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权势夫君七

    修白自容羡回府后就等在了书房门口,以往这个时候, 他家主子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政务, 结果他今日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来。

    已经到了冬季的尾巴, 树梢间长出了嫩绿的芽。修白抱剑无聊的盯着枯枝看了许久, 身旁的人忍不住了, “主子他去哪儿了”

    陪修白一起等待的男人身上裹了一身黑衣, 他无论冬夏都这副打扮, 脸上还罩了一块黑布。这是容羡手底下暗门的门主, 在南安王府中他们都称他为隐卫长,意为南安王府中看不见的人,掌握着大大小小的情报,门徒遍布各地。

    今日是隐卫长定期来汇报的日子,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 按理说容羡并不会让他久等。修白对先前清波园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见主子久等不来,他思索了下道“你先去我哥那里躲会儿吧,我去后院找找主子。”

    修白倒不担心阿善那一头撞墙上会出什么事, 他只担心她寻死的行为会再次惹怒主子,再遭个什么罚也说不定。

    果然,他人才踏入清波园,就看到了坐在树下低声抽泣的妙灵, 小丫头这会儿两颊红肿, 明显就是被人狠狠打过了。正在帮妙灵敷药的妙月看到修白进来, 赶紧行了个礼。

    修白皱了皱眉, 问“怎么回事”

    “这都是妙灵这丫头不懂事。”妙月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了眼此时口不能言的妙灵,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修白来清波园是有正事汇报,可没空听个丫鬟在这里浪费时间。问不出来,他索性也不问了,总归敢惩罚阿善手底下的人也就那一位了,如今见她家丫鬟都变成了这样,修白不由有些担心阿善。

    那不长眼的丑东西不会是说了什么话惹恼了主子,这会儿也在屋内掌嘴呢吧

    修白走到门边步子缓了一些,左右没看到玉清的出现,他啧了一声踩着台阶上去,意料之外并没听到什么凄惨哭声。

    “爷您在里面吗”修白敲了敲门,只觉得房间内静的诡异。

    嗒

    修白耳尖的听到玉瓷勺子碰撞到碗壁的声音。

    房间内,容羡坐在榻边正捏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给阿善喂药,听到玉清的敲门声时,他眼也不抬的又盛了勺药汁,动作优雅的抵在阿善的唇边。

    “什么事”

    阿善如同木偶般僵硬的将药汁含入口中,喂药不熟练的男人动作看似轻柔,但其实喂的时候十次里有八次都会把玉勺磕到阿善的牙齿上。

    再一次的碰撞后,阿善捂住嘴闷哼一声,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出来恶心他的要求这男人还当真了,口中苦涩难言的药味弥漫,阿善忍无可忍想要伸手抢药碗。“还是我自己来吧。”

    容羡轻飘飘往旁边一侧,他避开阿善伸来的手,又盛了一小勺药汁完全无视了阿善的抗拒“张嘴。”、

    带着些许药温的玉勺很快又抵在她软软的唇瓣上,阿善听到门外修白再次敲了敲门,张了张嘴刚想劝他走,勺子就顺势塞入,苦涩的药汁就又在口中蔓延开。

    这哪里是她想象中的温柔喂药啊,这分清就是强塞十分装样子的敷衍

    阿善那一口喝的有些过急了,不由捂着口咳嗽了几声。

    容羡搅了搅难闻的药汁这会儿耐心好的惊人,他等到阿善不咳了才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勺,往回收勺子时,有淡黄色的药汁顺着阿善嘴角流下,容羡看到后放下药碗捏住了阿善的下巴,拿起桌旁的巾帕帮她擦了擦。

    他边擦着还边悠然的问门外“何事”

    修白完全看不到屋内的情形,他只是凭着声音察觉出主子这会儿心情不错,他趁机快速回道“周长余已经到了,爷有什么安排吗”

    周长余是隐卫长、暗门门主的名字。

    被修白这么一提醒,容羡这才想起被自己抛在脑后的周长余,要不是他刚回府时收到了阿善撞墙自杀的消息动了些怒,这会儿书房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嗒嗒嗒。

    手中的玉勺撞击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音,容羡喂药的动作一缓,忽然就微微眯眸看向了阿善。

    阿善正想着如何把容羡哄走,被他这么一盯,她缩了缩肩膀有些心虚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容羡盯着她薄唇没什么诚意的轻勾,重新盛了勺药汁喂到阿善口中。“没什么。”

    的确没什么,他只是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这个小世子妃已经有了左右他的能力。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而对于危险,容羡向来是连根拔除。、

    “爷”修白等了许久都没听到自家主子应答,只能硬着头皮又喊了他一声。

    容羡的思绪被他拉回,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先让他候着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别,你别一会儿过去了。”不过就是一碗几口下肚的苦涩中药,阿善却觉得容羡快把她喂死了。

    看了眼还深不见底的药碗,阿善抓住容羡的手阻止他投喂的动作,“既然你有事就快些去忙吧,不过就是一碗药,我善善可以自己解决。”

