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四第十五章

    虞华绮思量许久, 最后还是决定将周家祠堂之事告诉闻擎。

    无论祠堂内是否有猫腻, 让闻擎知道,尽早派人去查一查, 总归没有坏处。

    至于若查出结果,要不要立刻捅穿,便是后话了。

    翌日一早,虞华绮趁着日头还不算晒, 乘了小轿, 去寻闻擎。

    彼时闻擎正在早朝, 还未出宫。

    虞华绮到了秦宅, 也不生疏, 自顾坐在闻擎书房内,挑了册史书瞧。

    书中偶有闻擎的注释,笔锋凌厉,言辞犀利, 虞华绮瞧着有趣,提笔蘸墨,在他的注释下方, 亦留下小小一行字。

    烈日晃眼的光晒得大地滚烫, 一个多时辰过去, 闻擎却还未回来。

    虞华绮有些坐不住了。

    她放下书卷, 问进来添茶的老管事, “王爷往日都是何时回来的”

    老管事也困惑, 平时这个时辰, 王爷早就下朝了的。他笑道“大约是宫里有事,王爷绊住了脚。虞姑娘再等等。”

    虞华绮轻轻旋着茶盏,眉目淡淡的,“如此。”

    正巧凌厦有事找老管事,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

    他见到虞华绮在里面,赶紧进来见礼。

    虞华绮知道他往常都是贴身跟着闻擎的,问道“你们王爷在做什么,你可知他今日何时回来”

    凌厦老实回道“早晨太子不慎叫编钟砸伤脚,伤得很重,陛下亲自去看,王爷也跟着去了。事情闹得大,王爷陪着陛下留在东宫,不确定何时能归。”

    虞华绮闻言,黛眉微微一敛。

    怎么又是太子他就不能消停些

    虞华绮看向老管事,“我有话要单独对凌厦说。”

    老管事会意,快速退出书房,帮他们带上房门。

    随后,虞华绮将周家祠堂的事告诉了凌厦,让他代为传达,告诉闻擎。

    那厢,东宫内的确出了大事。

    太子遭禁足,日日抑郁烦闷,不慎中了暑气。今晨,他的身子好容易清爽些,怏怏不乐地去敲编钟。

    谁知有个编钟掉落,砸伤了他的脚。

    太子登时痛到昏迷。

    皇帝心疼太子,一下朝就赶至东宫探望,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时辰。

    待皇帝从东宫出来,他立刻传召荣王,驳回了荣王的请求,不许他娶虞华绮为侧妃。

    荣王正打算去看望太子,突然被皇帝传召,又突然被驳回请求,整个人都懵了,想跪下求皇帝,却被严厉呵斥,赶了出去。

    原本皇帝都快要答应了,荣王以为,自己娶虞华绮是板上钉钉的事,怎料突然被驳。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出了宫,才逐渐回过神,品出浓浓的失落和不甘来。

    荣王心烦意乱,叫了酒肉朋友赵小侯爷,共赴揽月楼,不醉不归。

    他们俩喝了六七坛酒,很快便醉得说起胡话。

    荣王砸了酒壶,既恨又恼,叹气道“父皇无缘无故的,为何驳了我的请求”

    赵小侯爷半卧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说醉话,“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呢,嗝,王爷难道不知陛下为何驳回您”

    荣王喝得眼眶都红了,不知是醉,还是想哭,“本王如何知道”

    赵小侯爷抱着酒壶,往嘴里灌了几口,醉醺醺道“原本好好的,陛下都准备答应您了。东宫一出事,陛下就驳了您的请求。这么明显,您还看不出来”

    荣王闻言,醉眼掠过一丝猜疑,但很快又道“你是说此事与皇兄有关不可能。”

    赵小侯爷喝醉了,口齿不清,大着舌头骂“你蠢啊怎么不可能。”

    荣王本就心烦,突然被骂,气得要揍人,“赵阔,你闭嘴”

    赵小侯爷丝毫不惧,他一旦喝醉,就疯疯癫癫的,没有半分收敛,见荣王生气,非但不闭嘴,反说得更欢了。

    “太子殿下嫉妒您。他不愿让您既有靖国公府这么庞大的岳家,又得虞家这样大的助力。”

