娇来做。
一点也没有男人该有的样子。
问题是,他这个家人看得有点气,觉得彭梁容这样不太好,说他后,他敷衍地点头,转而又继续“骄纵”地让舟娇照顾他。
私底下,他还找过舟娇一次,委婉说不要太宠他惯他,舟娇当时的眼神颇为震惊,杏眼圆圆,睫毛乱颤,小眼神和丛林里的鹿似的,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他被她看得语塞,旋后才听她缓慢说“大哥,我也挺乐意惯他的。”
急急忙忙追了一个看起来使彭梁容没有那么“渣”的借口“以前他也很照顾我,我们只是有往有来,而且我不觉得他麻烦。”
行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又能说什么呢。
彭梁容看着舟娇和彭梁容这幅样子,就又想摇头又想笑。
今天是大哥来病房看望他,嫂子在学校里赶着课题,托他带了点好吃的来,也让他记得和舟娇带几句话。
“倩倩之前说有朋友有想法向你约画稿,所以让我跟你说,这周末她领你去和那朋友见一面。”
舟娇答好,没过一会,她看到彭梁容要午睡了,就蹑手蹑脚让了陪护床给彭长云“我就不在医院里呆了,大哥你看着他哦。”
彭长云点头,关切道“你也回去好好休息,这么久来你天天都来医院,耽误了好多功夫吧”
“不会。”她很温柔地笑了起来,不是在说客套话,而是真心觉得,“如果我没来京城,在d市一定放心不下来。”
简单说了两句,她摆摆手,走以前又摸了一下彭梁容的额头,像是试探了体温,感觉良好后,才安心走了。
病房门关上,阳台门开着,阳光温暖和煦,彭长云坐在陪护床边,拿着笔记本办公,间或还看看彭梁容。
漂亮的青年睡得很安宁,眉眼乌黑,唇色淡红,他闭着眼睡,有点不那么男子气概的长睫毛像两把蒲扇。
好在不是少女卷卷的那种睫毛,他眼皮薄,长而直的睫毛衬得眼型很好看。
彭长云扫了一眼他,心说,这或许就是他公司里一些女员工说的“明星脸”吧。
早些时候,彭梁容到公司里寻他,被人撞见,大家都知道两人是兄弟,私底下他的秘书还嘀咕过,说是彭家三兄弟都长得不错,但还是小少爷最好看。彭长云也很赞同这一点,他一直觉得彭梁容长得好,小时候漂漂亮亮像个公主,长大就很有气质,正经起来就很有总裁样。
等等,老婆好像说过,阿容长得像什么
顿了顿,彭长云恍然大悟,陡然忆起他亲亲老婆说,阿容这长相就是典型的言情男主角
那么
舟娇的长相也就很有些言情女主角样了。
彭长云回忆舟娇的长相,不得不说,他心目中,年轻女性里当属亲亲老婆最好看,第二好看的就是舟娇。
好看的舟娇小姐和俊俏的彭梁容少爷,果然还是很搭,很合适的。
彭长云听着彭梁容轻缓的呼吸声,阳台绿植被微风吹动,悉悉索索,并不很大声,像是助眠轻音乐。
他被这环境搞得也有些困倦,于是收起笔记本电脑,躺在陪护床上,给自己定闹钟,一个小时后起床。
入睡是很快的。
他沉沉睡下,然而在黑暗梦境中还未徜徉多久,就被一道压抑着痛苦的声音惊醒。彭长云立刻睁开了眼睛,他朝着发声源看去,病床上,彭梁容额头滚动着冷汗,他薄薄眼皮下,眼珠似在滚动,像在做噩梦。
彭长云没敢轻易惊动,他屏息静气,试图听清他口中呢喃着什么。
彭梁容做了一个很坏的梦。
他梦见自己与“昭擎”的关系让家人担忧,在梦境里,家人为了调查真相做了很多事而事情就是那样难以预料,他分明可以确信现实生活中不会出现那样荒诞的情节父母兄长为了调查他与“昭擎”的关系,在种种巧合下出了意外。
他在梦境里呆滞,完全木掉,不可置信地看着噩梦走向最坏的结局。
明明现实中,若是家人出了什么事,再不济也会有“虚空声音”来转告他。虚空声音知道他有多在乎他的家人,也曾小声说过,它知道他们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美好做结尾。
梦境却是相反的。
许是现实中细节的反应,昨日他看到裴晓为他而担心,母子俩说了一通话,他为此落过泪,伤过心。泪水流过却不曾带走心中的恐慌。
噩梦因此氤氲生成。
彭梁容就这样在黑暗的梦境里沉浮,他喉中发出轻微的哽咽,一切都是因为他没能处理好自己与“昭擎”的关系,没能让家人宽心。他以为自己做过保证不会再出事,家人就会从此安心,却没想过保证哪能轻易服众。
一个赌徒说自己不会再去赌博,这种保证尚且有三分可信度。
但是一个人说自己以后不会再出意外,这种单靠命运来抉择的保证哪个人会信呢
梦里,裴晓似乎将在医院里撞见昭擎的事告知了其他家人。在出过车祸这桩意外后,家人一直认为和昭擎扯上莫名关系更容易让彭梁容受到伤害。
