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令仪和谢安意都为之一愣,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看到两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商蕊故作失落的叹气“对啊, 我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魏令仪眨眨眼, 继而笑道“那, 你想做我的第几个嫂嫂啊”
“瞎说八道什么呢” 商蕊故作严肃的看向魏令仪“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呢。”
谢安意这就觉得不大对劲儿了, 以商蕊的性子若是这件事她都不知道是谁,怎么会说呢
谢安意马上就扑到商蕊身上,开始问她“快说,是不是你心仪魏家哪个公子不然我才不信呢。”
魏令仪惊呆了, 看着谢安意,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她就眼看着商蕊瞬间耳朵爆红
还真的猜中了啊
商蕊被谢安意这么一闹,一下就端不住了, 立刻说道“魏明询魏明询”
魏令仪再度被惊呆, 小嘴长成一个o型,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是七哥诶, 一直温文尔雅对谁都照顾有加的七哥诶。
魏令仪全然没听到谢安意和商蕊说话,她脑补了一下七哥和蕊儿站在一起的样子, 居然觉得很和谐。
“什么很和谐啊, 八字都没一撇呢。” 商蕊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魏令仪没回过神来, 她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刚刚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商蕊这才回了她一句。
“无妨啊。” 魏令仪冲商蕊笑了笑, 说道“我家中哥哥们的婚事都是要看哥哥们自己喜不喜欢, 叔母和二叔都不会过于强硬的干涉此事的。”
商蕊捂了捂脸, 她突然觉得好奇怪呀。
谢安意点头,跟着说道“这事儿我也知道。我爹说了,魏家人娶妻都是凭自己看中了的,当年姑爹可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姑母娶到手的呢。”
商蕊想到那个如月光一般温柔的人,觉得自己面上在发烫。
魏令仪看商蕊有些害羞的样子,一下起了逗她的心思“不过,蕊儿啊,你和我七哥接触应当不多呀,你怎么看上他的”
“也也不是。” 商蕊有些支支吾吾的,她抬头看了魏令仪一眼,发现魏令仪眼中纯净,只有好奇并未其他,又看了看谢安意,眼神中也只有好奇和关切。
“急死人了,快说嘛。” 谢安意也着急了“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魏令仪拍了谢安意一下,笑道“你才是太监呢。”
谢安意自个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吧行吧,我说错话了。”
商蕊见两人说笑话逗自己,心下一暖,小声的说道“其实也不是,是我娘觉得魏家家风不错”
“就这样” 谢安意表示不可置信“然后就这样吗”
魏令仪也一脸懵逼,她好像听了个不是很完整的故事,现在都还在云里雾里的是怎么回事儿
“哎呀,我娘觉得你七哥不错,你七哥的老师是我爹的师兄。”商蕊被谢安意逗得无奈,便说了此事“我见过你七哥几次,在书院。我同爹爹去书院,你七哥门门课程都是优,我爹的师兄还对炫耀呢。”
“妙啊” 魏令仪摇头晃脑的说道“这缘分太妙了啊”
商蕊却嘟囔道“妙我看也不见得。”
“怎么说” 魏令仪好奇,这难道还不妙吗她和蕊儿是好友,七哥的老师和蕊儿的爹是师兄弟,冥冥之中的牵扯啊。
“不是说要自己喜欢他或许都不知道我这个人呢。” 商蕊也不是傻姑娘,明白自己若是能嫁给喜欢自己又是自己喜欢的人有多难。她爹娘之间没有旁人,她自然从小想要的便也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若魏明询和她没有缘分,她必定也不会强求的。那到时候,难过是肯定会难过的。但她也有她的骄傲,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怎么样。
