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早上九点二十, 郑小姐离开江城飞往荷兰。”
秘书说完, 宴安抬头看了眼时钟, 这会儿已经十点了。
很好,他一睁眼,老婆又快飞出亚洲了。
宴安在办公室坐了半天,突然无声笑了下。
没意思。
下午, 还是那几个朋友邀约。
宴安是第一个到的,看着空荡荡的包厢, 莫名想到了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大别墅。
这会儿郑幼安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后来纪延说他“老婆又跑了”, 他还真觉得像那么一回事。
真有一种豪门弃夫的感觉。
晚上离席,纪延和祝东走在前面,宴安跟傅明予并肩落后一步。
傅明予上车时,宴安听见他吩咐司机去机场。
宴安笑了声, “二十四孝老公,这个点还去机场接人, 人家是没成年还是怎么的”
傅明予把车窗完全摇下来,手臂半撑着,侧头看过来。
“总比有人想尽孝都没地方施展。”
宴安“”
车缓缓停在宴安面前,他站在车门处, 嗤笑“我没你那个闲工夫。”
冬天夜凉,宴安没关车窗。
他闭着眼,一股股凉风吹进来,却难消心头烦闷。
车行至市区时,他睁开眼, 吩咐道“去澄湖河畔。”
河畔有酒,美女成群。
宴安一挥手包了一整个露天餐厅,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台上美女歌手只为他一个人演唱。
歌声婉转,歌手扭着腰肢,媚眼如波。
宴安闭着眼睛,手指跟着音乐节拍轻轻敲打,美滋滋。
这样还不够,他录了个小视频发给傅明予,带了点炫耀的味道。
“来吗这歌手漂亮得很。”
几分钟后,傅明予回了一条语音。
宴安点开听了,却是阮思娴的声音。
“宴总,嫉妒世航最近股票太好,想不公平竞争,让我弄死傅明予”
宴安没回,冷笑一声。
妻管严。
但笑着笑着,这嘴角就僵了。
宴安回头看了眼四周,经过的人十个有八个是情侣。
而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周围站了四五个服务员,怎么看怎么奇怪。
没意思。
宴安付了钱,起身离开。
这样悠闲的日子又过了大半个月。
没什么不好,想喝酒就喝酒,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家里那么大房子他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
不像有的人从早忙到晚,还得去机场接老婆。
打碎个杯子还要战战兢兢的,时刻担心自己要睡次卧。
这天下午,宴安悠哉悠哉地去机场看看停机坪的情况,正巧遇上傅明予也在。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机务做系留工作,嘈杂的机器声响中,傅明予的手机还响个不停。
宴安听得很烦。
“你能不能关一下铃声听着烦不烦”
傅明予“关了铃声听不见老婆打的电话怎么办”
宴安“”
傅明予“不好意思,忘了,你没这个烦恼。”
宴安目光凝滞,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傅明予一边回着消息,一边说“有时候工作再忙也要随时接老婆电话,不然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是吗”
宴安转身朝出口走去,“那你离婚呗。”
这边刚走,又在机场机组通道遇见阮思娴。
她正要上飞机,迎面走来,跟宴安打了个招呼。
“宴总,这么早就来机场”
宴安没说话,阮思娴偏了偏头,神神秘秘地说“你该不会是要去欧洲吧”
“谁说的”
宴安抬了抬眉梢,“我很闲吗”
阮思娴摸了摸鼻子,“唔”了声,不知道说什么。
“啊,老公”她突然抬头朝后面的人招手。
感觉到傅明予朝这边走过来,宴安懒得理,拔腿就走。
可是走了几步,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
啧。
连体婴儿吗你们是
都快三十的人了搂搂抱抱的。
没眼看。
可是怎么就这么心酸呢。
怎么同样是坐拥航空公司的总裁,命运竟如此千差万别。
宴安慢悠悠地回了北航大楼。
一天的工作下来,他还是觉得赚钱有意思。
正准备回家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明天是郑幼安生日。
不过按照郑幼安那边的时区,现在已经是她的生日了。
他想了想,还是得跟她说两句。
但是一打开两人对话框,看见大半个月前那句“宴安哥哥,我昨晚好像把你衣服弄坏了,我去欧洲给你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赔给你”就脑仁疼。
