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的脑袋很软, 温热,毛茸茸摸着很舒服。
顾诀有些出神。
他昨晚想过,是不是把她带到家里来她也认不出这只小猫了, 又自己告诉自己, 阮安安记忆力那么好, 不可能忘的。
毕竟他微信头像也没多清晰, 在那上面又看不到笨笨的全脸,认不出也正常。
要是真那么健忘那就再说。
现在看来, 还真是白担心。
第一眼没认出来可能是因为变化大,但听到名字就想起来了,果然是亲妈。
阮安安问完话之后, 发现顾诀正在撸猫的手很明显一顿。
而后他偏头看她,承认“嗯, 是我的。”
“”
当一个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如果这个事实太过荒谬,人会本能地产生怀疑心理。
阮安安抿了抿唇“那个你能不能让它走两步”她指了指客厅,“随便哪里都行。”
笨笨很听顾诀的话,虽然平常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在他面前是个小傲娇,但有外人在的话,还是很给顾诀面子的。
阮安安看着顾诀都没用说话, 几个手势,笨笨转头就走了几步。
它身材适中,恰到好处的圆润, 走起路来,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左腿稍微有点儿跛, 所以没有正常的猫走得那么稳。但正因如此,摇头晃脑显得很可爱。
阮安安彻底确认了, 并且仔细看这猫的脸,真是越看越觉得像。
眼睛那个白色的痕迹如果还能解释是巧合,那这总解释不了了吧
她是养过它的。
这个小可怜的走路姿势她最熟悉了,从它不能独立行走,到后来能走能跑能跳,每一步的变化她都见过,不可能认错。
阮安安彻彻底底地震惊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大脑一片混乱,虽然关于笨笨的记忆还在,但有些事情过去太久已经有些模糊,阮安安被时间线给弄懵了,盯着他还是没反应过来,“这猫真是你的”
随后又摇头自我否定“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想问”她迅速平静下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它的”
顾诀又揉了揉橘猫的头,没立刻回答,支了一下膝盖站起身。
“别蹲在这儿了。”他另只胳膊顺带把阮安安也提起来,“去沙发坐着。”
阮安安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两人都没换鞋,也没觉得哪儿不对。阮安安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顾诀亲自换了家具的家,沉浸在“笨笨”两个字的回忆里,努力在大脑里搜刮片段,却还是没记得有顾诀这么个人出现过。
总归房子不大,从玄关到沙发没几步就到了,两人很快转移阵地,并排坐到沙发上。
“我现在有点儿乱”阮安安看着橘猫熟练地跳到顾诀地腿上,喃喃“你说这是你的猫但我当时所以笨笨是后来才被你捡走的,那你在哪里捡的”
“不是。”顾诀否认了她的分析,往后一靠,“它从头到尾就只跟过两个主人。”
阮安安垂着眼,正好一下子跟笨笨对视,“嗯哪两个”
“它爸爸和它妈妈。”
“”阮安安抬头看顾诀“啊”
什么爸爸妈妈
“它爸爸,”顾诀指了指自己,“我。”而后又指着她说,“它妈妈不就是你吗”
阮安安又是一愣。
从头到尾只有两个主人也就是说
阮安安直起身来“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养的它你还知道我捡到过它那是在我捡到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顾诀说,“比你还要早,从它是个流浪猫的时候。”
笨笨以前不叫笨笨。
顾诀最开始没给它取名字,他叫它也不需要名字,它很聪明,一个手势或者轻哼一声就很自觉地跑到主人身边。
之前阮安安认为的其实一点儿错都没有,顾诀不是个热爱猫狗的人。
如果说养猫养狗能在付出时间和精力的同时,给人带来一定的快乐,那顾诀宁愿不要那点快乐也不愿付出时间精力。
捡到它纯属意外。
顾诀看到它的时候,小猫几乎快死了。
依稀记得是在去职高还是哪所学校,总之是打完架回来的路上,身边一帮兄弟打打闹闹,走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诶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只小猫啊好像快死了,操,看着怪可怜的”
有人立刻道“可怜又怎么了,流浪狗流浪猫多的是,你想养你妈不得揍死你啊”
这回等于是打了胜仗,一帮人都开心,顾诀听着他们调侃,随意抬头往旁边望了一眼。
但这一眼就让他愣住。
那会儿笨笨才出生没多久,是小奶猫的大小,躺在一边的墙根处奄奄一息,这么看着像是没气儿了一样。
当时开学,正值秋天,下过一场雨。它背对着这边的方向,小小的身躯团成一团。
顾诀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自己会抬步走过去。
他靠近的时候,看清了小猫的全貌,它似乎也听到人声,小耳朵很轻微地动了一下。
“顾爷干嘛啊别碰啊,流
浪猫,脏。”身后有人在说。
顾诀没什么严重洁癖,爱干净是真的,但当时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弯腰,伸手试了一下它的温度。
是热的。
很多人有爱心,比如看到一个流浪猫流浪狗的视频会觉得惨,但顾诀,一个看到这些视频会无动于衷,跟有爱心完全不沾边的、在兄弟眼里简直是没有心的这么个人。