魏令仪听商蕊这么说,笑道“这倒不是,他知道你的。”
“诶” 这次到商蕊愣住了。
魏令仪见状,偷偷笑道“江都县主与他妹妹交好,你以为他是傻子,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吗你往相府去没有百次,也有五六十,怎么会不知道你这个人呀。”
商蕊心情一下高低起伏,她摸摸胸口感受到心跳的不寻常,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最后摇摇头说道“看吧,这些事儿就是让人操心的烦心事儿。”
谢安意闻言立刻道“这才不是呢,烦心事儿是你不去想也烦你,这事儿可不烦你。而且,这个说不准是好事儿。”
商蕊瞥了谢安意一眼,不做声。
魏令仪上前伸手捏了捏商蕊的脸,笑着说道“别放在心上啦,此事就如你所说尚未定论,你怎么知道是烦心事儿呢。”
商蕊嘟嘟嘴“应是如此,可我总不如脑子里的自己想的清楚。”
“这有何妨,总会有机会碰见的。” 谢安意贼兮兮的笑了笑“说不准的事呀。”
看谢安意这副刻意逗她的样子,商蕊也终于笑起来,几个人笑闹成一团。
广宁王府打从王妃带着世子去了护国寺以后,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广宁王这几日的脸色都十分冷漠,府上伺候的下人们也变得战战兢兢,一点儿大气儿都不敢喘。
赵长恺自从那日被赵宁煊痛打了一顿,便怀恨在心。连容次妃来看他,都不见他有一点儿好脸色。
赵一蔚跟着容次妃来的,听见赵长恺这般对待容次妃,当下便冷嗤“说你无能倒也没错,在别人那儿吃了委屈,把气往次妃身上撒,我要是父王我也瞧不上你。”
赵长恺闻言,大怒“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赵一蔚皱了皱眉,上前抬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个巴掌,打得赵长恺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容次妃都慌了,连忙上前扶着赵长恺,想要看看他被赵一蔚打得多严重,她方才听着那耳光都心惊
可赵一蔚一把拉住了容次妃,态度极其坚定的说道“次妃别管他,这一巴掌不能让他清醒,他就是个废人,没有一点儿用的废物。”
赵长恺猛地抬起头,看向赵一蔚的目光里带着狠毒,赵一蔚毫不在意,反而迎上他的眼神,挑衅道“怎么不服吗冲着我们撒气有什么用你有本事你对着赵宁煊去。技不如人就罢了,还是块烂泥。”
赵一蔚句句狠辣,听得赵长恺心中暴怒不已,他抬手就要一巴掌打在赵一蔚脸上,赵一蔚偏偏不躲不闪,就对着他,一字一句道“真有种,就打。”
赵长恺气得回转身,一股脑的把身后桌上的茶具全都扫落在地,噼里啪啦一顿响。
容次妃看不下去,想要劝劝儿子,又想劝女儿“蔚儿长恺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赵一蔚闻言有些失望的看了容次妃一眼,道“就是次妃纵容哥哥,故而他今日文不成武不就,这都是您纵容之过”
“赵一蔚” 赵长恺怒了,“你说我可以,怎么可以指责次妃”
“说你你听吗”赵一蔚目光如利剑一般看向赵长恺“让你别去招惹赵宁煊,你满口应下,转眼就去挑衅他。怎么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跟他去比父王的宠爱,还是你身为庶子有什么天资出众的地方,又或者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的能和赵宁煊在武艺上能一较高下”
赵长恺听到赵一蔚一句一句刺耳尖锐的话,渐渐沉默下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里还有一股子恨意怎么也消散不去。
“然后你看到了吗父王掌控整个王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自从王妃长子病逝以后,你可曾看到他对其他人的态度十多年了,不曾去过除了王妃以外的任何人那里。”
赵一蔚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有些难过。
“所以你是来劝我放弃跟赵宁煊作对的”赵长恺面色不善的看向赵一蔚“你到底是我的妹妹还是他赵宁煊的妹妹”
“若你将来还想让父王对你有几分情面,我劝你,不要企图去和赵宁煊争个高下。” 赵一蔚心里看得很清楚,次妃不会有复宠的机会,而她和赵长恺哪怕是加起来都不可能超过赵宁煊的地位。