算了。
宴安退出了对话框。
郑幼安跑了大半个月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干嘛要去发消息。
不过晃了一会儿,他闲来无事,只是闲来无事,又去翻了翻郑幼安的朋友圈。
很好,什么都没更新。
连过生日都安安静静的,看来她在欧洲过得也不是很爽。
宴安的心情又平复了一点。
是夜,他收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扣款信息,是他的副卡。
消费不低。
这还是这大半个月以后郑幼安第一次刷他的卡。
真给他买衬衫去了
如果是这样,宴安觉得他可以原谅郑幼安。
小姑娘害羞嘛,被他哄着在床上这样那样的,难以面对他是正常的。
“给我安排司机。”
宴安吩咐秘书,“对了,让你去订的项链呢”
“已经送到您家里了,不过没人。”
秘书说完,刚要走,宴安又叫住她。
“算了,我自己开车。”
秘书点点头,看了宴安两眼,欲言又止。
这秘书是新来的,主要负责宴安平时的琐事,基本不着手工作上的事情。
小姑娘为人细心谨慎,平时连郑幼安的事情都帮忙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怎么”宴安问,“还有事”
秘书舔了舔嘴角,拿出手机,战战兢兢地说“今天早上郑小姐发了个朋友圈,我感觉她可能是忘记屏蔽我了。”
宴安“什么”
秘书把手机给他看。
小小的照片却挤了不少人。
郑幼安坐在沙发中间,后面站了几个女孩子,是她的朋友。
而她四周分别是五、六、七、八个没穿上衣的蓝眼睛猛男,捧着生日蛋糕和香槟,头上带着小灯牌,连在一起是“hay birthdayanna”
配文按时长大新的一岁新的可爱谢谢各位赶来异国他乡为我过生日,爱你们
宴安眼角直抽抽。
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
因为这他妈哪儿哪儿都能把他气死。
还新的一岁新的可爱
还他妈爱你们
我他妈都不知道你英文名叫安妮呢
合着刷他几十万是点了八个肌肉猛男陪她过生日,结果出钱的人还被屏蔽了
有那么一瞬间,宴安的血压飙到了需要呼叫120的程度。
“把她的卡给我冻结了”
秘书连忙点头说好。
宴安坐下来抽了根烟。
冷静,不行,得冷静。
他按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又对秘书吩咐道“给我安排航班,我要去欧洲。”
此刻夜里八点。
秘书说道“这会儿已经没有了,最近的航班是明天晚上世航九点的。”
宴安“你不会安排私人飞机啊”
秘书被宴安的火气震得连退了两步。
而宴安拿起外套就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秘书委屈巴巴地看着门。
“可、可是你老婆就是坐你的私人飞机走的啊”
此时的郑幼安刚从酒店床上清醒。
她盯着天花板,久久不愿起床。
空虚,整个人就是空虚。
昨天几个好朋友得知她在欧洲,悄悄过来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就惊喜吧,她也得好好款待朋友们。
开个趴体,庆祝庆祝。
可是连她朋友都大老远飞来了,而她丈夫却连个消息都没有。
虽然是名义上不是,现在已经不止是名义上的丈夫了。
郑幼安烦躁地翻了个身。
一整个晚上,她希望宴安给她说句“生日快乐”,又害怕宴安跟她说这句话。
等了大半天,她脑子一抽,点了八个模特,专门拍了一张照。
想发朋友圈只让宴安看见,可是又怕宴安发现没有共同朋友的点赞评论起疑心,于是只设置给他秘书看。
但是这么久过去,宴安也没点反应。
可能他秘书看见了不敢告诉他吧。
最难过的是,她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郑大小姐了,不敢随意问家里要钱,还得刷自己丈夫的卡。
太没意思了这婚结的。
郑幼安慢吞吞地坐起来,盯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发了好一会儿呆。
不行,不能搞成一副豪门弃妇的样子。
生日诶我生日诶
再塑料夫妻也得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搁前两年没结婚的时候还专门叫人送礼物呢,怎么现在有了结婚证反而连句话都没有了
郑幼安越想越气,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宴安我告诉你,十秒之内给我发消息,不然你没老婆了。
郑幼安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
“十、九、八、七、六、九、八、七、九、八、七”
