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遥向林国安请了三天假期,两天留给n市,一天待在首都。n市的时间本来是很充裕的,唐若遥还打算约江雪珍聊一聊,毕竟是唐斐的亲妈,但发现相簿里秦意浓的当天下午,唐若遥便当机立断,坐车去了秦意浓的老家a市就在n市隔壁,开车不到两小时,唐若遥效仿关菡上次租了一辆车。
唐若遥记得秦意浓和她说过她老家在清平区。清平区那么大想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但唐若遥没有别的线索,只能分头行动。
她不能和保镖分开,所谓的分头行动,不过就是分成两头。
而她的运气也没有到开挂的地步,随便拉一个人就认识照片里七八岁的小秦意浓。唐若遥从下午找到天黑,和辛倩汇合,两边互视一眼,同时摇头,一无所获。
当夜唐若遥住在a市的宾馆,如果明天再找不到的话,她就得回n市,带唐斐返京。
晚上和秦意浓打电话,前两次拨的时候都是正在通话中,唐若遥拿着手机进了浴室,听到铃声,冲了冲手上的沐浴露泡沫,走到外间拿了起来。
“刚刚有点事。”秦意浓解释,紧接着问,“在干吗”
主动得不像是平时的秦意浓。
唐若遥心里再度升起疑惑。如果秦意浓是慢慢转变,或者扭扭捏捏问她,她都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不安。
“在洗澡。”她诚实回答,“你呢”
“打电话。”
“最近很忙”唐若遥试探道。
秦意浓延续了她惜字如金的风格“嗯。”
唐若遥没有就此作罢,追问道“在忙什么”
秦意浓“一点小事。”一如既往没有多聊的想法。
“和我有关吗”唐若遥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同时屏息听着对面的动静。
“没有。”秦意浓答得很快,半点不心虚。
她今晚忙活的事确实和唐若遥无关,是枫红基金会的负责人石骁打电话过来,向她汇报近来的工作情况,有进展,自然也有坏消息。
枫红日前在接触一家家暴受害者,是母亲和女儿,家暴者是父亲,父亲的职业是记者,本来政府部门在反家暴上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各有各的为难,不是说民警不想管,有的时候是管不了,够不上线只能口头教育。这位父亲是跑社会线的,深谙法律,家暴妻女的时候心里有数,专门钻法律的空子,就算拉到医院鉴定也没办法判他。
枫红在帮助这对妻女上费了很大的心力,教她们怎么收集证据,要坚持下去,天会亮的。但就在前两天,石骁收到志愿者传来的消息,那位妻子不堪忍受,带着刚念小学的女儿跳楼了,两个人皆当场死亡。
石骁叹了口气。
秦意浓捏紧了手机,沉声问“那个人渣呢”
石骁冷笑道“他一推二五六,还去小区物业和开发商那里拉横幅,说自己妻女死在楼里,要讨个公道呢。”
秦意浓重重地吐出口气。
“没办法治他吗”
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罪魁祸首反而逍遥法外,还要踩在妻女的尸体上大赚一笔,秦意浓见惯了再多人性的恶,在面对这种情况依旧胆寒心寒。
石骁无奈道“怎么治我们不是法官,不能赏善罚恶,就算是法官也要讲究证据,我们没有证据。”
他是枫红基金会的总负责人,每年都会遇到几起因家暴自杀的,有的被及时救下来了,有的没有。石骁也义愤填膺过,但时间久了,也就渐渐地认清了现实。这世间的恶是除不尽的,他们只能让光芒尽量照亮更多阴暗的角落。
只要世界上还有秦意浓这样的人存在,只要一息尚存,就永远都会有光明。
石骁始终相信着。
秦意浓挂断电话后,有不短的一段时间都被无所不在的窒息感包围,她按着心口,感受着快到不正常的心率,几乎让她感觉到了生理上的疼痛,血压升高,头晕、胸闷、气短,手脚冰凉,人也开始恶心反胃。
秦意浓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渐渐回到了人的体温,才拿过手机回拨了唐若遥的电话。
一件事一件事都要她去处理,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秦意浓听到唐若遥声音的那一秒,险些红了眼眶。好累啊,累到她坐在那里,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好想在唐若遥怀里睡个安稳觉。
但她身边不够安全,她不能这时候拖唐若遥下水。
“那是什么事”唐若遥问她。
“公司的事。”秦意浓说。
“哦。”唐若遥恹恹的,在秦意浓面前表露了她的真实情绪,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秦意浓听出来了,却装作不懂,转移话题道“你边洗澡边接电话,不冷吗”
“还行,现在是夏天。”唐若遥打起精神和女人聊天。
“洗了澡再说吧,我也要去洗个澡。”
“好。”