万一有谁想要为了讨好昭擎,做出任何伤害彭梁容、限制人身自由的事
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要提前提防。
因此,他们坚定内心想法,更觉得一定要调查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正如裴晓所想,他的家人无条件地相信,彭梁容从未在天马婚礼以前见过昭擎。
所以他们好努力地去找他六岁以前的经历
梦里,家人努力想知道昭擎为何与他扯上联络林林总总,做过许多尝试,就在即将得到真相的前夕,因为巧合出了意外。
像是他遭遇的这场车祸那样。
他安静地看着梦中的荒芜,一切像是回到了原点六岁那年,他在福利院里,只有一个院长妈妈疼爱他,他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哥哥们。
而如今,二十好几的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在种种意外之下,又成了孤家寡人。
这回他没有院长妈妈了。
毕竟和院长妈妈相处了六年的只有“舟娇”。
“彭梁容”不过是一个很可怜,她从公安局领回福利院短暂住了一段时间的小男孩。
他在梦境里失去了所有。
彭梁容慢慢睁开眼,他喉中的哽咽轻微,像是什么羸弱的小动物。他眼帘湿漉,眼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怎么了”宽厚的温热手掌抚上他的额头,彭长云皱着眉,他从午觉中惊醒,醒来后就一直看他。
听他在噩梦中呜咽,他好多年没见过彭梁容哭,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更觉得心头紧紧的。
彭梁容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他眼角掉下一颗眼泪。然后,泪水一颗一颗地掉出眼眶。
他低声呢喃“哥”
彭长云“我在呢,做噩梦了”他以为他是梦到了车祸时发生的事,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却还是半蹲在他床头,柔柔地摸他额头。
“嗯,做噩梦了。”
小少爷哭起来很安静,茫然的眼神里透出令人不忍的忧郁,彭长云把纸巾递给他“如果实在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来看一看”
“哥前两天还在和妈说,要不要给你联络一个心理医生,车祸这么大的事,不管多大的男人都有可能心里留下创伤”彭长云安抚他“别觉得不好意思,在哥面前什么话都可以说。”
彭梁容定定地看他,眼泪还在流,他缓慢地吸气呼气,紧接着,很小声说“哥,我是不是家里最不省心的小孩”
彭长云愣了下,笑骂他“屁,我和你二哥才是家里最不省心的小孩。”
“我还强点,现在成家立业,他呢,今天早上还被爸骂,说是交往的女友太多,他看得实在不顺眼。”
“差点抡起高尔夫球棒敲他脑壳了。”
他想把弟弟逗笑,彭梁容也确实被他逗笑了。
只是在笑了以后,彭梁容很低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得好小声,彭长云没有听清楚。
“我想做乖小孩,永远不让你们替我担心。”
“阿容,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这么大人还哭,有点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
昨天没更新是因为生理期到了,身体不太舒适。
然后今天接到噩耗,要开学了qaq,甚至没给学生留买票时间,一看购车票软件,合适的时间全都没有了
今天心情超级丧,一想到开学我就不快乐。
还有一章节估计一个小时左右防盗章替换掉。
为什么弄防盗章因为我发现发了以后才不会随便摸鱼。如果发了防盗章出来我就会提醒自己要及时更新,没发防盗章提醒自己的话就太容易摸鱼摸到动森塞尔达去。
噫呜呜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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