可这又怎么样
在广宁王府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样子了吗不是不去争,根本就没有这个资去争。
父王从不多看次妃一眼,也不多过问他们什么,哪怕是大哥赵长瑀,父王也不过是寻常待之。反而是王妃,王妃从来不曾苛刻过他们几个庶出子女,不插手他们的生活,衣食住行比照起正经人家的嫡子嫡女也不差什么了,比起那些恨不得庶出子女去死的主母,王妃已经再良善不过。
这样的局面下,争什么争那个赵宁煊一出生就坐稳了的世子之位吗
“凭什么你凭什么劝我”赵长恺不服气的说道“我和赵宁煊一样都是父王的儿子,凭什么因为我是庶出我就不能去争一争”
赵一蔚看到赵长恺这么执着的样子,到底是叹了口气,软和了态度“哥哥,你争得到什么父王早就不管我们死活,你若敢伤赵宁煊,父王就敢拿次妃祭天你像大哥一样,谋个差使将来有机会自立门户,有何不可哥哥,你看看清楚,广宁王府从来都不是我们能得到的。”
面对亲妹妹的软化,赵长恺心中依然有不平“蔚儿,若没有王妃和赵宁煊,你可以成为王府的嫡女你”
“哥哥” 赵一蔚实在是看赵长恺有些魔怔了,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吼“即便没有王妃和赵宁煊,父王也不会多看我们一眼如果王妃母子没了,他会让整个广宁王府为她们母子陪葬你信不信”
赵长恺愣住了,听到这句话怒起拍案“你胡说”
“她没有。”
容次妃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里是无尽的平静和绝望“你妹妹说的没错,若是谁敢对王妃动手,他就会让谁去死。”
赵长恺不可置信的看向容次妃,容次妃沉默的看着赵一蔚和赵长恺两人,过了半晌才慢慢的说道“这么些年来你总是怪我不和王妃争一争斗一斗,可你不了解你父王,他的底线就是王妃,谁敢动王妃,就等于自掘坟墓。”
“所以你千万不要有这个念头,不然谁都救不了你。”容次妃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转身离开了。
赵一蔚看着呆愣住的赵长恺,默默的说道“哥哥,你好好想一想吧。”
赵长恺置若罔闻,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赵一蔚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天色尚早,离着秋日还早得很,赵长恺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在冰窖之中,已经快被冻伤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站起来,走到了书桌前开始磨墨,落笔极快,短短几行字而已。
“来人。”
门口来了个小厮。
赵长恺把信纸吹了吹,封好火漆,交给来人,道“送到闻府去,就说我约大公子过几日骑马散心。”
小厮抬头看了赵长恺一眼,接收到赵长恺的眼神示意,当下应了“是,奴才知道了。”
“去吧。”
小厮领命离去,可赵长恺还站在原地不动,透过窗户看到小厮远去,心里的执念愈发的深厚起来。
他就是想看一看,是不是这世上什么都不能争,争不到
护国寺乃大越的国寺,每日来上香祈福的人也不少。广宁王妃等贵客便是在护国寺的内院,专门以迎接尊贵客人的地方。
清晨广宁王妃便要去跟随一念大师念佛,魏令仪和谢安意商蕊几个小姑娘也跟着去,一上午的佛经念下来,倒也十分平心静气。
三个小姑娘都显得很精神,广宁王妃也觉得有趣,这么大的小姑娘倒是很能静得下心来,都是好孩子。
商蕊是最会逗笑的,同广宁王妃在一处,说笑话逗得王妃一整日都乐呵呵的。往日本就是温柔笑意,今日更是愈发高兴了。
照例,魏家兄弟和赵宁煊三个都要来给广宁王妃请安,今日还多了个人贺阎。
与此同时,广宁王妃等人也知晓了一个消息,贺阎如今已经是宁国侯府的世子了。他特地接了圣旨才过来,也算是把此事告知王妃,让王妃放心。
“也好,该是你的东西到底都会是你的。” 广宁王妃对此乐见其成,对贺阎说话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心疼。
贺阎感念王妃这些年对他的照顾,心中觉得很是温暖。
他年幼时失去的,如今已经他也已经通过旁的方式得到了,今日贺阎,非往日可比。
孩子们多了起来,广宁王妃也不拘着小姑娘们,便让几个人一同出去走走看看,护国寺的后山还是景色极佳的。
