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仙君独宠,喜劫良缘?(七)

    那一道清脆的响声之后,整座楼出奇的寂静了一瞬,似乎所有人都判断出这一道声音与其他掷杯声有点儿不同。

    宁雪蘅沉默地望着,心里打鼓似的,有些不平静。

    她没想到今日会这么巧,就正好看见了沈蘅。

    她在梦境中,见过这一世的沈蘅。

    其容貌,她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在那大厅里,在那方台子上,在那个半人高的铁笼里。

    这时候的沈蘅,却又同宁雪蘅在梦境里所看见的那个沈蘅有些不同。

    梦境里,沈蘅回归沈家时,已经记起了前世的事情。她的身份,是沈家大小姐,是沈家唯一少主,骄傲又自信。

    然而这时候,沈蘅抱膝半坐在铁笼里,神情有些迷茫,瑟瑟发抖着,有些……狼狈。

    沈蘅长得也美,与风家里那幅画像中长得完全不一样,皮肤皙白如玉,一头如瀑黑发披散下来。

    容貌带着一种娇艳又柔弱的美感,最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力。

    宁雪蘅伸手,取了放在她和风莲初两人中间的拍品目录单。

    最下角写了规则:以掷杯声为信号,开始竞价拍卖品。

    但很快,宁雪蘅看到了最后一排文字:掷杯容易,要碎却难……

    她的手突然颤了下,抬眸望了望风莲初,不解的问道:“这上面所写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怕。这一世,你第一次来这销金窟,还有些规则不太明白。我慢慢为你解释。”风莲初轻声轻语道。

    其他楼层已经开始竞价了,叫拍声此起彼伏,有些……

    异常激烈。

    销金窟明面上的规则,是以掷杯声为信号,开始参与竞拍,却还有另一种包揽整场的规矩。

    掷杯容易,要碎却难。

    碎了,就意味着这人要将全场包揽下来。

    无论任何拍品,无论任何人竞价,最后这件拍品都会以最高价落入掷杯杯碎这人的手中。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要包揽全场的人。但大多数人,都是从后半场开始掷杯杯碎,开始包场的。

    像这样一开始就包揽全场的,还是第一次见。

    能够掷杯杯碎的人,皆是上界有名的大势力子弟。

    其他楼层的人一边叫价,一边思考着这位财大气粗的大能会是哪一位?

    在风城附近,最大的势力莫过于四大世家之一的风家了。

    可风家里面,那位最爱做这种包揽全场的事儿的少夫人,最近不是兵解重修,还没找到吗?

    难不成,又回来了?

    宁雪蘅的目光落到地上,被自己掀翻在地上的茶杯,已经碎成两瓣。

    难怪刚才,风莲初会说,那就把这件失误的拍品拍回来吧。

    她觉得她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之间见到了真正的沈蘅,有些兴奋。

    但这也不是她不小心打碎杯子的理由呀!

    好个销金窟,不愧是销金场所。

    宁雪蘅在心里想道。

    其他楼层在不断加着筹码,眼见着竞拍价格越堆越高,宁雪蘅就更愁了。

    虽然在下界,长陵宁氏也是家大业大、家财万贯的,可她也没见过这么挥霍的。

    宁雪蘅想了想,凑近低声问了声:“这些东西,拍卖回来,还可以进行倒卖的,对吧?”

    “可以的,你从前就这样做过。”风莲初平和道。

    从前就这么做过?什么时候?

    宁雪蘅疑惑了一瞬间,很快明白过来,风莲初说的是沈蘅那个时候。

    “从前也这样做?”她琢磨了片刻,又才问道。

    “以前你也爱来销金窟玩儿,常做的事情便是同别人打赌,输了就掷杯杯碎,包揽整个拍卖场。”

    “花的都是谁的钱?”

    “大抵都是我的,有时你也会从沈家拨款过来。”

    “你都不管管的吗?”宁雪蘅皱眉问道。

    “我从前不来销金窟,也不管你。这也算是你的一种乐趣。”风莲初解释道。

    一掷千金的乐趣吗?