不知道数了第几遍倒数,郑幼安的手机终于响了一下。
来自银行的账号冻结信息。
“嘶”
郑幼安清晰地听到自己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宴安人都到机场了,秘书才战战兢兢地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情况。
很好。
宴安笑了。
他在商务航站楼静静地站着,盯着大玻璃,看着里面的倒影,却一言不发。
跟在身后的人几次想说话,却不敢开口。
“宴总,要不还是给您安排世航的航班”
秘书小心翼翼地说,“明晚九点起飞,下飞机正好是那边中午。”
“不用了。”
宴安撂了电话。
坐着我的飞机跑了,花着我的钱坐拥美男,还想让我千里迢迢来欧洲找你
郑幼安我告诉你。
那也不是不行。
两分钟后,傅明予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
宴安在借个飞机
郑幼安的小姐妹们还没走,下午又凑到她的酒店找她,但是人已经不在了。
打电话问她,她也不接。
连她的助理裴青都一个人住在酒店里,并不知道郑幼安的去向。
但大家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她临走的时候还去前台交代了仔细打扫她的房间。
她嫌被子有点粗糙。
其实郑幼安只是一个人出去逛了。
荷兰是诞生了梵高和伦勃朗的地方,首都阿姆斯特丹还有世界上最好的美术馆,所以郑幼安对这个国家很熟。
她去了荷兰国家博物馆,也去了凡高博物馆,后来还不知不觉走进了红灯区。
景观什么的没注意,她就是觉得太冷了。
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
走到河边打了个喷嚏后,郑幼安蹲下来怀疑人生。
太惨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未来会这么惨。
跟合法丈夫滚了床单,却不敢面对他,跑得比谁都快。
现在她明明就是一个有家不能回的豪门弃妇。
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见过别的塑料夫妻,人家至少该花钱花钱,而她的塑料丈夫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没有就算了,居然还冻结了银行卡
郑幼安想一想就要晕过去。
傍晚,运河里的水上巴士又迎来了一阵高峰。
郑幼安也买了一张票,但只是那种传统小船,只能容纳两个人。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上去,坐到了最边上。
唉。
郑幼安重重地叹了口气。
“美女,你一个人来这边玩啊”
跟她说话的是另一一个同船的中国游客,男的,长得还挺帅,只是留了一头长发,还烫卷了,看起来跟迪克牛仔似的。
郑幼安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挺大胆啊。”迪克牛仔凑过去一点,“你一个人不怕啊”
“怕什么。”郑幼安面无表情地说,“阿姆斯特丹不是欧洲最安全的城市吗”
迪克牛仔看着她笑了,“看样子你像是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的”
见她又盯着手机看,迪克牛仔洞悉一切,“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郑幼安“我没有男朋友。”
“哦,这样啊”迪克牛仔抿了抿唇,缓缓拿出手机,“那我们可不可以加个微信我也是一个人来这边玩,我是来摄影的,你要是没事,我还可以给你拍照。”
“可以。”郑幼安点点头,“如果我老公不介意的话。”
迪克牛仔“”
他又缓缓收回了手机,“倒也不必。”
说时迟那时快,郑幼安已经拿出手机给宴安发语音。
“有个男人非常想加我微信,给我拍拍照什么的,你介意吗”
迪克牛仔“”
也没有非常想吧。
消息发出去了,郑幼安自己点开听了一遍,又有点后悔。
这算什么呢。
说好了不插手私生活的。
还没超过两分钟,她赶紧撤回了这条消息。
迪克牛仔悄然挪远了点,郑幼安抬头看过来,“你能借我一张纸巾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想哭。
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
“哦,我找找”迪克牛仔浑身摸了摸,只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喏。”
郑幼安破天荒地没有嫌弃这张纸有点脏,胡乱地擦了擦眼睛。
还好她今天出门没有化妆。
虽然是有夫之妇吧,但是迪克牛仔看着郑幼安有点惨,迅速给自己转换了一个妇女之友的身份,重新挪回去。