魏令仪自然也晓得广宁王妃的好意,当下和谢安意几个就辞了王妃离开了小院。
这才刚出了小院儿,商蕊便说道“去后山瞧瞧吧,那儿有个敬竹亭,地势偏高,还有一个小小的瀑布。”
“好啊” 魏令仪一口答应下来,她本就还欠着赵宁煊一幅丹青水墨,去瞧瞧景色倒也是好事。
魏家兄弟见妹妹答应了,便跟着说不如一起去。
自然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后山去,果然在后山往上走便有一个敬竹亭,敬竹亭位于小瀑布的旁边,站在亭内可观瀑布飞流直下,这景色看得人心旷神怡。
姑娘们在亭子里,公子们自然是在亭子外头。
轻罗早就准备了不少小食,便将这些小食都分作两份,一份送给姑娘们,另一份则是往赵宁煊贺阎和魏家兄弟那儿送。
赵宁煊倒也没什么赏景的心思,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看亭子里,小姑娘言笑晏晏,仿佛很是开心的样子,他便不自觉的嘴角会带起一抹笑来。
贺阎看赵宁煊这模样心中已然有数,不过对面魏家兄弟的脸色可不算好。
当着人家兄长的面儿,也不见得收敛一点儿,赵宁煊你可真是胆大妄为了。
魏明谨饮了一口茶,跟着就说道“还未恭喜贺世子,今后必定顺心如意。”
对于魏明谚的祝贺,贺阎接下了,他举起茶杯与魏明谨对视,“多谢魏大哥,当下只有以茶代酒已全魏大哥的好意。”
魏令仪和谢安意几个在亭子里听着瀑布飞流击石的声音,竟然觉得十分悦耳。
魏令仪冷不丁一回头,就看到了赵宁煊的目光正牢牢地盯着她,她也不知怎么的,有些慌张的回过了头来。
她这动作一大,就引起了谢安意的注意,谢安意也跟着她扭头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赵宁煊。谢安意当下便用手肘抖了魏令仪一下,魏令仪看过去,只能看到谢安意脸上的坏笑。
商蕊看两人动作不知在做什么,道“你两个密谋什么呢”
“没什么。” 魏令仪在下头踢了谢安意一脚,谢安意嘻嘻的同商蕊笑了笑,打个岔把这事儿给岔过去了。
魏令仪起身往亭子边走了几步,看到下面水流湍急,却是一片外的盎然景象,脑子里陡然炸开了一些灵感。
她快步走了回来,说道“轻罗姐姐,研墨。”
方才来的时候,魏令仪便让轻罗把文房四宝都已经备好了,这会儿也就是磨个墨的功夫。
魏令仪的灵感来得很快,粗粗几笔已经看出这副丹青的意境悠然,谢安意和商蕊两人也起身过去看了她作画。
三个姑娘都站了起来,自然也是引得下头几个人的注意。
魏明谚看了看,说道“或许,娇娇在作画。”
“走吧,去瞧瞧。”
赵宁煊也不同魏家兄弟客气,当下就迈步往前走去。
魏家兄弟对视了一眼,这人是真的不晓得什么叫客气的。
魏明谨还不知道,可魏明谚却清楚。娇娇今日这幅画,怕不是要落在赵宁煊的手里了。
他可没忘记上次赵宁煊找娇娇讨要丹青,娇娇还答应了的。啧
几个人快步上了敬竹亭,却也不敢凑太近。赵宁煊到的最早,便还能占据最佳地势,足以将魏令仪作画的过程都看的清清楚楚。
魏令仪这幅画的感觉也就是置身于山水之中突然来的灵感,她专注于作画,对于后面站了一群人毫无知觉。下笔极快,仿佛是在手里已经有了一副山水,挥毫之间自笔尖落下了一道道山水来。
这是商蕊第一次见魏令仪作画,她都有些看呆了。这速度,这落笔的稳准潇洒实在是令人惊叹。
魏明谨也不是第一次看妹妹作画了,却觉得今日她作画外的顺畅,往日还会偶有停顿,今日挥墨自如,想必是外有灵感。
开始作画之后,魏令仪便全身心的投入当中,一点儿都不受外界影响,直到她把这幅画作完。她放下了几只笔,有些想舒展一下自己的双手,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回头,一回头就被后头站着的一群人给吓着了。
她有些茫然,“都在看我作画啊”
赵宁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轻柔“累了吗”
“有一点儿。” 魏令仪回他的话也很顺口,就坐了下去,道“好不容易有了些灵感,果然还是要快些下手,等这画干了便可以送给宁煊哥哥了。”
魏明谨“”
“好,明日就给你刻章。” 赵宁煊一口应下,完全无视了一旁满脸问号的魏家大哥。
魏明谚都有些不认心告诉他大哥,这画是妹妹亲口应下的了。
魏明谨上前看了看魏令仪的画,脱口而出道“山水秀丽,竟有至身其中,五内清明之意。”
魏明谚也走了几步,细细看了她的画,转头道“娇娇比起上次,又进步了许多。”
商蕊在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说道“都说聂丹平的丹青水平一绝,我看过她的画,比起你来简直差得不要太远了。”
