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老宅是a市富豪权贵的住宅聚集区, 依林傍水,排屋错落有致,别墅自带半开放式的花房, 再往上便是半山的庄园, 郁郁葱葱的树林围绕周围。
通往山庄的泊油路上,放眼望去便是波光粼粼的清水湖, 安老爷子一直倡导勤俭节约, 不可追求奢靡放纵,但他的住宅区却丝毫没有体现出他说的这些。
安楚楚上一次来这, 还是五年前,看着车窗外一览无余的湖光山色, 她的心底有些怅然, 这里倒是还和从前一样,一点也不曾变过。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缓缓地停在安家老宅门口, 老管家似是在此等候多时, 看到那个熟悉的车牌号,他连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笑意,“江少爷,您可算来了。”
车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率先下车, 随后微弯腰, 伸出手去牵车里的女孩。
管家疑惑地抬眸看进去, 本以为江鹤川是一个人来的, 当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女孩时,他整个人一惊,神情有些诧异。
他家小姐怎么会在江少爷的车上
江鹤川细心地帮小姑娘提了提裙摆,清冷出尘的眉宇间极尽温柔。
大管家在老宅待了大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他的目光撇过两人牵着的手时,心里便有了猜测。
“安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子经常念叨您,就怕您一个在外住得不习惯。”
听着管家的话,安楚楚抿唇笑笑,没有应声,却不自觉握紧了某人的手,两人一块进去。
江鹤川今天特意穿了件黑色西服,他肩膀宽劲,窄腰长腿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与穿着红色渐层礼服的楚楚格外相配。
两人推开门进去,迎面便撞上正在招呼客人的林晚渝,许久不见,女人依旧雍容华贵,举止间似乎在向众人宣告,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她一旁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括,虽然人到中年,但依旧器宇轩昂,眉眼深刻,细看与楚楚有几分相似。
几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林晚渝和安渊柏的神情皆是一愣。
看着门口站着的年轻男女,男子五官精致,骨架清瘦利落,身形颀长,挺拔如竹,一种压迫性的气场隐在其中,而他身旁的女孩,林晚渝再熟悉不过,只是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是巧合还是
安楚楚眸光微顿,随即不冷不淡地收回视线,瓷白干净的小脸冷冷清清,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安渊柏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可更多的是惊喜,他回过神来,朝楚楚走过去,一旁的林晚渝却先他一步,唇角噙着笑,亲亲热热地朝楚楚和江鹤川招了招手,“哎呀,鹤川和楚楚总算来了,等了你们好久,没想到居然一块来了。”
安渊柏也是笑笑,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和楚楚现下的关系,所以林晚渝开口后,他便噤了声,微垂眸,目光看向两个年轻人牵在一块的手,不免多打量了眼江鹤川。
晚宴开始,安亦周才姗姗来迟,但看到江鹤川这小子也来了,心里还是有点意外。
两个大男人视线交汇,火光乍现,安亦周微蹙着眉心看他,眼底似乎写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江鹤川淡定地坐在楚楚身边,气定神闲地勾唇笑了笑。
等到一行人落座,安亦周和江鹤川分别坐在楚楚两侧,就跟俩门神似的,将小姑娘护得死死的。
不多时,只听楼梯口传来声音,众人抬眸,便见林萱禾搀扶着安老爷子慢慢下楼,林晚渝更是起身,主动迎了上去,母女俩扶着老爷子,看得出情真意切。