在看到这只小猫的时候,七中校霸、心如磐石的大佬,却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种恻隐之心。
后来有人不止一次地问,那天怎么突然捡了一只猫回家啊,这简直太不顾诀了。
顾诀也不跟他们解释,只说那天心情好。
至于捡它的原因
打架有时候也得用点道具,不是真刀真枪也至少是棍子,很硬很结实的那种。
可能拿久了那种冰冰凉凉的玩意,乍一见到这只小奶猫,伸手碰到它温热的身体那一瞬,竟然会觉得这样软软热热的小东西,十分珍贵可爱。
顾诀当时就脱了外套把它抱起来,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送到宠物医院,人家医生说幸亏及时,再晚几小时就凉透了。
可能动物真的通人性,知道是谁救了它。顾诀把小猫带回家之后,它跟谁都不亲,天天粘着顾诀。
笨笨小时候还没这么骄纵,那会儿粘人又乖巧,顾诀后来想想还会拿以前的事情数落它。
一直走的酷哥没有心路线的大佬顾诀,被这么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天天粘着撒娇,虽然不在人前怎么表示,心里是越来越喜欢。
而笨笨作为顾二少的新宠,在顾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半年时间就堪堪和顾铭比肩。
直到半年后,青城搬来了顾诀的姑姑一家。
两家关系是十分要好的,顾诀也挺喜欢这个姑姑。姑姑一家搬来直接跟顾家住了并联别墅,中间都是打通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姑父姓秦,姑姑生完顾诀堂哥秦安之后身体出了点儿意外,再次怀孕的几率小到几乎没有。但夫妻俩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儿,最后就领养了一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改了名字叫秦粟,从小养起,也跟亲女儿差不多了。
顾诀跟堂哥关系不错,跟秦粟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关系就一般。毕竟他从小就受女孩欢迎,对女孩兴趣一直不大,觉得基本一个样,爱粘人,说话慢吞吞,不知道总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儿。
秦粟一直都是乖巧型,成绩中上,懂规矩,说话一套一套的,长了一张深受长辈喜爱的脸。顾诀不止一次听他妈说,以后给他和顾铭找媳妇就找秦粟这样的。
但鬼知道为什么。
这妹妹看着不声不响的,平常也有分寸,那年冬天顾诀生日的时候家里开了香槟庆祝,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秦粟竟然他妈的跟他告白了。
说实话,顾诀当时有点儿犯恶心。
他跟别的女生几乎没有往来,但也承认秦粟是他妹妹,看在秦粟父母哥哥的份上对她算是有问必答,她平常找他问问题他也都耐心教了,已经算是很不错。
谁知道这妹妹给他整这一出。
虽然烦,但顾诀也没跟别人说,只是以后跟秦粟能离多远离多远。
现在想想,秦粟大概是从被他冷落开始就积压着不满,以至于后来把气撒到他的猫身上。
也是后来跟她彻底摊牌,他才发现这女的说的喜欢他还真不是随便说说。那个表面上知书达理温婉柔和的女孩,对他生出了极强的占有欲,竟然能把气撒到一只不到一岁的猫身上。
顾诀当时去跟兄弟参加一个户外野营,山里信号很差,几乎收不到外面的信息,结果三天后下山,手机短信暴增,总而言之猫没了。
这猫在家的时候他只是喜欢,习惯,但刚没的那几天,顾诀不止一次想把秦粟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屎。
但他没有,他也不能。
那是姑姑和姑父的宝贝女儿,还眼眶红红地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前给他正儿八经道歉,所有人都劝他别生气,实在找不回来再养一只不就行了。
顾诀冷笑,“再养一只,再让她弄走一只老子可养不起。”
秦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秦粟解释的说辞是不小心,但真正的原因也就顾诀知道。顾诀懒得理家里人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笨笨太宅,顾诀也几乎没带它出过门,它完全不认识回家的路。
所以他心知肚明猫怕是回不来了。
平时猫都是跟顾诀在一个房间睡的,这回突然没了个一直撒娇要摸要亲要蹭的小东西,当时他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
白天触景生情晚上还睡不着觉,再加上顾诀完全不想见到秦粟的脸,干脆直接申请住校。
别人问为什么,他就直说因为猫丢了。
这么过了几天,兄弟们说,“哥,你这不是丢了猫,是他妈丢了老婆吧。”
“就是,看看这一天天茶饭不思的,校花最近总问我们你这是怎么了,人都瘦这样了。”
顾诀就踹他们,“老子丢了儿子,难过一下还不行”
一语成谶。
一周后,顾诀去隔壁学校打架,揍那个靠一张嘴把自己吹上天结果一动真就歇逼的菜鸡校霸。
却没想到也是这天。
在隔壁学校,他见到了走丢两周的儿子。
以及正在给儿子喂食的,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长发小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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