魏令仪一愣,没有想到商蕊会提到聂丹平。谢安意便悄悄的拉了拉商蕊的衣袖,示意她,人家聂丹平的表哥可是就在这儿呢。
商蕊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太顺口,把聂丹平拉出来溜了一圈,没发现人家表哥在这,她立刻捂着嘴后退了几步,希望赵宁煊没有听到自己刚刚的话。
魏明谨和魏明谚也都纷纷看向赵宁煊,赵宁煊却好像是没有听到商蕊说的画一样,只道“娇娇作画素来不与寻常人比较,若论一二,娇娇自然是第一。”
魏明谨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人为了讨好娇娇,连自家表妹都可以不管的。
贺阎察觉到魏明谨的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他道“令仪学画师承叶家,加之天分使然,如今这个水平已然是远超众人,再无可比。”
赵宁煊和贺阎一人一句的夸赞,叫魏令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哪里有这么厉害,不过是大家互相吹捧罢了。
“不不不,贺阎哥过誉了,我尚且不足,大哥二哥画技不知比我好多少,哪敢说再无可比,万万不敢的。” 魏令仪连连摆手,“今日不过是灵光乍现,若是迟疑一会儿,说不准也不过如此。”
赵宁煊却皱了皱眉,略有些不悦的说道“娇娇不必过谦,贺阎从不说谎骗人。”
魏令仪愣了愣,只好冲着贺阎鞠了一礼,多谢他方才对自己的夸奖。
魏明谨看着赵宁煊如此维护娇娇,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他对赵宁煊不满,可赵宁煊对娇娇却是多年如一日的照顾。
将心比心,若若将来娇娇出嫁,所嫁之人也该如赵宁煊般对待娇娇方可。
赵宁煊是不知道,今日无意间的护短让魏家的大哥对自己的印象好了不少,约莫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魏令仪作画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她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疲累了,叫轻罗看了看那画,叫人把画送回东院她屋子里去。
她同赵宁煊说道“就等着宁煊哥哥的章,那幅画就算完成了。”
赵宁煊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温柔“好,明日便可。”
“嗯。” 魏令仪也高高兴兴的应了。
魏明谨和魏明谚对视一眼,实在是担心,这女生外向,真怕哪天就给赵宁煊拐走了。
不想让赵宁煊继续接触娇娇,魏家兄弟便以娇娇作画也累了为由头,这一场赏景之行就此结束。
只是最后,魏令仪顺着小路下来的时候,应当是作画太久有些眼花,一脚踩空,幸好是赵宁煊一把把人捞在怀里才没有让人摔下去。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魏令仪也被吓得不轻,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角还有一点点淤青的地方,她可不想再摔个重伤来。
赵宁煊心中也是一惊,万幸自己把人捞住了,不然他不是要恨死自己。
“小心些。” 赵宁煊松开她,语气包含担心。
魏令仪看了看他,有一瞬的失神,很快就反应过来,点点头“知道了。”
魏明谨和魏明谚两人不放心,非把赵宁煊挤开,一左一右的在魏令仪身边,牵着她走下了小路。
赵宁煊也不争,就跟在身后照看着。
贺阎大步略过赵宁煊,却突然回头,冲他挑眉,似笑非笑“长路漫漫,世子慢慢走。”
赵宁煊目光如利剑一般看向贺阎,贺阎才不管呢,大笑着,直径走开了。
赵宁煊看了看在娇娇身边宛如左右护法的魏家兄弟,想了想像这样的还有六个,又觉得贺阎的话也没错,的确是长路漫漫。
不过,慢是不可能慢走的,他得快点。
夜色如幕,魏令仪都睡过了晚膳才醒。
轻罗等人见她实在睡得香,也不忍心叫醒她,便让她睡到自然醒来,自己守在了床边。
这会儿看到魏令仪醒了,等她醒了点儿才递了茶水过去给她漱口。
“几时了啊” 魏令仪皱了皱眉,她瞧这天色都已经入夜了。
“已过戌时。”
“那” 魏令仪看向轻罗。
轻罗笑了笑,低声说道“王妃和大公子还有世子都派人来看过小娘子了,都是让小娘子安心睡会儿,不必担心他们。”