    荣王怒极,扯过赵小侯爷的衣领,往他脸上揍,“你少胡咧咧皇兄哪会那般小心眼我想娶虞华绮,他一直都知道的,若不是教场出事,他早帮我向父皇求情了。”

    赵小侯爷躲过荣王的攻击,醉眼含着嫌弃,“您也知道,太子在教场出了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禁足东宫,而您深得帝宠,在朝中如鱼得水。您可知,现在朝野纷纷在传,您才是真龙天子从前您娶虞华绮,是为太子巩固势力,现在您娶虞华绮,是威胁太子的地位。您以为,太子还坐得住吗”

    荣王不信,他自幼最相信太子的。

    可赵小侯爷说得有理有据,他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气急败坏地和赵小侯爷打了一架。

    偏偏赵小侯爷手脚灵活,荣王打不过他,反落了下风,被揍得摔倒。

    打赢了的赵小侯爷冷笑几声,突然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过去。

    荣王爬起来,在疼痛和惊疑的双重作用下,逐渐醒了酒,心中不断回荡着赵小侯爷的话。

    怀疑逐渐生根发芽。

    荣王不是内敛的性格,心有怀疑,就立刻起身,去往东宫,想问个明白。

    日渐西垂,炎热却未散去,走在道上,连吹拂过脸的风,都是黏热厚重的,不带一丝清凉气。

    荣王不管不顾地往东宫闯,迎面撞上脸色苍白的闻擎。

    他心中存着事,没有理会闻擎,继续往里走。

    闻擎好整以暇地伸手,截住了他,“闻承锐,你没长嘴吗撞了人不会道歉”

    荣王回头,不屑道“撞你就撞你。莫说我不是故意的,即便我是故意的,你又能奈我何”

    这些时日,荣王的野心和脾性被皇帝养了出来,不再似以往庸懦。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闻擎不着痕迹地扶了扶自己被撞的手臂,在荣王与自己擦肩而过时,轻嗤道“如此张狂,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能越过太子去”

    荣王愤怒极了。

    他一向尊敬太子,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从闻擎到赵小侯爷,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说他想争夺储君之位。

    “你给我闭嘴,心思肮脏的东西”

    闻擎没有反驳。

    他冷冷看着荣王离去的身影,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角。

    东宫,启德殿。

    落日余晖铺满瑰丽堂皇的殿宇,苍凉却威严。

    倚坐床头的太子,见荣王闯入,没有半分惊讶,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来了。”

    荣王怔住。

    他完全没想到,太子皇兄会是这般模样,淡淡看着他,眼里再无从前的关怀热切。

    就那么淡淡的,高深莫测的,不含任何温度的。

    荣王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赵小侯爷的话,闻擎的嘲讽,穿插着在他耳边回荡。

    他脑仁痛得厉害,嘴上拒绝相信,心里却早已认同皇兄的确因为嫉妒和怨恨,阻止了虞华绮嫁给自己。

    荣王想质问,想解释,想发泄自己的情绪。

    可所有的话,在他再次对上太子凉彻的眼神时,都被扼在了喉咙里。

    “皇兄,是你吗”

    “是。”

    简单的六个字,荣王再未多问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眼底是失望,和隐约浮现的恨意。

    荣王没有,从来没有,妄图染指过他太子皇兄的江山。

    从前他多崇拜太子啊。

    即便太子被爆出丑闻,他也从不曾起任何异心,只是一味维护敬爱太子,甚至想着,要帮助太子,遏制闻擎在朝中的权势发展。

    可太子呢,太子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太子明知道,他有多想娶虞华绮,却仅仅因为猜忌,就毁了他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

    果然。

    深宫中,哪有什么兄弟情深

    荣王嘲讽一笑,阴沉着脸出了宫。

    揽月楼内,赵小侯爷烂醉如泥,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一盆冰水泼下去,赵小侯爷哇哇乱叫着跳起来,怒吼道“谁,谁干的”

