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唐若遥道。
秦意浓淡淡地睨她一眼。
唐若遥占了小便宜便适可而止, 乖觉地和她坐在一块看相簿。
这本相簿像是唐含章和卓佩芸一路走来的恋爱史和组建家庭的幸福记录。大部分都是二人的合照,单人照片以卓佩芸居多, 有不少是卓佩芸在家里时拍摄的。
“像是你爸拍的。”秦意浓看着看着,突然说。
很明显的恋人视角,而且从卓佩芸笑容能看出来显而易见的幸福。
“嗯。”唐若遥附和道。
因为母亲早逝的缘故, 即使唐含章在未娶江雪珍时时时抱着相簿翻看,喝醉了酒就给她一样一样说他们过去的回忆,说卓佩芸是个多善良温柔的人, 唐若遥始终没有真切感。唐含章另娶以后, 年幼的唐若遥曾经很不理解,也怨过, 既然以前那么爱她妈妈, 为什么又要选择江雪珍呢
长大后她依旧不理解,却学会了接受和尊重, 但接受不代表她认同。
她这辈子, 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宁愿永远孤身一人, 绝不将就。
“怎么这样看着我”秦意浓奇怪她忽然深沉下来的眼神。
“没什么。”唐若遥笑笑。
相簿里的照片唐若遥看过很多遍, 几乎能背下来,所以她没放多少心思在照片上, 而是时不时地去看秦意浓的侧脸。
她今天穿的是关菡给她准备的白色运动服,简单朴素, 拉链拉到领口,耳朵到脖颈的肌肤光泽流转, 白如美玉。几缕墨黑发丝垂在柔白的脸侧,将她原本精致的脸庞衬得越发地小巧。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清纯。
秦意浓鬓角一痒,偏头瞧来。
唐若遥将她垂落的发丝塞到耳后,自若地收回指尖。
秦意浓转回去脸,没说什么。
关菡只恨自己不能用手机拍下来这幕,她们俩今天穿的可是情侣装
相册后半,出现了唐若遥的身影。唐若遥彼时还是个小奶娃娃,卓佩芸是个很善于生活也享受生活的人,一个小婴儿也能给她弄出不少乐趣来,比如说她频繁更换的襁褓,身上穿的各种各样卓佩芸亲手缝制的小衣。
秦意浓嘴角微翘。
唐若遥见她在看自己照片,跟着集中了注意力,想听秦意浓发表一下想法。
秦意浓只顾着笑不说话,她便自己找话题“秦老师觉得我和小时候长得像吗”
秦意浓不给面子地淡道“你才那么丁点儿,脸都没长开,怎么能看出来像不像”
唐若遥又笑两声,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冲她耳朵半撒娇地吹气,软声道“秦老师”
秦意浓“啧。”
秦意浓翻过一页,指尖微微顿住,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拧。视线没多停留,按照原来的速度翻往下一页。
“嗯等等。”唐若遥按住她手,翻了回去。
秦意浓心跳快了半拍。
唐若遥往她手上的相簿凑了凑,目光盯住相片里的一道陌生人影。那是个约莫有七八岁的女孩,穿小学生校服,梳着单马尾,五官精致秀美,很小就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
“这个小姐姐长得还挺好看的,可惜我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唐若遥状若惋惜地说。
秦意浓手心几乎沁出汗来,下颔线紧绷,僵硬地吐出一个字“嗯。”
她没想到唐家居然会有她的照片
而且是抱着唐若遥喂奶粉的照片,自己笑得满脸慈爱,“慈爱”这个词出现在七八岁的自己身上竟然一点都不违和,难道她小时候就有当慈母的天赋么
其实秦意浓小时候和现在长得不像,小时候更圆润,脸上肉嘟嘟的,透着一股喜庆劲儿,跟过年贴在墙上的年画娃娃似的,否则也不会得一个“嘟嘟”的小名。
她真正开始抽条,是在上了初中以后,女大十八变,脸上的婴儿肥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天庭饱满,颌骨紧窄,眉细目长,脸部线条流畅,鲜明有层次。
妖而不艳,媚而不俗。
要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是不会觉得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
唐若遥自然没有一眼辨认出的本事,但她是想借这个机会激秦意浓吃吃醋。秦意浓的反应却不像吃醋,有点慌张,连身体都瞬间僵硬了不少。
她慌什么
唐若遥眉头轻拧。
秦意浓紧绷的肩线舒展开,神情平静地看完了后面的照片,合上。幸好,她只出镜了这一次,而且不是全正脸,是个稍微低头的角度。
她将相簿交还给唐若遥,唐若遥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好像有些头绪又抓不住的样子。