“小妹妹,跟你老公吵架了”
郑幼安点头。
前几天她朋友过来陪她过生日,她都没说出口。
面对一个陌生人,她反而有了更多的倾诉欲。
“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开解开解你。”迪克牛仔说,“不过我们不加微信,真的不加。”
怎么说呢
郑幼安想了想,她情绪的起源好像就是宴安没给她一句生日祝福。
“我过生日,他没给我说生日快乐。”
迪克牛仔“就这样”
郑幼安“就这样。”
迪克牛仔沉默许久,寻思着女人也太难搞了。
一句生日祝福没说就气得一个人来国外,还在这里学林黛玉。
郑幼安侧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是不是很过分”
“是很过分。”迪克牛仔说,“离婚吧。”
郑幼安“你就是这样开解的”
“唉。”迪克牛仔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塞给郑幼安,“你看你这就受不了了,你老公要是出个轨劈个腿,回头再给你带个小三小四小五回来,你不得跳河”
郑幼安没回答,心里却震了震。
她居然在认真地想,宴安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她该怎么做。
明明前段时间说不管对方私生活的也是她自己。
“哎呀,既然不想离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吧。”迪克牛仔伸手拍她肩膀,“大不了你也去外面找,没心没肺,快乐加倍。”
他的手还没缩回去,郑幼安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幼安”
郑幼安抬头,正正好在桥梁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荷兰这鬼天气,他连外套都没穿,笔直地站在上面,夕阳照在他身上,像给他铺了一层金光。
郑幼安看着他,现在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宴安俯身,伸手指了指她。
“停下来。”
郑幼安半张着嘴,脑子里的想法慢慢成形。
宴安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在她发呆了这一刻,小船已经驶进桥底,视线突然被截断。
不一会儿,小船又驶出桥底。
郑幼安还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可是宴安已经不在桥上了。
她愣了愣,动作迟缓地回头,看见宴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另一辆船,远远看着她。
“郑幼安停下来”
直到这一刻,郑幼安才确定真的是宴安来了。
脑子里一瞬间炸开了彩色的焰火。
但焰火冷却后,她第一反应是逃。
仿佛真的见到这个人,就要跌进某个深渊似的。
“别、别让他追上了”郑幼安紧张起来连英文都忘了说,“快跑”
但船夫干了几十年了,哪国游客都见过,练就了一身凭借表情翻译语言的功能。
迪克牛仔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圈,也不明白后面那个男人是郑幼安的谁。
反正不是丈夫吧。
哪个女人见了丈夫会跑
除非他家暴。
“不是,你跑什么那人谁啊”
见郑幼安激动地站起来,迪克牛仔怕她摔下去,伸手拉住她,“你小心点啊。”
宴安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拉住郑幼安的手。
他眼里冒着火,沉着声音吩咐船夫加速。
两条小船就这么在运河里展开了追逐赛。
郑幼安看见宴安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什么呀
有病啊
追什么追啊
“你干嘛呀”郑幼安没忍住,朝他喊道,“你疯了”
宴安没说话,朝船头走去。
两只船的距离极速缩小。
几秒后,四周一阵惊呼。
郑幼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拦腰揽住抱到了另一只船上。
两只船同时剧烈摇晃,迪克牛仔先生差点栽下河。
而郑幼安双脚沾到船后,却惊魂未定。
船在摇晃,她被宴安紧紧抓着。
“你疯了你你干什么你”
“郑幼安你别动”
“你疯了你啊”
郑幼安一边挣扎一边往另一边腿,一只脚突然踩空,四周又是一阵游客惊呼。
宴安始终没松开手,在她坠河的一瞬间用力往回拽。
拽是拽回来了,不过两人一起从另一边栽进了河里。
这条河顿时沸腾了起来,人声嘈杂,有惊呼的,有喊“he”的。