安亦周虽是个大男人,但也见多了这种场面,他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这母女俩不拿个奥斯卡小金人,都白瞎了这演技,也就老爷子和安渊柏爱吃这套。
林萱禾今日特意穿了条樱色的仙女裙,很有高级感的碎花点缀设计,她的妆容精致,看得出精心打扮过一番。
她知道江鹤川今天会来,抬眼觑见楚楚的那一刻,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不屑。
而当她的眼神注意到女孩身旁的男人时,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却掩饰得极好。
反正两人一直都不对付,安楚楚懒得理她,只慢慢起身,对着步履蹒跚的老人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岁了,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尤其前些年安老太太去世,他的身边没有人陪伴,病也像龙卷风一般突如其来,时常复发,今年更是靠着各种疗养,好在病情控制得不错。
他一直强撑着身体,等到真正老了,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开始认真反思自己这一生的过错,每每想到安家那个漂泊在外的小孙女,他便日夜睡不着觉,尤其对林萱禾越好,老爷子便觉得对楚楚亏欠越多。
如今听到小丫头叫自己一声“爷爷”,他的心脏蓦地有些酸涩,心绪繁乱万千。
“楚楚啊,我的小孙女终于回来了。”安老爷子的身姿不再挺拔,又病痛缠身,气色尽显衰老,威严消逝,如今只剩和蔼了。
他唤了声楚楚,语气欣慰又悠长。
老人家的声音,也不复当初那般清朗浑厚了。
之前那个对她百般要求,严厉苛刻的爷爷,终于没能抵挡住时光,卸下一身铠甲,如寻常老人一般。
安楚楚不知为何,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早在来之前她就做好心理建设,不跟老爷子起冲突,这场晚宴就当走个过场,却没想,有些感情没法克制。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嗯,爷爷,我在呢。”
“楚楚长大了,我还以为你会生爷爷的气,再也不回来了。”安老爷子鼻子有些发酸,握着楚楚的手不愿意松开,仔仔细细地打量,怎么也看不够。
一旁的林萱禾面上虽是笑着的,可心里冷哼,随即语气温婉道“爷爷,您身体不好,有些话还是先坐下来再说吧。”
林晚渝也跟着笑“对啊爸爸,您还是坐下来吧,楚楚这么多年没回老宅,确实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林晚渝殷切地帮老人拉开椅子,安老爷子点点头,随即走去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席间,林晚渝询问起楚楚和林萱禾工作上的事情,还问起两人日后的安排,安楚楚偶尔回一句,有的问题索性懒得回答,态度冷淡。
对面的女人聒噪不堪,江鹤川听了也觉得烦,他眼尾轻挑,眸光凉飕飕地瞥了眼林晚渝,唇角扯了扯,语调懒洋洋的,“您倒是对楚楚很关心。”
对上男人沉寂锐利的视线,林晚渝的心一紧,张了张唇,笑意讪讪,“应该的。”
林晚渝一直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话里话外也给楚楚使了不少绊子,但这丫头软硬不吃,旁边还有安亦周和江鹤川坐镇,根本不接她的茬儿,林晚渝只感觉自己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无力极了。
而让她不爽的那个女孩,此时正低垂着眼眸,修长的天鹅颈拉出柔美优越的弧线,皮肤莹白得像是镀了一层上好的釉。
安老爷子知道楚楚如今进了演艺圈,跟林萱禾一样,他以前非常排斥安家的人进入这种圈子,他的思想仍旧停在过去,认为戏子轻贱没地位,可如今他经历过太多,便也慢慢看开了,只要小孙女喜欢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他又何必强求。
今天的菜都是安老爷子按照楚楚的喜好吩咐人做的,见小姑娘只吃一点点,他还会忙着给人夹菜,“你啊,怎么还是那么瘦,平时也要多吃一点,别跟你妈妈一样。”