秦意浓连忙掩嘴打了个哈欠。
果然唐若遥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来了,关切道“秦老师困了吗”
秦意浓道“有点。”
唐若遥问“那要回去了么”
秦意浓说“再坐会儿吧,你不是还没有和你爸说话”
唐若遥神色间闪过一抹尴尬,不自在地转开了眼。
她光惦记着秦意浓,都快把唐含章抛到脑后了。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爹娘”,她这媳妇儿都没追上,倒是后半句就践行了。
唐若遥和唐含章的说话时间,秦意浓体贴地将病房让了出去,自己带着关菡出去了。
医院人多眼杂,关菡怕她被人认出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自己的警戒雷达竖到了极致。秦意浓闻着医院走廊充斥的消毒水气味,慢悠悠地散步到楼下,即便这不是个好的散步场所。
唐若遥牵过唐含章一只手握在手里,眉梢染上一点赧然的笑意,咬了咬下唇,低声道“爸,刚刚和我一起来看你的,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说完了”秦意浓在医院绿化区的一张长椅上坐着,看着迎面走来的唐若遥。
唐若遥点头“我们回去吧。”
她想和来时一样,如法炮制去牵秦意浓的手,一看,对方将两只手都揣进了运动服的上衣兜里。
唐若遥“”
秦意浓眼底的笑一闪而过,淡道“走吧。”
既然不能牵手,唐若遥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站得离她近了一些。车停得有一段距离,二人步行过去,两旁住院楼窗户透出的光拉扯出地上长长的影子,堆叠在一起,你不离我,我不离你地纠缠。
关车门,落锁。
关菡启动车子,一路无话到家。
秦意浓坐到客厅沙发上,关菡倒了杯水放在她手上,波澜不惊的语气和她汇报订的几点的机票,明天上午几点起床,何时出发。
唐若遥站在卧室门口恍惚了下。
原来三天假期就要到了。
秦意浓两手捧着水杯,情绪不高地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林影后那里”关菡压低了声音提醒。
秦意浓捏了捏眉心,疲惫道“我一会给她发消息。”
她抬眸,对上唐若遥的眼神,两人目光交汇,从中看到了一样的不舍。
这三天,没有剧组,没有工作,没有无关的闲杂人等,就只有她们两个在一起,早晨睁眼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对方,晚上睡前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互道晚安,还有最最亲密的接触。连唐若遥耍的那些小心机,秦意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成了生活的情趣。
如果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就好了。
秦意浓心里叹了口气,率先收回和唐若遥黏着在一起的视线,四下环视这套不足一百平的房子,安静地垂下了眼帘。
唐若遥手指不自知地扣紧了门框边缘,温婉出声道“秦老师要洗澡么”
秦意浓抬起眼睑,扬唇笑笑“你先吧。”
还没到回去的时候,她标志性的应付式的笑容就先出现在了脸上,唐若遥恨不得立刻吻住她那张嘴,让她出点真实的哪怕除了表达愉悦以外没有任何意义的声音,总比虚假的笑要好。
唐若遥一点一点地将眼里的野心收了回去,回屋拿了要换的衣物,一声不吭地进了浴室。
秦意浓困惑地歪了歪头。
看关菡,关菡摇头,修闭口禅。
秦意浓给林影后发了条消息,对方一个电话拨了过来,秦意浓去阳台接。她闲着没事,便和对方多聊了几句。她们二人是投缘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朋友。林影后的性取向在圈内是个公开的秘密,性别女,爱好女,之前和国内某个女歌手见了家长,都快谈婚论嫁了,结果掰了。恰好团队给她争取到一个好莱坞的角色,索性远渡重洋拍戏,顺便给自己疗伤。
伤疗好了,她便开始主动剖析自己的感情生活,忿忿不平道“姐姐我以后再找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我就把我这双眼睛戳瞎了。”林影后比秦意浓大四岁,先前谈的女歌手和唐若遥一般大,两人足足差了十一岁。
秦意浓浅浅笑道“嗯,你要是忘了我提醒你。”
林影后想想又看开了“但是年轻人朝气有活力啊,我跟年轻人在一起都觉得自己只有十八,床下小奶狗,床上小狼狗,啧啧啧。”