秦意浓撑着沙发站起来,眼前突然一暗,天旋地转,她手在半空中茫然地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躺在地上,眼皮沉重,眼睛半睁,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在视网膜里急速旋转着,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隔开很远似的,只能听到自己放大了无数倍的呼吸声,耳膜鼓噪,耳鸣,漫长地嗡声。
秦意浓指尖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倒着的视线里看见冲过来的秦嘉宁。
“妈妈”
小朋友去搀秦意浓的胳膊,去扶她的肩膀,但力气太小,秦意浓纹丝不动。秦意浓没有昏迷,她看得到秦嘉宁通红的眼眶,也看得到她哭着喊人,但说的什么却听不清,只能从她的口型推测出,喊的是纪书兰和芳姨。
秦意浓指节僵硬,一点一点地弯曲,攥起来,用长出来的锋利的指甲用力掐进自己的掌心和指腹。
宁宁哭得撕心裂肺,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纪书兰和芳姨吃力地将秦意浓扶回了沙发上,芳姨要叫救护车,被初步恢复的秦意浓阻止了,她嘴唇干涩,脸颊白得没有血色,近乎透明,虚弱道“叫关菡。”
关菡连夜赶了过来,带着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边给秦意浓吊水,边劈头盖脸将她数落了一顿。
秦意浓没心没肺地笑。
医生捏起她眼皮,往里瞧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差到难以形容,语气不善道“你这个月是没有睡觉吗怎么没给你熬瞎了。”
秦意浓说“我还是睡了的。”熬一个月不合眼怎么可能她是肉体凡胎,又不是铁打的。有时候累着累着,没有精力维系,自然就睡着了,就是睡得不安稳罢了,容易被噩梦惊醒。
医生冷哼声,问道“多久睡一觉”
对医生不能撒谎,秦意浓回忆了一下,说“两三天吧,有时候不到二十四小时也能睡一觉。”
医生阴腔怪调地损她“我是不是应该夸你真棒”
秦意浓唔声,说“一般棒吧。”
医生咬着牙说“我恨不得掐死你,省得你自己把自己作死。”
秦意浓“哈哈哈。”
医生脸色冷得快结冰,回身收拾他的医药箱,道“你最好给我在家调养一个月,哪儿都别去,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那不行。”秦意浓立马说,“我有正事。”
“反正话我撂这儿了,你爱听不听,不关我事。”医生破罐子破摔道,拎着医药箱走了。
秦意浓朝关菡使了个眼色,关菡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追了上去。
秦意浓闭眼休憩,叹了口气。
“秦姐。”关菡轻声喊她。
秦意浓睁眼瞧她“嗯”
关菡将红包放回床头柜上,说“邱医生不肯收。他还说”关菡欲言又止。
“说什么”
“他说你再不遵医嘱乱来的话,他就辞职走人,让你找别的医生。”
秦意浓默了默,道“我改日向他赔罪。”
关菡壮了壮胆,道“我觉得你还是听邱医生的比较好,你也不想遥小姐见到你的时候,发现你是这个样子,她会难过的。”
秦意浓平静地瞧她,说“是一时的难过重要,还是一世的安宁重要。你不懂么”
关菡咬了咬唇,说“可是”
秦意浓打断她“我睡会儿。”
关菡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带上门出去了。
她怕秦意浓再这样下去,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每次秦意浓要见到曙光的时候,总是会生出波折,三年前秦露浓去世如此,三年后的现在,老天不长眼睛吗为什么要可着她一个人刁难
关菡默默地红了眼眶。
怎么就那么难呢
唐若遥打过去的第二个电话没有人接,过后关菡给她回了过来。说秦意浓去处理一桩急事了,唐若遥再问,关菡却是秉承一贯的助理原则,只字不提了,最后劝唐若遥早点睡觉。
唐若遥只得自己坐在宾馆的床上,手里拿着两张秦意浓小时候的照片比对,想找到新的突破点。
我十二岁那年,她考去了首都念大学,大,那年她才十五岁。
秦意浓曾经的话回响在耳边,唐若遥倏地抬眸,定定地盯着虚空中一点,捕捉一闪而过的念头。
a市在j省不是省会,也没有毗邻的n市发达,在省内还行,但放在全国范围内是个连三线都排不上的小城市。这种小地方,如果出了这样的人才是会上当地报纸的。
唐若遥全副伪装,第二天一大早去了a市的图书馆,和里面的工作人员交涉过,去历史文献中心查历年的旧报纸。
唐若遥往回推算了秦意浓“表姐”高考的年份,有目的地搜寻很快就有了答案。
十五岁天才少女考上大
显眼的加粗黑字标题,第一时间夺去了唐若遥的注意力。她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屏住呼吸看向标题下面的正文。