    勺中的药汁因阿善的推拒洒回了碗中,几滴药汁溅在了容羡的手指上,他放下碗拿起巾帕认真擦拭着,从容又不容拒绝。“不是怀疑我不爱你吗”

    容羡学着阿善的口吻,撒起谎来是不要一点的脸。

    他说“善善失忆了所以都忘了,以往夫君最疼爱的就是你,所以像喂药这种事,夫君自然要亲力亲为。”

    阿善简直要被他的话惊呆了,要不是时刻记着自己还在失忆,她真想给他浇盆凉水让他清醒一下。

    “原来、原来夫君对善善这么好啊。”见容羡还在盯着自己看,阿善只能强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容。

    “夫君你还是快去忙吧,善善自己可以的。”

    阿善撑起身体想要去拿桌上的药碗,“你看还有这么多,你这样一勺勺喂多耽误时间呀,还是我自己喝吧,几口下肚省事多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与其一小勺一小勺的去反复品味苦涩的药汁,倒不如一口喝下去苦个痛快。

    阿善在原本的世界,从电视中也不是没看过那些深情男主温柔给女主喂药的场景。她学医后想来想去始终觉得女主是在折腾自己,但是现在看着容羡近距离给自己喂药擦嘴,她想她或许是懂了。

    人在生病变得脆弱之时,任谁都想有这么一个人温柔呵护着自己。又是喂药又是擦嘴,顺便再用心疼的眼神柔情对视着,软着声音去询问药是不是太苦太热。

    当然了,阿善以上说的这些,她在容羡身上都没有看到。但就是因为没有看到,她才奢望得到这些。好在她对容羡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再让自己受喂药之苦。

    “你说的倒也对。”在阿善手碰到药碗的边缘时,一只大掌横空截住了她。

    阿善被他凉凉的温度冰了一下,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他“我说什么了”

    容羡从榻上站了起来,拂开阿善的手重新将药碗端起。

    眼睁睁看着玉勺从药碗中脱离被放在了木桌上,阿善坐起了身体,“你”

    才吐出一个字,她的下巴就被容羡的手指捏住了。容羡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的半揽着她,将药碗抵到她唇边几口就灌了下去。

    “呜呜呜”阿善推他没推开,反倒是把嘴边的药喝的更快了,咚咚几口下肚后药碗很快就空了,容羡赞赏的摸了摸阿善的头发,将空掉的药碗丢回桌上。

    “这样果然快多了。”

    阿善咳着趴伏到了榻上,长长的头发斜向一侧露出掩盖住的细软腰型,刚刚被灌了药的小姑娘颊边微红唇瓣晶亮,但最明亮的还是那双有神的眼睛。

    “你”阿善就知道这狗男人不可能乖乖伺候她。

    她想拿桌边的巾帕却发现它正在容羡手中,只能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她气恼道“我是要自己喝,谁让你来灌了”

    容羡的目光落在阿善湿润的红唇上,按住她的后脑强势又十分不温柔的帮她擦干净嘴巴。两人一个仰视一个俯视,不由就有一方越靠越近越来越近,在温热的呼吸互相交融之际,容羡感觉自己手下的小姑娘似在挣扎。

    轻轻眨了下眼眸,他过长的睫毛扫在阿善脸上,鼻尖与她抵在了一起。他这时才回过神来堪堪停住动作,下巴偏移侧颜轻轻划过阿善的耳朵,他低声道“夫君这么疼你,怎么舍得让你自己动手喝药。”

    嗓音有些轻有些凉,总归在假意的柔情中还掺杂了莫名的感觉。

    在容羡离开房间后,阿善直接摊倒在了床上,脸烫的厉害,就差那么一点点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刚刚就差那么一点点,这狗男人就要亲上她了

    这还是那个不喜人触碰的高冷世子爷吗

    “”

    可以说,阿善在失忆后演技毫无破绽,至少在妙灵妙月、修白这里是没出什么纰漏。

    修白是个看着无脑实则很精明的人,他在得知阿善失忆后没多久就抱来一棋笥,两人各执一子下的就是阿善曾教过他的五子棋。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会下五子棋”

    清波园的院子很大,容羡的寝房外就有一颗很大的树,两人在树下下棋时修白没说过几句话,直到一盘棋结束,他的质问来的迅速又突兀。

    阿善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还是被他忽然的转变整懵了。果然,她这微微的愣神很快被修白收入眼底,他哼了一声将棋子丢到了棋盒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我装什么了”阿善觉得好笑。

    南宫复之前已经把话解释的很清楚了,她丢失的是从佛岐山下来后遇到容羡的记忆,而不是全部的记忆。至于五子棋,她在佛岐山上就已经精通,又何来露馅之说。

    修白还是不太相信。“你当真失忆了”

    看着他反复质问的样子,阿善忽然默了一瞬。

    就连修白都没轻易相信她失忆的鬼话,那容羡又怎么可能相信呢阿善不由回想起容羡在得知她失忆时平静莫测的态度,越想心中就越是没底,她不太高兴的回修白“失忆了就是失忆了,我闲着没事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干嘛。”

    “自然是为了逃避你作死犯下的惩罚,我告诉你,就你那”