不过没等到别人出手相救,宴安已经抱着郑幼安浮出水面。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冰冷的河里。
郑幼安的脑子可能被水泡了,她呆呆地说“我、我记得你挺喜欢游泳的。”
宴安闭了闭眼,用力吸气“郑幼安,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酒店套房内,医生和裴青在客厅低声交代着事情。
郑幼安裹着被子坐在卧室床上,不敢抬头。
宴安换了睡袍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脸色惨白。
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觉起来老婆跑了,还带走了他的飞机。到国外又刷着他的卡泡帅哥,他死皮赖脸跟别人借了飞机追过来,却看见她跟一爆炸头在那儿谈心。
他不想多说,把人抓回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栽进河里。
可能一会儿他又得上一次热搜。
不过这次还好,女主角是他老婆,他爸无话可说。
宴安张了张嘴,想对郑幼安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火辣辣得疼,干脆什么都别说了。
郑幼安也是。
荷兰这个时候的气温不超过五度,而两人同时掉进河里,要不是都年轻,能当场去世横尸国外。
所以只是感个冒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
裴青端着两杯热水进来,小心翼翼地觑着两人。
“再、再吃点药吧。”
宴安喝水的时候,裴青在一旁问“那宴总,我这边是帮您再开一套房”
“开房”宴安被这郑幼安的助理气笑,“我老婆在这里我还要去单独开房”
床上的郑幼安莫名震了震。
但她又不敢说什么。
“哦哦”裴青倒退出去,“那你们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
从宴安的时差来算,他已经一整天没好好休息了,而郑幼安又病了一场,自然也困。
宴安揭开被子上床,“睡吧。”
郑幼安像个虾米一样缩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宴安,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宴安冷着脸,语气不善地说“我要是不来,你今天准备跟那个爆炸头约个会还是再叫上十六个裸男寻欢作乐”
郑幼安“”
原来看到了啊。
那他是因为这个飞来荷兰的
所以他是吃醋了
郑幼安脸颊突然有些痒,悄悄地蹭了蹭枕头。
“你吃醋啦”
瞬间,她又听到宴安吸气的声音。
“郑幼安。”宴安转过身,也把她拉过来,“这不是吃不吃醋的问题,你干这些事儿让其他人看见,我面子往哪儿放”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宴安的轮廓在氤氲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柔和。
郑幼安看着他,小声问“那你到底是吃醋还是觉得没面子”
灯光昏沉,但宴安的眼睛清亮。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对视,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酒店的暖风声响原本不大,但此刻郑幼安觉得像火车声音一样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过了一会儿。
大概是几秒,也有可能是几分钟,宴安开口了。
他先是浅浅地叹了口气。
“吃醋,行了吧。”
郑幼安突然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说话。
宴安等了一会儿,想她是不会说话了,于是闭上眼睡觉。
许久,郑幼安突然说“我没有。”
宴安睁眼“什么”
郑幼安“我就是拍个照片发朋友圈,而且只有你秘书一个人能看见,其他人都看不见。”
宴安勾唇笑了笑,“哦。”
“也没有干什么。”郑幼安继续说,“我连腹肌都没摸过他们的。”
宴安“”
他侧过身,勾住郑幼安的脖子。
“你还想摸腹肌”
郑幼安红着脸呢喃“我我”
“我的你没摸够”
宴安捉住她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按,“你摸,你摸个够。”
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水后人的机能反应原因,郑幼安觉得宴安的身体特别烫。
她立刻抽回手瞪着他“你疯了你”