安老爷子无意中提到了周悠楠,现场的气氛紧接着便陷入一片沉寂,安亦周最忌讳别人提起他母亲,他的目光冷了一瞬,淡声道“爷爷,您就别管楚楚了,她从小就胃口小,您又不是不知道。”
安老爷子也意识到不该提这茬,只是顺口说了出来,于是点点头,再无他话。
凡是有老爷子在的地方,安渊柏一向没什么话语权,之前老爷子为了考验他,让他接手安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结果他根本不是从商这方面的料,公司亏损严重之后,老爷子便将实权尽数交给了安亦周。
父子俩的关系平淡如水,始终有一道厚厚的墙隔着,若说楚楚一直不曾原谅安渊柏,那安亦周也是如此。
林晚渝女士没什么心情吃饭,看着老爷子和楚楚的互动,她心里憋着一股气。
她嫁进安家以来,自认为平时对安家的人都好,尤其是老爷子,还隔三差五地来老宅看望他,现如今安楚楚来了,老人的眼里便只剩下这一个孙女,哪还有她和萱禾的存在。
周围的气氛有些微妙,江鹤川却是淡然,慢条斯理地帮小姑娘夹了菜,顺便将她面前的红酒换成了果汁,还细心嘱咐她慢点吃。
安楚楚礼尚往来地帮他盛了碗汤,一旁的安亦周抿唇,注意着这两人的互动,他也不吱声,默默将自己的瓷碗推到妹妹手边,暗示意味十足。
女孩轻笑,自然而然地接过哥哥的碗,帮他盛了碗汤,笑眯眯道“哥哥小心烫。”
安亦周眼底有笑意,旋即收回目光,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
林萱禾目睹这一切,握着筷子的手收紧,心里堵得慌。
屋顶的吊灯晕着暖暖的光,笼罩在女孩巴掌大的小脸上,黑如鸦羽的长睫影子铺下来,像把小扇子,乌黑浓密,带着卷翘。
安楚楚从小就生得漂亮,结合了周悠楠和安渊柏的所有优点,那种美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让人过目不忘。
小时候她还没长成这样现在这般清丽动人的模样,就讨了不少人欢心,林萱禾事事都要同她比,心里的不甘却越积越多,如今也转变成恨意。
安老爷子自然注意到小孙女跟江鹤川的互动,眼底满是欣慰和喜悦,“听亦周说,你们在一起了”
闻言,安楚楚的动作微顿,抬眸,认真的点点头。
江鹤川也放下手中的筷子,俊逸的眉宇间笑意清浅,“爷爷,我跟楚楚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了。”
安老爷子听了喜上眉梢,整个人瞬间精神了不少,声音也高了一度“太好了,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跟楚楚认识认识,没想到你们居然情投意合。”
老人家沉思片刻,认真道“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了,要不挑个良辰吉日先把婚期定下来吧。”
老爷子的一番话像是一颗炸弹,在场的人听了都是一愣。
林萱禾的脸色难掩匪夷,她知道老爷子今天邀请了江鹤川过来,本以为是另有安排,结果居然是为了撮合安楚楚跟他在一起,如今更是连订婚这种大事都提出来了。
安亦周忽然觉得嘴里的乌鸡汤一点也不好喝了,怪不得老爷子前天问他,楚楚有没有谈对象,他含糊了几句没有正面回答,结果老人家原来盘算这事呢
他妹妹20岁都不到订什么婚啊
安亦周轻咳一声,不大乐意道“爷爷,您这也太着急了吧,楚楚才多大呀,您就急着把人给嫁出去啊”
安老爷子摆摆手,纠正,“是订婚,不是结婚。”
安老爷子对圈内这些个公子哥都打探的十分清楚,前半生中他对楚楚的关照少之又少,如今幡然醒悟,对于孙女婿的这事,他便格外慎重,力求筛选出最优秀的那个,这样才配得上他的小孙女。
一番对比之后,江鹤川就是最好的人选,如今两人情投意合,根本就不用他牵线搭桥,这不就是天赐良缘嘛。
安亦周抿唇,眼神飘向不远处的江鹤川,磨刀霍霍,某人却笑得斯文有礼,眉眼之间聚敛的都是柔意,怎么看都像是一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
林晚渝听了老爷子的话,十分心寒,她女儿也算安家的一份子,怎么这种好事却轮不到林萱禾
安楚楚像是还没反应过来,黑白分明的鹿眼睁大,长睫微微颤着的时候,勾着眼尾都是动人的。
她有些错愕地看向一身边的江鹤川,两人对视两秒,她的脸也慢慢镀上一层粉晕。