“省第二,市第一,今年的市高考状元秦露浓家住在清平区恒嘉花苑,值得一提的是她今年只有十五岁,从读书起,一直被称为神童、天才”
唐若遥第一眼扫过去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秦意浓,她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了一遍中间的那个字,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唐若遥把这篇新闻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走出图书馆的时候被升得当空的阳光刺得眯了一下眼睛。
唐若遥在地图里搜索恒嘉花苑这个地址,跟着导航过去。
至少有三十年历史的老小区,要么就是拆迁重建了,要么就是废置不用。恒嘉花苑保留了小区名字,但是里面的光景却与先前截然不同。唐若遥根据照片里仅存的几个小区影像,都是筒子楼,和面前的根本对不上号。
时移世易,再多的痕迹也被时光湮灭了。
唐若遥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企图寻到一点熟悉的痕迹,却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她偏头望去,对上一位老人的视线。
老人见她瞧过来,认真仔细地望她一眼,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尔后朝她和蔼地笑一笑,低头拿拨浪鼓逗着推车里拍手的小女孩,小女孩拍着手咯咯笑。
唐若遥心念动了动,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上前,问道“婆婆,请问您以前是住在恒嘉花苑的吗大概二十多三十年前。”
婆婆点头。
唐若遥把秦意浓小时候的照片亮给对方看“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婆婆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警惕,竟然直接不理她了。
唐若遥“”
“婆婆。”她追上对方推车而走的身影,解释道,“我不是坏人。”
婆婆边走嘴里边咕哝着什么。
唐若遥头脑一热,忽然道“您认识唐含章吗”
婆婆足下一顿。
唐若遥试探道“还有卓佩芸您认识吗”
婆婆转了过来。
三分钟后,唐若遥和老婆婆坐在长椅里,她伸指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尖,笑着说“小朋友很可爱,是您的孙女吗”
“外孙女。”婆婆上下打量她,问,“你和卓佩芸是什么关系”
唐若遥道“我姓唐。她是我妈妈,唐含章是我爸。”
婆婆一惊过后一喜,道“我说你怎么长得那么面善,原来是小芸的女儿。”
唐若遥内敛地笑笑。
她问“您和我妈妈”
婆婆说“邻居。”
猜测成了事实,唐若遥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道“我们家以前住在这里”
婆婆说“是啊,你不知道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爸还好吗”
“挺好的,还老说想回来看看呢。”唐若遥含混带过,问,“刚才您怎么见到我就跑”
婆婆嗐了声,道“我以为你是记者呢。”秦意浓火了以后,来采访的记者络绎不绝,逮着人就问,他们这些亲近的邻居更是重灾区,问就问吧,刚开始大家伙还挺配合,后来发现这些记者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报道的都是些歪曲事实的东西。邻居们看着秦意浓长大的,秦鸿渐那事儿出了以后,大家都对记者深恶痛绝,以前脾气爆的直接抄家伙把堵上门的记者打出去。
秦意浓搬走很久了,记者也很少再造访,唐若遥拿着照片来问,让婆婆回想起了以前的事,自然掉头就走。
“我不是。”唐若遥道,“我就是看到张旧照片,随口问问。”唐若遥第二次递给她,“婆婆,这个人您认识吗”
“认识啊。”婆婆说,“秦意浓嘛。”
“这个是我。”唐若遥点了点被秦意浓抱在怀里襁褓中的婴儿,问,“她为什么会在我家和我家关系很好吗”
“她以前一直往你家跑啊。”婆婆往前回忆着,道,“你妈妈特别讨小孩子喜欢,家里经常变成孩子窝,她是跑得最勤快的一个。”
“我们也是邻居”
“是,还是同一层楼呢。”
“秦意浓是不是有个姐姐叫秦露浓”
“是。”
“亲姐姐吗”
婆婆点点头。
“十五岁上了大学,后来出国了,很少回来”
“对。”
一样一样都和“表姐”对上了号,唐若遥问了点细节,到路边的超市给婆婆的外孙女买了点吃的和玩具,便辞别了对方。
她坐在回n市的车上,降下了一点点车窗,让冷风吹到自己的脸上。