魏令仪这才点了点头,起身就往画桌的方向走去,轻罗跟了过去,问道“小娘子可要用膳了”
“一刻钟之后,先下去吧。”
魏令仪的注意全在画上,她原本就打算再水墨画里隐一行字,只是但是没想到身后那么多人,她便作罢了。这会儿醒了,便直接奔着画来。
她想了想,自己开始研磨,慢慢的添了点茶水,试了试这颜色。等颜色淡到几乎不可见时,魏令仪才停止了添茶的动作,提笔沾了些墨,落在画中所画的黑石上,仔仔细细的写了两行字。
她写的很用心,速度也很慢,这会儿的字就是慢工出细活。
好不容易写好了,她这才收了笔,看着这一幅画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看了看天色,这时间怕是外头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可她就想出去走一走,便换了衣裳往外头走了出去。
东院有个很大的鱼塘,小桥流水一样不差。
当下还是属夏季,偶有蝉鸣鸟语,入了夜也能听得见。她寻了个石凳坐下,抬头望向天际,能见漫天繁星,美不胜收。
“再多一瓶牡丹露酒,便胜过诗仙对月举杯对饮的快活了”
魏令仪小小声的仰头嘀咕,却惹来一声轻笑,她倏然回头,看到那张异常好看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宁,宁煊哥哥” 魏令仪有些结巴,她刚刚好像说到酒了。
赵宁煊本是有些心事难以入眠,才想出来走一走,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醒了,还想喝酒
“想喝酒” 赵宁煊走近小姑娘,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她身上“夏夜偏凉,莫要只图一时快意。”
魏令仪低着头,任由赵宁煊把他的披风系在自己身上,模样不知道有多乖巧。
“以为你还在睡,倒是没想到跑出来看星星,还想饮酒。” 赵宁煊低声道。
魏令仪披着他的披风,整个人都像是被他的味道包围了一样,她一时间就有些分心了,怔怔的看向赵宁煊,也没说话。
赵宁煊没听到小姑娘说话,低头看她,看到她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啊,我我醒了,想出来走走。没有那么想饮酒”
赵宁煊看着她,小姑娘面容娇丽,他微微笑,道“你还太小了,饮酒这种事,不适合你。”
魏令仪默默的点头,她也知道不适合,所以她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看小姑娘仿佛有些不大想说话,他把腰间的一个荷包扯了下来,递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魏令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抬眸看他,只见他嘴角含笑温柔的样子,她连忙低头不敢多看,小手从他手中把荷包抓过来,小心的打开。
是一枚印章。
她对月看了看,上面刻的正是娇娇二字,还是用的她最喜欢的小篆。
“是印章啊” 魏令仪惊喜道。
赵宁煊见她欢喜,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眼眸里的宠溺都要溢出来。
很快魏令仪就拿着荷包看了看,看向他,有些小心的问道“你一直,把这个印章随身带着吗”
“刻好了,等你什么时候画好便可以立刻给你。” 赵宁煊其实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个章,只不过时常带着,只等一个机会而已。
魏令仪小心翼翼的把印章放进荷包去,系在了自己腰间,继而抬头冲赵宁煊甜甜一笑“多谢宁煊哥哥。”
赵宁煊看着小姑娘甜美的笑颜,忍不住微微低头,魏令仪就好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起身,往自己房里小步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让赵宁煊在这儿等等。
看小姑娘这么紧张的样子,赵宁煊失笑,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呢
魏令仪立刻跑回房间,十分注意的把画卷了起来,卷好了就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又想起忘了什么,连忙回身把桌上的香囊给拿上了。