安老爷子看着小孙女红着脸像是害羞了,一副了然的神情,轻笑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安楚楚呼吸微顿,心底像是涌入一股热流,往四肢百骸横冲直撞,心跳声也不断怦然放大,不带停歇。
江鹤川抬眸,黝黑深邃的眼里深情涌现,却在餐桌下,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楚楚的,对老爷子开口“如果楚楚没意见,我都听她的。”
男人话音一落,林氏母女陡然间变了脸色,安亦周没好气地哼了声,这小子果然有备而来。
安楚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这顿饭的,直到老爷子被搀扶着上了楼,她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得了空,安亦周将江鹤川单独约在了花园,避开了周围的人。
看着男人气定神闲,春风得意的神情,安亦周那叫一个气啊,他千防万防,居然没想到这家伙还留有这么一手。
“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啊。”安亦周勾着唇冷笑。
“说吧,我爷爷打算撮合你跟楚楚这事,你是不是一早就清楚得很啊”
在名副其实的小舅子面前,江鹤川稍微将心底的情绪克制了一分,不卑不亢道“确实知道一些。”
见他没否认,安亦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而后开口“既然我爷爷都同意了这事,我自然无话可说,以后你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吧”
江鹤川轻笑“那是自然。”
此时另一间卧室里,林晚渝撕破伪装,显得气急败坏,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林萱禾,咬着牙低声数落,“你看看今天这叫什么事那个安楚楚怎么会跟江鹤川在一起”
“你不是他前女友吗难道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林晚渝被刚才老爷子的话气得不轻,这会拍着胸顺气,脸色极为难看。
江家家大业大,在a市占有一席之地,江鹤川又是江家的独苗苗,众心捧月不说,这可是万里挑一,难得一遇的金龟婿,林萱禾如果能跟他在一起,她也能跟着扬眉吐气,不用再看安亦周的脸色,如今江鹤川居然被那个小贱蹄子抢了去,林晚渝一想起来,就气得脑仁疼。
她恨恨看着林萱禾,道“你要是再不争不抢,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听着林母不留情面的数落,林萱禾咬着嘴唇,神情有些难堪,却也不甘被她贬低的一无是处,唇角扯了扯,讽刺道“你这哪是为了我不就是想让我抱上江鹤川的大腿,好稳固自己在安家的地位吗”
林萱禾冷笑,林晚渝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尤其跟了安渊柏这么多年,对方连个名分都不曾给她,而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总有纸包不住火的那天。
听着林萱禾的反驳,林晚渝怒气冲冲,“你这叫什么话如果当初不是我带着你离开,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你有今天全是我给的”
林萱禾的眼底像是浸了冷光,再无分毫的温度“是你给的吗你像个寄生虫一样依附着安家,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别人不会发现吗”
林萱禾的一番话像是一针扎在了林晚渝的痛处,她脸色一白,失去理智一般扬手便甩了一巴掌过去,声嘶力竭,“林萱禾,如果你还是我女儿,这话不准再说第二遍”
林萱禾手握成拳,唇角扯了扯,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
果然她跟安楚楚什么都比不得。
晚饭后,安楚楚并没有直接回家,老爷子似乎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两人在书房待了许久,无非都是这些年,老人家的悔意,以及对小孙女感情之事的问询。
安楚楚刚从书房出来,江鹤川又被老爷子叫进去,进行第二轮训话。