原来表姐是亲姐,且秦意浓早就认出她来了,知道她是故人之女。她是什么时候认出自己的上次看相簿的时候吗还是更早以前,在第一次见面,她就认出自己了,所以才会出手救她。
唐若遥从兜里摸出手机,点进秦意浓的头像框,打字你是不是
往回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青梅竹马很浪漫吗如果是秦意浓在某个时刻,情意正浓,告诉她我们俩其实小时候就认识,唐若遥当然会觉得浪漫,这份缘分是天注定的,老天就是要她们久别重逢,相知相爱,相依相守。
但这是唐若遥刨根究底挖出来的,再联系以前的种种旧事,她忽的生出一种如鲠在喉的滋味。
秦意浓为什么要隐瞒她这件事有隐瞒的必要吗
还是她觉得,这件事不能告诉自己
唐若遥能感觉到秦意浓爱她,爱里包含着浓浓的怜惜之意,她想和秦意浓站在平等的高度,平等地相爱,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份怜惜有爱之外的因素。
秦意浓曾经问她,她和韩子绯谁爱她更多。现在唐若遥也想问秦意浓在你心里,对我究竟是爱多还是怜惜更多。她就是她,不是“卓佩芸的女儿”。
唐若遥在晚上的电话里没说这件事,她要回京当面问对方。
放手是不会放手的,不管秦意浓一开始是出于什么原因爱她,结果已经是爱上她了,就算她是怜惜更甚,唐若遥会想办法让她更爱自己。
“我要去趟s市,今晚的飞机。”秦意浓在电话挂断之前,一句话打乱了唐若遥的所有计划。
“怎么这么突然”唐若遥惊愕道。
“临时的工作安排。”
“那我明天回京不就见不到你了”唐若遥抿住嘴,声音低落。
“我安排了人接你,唐斐的房子也找好了,就在学校附近,你要是让他住在你那里也可以。”秦意浓交代完,说,“我建议是不要。”
“你要过来吗”唐若遥脱口道。
秦意浓陷入沉默。
唐若遥顾不上矜持了,急忙道“我没有时间,那你有时间吗你出差完能不能来找我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秦意浓艰难地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口。
她仰脸,看着卧室头顶的天花板,慢慢道“我最近都很忙,恐怕腾不出时间。”
“那你住在s市哪里我向林导再请两天假我去找你”
“你不跑路演了吗”
“不跑了”唐若遥和她一句顶一句,音量罕见地高了起来,赌气道,“反正林国安怕你,我就算一天都不出现,他也不敢说什么”
“胡闹。”秦意浓厉声呵斥道,“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唐若遥脑内气血上涌,直接将疑惑问出了口“那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到底瞒着我在做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啊”
“我”秦意浓语结,她攥紧了手下的床单,轻轻地呼吸口气,柔下声音安抚道,“我会去见你,你再等等。”
“等什么”
“等我把事情处理好。”
“什么事情很危险吗”
“没有,就是有点麻烦。”她摸不清黎益川的底细,少不得要和他周旋。
“你就是不肯告诉我是不是”
“等一切结束了,我再和你说,行不行”秦意浓退让了一步。
“不行”唐若遥强硬道。
但秦意浓吃软不吃硬,唐若遥越是跟她犟,她越是坚定自己的想法,语气里带上了不悦,责备道“不要闹小孩脾气。”
唐若遥气笑了,笑着笑着眼圈跟着红了。
好,她不闹。
唐若遥用力抹了把眼睛,调整了呼吸,不泄露自己微弱的哭腔,平静道“要等多久”
秦意浓道“一两个月,不会超过三个月,我向你保证。”
唐若遥心想你就不怕我变心么
一时她又不争气地为秦意浓的信任开心了一瞬。
秦意浓温柔道“只是不见面而已,你想聊天、打电话,或者视频我都答应你。”
唐若遥道“好,那你现在开视频。”她发送了一个视频邀请,把自己这边的摄像头遮住。
秦意浓接通了,两边都是乌漆嘛黑的。
秦意浓“”
唐若遥“”
同时按了挂断。
秦意浓是在家里,一开视频就要被揭穿她根本没出差去s市的事实,唐若遥眼睛是红的,她怕秦意浓发觉她哭鼻子。
秦意浓干巴巴地说“还是打电话吧。”
唐若遥刚被她气个半死,拿乔说“没兴致。”
秦意浓理亏,好脾气地耐心哄她“怎么样你才有兴致”
唐若遥说“说几句好听的。”
秦意浓问“说什么”
唐若遥说“叫宝宝。”
秦意浓心中叹气,听话“宝宝。”
“不够真情实感。”唐若遥鸡蛋里挑骨头。
“宝宝。”
“叫宝贝儿。”
秦意浓纠结了足足十秒钟,声若蚊呐地哼哼了声。
“没听清。”
“叫不出口。”秦意浓快把手指绞出花儿来,嗡声道。
“那叫遥遥宝贝。”
秦意浓“”
“你叫不叫”唐若遥说,“你连面都不让我见,这点要求也不肯满足我吗”
秦意浓捂住自己发烧的耳廓,闭上眼,红唇轻启,难为情地低低道“遥遥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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