    修白与阿善那清澈茫然的眼睛对接,阿善演的十分好奇“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刚才说我要逃避什么”

    “没什么。”修白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总之那天阿善发疯割腕时真是让修白重新认识了她,她在那种时候表现的越刚越勇猛相同的也是越不给自己留后路,就连修白都知道她折腾这么一出主子之后不会轻饶了她,更何况是她自己。

    修白始终认为,这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面对失忆的阿善,他又始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一遍遍的试探。

    “不管你到底是不是装的,总之主子还是把玉清派到了你身边,你可给我悠着点,别再连累他受罚了。”

    阿善将棋盘上的白子捡回了自己棋盒中,很流畅的接话“玉清是谁”

    她失忆后才刚刚接触南安王府的人,玉清在此期间就出现过两次,她还不记得也不奇怪。

    修白又道“我刚才出来时看到主子脸色不太好,一会儿你主动点,凑过去让爷抱一抱,总归爷心情好了你又不吃亏。”

    或许就连修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从那个只会冷着脸、恶声警告阿善离自家主子远点儿的独羡派,逐渐变成你一个世子妃让我家爷抱一下不应该吗的管家派。

    当局者迷,这一改变阿善看的清清楚楚。

    听惯了这白衣少年口中那句离我家爷远一点,如今乍一听这句主动去让爷抱一抱她不是不惊讶。但南安王府处处都是人精,她并不知道修白是不是故意这样说,所以她只能装作平静的听着。

    最重要的一点

    阿善心快速一跳,她险些忘了修白话中的玄机。

    “你主子脸色不太好为什么要抱我,我刚才没惹他啊。”

    修白不说话了,盯着阿善看了一会儿仍旧没看出她的不对劲儿。

    阿善真是怕死了他的一直试探,只能主动出击“还有一事不明,你家爷是男人,为什么要让我主动抱他而不是他主动抱我,他不是说他很爱我吗”

    “既然爱我,像亲昵搂抱这种事你就应该去同他说教,我还等着他来抱我呢。”

    修白被她的神奇逻辑吓怔了,他想不出自家爷主动亲近阿善还抱着不撒手的样子,他只觉得有些眼疼。

    “你可给我闭嘴吧。”他家爷神一样的人物,凭什么要屈尊讨好女人。

    上上下下把失忆后没什么气色的阿善打量了一遍,修白挑眉开始毒舌“你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丑样,配让爷主动亲近你”

    是个女人都受不了男人攻击自己的相貌,何况阿善长得并不丑。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修白另一种试探手段,只能忍着怒气保持理智。

    “对,我长得不好看,那是因为我的好相貌不屑于对你绽放。”

    阿善和修白吵架经常受气,时间久了这嘴皮子也利落了。“还有你家爷凭什么就不能主动亲近我了,先前他又是给我喂药又是帮我擦嘴体贴的不行,哦对了,他还想亲我呢,但不好意思啊,我拒绝你家主子了,我也觉得他不配亲我呢。”

    最后一句是阿善的真心话。

    修白被她怼懵了,打死他他也不信自家主子会求吻被拒,而且在潜意识里,他也不愿相信容羡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在府里横惯的少年说不过人但打的过人,这会儿他也忘了阿善是个女孩子,抄起旁边的剑就向阿善而来。

    “老子要杀了你”

    阿善被他追的满院子跑,见他没有拔剑才敢停下脚步。到底是她现在失忆后还有个不能受刺激的保护层,所以阿善停下后转身就在修白脑门拍了一巴掌“你给我跪下”

    修白还真停住了,“你说什么”

    阿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跪下”

    之前南宫复告诉阿善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她失忆后没了有关容羡的记忆,所以在容羡没恐吓她之前她不能怕他。相对应的,失忆后醒来摇身变成世子妃的她不能畏畏缩缩,因为她还并不了解南安王府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所以她适当的必须要蛮横。

    “有你这么和主子说话的吗”

    阿善总算是横了一回,她指着修白的鼻子道“你家爷是你主子,难道我身为他的世子妃就不是了吗你刚才不仅骂我还想打我,我不仅要让你跪下来给我道歉还要去找你主子告状说你欺负我,他那么宠我,我一定要让他打断你的狗腿。”

    修白扬了扬脖子往阿善背后一看,还真就这么来了一句“主子”、

    阿善还当修白是在骗她,直到她真的听到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想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被他听去了,阿善一不做二不休当即回头,抱住走近人的腰身雾蒙蒙撒娇“夫君,他打我。”

    “”

    空气在这一瞬间忽然安静,阿善在修白的抽气声中,忽然感觉自己陷入的这个怀抱温暖到一点也不冰冷。

    风侵入时没有熟悉的冷雅熏香,阿善仰头的同时被那人迅速推开,跄踉着后退了几步,阿善看到清俊的持剑侍卫垂头跪在了地上,他的耳尖有一点点发红,嗓音干涩涩开口“属下有罪。”

    阿善的胳膊还有些发软,她此刻才反应过来,方才她抱住的哪里是容羡啊,这分明是

    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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