    待看清来人是荣王,他才稍微收敛了些,气呼呼地揉了揉鼻子,开门问小二要条干净巾帕。

    赵小侯爷拿到巾帕,盖在自己头发上,抱怨道“荣王殿下,你干嘛泼我”

    荣王阴着脸,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太子猜忌我的”

    赵小侯爷早把自己醉后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乍然听荣王这么问,吓了一跳,“我我我,臣不知道。”

    他略一思量,就知道,自己定是醉后说了胡话,“王爷,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荣王阴沉沉扫了赵小侯爷一眼,“我叫你说,你便说。”

    赵小侯爷苦着脸,拿巾帕揉了揉湿哒哒的脑袋。

    这要他这么说朝中但凡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此事。偏这傻王爷不知道,还来追着自己问。

    他想了想,谄媚笑道“王爷,其实也难怪太子猜忌您。您如今圣眷正浓,在朝中说得上话,妻族又强大,若真有夺位之心,太子的地位的确会不稳。”

    荣王脸色更阴,“本王从未有过那等心思”

    赵小侯爷被骂得缩缩脖子,不敢再言,他小声地,自言自语般咕哝道“没心思有什么好骄傲的若能登临帝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管他什么女人,哪怕是臣妻呢,只要喜欢,难道还愁得不到”

    荣王听到赵小侯爷的话,内心不可谓不震撼,他斥道“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

    赵小侯爷无辜地抬头,“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件事情。”

    荣王问道“何事”

    赵小侯爷咧嘴一笑,“前朝懿明皇帝,用情至深,一辈子将皇后宠如珍宝。我想,日后我若娶了妻,定也要那般疼爱她。”

    懿明皇帝,原是先帝第六子,封号恭王。他即位后,让侧妃做皇后,却只给正妃慧妃之位,一直为人所诟病。

    荣王思及此,心念微动。

    皇后虞华绮不愿为人妾室,若自己登了帝位,那封谁为后,封谁为妃妾,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生平首次,荣王眼底,明明白白地流淌过勃勃野心。

    那厢,闻擎回到齐王府,一口饮尽特意调制的补血药,伸着手臂,任下属为他解开被荣王撞裂的伤口,重新包扎。

    看着手臂上平白多添的一道伤,闻擎眼神微暗。

    他算到太子会按捺不住,求见皇帝,却没算到太子为求皇帝心软,会这般拼命,竟舍得用苦肉计,还自残。

    也罢。

    无论太子用了何种手段,总归是事情是照着他的计划发展,这就够了。

    忽而,凌厦出现,半跪于地。

    凌厦禀报道“主上,赵阔已经把该说的话,都和荣王说了。”

    闻擎抬眸,“荣王作何反应”

    凌厦回道“一切如主上所料,荣王起了异心。”

    闻擎手臂上的血水被拭去,黄白的药粉洒落,伤口生出凌迟般的痛处。他却仿佛习惯了似的,并不出声。

    这药是褚鲛专门为他调配的,对愈合伤口有奇效,但极疼,几粒粉末下去,能让一个结实雄壮的汉子疼地在地上打滚。

    凌厦等闻擎的伤口被完全包好,才继续道“对了,虞姑娘要我转达一件事。”

    闻擎已经从老管事口里,知道虞华绮今日来过,他问道“何事”

    凌厦将周夫人和周家祠堂的异常,完完全全和闻擎叙说了一遍。

    闻擎扬眉,不意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正缺个大矛盾,让太子荣王彻底反目。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还是他的阿娇有本事

    闻擎收回手臂,穿好衣衫,起身道“派人将太子这些年一直玩死人的事,无意间透露给荣王知晓。”

    凌厦领命,又有些疑惑,“可周家祠堂的事,还未证实,或许那里并无证据”

    闻擎阔步往屋外走,“今夜我亲自去查。你先将消息漏给那草包知道。”