安楚楚打算回卧室等他,穿过三楼的走廊,迎面撞上走来的安渊柏。
看着面前的女孩,安渊柏脸上浮现抹尴尬,沉声道“楚楚。”
安楚楚神色淡然,眼底亦无波无澜,“有事吗”
女孩并未称呼他一句“爸爸”,安渊柏心底有些苦涩,却也清楚,这么多年过去,这样的结果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安渊柏声音温和道“我只是想问一句,你跟江鹤川在一起会幸福吗”
如果他是你的良人,作为父亲,他才放心将女儿交给对方。
安楚楚眼眸微垂,目光落向别处,粉唇微压,“嗯”了一声。
即使她不想再多看自己一眼,可安渊柏还是心满意足,沉毅的眉宇间笑意柔和“那我就放心了。”
闻言,安楚楚终于抬眸,冷冷清清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几秒,随后没再说话,绕过面前的中年男子,径自去了自己的卧室。
安楚楚还记得自己的卧室就是三楼的第三间,当她推开门进去,里面的装修摆饰竟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就连纯白的羊绒地毯也是,仔细看其实是新的,但款式和质地还是一样。
地毯上的娃娃虽有几个不同,但也让安楚楚的心蓦地一暖。
阳台上还种着她最喜欢的花,从卧室的窗外往外俯瞰,最先入眼的就是整个大院的喷泉花园。
看着周围的光景,似乎一切都停留在五年前,从未变过,安楚楚甚至有种错觉,那些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时候周悠楠还在,爷爷不曾老去,她还会喊安渊柏“爸爸”。
终究还是隔了五年时间,有些事又岂能是一句话,说原谅就原谅的。
看够了窗外的风景,安楚楚兀自回过神来,转身后便见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身形颀长的男人走进来,宽肩窄腰,西服裤包裹的长腿笔直修长,走廊的壁灯温暖昏黄,穿过门框,半明半昧的光线自后方泄入,映在他俊美清冷的面容上,轮廓深邃分明。
江鹤川身着白色衬衫,边沿晕着淡淡的光影,整个人都被沾染上一丝明媚温和的光亮,挺括如新。
安楚楚在这等他许久,此时终于见到人,却不说话了,只是眨巴着眼,就这样定定地注视着他,嫩生生的小脸笑盈盈的,两个浅浅的梨涡里像是藏着甜酿。
江鹤川笑着走过去,双臂撑在她两侧,将人轻而易举地笼在怀里,柔声道“在等我”
小姑娘的喜色都显在眉梢,杏眼弯成一抹漂亮的月牙,亮晶晶的,笑眯眯道“对啊。”
窗外的晚风轻拂,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也慢慢融进其中,入夏的夜色过分温柔,星星也变得迷蒙起来。
江鹤川心念一动,微微俯身,瘦削微凉的薄唇凑到她耳畔,轻啾了一下,“这么开心”
安楚楚抬眸看他,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
“嗯,超开心。”
对她不加掩饰的坦率,江鹤川呼吸一顿,喉结上下滚了滚,心底一片柔软。
他舔了舔唇瓣,黑眸紧紧盯着她,笑意愈深,“媳妇,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安楚楚歪着脑袋,没明白,“什么改口”
江鹤川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沙哑,“叫我老公啊。”
安楚楚唔了声,耳朵尖红透,含蓄道“现在还早呀,以后再叫。”
男人靠得她愈近,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用力,唇瓣贴着她的额头,轻声低语,充满蛊惑“不早了。”
这还没办手续呢,他就想着占便宜
安楚楚抿着唇摇头晃脑,偏不让他如意。
江鹤川勾着唇笑,恶作剧似的手往上移,去挠她痒痒。
小姑娘一向敏感,没一会便笑倒在他怀里,一边软着声求饶,一边还想着反击。
江鹤川抱着她,深怕怀里的人摔倒在地,安楚楚微扬着小脑袋,看准时机突然往前了一小步,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轻轻侧头,含住了他的喉结。
女孩的舌尖温热,附着着他脖颈间皮肤的体温,喉结轻轻地在她唇齿间滚了滚。
两个人的距离密不可分,安楚楚甚至听见了他吞咽着什么的声音。
江鹤川整个人忽然被定住一般,就连呼吸也变重了。
安楚楚大着胆子张口,牙齿咬了一下。