宴安松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额头。
“快了。”
这一晚,郑幼安虽然病着,也吃了含有安眠成分的药,但她一直没怎么睡着。
宴安也是。
“那个,我再问你三个问题。”郑幼安依然背对着他,说道,“我过生日你为什么不给我发个祝福”
宴安“你一声不吭地跑了,大半个月像人间消失一样,我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祝你生日快乐”
“哦。”郑幼安消化了他这个回答,“所以你在赌气”
宴安叹气“你说是就是吧。”
郑幼安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宴安突然打断她“已经第二个问题了。”
“你这么抠”郑幼安抽了抽嘴角,“那我就浓缩直问了,宴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又是长久的沉默。
郑幼安隐隐感觉,宴安的呼吸声有些不平稳。
“你说话呀。”
“小安安。”他像小时候那样称呼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来这鬼地方”
郑幼安咽了咽口水“我发烧了,脑子不太好,你直接点。”
“是,喜欢你。”
她看着宴安的眼睛,细细地打量,许久才把那句话沉淀进心里。
果然是发烧了,郑幼安感觉自己有点晕。
噢,爱情这坦克,谁撞谁休克。
她飞速闭眼说道“我睡了。”
“嗯,你睡吧。”
宴安伸手搂住她,把下巴靠在她颈边,“睡着听我说几句话。”
“我们都结婚了,我也没想过随随便便离婚。而且我年龄也不小了,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别折腾我了,我们好好过吧。”
“哦。”
“那病好了我们就回家”
“哦。”郑幼安小幅度地点头,“那凑合凑合过吧,还能离怎么的。”
两人回去的那天都在飞机上睡了个通程。
到家刚好夜里十点,时差没法倒,但人又挺累。
于是他们继续往床上躺。
郑幼安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于是四处打量,看到床边柜子上有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她拿起来看。
宴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盒子打开后,郑幼安皱了皱眉。
“这谁的项链啊珠光宝气的,好俗。”
宴安“”
他拿起手边iad翻了两页,“不知道,可能是清洁阿姨留下的。”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郑幼安改坐为躺,缩进被子里。
“那我睡了”
宴安伸手关灯,“晚安。”
郑幼安在黑暗里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难道刚刚那个项链是宴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那她刚刚那么说,多不好啊。
郑幼安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宴安的手腕。
宴安侧头,对视郑幼安小鹿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很美,很可爱。
但他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转回去。
“不做。”
“不然明天你又跑了”
“”
郑幼安满心的粉红泡泡在这一刻全都破裂。
“谁要跟你做了”郑幼安用力扯被子转身背对他,“你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吧”
宴安轻哂,放下手里的东西,倾身覆过去。
“那做吗”
朦胧月色斑驳地渗透进来,唯独照亮了宴安的双眼。
他呼吸浅浅的,拂在郑幼安的脸上却很灼人。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行夫妻之实之前,有了这么一个询问的过程。
郑幼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微微别开了脸。
宴安低头,轻吻她脸颊。
“那你明天早上跑吗”
“不跑了唔”
夜色如水,沉静温和。
郑幼安双眼迷离,眼前的人变得亦真亦假。
她的下巴被勾住,耳边的气息灼热。
“小安安,你是不是从没叫过我老公”
“嗯”郑幼安伸手抱住他的腰,“老公。”
清晨,闹钟声按时响起。
宴安睡前还是不那么放心,专门设定了六点的闹钟。