    凌厦担心闻擎的身体,又不敢说,挠了挠头,只好应是。

    虞府,掌珠苑。

    虞华绮归家后,就一直辗转反侧,连午觉都睡不好。

    她思量着,要不要见荣王一面,说服他放弃娶自己。可转念一向,荣王痴恋楚云岚时,亦理直气壮地说过,让楚云岚做侧妃挺好。

    虞华绮思量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荣王。

    荣王那样的人,说话行事只顾自己痛快,在他眼里,自己和楚云岚并无差别,都是一时兴起,就一定要得到的玩物。

    而她的意愿,对荣王来说,无足轻重。

    虞华绮正心烦意乱,昌平郡主到访。

    昌平郡主面带喜色,一进门,就将屋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

    “阿娇,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消息”

    虞华绮拈了颗水晶葡萄,递过去,“什么”

    昌平郡主哪有心思吃葡萄,接过葡萄,放在一边,笑道“你猜猜嘛。”

    虞华绮眸光微转,问道“与我有关”

    昌平郡主点头,“与你有关。”

    虞华绮沉吟半晌,试探着道“莫不是荣王改了主意,不要我做他的侧妃了”

    “虽不完全对,却也差不离。”昌平郡主扬眉一笑,“今儿个太子重伤,皇帝去看过他后,就召了荣王入宫,驳回他娶你的请求。”

    虞华绮不料好消息来得这样快。

    除了一桩心事,她顿生笑靥,灿灿桃花眸弯得明媚妩丽,芙蓉面亦莹莹生光。

    昌平郡主亦为她高兴,她们为了庆贺,约傅灵出来,一起去夜市玩耍。

    傅灵虽活泼,却不似她们胆大,很少单独出门,出来后,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都觉得有趣,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待玩痛快了,她才想起,忘了同虞华绮说一件事。

    “阿娇,琳琅她父母正闹分家,周老夫人已经同意了。”

    昌平郡主莫名,“好端端的,他们分什么家”

    虞华绮摇头,朝她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此时是在街上,不宜讨论这事,“人家的家事,咱们还是少谈为妙。”

    当夜,昌平郡主和傅灵留宿虞家,三人玩闹到后半夜,才聚在一起睡下。

    因着夜里睡得晚,几个小姑娘次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起来。

    她们刚梳洗完,正凑在一处喝茶吃点心,谁知外头出了件大事。

    晌午时分,荣王乳兄意外在恒武大将军府邸,发现了三十余具孩童的尸体。

    此案一出,朝野皆惊。

    原来,荣王乳兄已经成婚,有个三岁的女儿,小囡囡缠着爹爹放风筝,风筝线被树缠住,风筝落到了恒武大将军府里。

    恒武大将军就是护国大长公主的夫君。

    他死了二十余年,护国大长公主怕睹物思人伤心,再不曾去那府邸。

    因此,将军府已经荒废了二十余年。

    荣王乳兄为了哄女儿,悄悄从小门溜进去,想捡风筝,谁知风筝竖着插在土里,往外一拔,竟带出累累白骨,十分骇人。

    他当即报了官。

    天子脚下,出现这等凶案,闹得人心惶惶。

    皇帝严令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立刻查明真相,并准备派个身份贵重的人,协理此案,以示重视,来安抚民心。

    因着这件事牵涉荣王乳兄,皇帝为避嫌,将监案的事指派给了闻擎。

    闻擎拒绝道“父皇,儿臣身子不适,实在没有精力,协理刑部大理寺查案。依儿子看,那些尸身是荣王乳兄发现,又不是荣王乳兄害死的,父皇大可将案子交给荣王。”

    皇帝见闻擎脸色苍白,心里亦有几分愧疚,“如此,这桩案子,就由荣王亲自监案吧。”

    荣王志得意满,立刻接手了此案。

    这一查,便不可收拾。

    先是查出,这些尸体不是原先埋在恒武大将军府邸,而是从隔壁周家宗祠的方位运进来的,接着查出做这件事的是周大夫人,最后顺蔓摸瓜,查到了太子头上。

    案情的真相,不可谓不惊人。

    原来,这些幼孩的尸身,都是从东宫运出的。

    联系太子喜欢玩弄幼童幼女,事情还有什么不分明的

    昔日太子只是因玩弄娈童,惹出些“小”事故,那些言官就不肯罢休。

    如今太子确确实实害死许多人,还闹得天下皆知,言官们岂会放过不止言官,文武百官都力求皇帝,严惩太子。

    此情此境,连皇帝也收不了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犯下这般大过,若不严惩,如何能服众