等魏令仪抱着画和香囊来的时候,看到少年凭栏望月,仿佛是披上了一层月光,她竟有些不忍破坏这样的一个画面。
赵宁煊却是很敏感的就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到来,侧目看向她来的方向,原本冷若寒霜的面容一下变得温和起来。
魏令仪快步走到了赵宁煊面前,把画往赵宁煊面前一递,轻声道“这是答应给宁煊哥哥的画。”
赵宁煊接过了画,正想展开,又听她道“还有,香囊。”
赵宁煊倏地看向小姑娘,小姑娘的面容慢慢泛红,她有些羞赧,赵宁煊眼睛盯着她,手却很不客气的把香囊拿到了手里。
“里面是什么” 赵宁煊问,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很舒服。
魏令仪露出两个小酒窝,乖巧道“不过是简单的檀香木。”
“檀香木” 赵宁煊反问了一句,他闻出来却不止是檀香木的味道。
“我试了试把两种木材放在一起,加了一点点沉香。” 魏令仪声音小小的,她是知道的,赵宁煊同她一样,不喜欢味道浓烈的东西。这两个,她也折腾了去许久,才去了那么重的香味,如今只剩淡淡的木香。
赵宁煊心中微微动容,他默默把香囊好好收起来,温声道“以后不必费心做这个。”
魏令仪一愣,眼眶立刻就红了。
赵宁煊见小姑娘会错意,立刻解释道“怕你累着,工序过于繁杂,一次处理下来,便花去你不少时间。娇娇平日里只管玩乐便是。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可小姑娘却直接委屈得落了泪,赵宁煊皱了皱眉,抬起小姑娘的脸,眼眸里的泪水星光破碎,看得赵宁煊的心都跟针扎一样难受。
“娇娇乖,是宁煊哥哥错了,不该让娇娇难过。”
“不哭了,哭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赵宁煊怜惜的擦掉小姑娘脸上的泪水,忍不住低头抵住她的额头,柔声道“我怎么舍得娇娇为我辛劳不要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魏令仪被赵宁煊哄得满脸通红,她起先以为是他不喜欢,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又觉得十分丢脸,这一委屈就忍不住哭了。偏偏他对外冷酷无情,对她就温柔至极,她更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一句句温柔的话在耳边响起,魏令仪都从委屈变得有些害羞,这人每次哄她都是一幅任打任骂绝不还手的样子,她又怎么会真的对他怎样。
魏令仪别别扭扭的把人推开,自己擦了擦眼睛,小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的泪痕,看得赵宁煊心中后悔不已。
“娇娇莫气,都是宁煊哥哥的错。”
魏令仪低着头,闻言又抬头看他一眼,看到他眼神里的懊悔,她咬咬唇,这才慢慢摇了摇头“我不气了。”
赵宁煊嘴角扬起笑意,愈发显得好看了,魏令仪看着他,突然就觉得他待自己真的很好很好了。
“夜深露重,早些回去,我派人给你送些吃的,肯定还没用膳。” 赵宁煊牵着小姑娘的手慢慢的从院子里往她的屋子走去。
魏令仪任由他牵着自己,他的手很大,还有些茧子,可很温暖。被他牵着,就好像是无比的安心一样。
“轻罗姐姐给我准备了晚膳。” 魏令仪小声道。
赵宁煊侧目看她,笑了笑“那我送你回房去,山里的夏夜总是会凉寒一些,莫要在外逗留太久。”
“嗯,知道了。” 魏令仪都一一应下。
很快就到了魏令仪的屋子,赵宁煊目送小姑娘进去,直到她关上了门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了自己屋子,赵宁煊这才缓缓的把那幅画展开,仔仔细细的看了这副丹青水墨画,一寸一寸的看过去,一点儿细节都不肯放过。
小姑娘的画工又精进了不少,山水像是被她画得活了起来
赵宁煊的手慢慢的划过画卷,突然停住,他看到黑石上仿佛有些不大一样的地方,定睛一看,上面好像隐隐约约藏了两行字在。
他凑近了看,上头果然是有两行字。
她写的是天保定尔,俾尔戬谷。
出自先秦的天保,大意是上天保佑他安宁,享受福禄与太平。
赵宁煊缓缓的笑了,小姑娘的心思太隐晦,若不是他仔细看怕是要错过这句话了。
他的小姑娘,太让他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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