他一睁眼,下意识就朝床边看去。
预料之外,又仿佛是预料之中床边空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累。
他是个总裁,不是满世界追着老婆跑的赏金猎人。
那么今天他老婆又去了哪个国家呢
宴安伸手去拿手机,绝望却又倔强地准备拨通秘书的电话。
但是手机旁边放了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上面的郑幼安的字迹。
“她本是豪门千金,家门衰落,牺牲自己联姻拯救家庭。而丈夫对她不屑一顾,连碰她都不愿意碰。但她深夜买醉之事,他却发现她别有风情。那天,他们痴缠一夜,酣畅淋漓。但他醒来,却不见她踪影,只见床头贴着一行字”
宴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睡醒,竟然真的抬头去看床头。
上面还真贴了一张小纸条。
宴安眯了眯眼,靠近一看加我微信红包20看全文
宴安“”
房门突然被打开,郑幼安探了个头进来。
“你醒啦”
宴安身上那股紧张劲儿已经在看见“加我微信红包20看全文”那一句时消失殆尽。
他朝郑幼安招招手“你去哪儿了”
郑幼安一边走向他,一边说“我去做个瑜伽啊。”
宴安往她脖子一瞥,笑道“你做瑜伽还戴着项链”
“哦”郑幼安说,“我是想证明一下,其实这个项链也没那么丑,主要还是看是谁戴。”
早上睡意惺忪,宴安半撑在床上,今天的心情算是他这几个月来最放松的。
“我看的出来,你不是很喜欢这个。”他伸手摸着她锁骨,“我重新给你送生日礼物吧,想要什么”
“随我选吗”
郑幼安期待地看着他。
宴安点头“嗯,随你选。”
郑幼安抿唇笑,抱住他的手臂“那纪念一下我们那天从船上落水的奇遇吧。”
宴安“嗯。”
郑幼安“所以你给我买一艘游艇吧。”
宴安“”
结婚一年多了,郑幼安却有了谈恋爱的感觉。
并且她很想向全世界炫耀她男朋友、哦不,她老公有多好。
游艇到的那一天,她迫不及待准备了一个宴会。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觉得这个才算她的“婚礼”,只是今天宴安有事赶不过来而已。
但这玩意儿江城没地儿放,安置在津兴市。
郑幼安请了很多人,游艇甲板上堆满了香槟甜品,四周的客人无不艳羡。
“这就是你说的凑合凑合过啊”
“我也想来个送游艇的老公跟我凑合凑合过。”
“你看看你笑得,脸上都要开花了。”
“好啦好啦,你们去玩吧。”郑幼安脸上确实快笑开了花,她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这时,阮思娴来了。
郑幼安迎上去,问道“你怎么才来就等你了。”
阮思娴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有一丝疲惫,“老公带我去购物,累死我了。”
“怎么了”郑幼安拉着她参观自己的游艇,“买什么东西这么累啊”
“飞机呀。”阮思娴叹了口气,“看了好久。”
郑幼安“”
输了。
她觉得她输了。
“哦,你们家不是有吗干嘛还要买”
“那型号我开不了,以后怎么自驾游”
郑幼安抬头望向远方,“行吧。”
于此同时,两位“老公”都在银行。
这种高额资产的证明需要他们本人出面签字。
从贵宾厅出来时,两人迎面撞上。
都被对方付钱的帅气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宴安问,“没去津兴市”
“没时间。”傅明予理着袖口,说道,“你没去陪你老婆”
“我才是真的没时间。”宴安笑着看向傅明予,“你什么没时间,是你老婆不让你跟着吧。”
宴安猜得不错。
郑幼安这次请的几乎都是女孩子,阮思娴不想就她一个人带老公去,多没意思。
傅明予没说话。
宴安拿着手机,翻着微信。
几分钟前,还在举办趴体的郑幼安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老婆老公,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tvt
老婆就因为我没给你发消息吗qaq
虽然很强词夺理,但也不失可爱。
“唉,老婆太粘人,总要亲亲抱抱的,得哄着。”宴安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
傅明予“那你离婚啊。”
宴安“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睚眦必报呢”
这天晚上,宴安和傅明予还是去了津兴市。
皓月当空,星星无踪影。
“安安,过来。”宴安洗了澡出来,裹着浴巾坐到沙发上,却半天没等到他老婆动身。
宴安只好走到阳台,从背后抱住郑幼安。
“你在发什么呆”
郑幼安一直抬头看着天,“我在想,他们能天上飞,我们只能水里游,真是没意思诶。”