秦意浓手搭在阳台的一道床沿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微妙情绪,清冷简短说“嗯。”
林影后“你不要老对我这么冷淡嘛。”
两人有了交情,秦意浓便不再刻意去营造在外圆滑世故的人设,大多数时候都是闷闷的。林影后讲,她听着。这会儿对方佯怒装不乐意,她惜字如金地多添了二两金“你说得对。”
“什么对”
“奶狗狼狗,对。”
林影后哈哈笑道“你再过俩月就三十了,还不享受人生给自己一份大礼。”
“什么享受人生”
“谈个恋爱啊。”
“”
林影后等了会儿,把手机听筒贴紧了些“喂你又不说话了,一跟你说谈恋爱你就跟那什么似的,你是不是恐恋啊”
停顿片刻,秦意浓淡淡地说“和你一样浓情蜜意,谈婚论嫁,然后分手吗”以前林若寒可没少给她喂狗粮吃。
林若寒讪讪“过程最重要嘛。”
秦意浓认真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想的。”最起码她不是,如果结局是失去,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林若寒撺掇她“谈一个嘛,我好无聊的。”
秦意浓不为所动,漠然道“不谈。你无聊关我什么事”
林若寒夸张捂心口道“哇,你好绝情的,我心碎了,不管,你得哄我。”
“不哄。”
“哄嘛,你声音这么好听总这么冷漠可惜了。”林若寒说。
从前她以为秦意浓是个花蝴蝶御姐,抱着认识同道中人的心思去接近对方,结果混得越熟,越发现对方和外表截然相反。哪是热情似火,就是个大冰坨子,偶尔毒舌起来能气死人的那种。
唐若遥从浴室出来没看到秦意浓,听到阳台有隐约的交谈声便循声过去。正听到秦意浓柔下语气,道“哄你,行了吧”
唐若遥“”
秦意浓听到响动,转过来,便见唐若遥脸色冷得可以结冰,一眨不眨地凝视她,见她看过来便移到手机上,要烧穿那只手机似的。
秦意浓掌中的手机顿时烫手起来。
林若寒“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啊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啊,绝交三秒钟,一、二、二点五”
秦意浓看着唐若遥,低声对电话里的人说“我有点事,下次再说。”
林若寒“啊你还没说什么时候有空和我吃饭呢”
“下次再说,抱歉。”秦意浓挂了电话。
足足打翻了好几缸的山西陈醋酿出的酸气弥漫整个阳台。
秦意浓莫名地心虚了一下,张了张唇,道“我”
唐若遥心里的醋翻江倒海,面上尚且冷静自持,问“你在和谁打电话”
秦意浓脑子突然短路似的,几秒钟之前的记忆忘了个精光,低头看了看通话记录,交代说“林若寒。”
唐若遥哦声。
蝉联数年、地位屹立不倒的正宫皇后嘛,她知道的。
唐若遥不咸不淡地说“你继续吧,我回房了,记得洗澡。”
言罢转身走了。
秦意浓对着她的背影发呆,脚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嘴唇张开,又不知道说什么。
唐若遥走出散步,特意停顿了一下,给秦意浓追上来的机会。谁知身后一点动静没有,她回了下头,看见秦意浓愣在原地,神色隐有苦恼,郁结于心的那口闷气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
初恋嘛,要多给几次机会,她不会,自己教她。
她自己走回来,牵起秦意浓的手,说“洗澡。”
秦意浓傻愣愣地由她牵回了房,看唐若遥给她准备睡衣,再领着她到浴室,给她放水,调好水温,然后擦了擦手,温柔交代道“可以洗了。”
秦意浓才迟钝地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指节不由地曲了曲。
唐若遥吃醋,她是看出来了的,甚至一度将即将脱口的质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忍了下去。但后边这一连串的举动着实出乎她的意料,怎么像吃醋的是自己
秦意浓咬了咬下唇,打开了头顶的花洒,水雾氤氲开。
浴室的玻璃门厚,里外皆瞧不见对方。唐若遥便搬了个凳子在门口等,自己将方才的事从脑海里调出来,听着里面的水声,慢慢地调节心情。
她和林若寒最多是朋友关系,唐若遥在心里首先明确了这一点,闭目做深呼吸,眉头倏尔皱了起来。
但她为什么要那样对别人说话,她还没哄过自己呢以前情人关系的时候不算。
事实证明,女人的醋意是不可以自我调节的,心脏再强大的人,也会在反省中越想越多。唐若遥坐不住了,舌根都开始泛酸,自个儿轻轻地收好凳子,回了卧室生闷气。
明天定的上午十一点的机票,九点前出发就行,秦意浓洗完澡没急着睡觉,加上头发没干,她懒得用吹风机吹,毛巾擦到半干,去阳台继续打电话了。