江鹤川眸色沉沉,瘦削的薄唇微张,气息滚烫,声音沙哑“再咬一下”
安楚楚听了以后,愣了会儿,像是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于是默默收回手,瞬间摇着小脑袋,怂的跟只小鹌鹑似的,语气弱弱道“不咬了。”
男人轻笑了声,俯身视线平直地盯着她,压住了嗓子,勾着的尾音充满危险“那换我咬回来了。”
江鹤川就这么眉眼敛着,逆着光,俊逸的面庞虽然隐匿在暗处,却勾魂摄魄。
安楚楚像是被蛊惑一般,但更多的是心甘情愿。
她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扯着他的领带,微仰着脑袋,慢慢闭上眼睛。
男人的唇片贴上来。
小心克制地含着她柔软的唇瓣,湿润的舌尖探进去,像是早有预谋,缠着她轻轻吮吸,连呼吸都被攫取,只剩灼灼的气息。
安楚楚微微仰着头,白皙的脖颈拉成修长的线条,羞涩又顺从地配合着他的吻。
起初,他的动作还算温柔克制,安楚楚学着他的吻,给予了一点点回应,江鹤川却在这一秒失控,脑中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了,含着她的舌尖扯进口腔。
安楚楚惊了一瞬,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太猛浪了,这家伙好像不禁撩啊。
她憋红了眼,明润的鹿眼湿漉漉的,费力地吞咽了一下。
江鹤川却扣住她的腰,两人相拥着慢慢后退,退至床边,陷入柔软的床榻上。
趁着两人分开之际,安楚楚红着脸,急切地呼吸新鲜空气,人已经软下来,一副被欺负得惨兮兮的模样,茫茫然地求饶,“不要了呀。”
江鹤川哪会那么轻易放过她,湿润的薄唇印上她脖颈细腻的皮肤,唇齿轻轻留下痕迹。
怀里的女孩像只小动物似的呜咽一声,痛感丝丝麻麻,心里暗暗后悔刚才不该主动招惹他的
小姑娘尾音稍扬,声音软软糯糯地唤了他一声。
不再是他的名字,而是有特殊意义的两个字。
江鹤川的动作一顿,呼吸滚烫,声音像是含了砂砾,沉沉道“妹妹,你就是在搞我。”
安楚楚急地要哭了,她都主动求饶了,为什么这家伙还会变本加厉,不正常啊
她泪眼朦胧地哼哼唧唧,细软的嗓子带着哭腔,“江鹤川你能不能”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面前的男人停住,脑袋沉沉的埋在她肩窝,声音沙哑,“我能。”
所有的念想与冲动,他都能克制住。
她还小,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对她做什么。
只能再等等。
护在她身边,等就行了。
林萱禾和母亲林晚渝闹得不欢而散,从卧室出来后,她便想去楼下花园透透气,经过三层的第三个房间,她的步子不经意间慢下来。
那是安楚楚的卧室。
她越靠近,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便越明显,尽管里面的人小声克制,可还是无法掩饰,那属于女孩暧昧的啜泣,十分熟悉。
不难猜出卧室里是谁,林萱禾的心脏停跳了几秒,她脚步轻轻地上前,眼前卧室的门并没有关紧,留出一条缝来。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里觑,紧握的手心渗出虚汗,全身的血液迅速上涌,窥见眼前的一幕时,凌乱的心跳骤然间静止。
柔软的床铺上,男女相拥陷进在柔软的床榻,身后是无边的夜色,粉色的窗帘被风拂动。
女孩双眸迷离,发丝有些凌乱,瓷白干净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身上红色渐层的礼服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细腻白皙,在纯色的床褥之间,娇艳欲滴。
江鹤川背对着她,男人宽劲的肩弧线利落,脊背绷紧,俯身埋首在女孩肩窝,唇舌一寸一寸地下移,咬着女孩纤细的锁骨,鼻尖蹭着下移。
林萱禾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只觉得此时呼吸都有些艰难,一颗心像是被人踩在地上,碾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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