    这简直颠覆了宁雪蘅的世界观。

    从前,沈蘅是坐在这上位置上,笑看拍卖场的人。

    可如今,却是大厅上被关在笼子里的阶下囚。

    宁雪蘅沉默了一会儿,才暗自琢磨着。

    希望今日花的这些财,将来能够消磨些沈蘅愤懑不平的落差感吧。

    她觉得沈蘅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有钱宠着,有人爱着,不学无术,得过且过,甚至将纨绔子弟的做派学了个遍。

    当然,这只是她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猜测出来的,至于正不正确、真不真实就不一定了。

    将手半搭在眼睛上,遮住了些许光亮,宁雪蘅很快便听见这第一件交易成了。

    很快,便有销金窟的人将第一件拍品送上来。

    “两位贵客,这是两位的第一件拍品,愿两位玩得舒心。”

    那人退下之后,宁雪蘅回过头望了一眼。

    宁雪蘅不知道沈蘅这一世叫什么名字,暂且用沈蘅称呼着。

    沈蘅就站在不远处,紧攥着衣角的指尖纤细而皙白,显示了此刻她内心的紧张。

    “你叫什么?”宁雪蘅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奴名小怜。”

    宁雪蘅摆了摆手,道:“别自称是奴,另外小怜这个名字……”

    还真的是,兵解重修了,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也要记得自己道侣名中带着个“lian”吗?

    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宁雪蘅恶意满满地想着,却听见身旁的风莲初出声道:“这个名字不好,换一个。”

    “对,换一个也好。”她附和道。

    小怜睁着那双水灵的眼睛,有些无措,指尖叠在身前,暗自掐了掐,才盈盈一行礼:“还望主子赐名。”

    “取什么名?”宁雪蘅回望,看着风莲初。

    给这时候还不知道身份的身份取名,这种事情,她觉得她还是别参与了。

    否则,将来沈蘅记起了这些事情,岂不更加得恨她?

    风莲初看了看宁雪蘅,才道:“等十一来了,先把这人交给她,按照风家例行规矩办事。到时候,拨到你那里去伺候。”

    宁雪蘅下意识就想拒绝,蓦地想起自己今日反常之处太多了些,不太好,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正当两人说话间,第二件拍品又被呈送上来。

    宁雪蘅暗自皱了下眉,觉得销金窟这样的规矩,简直太奢侈。

    那人将第二件拍品送至风莲初手中,才款款退下。

    临离开前,她下意识望了望立在不远处的小怜,心里羡慕了一瞬。

    第一次被拍,就有这样的贵客将其买下,便不用再有辗转数人的遭遇。

    “蘅蘅,喜欢吗?”风莲初将檀木盒打开,推至宁雪蘅面前。

    宁雪蘅才回神,垂眸望了一眼檀木盒中放置的东西。

    这第二件拍品,是一根碧玉簪。

    听大厅里有人介绍的是,这根碧玉簪由什么什么地域的特产玉制成,具有滋养容颜的功效。

    又加以刻有阵法宗师的防护阵法,可抵挡大乘修士的全力一击。

    宁雪蘅赞了一句“挺好看的”,风莲初便将那根碧玉簪从檀木盒中取了出来,斜斜一插,落入她发间。

    紧接着送去房间内的几件拍品,风莲初每每都要先问一句“蘅蘅喜欢吗”,若是宁雪蘅说“挺好看的”,那么这件拍品便都会落到她手中。

    好几件拍品之后,宁雪蘅才反应过来,只好在接下来风莲初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含糊地说一声:“还行,你先收着吧。”

    过了好一会儿,风十一来,向风莲初禀报了些事情之后,风莲初暂时先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宁雪蘅和小怜。

    宁雪蘅转眸望了望,才道:“你过来,我们说说话。”

    “是。”小怜走近,却只肯站在边上。

    “站得累吗?我们可以坐着,再说说话。”

    “奴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

    宁雪蘅笑道:“我之前说过的,不必自称是奴。”

    “奴……我明白了。”小怜下意识想回答,却又想起了宁雪蘅的话,转了话音。

    “你修的,是什么功法?”宁雪蘅这才发现小怜的修为,好像有些虚高?

    小怜微怔,随后垂眸,声音颤颤道:“我……我修的是与炉鼎相关的功法。”

    这一次,跟梦境中,理应没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在梦境中,沈蘅之前所修的,也是与炉鼎相关的功法?

    这就有些奇怪了。

    是什么导致沈蘅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转修了功法,又转变了这一世长期以来形成的性子的?

    除非,沈蘅现在表现出来的性子,是装的。

    宁雪蘅眸光微闪,看了看她,又问道:“你看我发间的碧玉簪,好看吗?”

    “好看极了。”小怜抬了抬眸,将目光落到宁雪蘅发间斜插的碧玉簪,眸底深处掠过一丝艳羡。

    “那你想要吗?”宁雪蘅平静问道。

    “奴不敢。”

    小怜心思百转之下,竟然“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又自称自己为奴,脸上神情有些诚惶诚恐。

    巧的是,风莲初正在这时候推门而去。

    小怜又磕头,将额头磕得通红。

    很快,她皙白的额头渗出了血。

    像极了一朵娇弱小白莲。

    真的是……棒极了。

    宁雪蘅心里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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