她放林若寒鸽子,道歉是要的,简短再聊了两句,定下林若寒来探班的时间,方回卧室。
如果方才唐若遥生气有一点拿乔的成分,现在就是要气炸了。洗完澡不回来看自己一眼就算了,还跑去和人聊天,别以为她没听到,房门故意开着呢。
唐若遥背对她躺着,两眼紧闭,一只手紧紧地捏住枕头的一角。
“唐老师”秦意浓轻若未闻地喊了她一声,问,“你睡着了吗”
唐若遥不说话,装睡。
秦意浓也不过来仔细查看,关了卧室的大灯,留下了床头的一盏。她轻轻地爬上床,拿起床头的书翻开,等头发干了睡觉。
唐若遥轻轻地发了个鼻音,像是睡梦里的呓语。
女人气息倏尔逼近耳旁,唐若遥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觉到秦意浓离她极近,或许嘴唇离她的耳朵只有一公分,但她没动。
秦意浓观察了唐若遥片刻,轻柔地替她牵了牵被角,回来坐正了。
不多时,唐若遥哼唧着翻了个身,正面朝上,把秦意浓给她盖好的被子掀了一半。
秦意浓“”
果然不会好好睡觉。
她记得唐若遥体热,没急着给她盖被子,而是兀自专注看书。
唐若遥装不下去了,蓦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紧抿。
连被子也不给她盖。
秦意浓不经意对上她目光,吓了一跳“你醒了”
唐若遥说“嗯,有光。”
“那我”秦意浓摸了一把脑后的长发,发梢尚且有点湿,总体干了,她关了最后一盏灯,躺了下来。
唐若遥一言不发过来抱住她。
秦意浓习惯了她的拥抱,但今次有些不同,她紧紧禁锢住,力气奇大,一点给她自由活动的余地都不留,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秦意浓动不了,索性不动了,反正不疼,她听听这小兔崽子又有什么花招。
足足等了好几分钟,唐若遥鼻尖抵着她的侧脸,嘴唇贴着她的耳廓,直言不讳道“我吃醋了。”
秦意浓一怔,她竟敢
就这么说出来了
然而唐若遥比她想的还要敢,她顿了顿,狗胆包天道“你得哄我。”
秦意浓差点笑了。
凭什么啊
唐若遥声音低了低,委屈道“你哄不哄我”
秦意浓心软了,但没吭声。
唐若遥也不说话,松开了怀抱,拿背影对着她。今夜有月亮,月光从遮光性不是很好的窗帘透进来,将女人窄薄的背影瞧得一清二楚。
秦意浓也背过去。
两人背对背睡觉,一米五的床,中间的距离宽敞得能再并排躺下两个人。
唐若遥睁着眼睛,手指将枕巾的一角揉得一团糟,心里郁郁,又委屈难过。她吸了吸鼻子。
身侧的床榻却一沉,一团气息靠近过来,却没挨着,似乎是平躺在了她身边。秦意浓在她身后问“怎么还没睡着”
声音寡淡,听不出情绪。
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一句哄,但唐若遥听出了其中示弱的讯号,也翻身过来,和她肩并肩。
“想事情。”
“想什么”
“想你。”
“”秦意浓半边身子开始发麻。她是不是愈发明目张胆了
“秦意浓。”
黑暗里,过了两秒,秦意浓才冷淡回她“嗯。”
“我有点冷。”唐某人睁眼说瞎话道。
“”
“我真的冷。”年轻女人软下语气,说,“你抱我。”
秦意浓另一边身子也不行了,浑身上下上千只蚂蚁钻着她的痒。
唐若遥“抱抱我。”
秦意浓呼吸沉了沉,辛苦铸就的自制力一溃千里,一把将唐若遥揽进了怀里,抵着她的耳朵,声音低哑隐忍“行了吗”
唐若遥无声地翘起唇角。
她在女人怀里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仰脸的时候嘴唇刚好够到对方的下巴,只要秦意浓一低头,就能吻到她,是个绝好的距离。
秦意浓以为这就完了,一晚上可以安生了,在心里长出了口气,合上眼睛酝酿睡意。
“秦意浓。”唐若遥温热的气息自下而上呼在她唇上。
秦意浓决意不理她,再理她这小兔崽子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
她有张良计,唐若遥有过墙梯。不理归不理,但她主动牵住了秦意浓一只手,给她按摩手指,探进指缝,缠紧,花样百出。
秦意浓呼吸一滞,有意让自己赶紧睡着,视唐若遥如无物,发挥以前入戏的本事,假装自己是要演一个长睡不醒的人,强迫自己的意识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地。
她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由着唐若遥任意摆布。
直到半梦半醒间,指尖触到了湿润的水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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