宴安有点头疼。
“你还想天上飞”
“老公,可以吗”
郑幼安再一次期待地看着宴安。
宴安磨了磨牙,“可以,可以,你想什么都可以,外太空想不想去”
“老公。”郑幼安的嘴撇了下来,“你不爱我了。”
宴安“”
他拧眉望天,一时无话。
郑幼安“噗嗤”一声笑出来。
“跟你开玩笑的。”她推了推宴安,“你去换一身衣服吧,我想出去逛逛。”
这大晚上的逛什么逛
宴安心里有这个疑惑,但他没说出来,否则又是一顿“老公你不爱我了”攻击。
这样的良辰美景,一刻值千金,他觉得实在没必要浪费。
“安安。”他没动,低头看着郑幼安,“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郑幼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楼下风景,“你说啊。”
宴安扶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
男人头发上还滴着水,落在郑幼安脖子上,冰冰凉凉的却很撩人。
她抿了抿唇,眼神开始迷离。
这个场景,这个氛围,真是太适合接吻了啊。
宴安也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活真的不好吗”
郑幼安“”
无语,本小姐无语。
怎么你们男人就这么在意这个
“我”郑幼安难以启齿,“我不是说过了吗”
“不算。”宴安逼问,“女人在床上的话一样不可信。”
“哦”郑幼安低垂着眼,嗫喏道,“反正我每次不是装的。”
“好。”
宴安长舒一口气。
自尊心又回来了。
小宴总心满意足地回房间换了身宽松的衣服,牵着郑幼安的手下楼。
津兴市今天很热,夜里气温也没下三十度。
走了不到几步宴安就嫌热。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路灯没有别的照明物,倒是挺有幽会的气氛。
宴安停下脚步,靠在路灯旁。
“安安。”
“嗯”郑幼安回头,“怎么了”
他把郑幼安往怀里拉,“亲一下”
“别别别”郑幼安手撑在他胸前挡住,“一会儿被人看见了怎么办,这边酒店住的都是我请的客人。”
“不是。”宴安百思不得其解,“这晚上的谁这么无聊来这儿闲逛”
黑漆漆的,热烘烘的,还有蚊子。
也就本少爷愿意陪老婆出来了。
可是郑幼安却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气氛凝滞几秒后,宴安放弃了。
“你当我没说。”
两人又走了两步,前方传来一阵低语声。
宴安无语凝噎。
还真有人这么无聊出来闲逛。
走近了一看,还是熟人。
长椅上,傅明予和阮思娴并肩坐着。
阮思娴听见脚步声回头,笑了笑,“你们也睡不着出来散步呀”
宴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睡不着的恐怕只有你们。
“嗯。”郑幼安说,“出来散步。”
她说话的时候发现阮思娴手里还捏着几朵玫瑰花,于是拉了拉宴安的衣角。
“老公,我也想要那个花。”
宴安凝重地看着阮思娴手里那几朵花,心想女人就是这样,别人想要什么她就要什么。
于是他转头朝花台走去,那边正好种了几捧玫瑰。
伸手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暗骂。
傅明予你是个人吗摘路边的花,有没有点公德心了
但是一碰到花枝,一股刺痛感袭来,宴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明予也是不容易。
摘下花递给郑幼安后,宴安借着路灯看了下自己的指腹。
还真被扎破了皮。
“呀”郑幼安也看见了,花没要,拉着他的手,“怎么流血了”
阮思娴在一旁笑倒在傅明予怀里。
“宴总你怎么回事不知道玫瑰是带刺的吗我这是酒店房间里随手拿出来的,你干嘛要去路边摘啊”
宴安心情很沉重,扭头看傅明予。
管管你老婆。
傅明予却像是没接住他眼神似的,靠在背椅上,朝他抬了抬下巴。
“过来坐。”
长椅坐了四个人也显得挺宽敞。
一阵风吹来,郑幼安和阮思娴跑去喷泉边拍照了。
月亮映在水里,圆满无缺。
“喂,你们准备要孩子吗”宴安漫不经心地问。
傅明予“嗯”了声。
“巧了。”宴安说,“我们也准备了,以后做个儿女亲家”
傅明予“拒绝。”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啦再次谢谢大家一路支持订阅到这边的皇兄皇弟们麻烦帮忙评个分吧。
不知不觉今年也要过完啦,我们明年见,希望到时候也能给大家带来快乐
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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