    皇帝被逼无奈,只能废掉太子,并严惩周大夫人。整个周家都受了牵连,唯独刚分家的三房,幸免于难。

    废太子跪在皇帝面前,苦苦哀求,痛哭流涕,却毫无用处。

    皇帝自东宫走出时,像是老了十岁,一夜之间,平添出许多白发。

    至此,荣王荣宠盛极。

    但皇帝对荣王的宠爱微妙了许多。

    荣王很少能单独见到皇帝,也无法继续请求皇帝,让他娶虞华绮。

    但他也不在意了。

    待他坐拥天下,虞华绮还能跑不成

    虞华绮真的跑了。

    在废太子搬出东宫五日后,他的脚伤突然恶化,整个人高烧不退。

    皇帝连夜出宫,严惩了照顾废太子的宫人,召集众御医,给废太子治病。

    折腾了一宿,皇帝才回到皇宫,去柔贵妃的麟趾宫休息片刻。

    翌日,朝堂上,皇帝猝不及防地下了道圣旨,赐婚齐王与虞华绮。

    闻擎在收到圣旨的刹那,并未露出半分喜意,只是淡淡地跪下接旨,仿佛对此很不在意。

    荣王的手死死握成拳,看向闻擎的视线,阴沉得渗人。

    但他没有开口说半个字。那沉稳的模样,与从前那个天真愚钝的闲王,已经相去甚远了。

    出乎闻擎意料的,朝堂局势并未因这道赐婚圣旨而有很大变动。

    皇帝接下来的几道调令,虽对他势力有所制约,但他的损失,远不如原先预计的那般惨重。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虞华绮。

    若不是虞华绮心思缜密,想到从周家内部入手,他一时倒真找不到太子的把柄。

    掌握太子把柄后,他将太子被废一事,谋划地从头至尾都布满荣王的痕迹,让皇帝对荣王生出重重疑心。

    皇帝素来偏爱太子,虽然废了太子,心中却定然想着,要找个时机,复立太子。

    故而,皇帝不会任由荣王坐大。

    而后宫皇子稀少,为了制衡荣王,皇帝即便听了太子和柔贵妃的挑唆,将虞华绮嫁给他,也不敢在朝政上太过打击他。

    近日朝局混乱,荒唐事一桩接着一桩。

    闻擎忙,虞华绮便没怎么去打扰他。没想到事情刚尘埃落定,皇帝就赐下这么一道圣旨。

    她整个人都懵了。

    全然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狂跳着的心,充斥的是喜悦还是惊讶。

    虞华绮怔怔地立在原地,好半晌,才眨了一眨桃花眸。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呀

    她现在,是不是该笑

    巧杏见姑娘傻了,吓了个半死,急忙去请虞老夫人。

    虞老夫人听闻皇帝赐婚的消息,霎时忧愁不已。

    从前她希望孙女嫁给荣王,是因为太子地位稳固,荣王与太子亲近,虞华绮嫁过去,能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

    可如今是什么局面

    朝堂争斗瞬息万变,破朔迷离,若败了,就有性命之虞。

    这叫她怎么舍得把孙女嫁过去

    虞老夫人赶到掌珠苑,见孙女傻愣愣地站在那,以为孙女和自己一样,对这桩婚事不满,怜惜地把孙女揽进怀里。

    虞华绮倒没有不满。

    但她也非常忧愁。

    她在竭力回忆,自己原先打算在闻擎生辰之日,同他表白心意,当时都准备了哪些步骤。她回忆了许久,甚至想不起来,当时制定的计划书,现在在何处。

    虞华绮轻轻叹口气。

    她可真笨。

    怎么能因为以为两人不会很快在一起,就不抓紧时间筹备呢

    这下赐婚来得突然,她压根来不及给闻擎准备一个,缱绻浪漫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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